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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最重要的還是提醒姜紅芍，這是她外公療養的地方，這背後很可能就是她外公的授意，如果這是關係重大的事情，這趟他跟著她出現在她外公面前，去了還不如不去。

姜紅芍蹙眉，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

程燃遭致「飛來橫禍」雙目無辜莫名其妙。

在程燃眼神的一絲不解中，她道，「是我以前小的時候附近大院的一個哥哥，那時候經常來院子，所以我外公很喜歡他，後來出國讀書，現在回來了，昨天晚上我們來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在這裏。」

前方就像是頭頂這座大山，無涯的鎮壓在上。

李明石準時敲響了門，徐蘭開的門，熱情的寒暄了一番，讓進了程飛揚的這個徒弟，李明石徑直走進了程燃的房間，看到他正在書桌前，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所有的少年意氣所有的抗爭所有的怒吼和吶喊，都將回蕩在空山幽谷，即便一時喧囂，也會終歸寂滅。

姜紅芍微怔，然後上前抬腳就給了程燃吊在石階外的腳踝踹了一下。

李明石進來，在他面前坐下，手上攤開了自己的筆記本，拿出一支筆。

「倒是沒說什麼，不過透露的意思是，讓我不要打擾到你們。」

程燃拍拍她的手背，然後把她的手和自己的手腕分開。

程燃話說完，看到姜紅芍在那頭愣了一下，然後她徑直上前，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把程燃帶下了台階，能看得出她頭也不回要拉著程和_圖_書燃走回去的決心，程燃冷不丁腳下還有些踉蹌。

腳步打碎這裏的寂靜，程燃一抬頭，就看到了遠處的姜紅芍。

……

我一直在這裏等你，是因為知道你會出來。

一前一後，似乎就要這麼一去不回。

程燃轉身過去，背著老薑擺擺手，就那麼沿著光斑碎落的坡道走了下去。

姜紅芍道，「我事前沒跟外公說過你會來……下次我應該提前說明。也許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姜紅芍走回，柳高上前試探性的露出笑容，可讓他心頭一沉的是姜紅芍連他這個表舅的身份也再不顧及，對他的殷勤招呼笑臉相迎漠然置之，彷彿只當是一個透明人般無動於衷，再不多看和回應他的任何一個問候，只是冷著臉錯身而過，就連他老婆趙玥想打圓場，姜紅芍都沒有半分回應，走入了賓館內部。

姜紅芍：「麻煩你不會比喻就不要瞎比喻。我要是表揚你遇上困難也會撞個粉碎的封你個『銅錘程燃』的綽號你高興？」

姜紅芍道，「你不能離近一點啊，我一路跑那麼遠，不累嗎？」

前方女孩發梢隨風送來的，是沁人心脾的清新氣息，如果有可能，程燃覺得就這麼被拉著走遍峨眉山也可以。

被姜紅芍拉著跟在後面，前面的她黑髮飄散，一隻手因為拉著他的用力，白皙皓腕的肌膚下都浮現出了藏青色的血管紋路。

但他並不後悔，因為在未來即將涌動的風雲和變ｈｅtuｂook•ｃom•com幻的局勢中，少女終將長大成人，必然會負擔她的責任和未來。

李明石在上半年聽了他的建議開發了防災減損系統，如今系統上線，都是後續工程師的內容，他這個建造者反倒最重要的工作已經過去了，顯得有些無所事事，正在研究新的項目。

程燃手虛壓了壓，示意他其實不用記錄，而是直接把手頭上一疊列印紙列印的計劃書擱在了他面前。

姜紅芍愣住……旋即她嘴唇輕揚彎弧起來，「幹嘛啊？」

程燃抬頭，看到她略有些紅的眼睛。

姜紅芍埋首，而後又抬頭，眼睛里卻是戰鬥般執著生光，「我家裡管不了我的，哪怕是家裡人的意思，他們沒法決定這種事情。除非是我本身願意，否則我不會讓這種事情出現在我的身上。」

程燃看著她絲毫不顧形象的罵語，又笑了起來……這很老薑。

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李明石在那頭鄭重道，「你說。」

程燃微笑著點點頭，然後目光向後方投落示意，那裡柳高等人已經站在了迎賓樓外面的空地上，遠遠的看著兩人，程燃示意，「快回去吧，好好陪你外公，我就先回去了。」

但終究程燃還是雙腳站定，用更大的力道制止了兩人的前行。

程燃開口，「你外公難得來一次，不要因為無必要的事情影響了心情。而且還更可能讓事情一團糟。」

但隨即姜紅芍纖掌拍出，和他正欲收回的手凌空擊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一掌。

「你，姜彈簧。」

「讓我們為打敗未來生活中的艱難險阻一起擊個掌結個盟，不妥協直到變老。」

「晚上八點，到家裡來找我。」

她的步伐先快后慢，最後在程燃面前站定，姜紅芍聲音傳來，「如果我沒有出來，你會在這裏等多久？」

柳高清楚知道，自己和這個寄託了姜家未來的侄女交惡已成定局。

程燃道，「我以前說的啥，都知道你是豪門了，稍微一想，大概也能想到豪門裡面很多事情嘛……就是普通人家，其實也不是那麼單純的，也有複雜的彎彎繞繞，更遑論一個大家族了。總會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譬如戰略聯姻之類的，儘管很俗，但從古到今都預示著這麼一條真理——依靠姻親締結的聯盟紐帶，是雙方都最可信賴的，信任成本也是最低的。」

程燃出了大堂，就在賓館門外一個坡路的堡坎石台階上坐著，時值中午，四周圍青嫩拔節的石縫裡不知哪種蟲子「翅剌剌」的鳴叫著，越加顯得這條坡道的空寂。

程燃原本在這裏多少會有的淡閑氣，此時其實已經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程燃一臉錯愕。

……

李明石不解的放下自己的手抄本，拿過了桌上的計劃書，翻開第一頁A4紙的封皮，露出來的內容是——

姜紅芍回過頭來看他。

他是她的惡人，但他會是很多人的功臣。

千秋萬載。

也許她今天可以拉著程燃走進那棟元帥和圖書樓然後就此驚動陸姜兩家，但如果真是所設想的那個局面——兩家要是達成了共識，這樣的衝動於事無補。

程燃一本正經：「外間的困境施加給你的力越大，相信你會反彈得越強蹦得越高。」

程燃道，「沒關係，只是有人陪你外公下棋聊天了，看起來就不需要我參与了吧。」

程燃在報國寺坐回蓉城的汽車，等到進入主要公路手機信號恢復的時候，他第一個電話打給了自己父親的徒弟李明石。

程燃這才沒聲好氣，指了指遠處門亭那邊，「我本來也想在外面，結果樓里有很多一眼看出來的透明玻璃，那邊的保安內衛，上上下下把我給盯著，怪不舒服。」

姜紅芍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於是沉默了下去。

「要不要我送你到車站……」

「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人跟我說起過類似的事情，如果有一天，家裡人告訴我，有人要這麼決定……」姜紅芍雙目凝住，抬起頭來，認真道，「那麼我就不會再見陸煒一面了。」

停頓了一下，程燃道，「剛才那個人說你在陪一個重要的朋友……你外公的安排？」

女孩眉目如畫，「說好了！」

「相信你吶，你是誰啊，彈簧姜紅芍……」

而只是表現了一個態度。

姜紅芍看著他，問道，「柳高，還跟你胡說了些什麼？」

話語里透露出來的默契，讓姜紅芍眼睛輕輕張大。原先她已經有所設想，程燃是憤怒也好，低落也罷，她都有了相應的應對，然而此時和-圖-書，程燃身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這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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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紅芍語速很快，似乎是想盡量以最精準簡練的語言把事情輪廓和盤托出。這種語氣透露出來的急進，和以往她的氣定神閑截然不同。

就在姜紅芍美目一瞪要抗議的時候，程燃攤開手掌，「說好了？」

「不要，」程燃笑起來，「因為這會顯得我像是鎩羽而歸。」

雖是滿地光斑卻身處山林徐來清風的光景中，女孩明媚艷麗得不可方物，而意志，似乎也能穿透這四面包圍的大山。

以老薑的敏銳，程燃沒有被得到准入進入更核心的三號樓來找他，甚至不在五號樓大廳，近乎於是給人拒在了外面，她立即能明白自己那表舅柳高在後面的陽奉陰違。

「正是因為知道你會出來……我才在這裏。」

「我……程大鎚。」

程燃自嘲，然後指了指對面的女孩。

「不要，老土……」姜紅芍搖頭。

「沒有什麼……現在手頭上沒事吧，有也擱置一下。我有些想法準備實施，我們先從第一個來。」

「你，喂——！」

「這綽號什麼鬼！？」姜紅芍哭笑不得。

姜紅芍點點頭，「這個人的話，你不要理會，就當他是在放屁。」

程燃這個電話打過來，李明石似乎聽出了程燃那頭的異樣，「你怎麼了？」

姜紅芍沿著煙氣氤氳的木製步道走向盡頭處陸煒的時候，窈窕的身影像是單槍匹馬走向了那些屹立在前方不倒的群山。

「變老也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