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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微杜漸的好！」老人停頓了一下，道，「六二大案的事情，我聽說了。」

「姓程，程斌。」李靖平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抑制住心底的狂喜，面容如常說著。但他覺得眼前洞悉事物的老爺子已經把他看了個通透，否則此時的這種白眼是什麼。

一提及孫女，就柔軟起來。

結果程齊撩了撩額前的長發，看了他一眼，「還是要學你哥我才是正道，好在高中你也是在一高了，老師都不差，學習氛圍濃，好好學，追上你哥我，考個二本大學也是沒問題的……」

程斌點點頭，「我就知道我們有共同語言。」

幾兄弟是猶有餘悸的，以前用塗改液修改試卷，貪玩串通起來騙家長撒謊，無一不被程斌看穿。這表叔似乎就以拾掇他們這些熊孩子為樂。眼看著程燃如此高分，程斌能信？

進了古香古色的院落，老爺子正在後院喝茶，茶杯是普通的開片汝瓷，因為用得久了金線深沉，家族裡有人很孝順，有海外做生意的打算從香港帶來一盞青釉荷葉帶把杯送給老人，卻被老人拒絕了，說自己欣賞不來，就是實用主義，貴了捨不得用，擺著又嫌可惜扎眼，就喜歡拾掇方寸之物，讓大家別去鑽營這些。

好像自己和老爺子能這樣的聊天，還是第一次吧。

「下次再給我帶，突然興起，不急……別弄成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了。」

「程斌啊……聽人說起過他的事情，這個人不錯，是你的福將啊。」

程齊，程翔，李玉，在飯菜上桌之前的客廳里，幾兄弟是注視著程燃，恨不得把他打量個通透。

「說到底還是最像她當將軍的外公！」

……

相比起來，真https://m.hetubook.com.com的是……很想有事沒事揍一下自家孩子。

看到李靖平來了，老人點了點頭，「坐。」

程燃：「好像是用體細胞進行無性繁殖……」

程齊，程翔，李玉三兄弟都在旁愣住了。嗎蛋……程燃就隨口附應了一下，哪一點看出有共同語言的？

三兄弟那個面面相覷，以前程斌哪回不是教訓他們少玩遊戲，現在在程燃這裏……玩電腦也玩出優越感了！？

老人端起水杯喝了口茶，然後擱下，「你知不知道啊……當時進我耳朵里的，就有很多種說法，不是那麼簡單的。你以為你們山海市成為省國際旅遊節城市就得天獨厚？豈不知道背後多少人盯著這個名頭啊。有的市不甘示弱，風都吹到了省裏面去，副省長，省長張錦程都被遊說了，甚至有的人還放話要跟張錦程對賭哩！這些幹事業的同志，哪個幹勁不比你差？哪個想要謀地方發展的精神覺悟不比你低？你但凡掉以輕心，別人就能迎頭趕上，好在，你守得住。不過也有人，不光彩……六二綁架大案，省內公安聯動，還派了人進來找你的紕漏和破綻……」

程斌和顧小軍後面來了，因為六二大案的劉志國團伙餘毒尚存，為了保護程燃，程斌是沒有對家裡人說著當天真正的破案歷程的，倒不是信不過家裡人，這隻是出於他對程燃的負責。

程燃又看向程齊，兩個小弟不跟他們一般見識，自己這大表哥好歹應該明事理的。

李靖平是趁著進京招商引資的會議在星期四趕往京城，開完會之後，就直奔老人家的院子。

齊刷刷看來。

……

一大家子和_圖_書吃飯就是天南海北的聊，時局啊，科技啊，新聞啊……誰起一個頭，說一段言論，旁邊人就傾聽，然後各自談及自己的看法，時而響起笑聲。

全家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程燃，程燃也就隨口附和，「表叔你說得對……」

所以平時過年大家碰面的時候，老人對他交代的話也是最少的，偶爾提點幾句，也是不痛不癢。其實李靖平隱隱知道，自己這老丈人，對他，是並不滿意的。

李靖平聽得頭皮一陣發麻。

老爺子的聲音又響起，「破了六二大案的那個公安同志，叫什麼來著？」

程斌又滿意點頭，「好好讀書，你很聰明，以後說不定還能參与這些前沿發展。」

程斌點頭，「以後這個時代，是你們的。」

要知道在此前的家族聚會時，小姑啊，大伯娘這些還是以鼓勵程燃能考進四中為主。

這簡直是，有些內心澎湃。

「嗨，您看您說的，總不至於都知道我丈人喜歡吃著東西，合著就瘋起給我家送土豆吧……這什麼畫面。」李靖平臉上笑紋迭起。但心頭卻是疑惑不已，老爺子到底要跟自己說什麼？

齊刷刷看來。

李靖平知道，他在整個家族裡面，其實不算什麼，就是連自己的老婆，都沒得比，甚至在一些圈子裡傳，他李靖平倒有些上門女婿的意思。老人的家族裡面，兩個兒子，三個女兒，都出類拔萃，相比之下，他這個只是在縣級市主政的二女兒女婿，也只是平平無奇。

李靖平現在腦海里閃過的不僅是程斌，還有當時在桑塔納中，程斌背後的那個少年的模樣。然後就是那個夜裡，樓下落荒而逃的身影。

「你們山海，最好的東https://www.hetubook.com.com西就是土洋芋……個大味足，丟炭盆里烤了趁燙手掰著吃，那是真香！」

這是……表揚嗎？

程斌一來，剛才還有說有笑的程齊三兄弟連聲音都小了一層。而且現在程斌可不一樣了，破了六二綁架大案，天天在電視台循環出現，看到電視上穿警服的程斌，旁人或許自豪或許驕傲，可天地良心，三兄弟心裏只有一種大魔王升了級的感覺，現在提到家庭聚會，他們這些孩子心口就是哆嗦。

程斌暢所欲言，「過往我們還多停留在人治階段，這是沒有辦法的，基層警力良莠不齊的情況下，很多會依賴一些有經驗幹警獨到的手段……但其實說到底，最終社會還是要向法治發展，不過在整個教育和配套體系完善之前，過早的提法治就是空話……程燃，你怎麼看？」

過了一會，程斌的話題又提到，「現在我們公安內部都在注重信息化建設了，以後網路越來越發達，跟你們說還不明白，只有經常玩電腦的，才清楚更新換代的速度，程燃，你說是吧？」

「……」面對自家這三個似乎自己怎麼解釋都沒用的兄弟，程燃心頭也是崩潰的。

「去年全世界第一隻克隆羊誕生了，說不定以後科幻電影里的都要成真，程燃，你知道克隆技術原理嗎？看你讀那麼多書有沒有用，說來聽聽？」

三兄弟很想拍案而起，這飯吃不下去了！

李靖平看著老人都吞了吞口水，那叫一個獃滯，連忙笑道，「爸，你要是想吃了，之前跟我說一聲啊，我這次來直接給你帶不就成了！你看你真是……哎……」

「爸，您怎麼想著叫我過來喝茶來了，我來得匆忙，沒從蓉和圖書城轉機，但帶了我們山海的特產桃片糕……」

所以這次突然千里迢迢把他叫過來，李靖平內心是頗有些惶惑。他主政山海市的時候，老丈人從來沒這麼接地氣的談及過山海的事物。

李靖平笑著，「爸，你又不是不知道紅芍，她什麼樣還能讓你我操心么？」

「表叔，你說得對。」

只是在這樣的飯桌上，四兄弟那叫一個謹小慎微。

李靖平左眉跳了跳。

李靖平正神，心忖終於來了。

……

「好在，六二大案神速破案，讓即便有想做文章的，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來。這個旅遊節城市的名頭鐵板釘釘的落戶了……你這些年，在山海打下的基礎，是不錯的。」

這些年，這位曾經歷經半生功勛的老人就坐鎮這裏，但沒有一個人不敢對他保持著敬畏，不對他所仰望。他曾經走過那些印跡所留下的威嚴，仍然深刻的影響著那些土地。

爸，紅芍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你當初抱著她取這個名字的時候，能不能別那麼紅星閃閃放光彩……

「要是有盤當地的干辣椒面蘸著吃，那滋味更是……」

李靖平趕緊將這些排出腦海，道，「爸，山海市未來的工作重心，就是打造國際旅遊節城市，這是個舞台，我現在就在實施幹部實績考核，爭取做到『干與不幹不一樣，干多干少不一樣，干好乾壞不一樣』，讓能幹事，肯幹事的人，都能走到舞台的前列來。」

看到老人表情並沒有太多鬆動，李靖平又立即慫了，擻了擻手，收斂了一下剛才堆起的笑意。

福將……

程翔也介面，「哥，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也太過分了，怎麼就敢直接弄了個全班第一，你還是趁早交代一下，咱們好合計合計m.hetubook.com.com，要不然一會程大兵來了，把你識破怎麼辦……我說你當時旁邊是不是一個全年級第一，還是你們漏了題了？」

暑假中程燃家裡請了一次客，舉辦了一場家宴，等於是慶祝程燃中考的大捷。

老爺子滿臉堆起笑意，「革命戰士志氣高，泰山壓頂不彎腰，還是我家紅芍好，敢叫兇徒翻跟頭！」

後來二爸還私底下詢問過程飛揚程燃平時的成績，聽說五百多，還曾是一副「革命尚艱」的神情說，「那就要多努力了啊……」

上桌的時候，程翔還一個勁對程燃小聲道，「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程斌肯定不會放過拷問你……」

結果中考之後一語成箴，這努力得……也太過分了一點吧。

「謝侯明可不簡單啊……上面看重他的大有人在，要是人在你們山海出了問題，別說一個國際旅遊節城市名頭，就是你這個市長，也做不長了。」

老爺子點了點頭，擺擺手，「這些就是你培養政治能力，政治智慧的事情了。我就不關心了，也不干預，不聽你吹噓，我等著看結果……還是說說我孫女兒吧，怎麼樣，經過了上次的事情，又成長了吧？」

家庭聚會上面簡直就是一面倒的讚美了，不久前大表哥程齊收到了蓉城師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這本也是值得慶祝的事情，但是相比之下，似乎大表哥的風頭都被程燃這本身是班上下游，突如其來考成了全班第一的黑馬所搶了。

幾個人是面面相覷，頗有種卯上的架勢，最後小弟李玉率先打破僵局，低聲賊兮兮問，「哥……你從實招了吧，到底抄了誰的，我保證不說出去！」

如果自己記得不錯……這還是老爺子，第一次對他表現出讚揚這種情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