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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正常點，」秦芊瞪大眼睛，隨即道，「你說還是美國電影里那種貓女郎的正常打扮？腿襪弔帶裙那種？」她表情捉促看來，「你好壞啊……」

……

絲毫沒有黑眼圈啊之類憔悴的痕迹，像是昨天一夜什麼都沒發生，揉著小腹，雀躍問，「正好餓了，吃什麼啊，一定要好吃的。」

倒是因為過程中有不少科院認識的人路過，看著程燃和這麼一裝扮搶眼的女生坐小桌子邊，都投來會心一笑。

「那麼根據你剛才所說的，我又有新的想法，清華分舵內部可以舉行輪替制度，每兩個星期，或者每個月，都可以進行社長的輪替，輪值社長設定當期天行社的活動內容，這可能是一項有意義的社會活動，可能是一場講座，也可能是一出志願者行動，甚至爬山，郊遊，露營……都可以的。是的，天行社不是一個展現自上而下統領的地方，是一個志同道合者的聚集之所，是可以盡情在這裏展露個人才華的試驗場，可以是管理，組織，各項內容，通過輪值社長，不同活動內容，讓大家共同參与進來，這就避免了一個大學生社團會官僚化，會變得陳腐無啥事沒有意義的結果……」

陳越帶著團隊出差首都，可能或多或少已經有不安全預感的聶雲最終還是為自己弟弟的病留在了科大，後面有同事給聶雲通風報信。

聶雲又朝向程燃，「我看了一下你們社團團隊在進行的項目，聽說還有錢拿，你聯繫到的外包，很有能耐啊。」

然後秦芊開口，「那麼說好了哦，天行社分舵由我在清華來開辦，你不能把這個許可權給別人。我是天行清華的唯一分理人。」

……

陳越踱步到床榻邊上，法令紋深沉的臉，對著聶川的時候露出了笑容，然後問候了幾句。

「我不走了……我陪你。想不想吃蘋果，我給你削……」

吃著飯途中，秦芊那叫一個端莊清雅，簡直讓程燃和昨夜印象完全對不上的分離。

所以現在國芯計劃是這樣，對外宣稱一個殼子，譬如在幾期幾期之後達到一個什麼樣頂尖的運算水平的晶元。而作為第一期第一號的晶元項目，就是拿MIPS架構來攻堅，爭取做出一款能夠用的成品，都不管性能水平了。只要能做出來，就善莫大焉。

方才的威脅中，聶雲知道自己甚至受到了調離核心，相關署名貢獻度下調的威脅。這是拿前途在拿捏自己。

等到了樓下，藝術團的車已經到賓館樓前了，程燃擺擺手，「回程一路平安。」

旁邊有人聲音傳來，「陳院長……」

旁人看來或許是一位院長級領導的問候，但在門口的程燃看上去，這問候沒有溫度，更像是和_圖_書皮肉掛在架子上面，對外顯示的一張皮。

程燃笑起來，「也是剛剛拿到手的，還沒捂熱和……」

先前探望的人絡繹有來，聶雲和程燃間沒有過多交流，聶雲都和過來探望的聶川老師，同學道謝。

……

第二天一早程燃起床來到專家樓下，還是覺得人女孩別出現什麼心理陰影極端，發簡訊給秦芊帶她出來吃早飯。

所以兄弟倆都彼此默契的不道明的這些隱晦，程燃就這麼直接說出來了。

「天行社在科大才剛剛起始，都沒什麼名氣，你又怎麼保證在清華就能順利發展下去？」程燃問道。

聶川怔怔的看程燃，又看聶雲，心裏面想著怎麼回事，我可沒說這種關鍵信息啊。甚至這種機密信息聶雲都沒告訴過他，但是根據幫聶雲的外圍工作，弟弟基本上是猜到了的。

秦芊用力點頭，上前兩步，回頭停頓了一下，然後道，「程燃，其實你知道嗎，就好比以前的郭軼，或者換做其他人，在昨天那種情況下，肯定結果是什麼都不言而喻了。但你居然能推開我……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她眨了眨眼，「可愛極了。怎麼辦，我發現更喜歡你了。」

一夜無言。

程燃點點頭，「我理解中的天行社就是這麼一個存在，就像是那些年一起玩過的遊戲，在成家立業后，大家還能以此為理由聚集起來聚餐，聯絡感情一樣。

顯然這種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卻是因為聶雲的弟弟病倒住院后，成了一個積累后的爆發點。

「天行清華社作為社團名字，圍繞社團核心價值建設為主，這樣最大限度規避天行社的源起科大而對清華人的隔閡感。清華還有我們的校友，十中校友有不少佩服你的，在群里關注你一舉一動的，這方面我有幫手，你只需要將天行社的章程布置計劃給我，建立起班底不成問題。」

這是一群可憐人。

個鬼啊！

陳越找聶雲說話的時候，陪他來的聶雲同事，都在旁規規矩矩的站著，能一下感受到那種森嚴的等級。這個時候陳越臉上是笑著的，但從身邊那些聶雲同事的身上，卻感受不到溫和的氣息，反倒是一種壓抑的陰雲。

這其實問題很大，因為意味著國芯對外宣稱的完全自主研發，那也不盡然是自主，而是運用了三大架構之一的美國「學院派」開源的MIPS架構。

流金歲月人去樓空

聶川沒說話，聶雲愧疚道，「和你們搞這個無關……是我私底下還讓他幹了一些活……就為這個，他可能好久沒休息好過了……」

聶川的病基本也是沒有大礙了，就是液沒輸完，程燃買了點打包的中餐，和他們一起吃。

程燃到和-圖-書來，發現來探望聶川的那還是叫一個人流如龍啊，其中不少女生，據說是他們班的，還有好幾個大三的，有人還給他帶了餃子或者水果，甚至還有附信，估計炙熱而燙手。

陳越。

結果秦芊一身清爽，綠荷裙飄飄，斜挎了個小包，高佻古典美青春無敵，放任何男人恐怕都眼前一亮的出現。

秦芊從剛才就把隨身的小包里取出的筆記本攤開，就在人家麵館小桌上擱著書寫，思忖著，又看著對面的程燃，輕聲道，「如果你不是在我們高中的時候，就在蓉城開了那家天行道館，不是我們川省走出的理科狀元，你所說的這些意義，內容，我至少是會有很大懷疑的。但見過了那些之後，我是很相信你的這些理念的，我知道，興許一起努力，這些是可以做到的。」

「青春少年是樣樣紅

陳越最終是轉身而去，一群手頭研究員緊隨其後，留下站在那裡的聶雲。而那每個人的表情，都彰顯了聶雲這次可能大禍臨頭。

程燃道，「是不是帶團隊的工作太辛苦了……又沒有任務壓力，何必這麼拼？」

人生渺渺在其中……」

可是太匆匆

而沉默就能代表了很多問題。

程燃領著她上斜坡到常去的那個后坡居民樓小館子吃湯麵，在熱氣升騰中吹著麵條，秦芊一邊吃一邊點頭，「好吃好吃。」

氣場有些隱隱不一樣的金邊眼鏡男人路過門口的時候，側目朝旁邊站著的程燃掃了一眼，后正過頭邁進房間。

這是大學，若是以往，換作任何時候，發生在一個這樣高位的人身上，可能旁邊人大概會直接驚呆。但是此時站在陳越和聶雲身邊的那些實驗室同事，沒有一個臉上露出愕然詫異的表情，反倒是沉默，極其嚴肅的沉默。

程燃看著秦芊，心想果然真是成長了不少，雖然遠在清華，居然對天行社的本質吃得很透，而且她很清醒。

事情大條了……陳越回來要看到聶雲的檢討，在他的地盤，他的權威不允許挑戰。而聶雲的舉動不外乎已經構成了對他的嚴重挑釁。

聶雲恍然，卻也又沒有問他的背景之類，大概通過他們的外包方向，能夠了解到背後是什麼層級的公司。至少也是業內二線以上的。所以聶雲對程燃的看法又提升了幾分，自己弟弟，大約背後應該傍上了一個多少家裡有背景有能量的同學。

輕鬆點，天行社不是一個什麼聚集真正偉大力量的地方。更像是一個同學會，但同學會的凝聚力在於曾經一個教室屋檐下求學讀書的經歷。而天行社就該是共同的理想追求，同一類人的集聚，這更持久，更綿長，更有意義。

「我能聯繫到李太行院士幫忙…m•ｈｅtuｂｏoｋ.ｃom•ｃｏｍ…組團隊，你是主力……而我，我剛好有ARM的架構授權，永久的……最高級別的授權。」

「……」這什麼跟什麼，越來越離譜。

「我弟弟這病日積月累，還是之前因為我的關係……這次我想留下來照顧他。我弟弟也不好託付其他人，同學，老師，麻煩別人都不好……南州就唯一我這個親人了。而且這回的技術講說，邱慶洋也可以代替我做。」

忽然想起一首歌，黃安的《樣樣紅》。

聶川哥哥聶雲在病床邊，眼眉鼻樑有些像聶川，不過聶雲看上去更成熟穩重，但一雙眼睛卻和聶川的那種平淡不同，更顯靈動和具備侵略性。見到程燃進來，輸液的聶川給聶雲介紹程燃，聶雲沖他點了點頭。

這聶家兩兄弟都齊齊愣住。

程燃道，「走了一下家庭的關係。」

回到寢室是明智之舉，程燃思來想去，留下跟人女孩談心安撫之類怎麼都不是正途，作為生理還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難以想象最初時程燃下了怎樣的大毅力大果決，要是稍微慢半晌遲疑片刻，估摸著今天就走不出那棟專家樓。

程燃揚眉，「你打算怎麼做？」

這波探望潮過後，門口又有一眾人到來，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人很瘦削，背著手，法令紋很深。旁邊跟著幾個人，都有些唯身邊中年人馬首是瞻，都是聶雲一個實驗室的同事。

「當然……我們還等著，你能給我們任務。」

也就是那位微電子院院長。此時的「國芯項目」執掌人。

程燃又到病房看聶川來，這兩天陳越離開，但是方方面面給聶川的壓力一定是很大的，他這個時候眼窩子都深陷了，看到程燃進來，也只是下意識的起身點點頭。起身則是活動他埋頭坐久了的身子……

陳越和聶雲走到靠窗那邊，程燃隱約聽到陳越類似「低血糖住個院！什麼了不得！」「你要不去，立馬找人代替你……！」「多你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不想混了？」的呵斥聲。

程燃就在門口這邊，對兩人對話當然聽的一清二楚，也看得真切。

「就像是你說的，天行社的核心是什麼，是天行健君子自強，是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天行社在我理解，不是它是一個要做成什麼事，非得做出些什麼成績來的協會，因為哪怕在大學里，其實大家都是學生，想要做什麼大事未免有些眼長手短。眼下不行，那麼未來呢，等大家羽翼豐|滿之後，大家學到了自己專業的知識，在社會上打拚有了人脈有了資源之後，又行不行呢？那麼這個社團真正的目的，是聯絡人。是以此團結志同道合的人們。甚至在未來他們工作生活之後，大和_圖_書家還能因此聚集在一起的一個標誌，以此為榮的一個社團而已。」

能夠從最初始的基礎，給人成長的空間，當然，協會的成長是開放性的，你若在某一領域更優秀，甚至能由你來提出協會發展綱要，往這個方向前進，或者內部另有人另有方向，那麼形成一定的志同道合群體，這群人也可以往這個領域拓展。協會所要做的，是提供志同道合的人，還有可能的資源。

問候兩句，似乎又說了一個笑話，陳越道，「行，你就好好休養，年紀輕輕怎麼就住院了……欷……」

這個時候坐在床上，程燃還是給她發了個簡訊過去，「我在寢室了，睡覺，祝好夢。」思忖著這種表明自己不在意的平和，盡量可以不傷人。

若是沒有得到相應的彌補，那麼聶雲接下來可能要付出的，不僅僅是在項目裏面邊緣化，就是聶雲要出走，陳越都可能讓他不安生，動用他的觸手，讓他在相關領域混不下去。

現在弱小的協會，等未來有一天大家都羽翼豐|滿，並且同樣以這個身份為之自豪的時候，那麼在這其中所起到的資源的攫取交換，生產資料的配置協商，這麼一個協會所帶來的意義和影響力，是非凡的。

陳越帶人進來，旁邊自有人上去，把帶來的花束和水果提桌子上了，說這是實驗室同事們給你送的，聶雲連忙道謝。

「這次……另起爐灶……」

這三大架構之中，X86和ARM架構都有嚴格的授權體系，被限制得死死的。國芯項目在完全無法自主研發的同時，想要走捷徑，就只能尋開源的，不受限制的，最好走的，但也是後期問題最大，生態最孱弱的MIPS架構攻堅。

「謝謝陳師……」這大概是聶雲對陳越的慣常尊稱。

只要不是自主研發的架構，那麼目前晶元設計的技術站隊就面臨三大架構：Intel-AMD的x86架構，ARM公司的架構，還有就是MIPS架構。

聶川突然暈倒了，住進了科大醫院，醫生診斷是低血糖，營養不良，沒休息好導致，要住三天院，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程燃過去探望，天行社已經有人在了。病房區外面有人跟程燃打招呼，「程燃在這邊，聶川在裏面。」

但最終聶雲還是走回了病房，在聶川面前坐下來。

結果沒片刻秦芊簡訊回來，「寒冷無情，傷心欲絕，難受死了！」

程燃瞠目結舌。

吃過飯往後回專家樓的路上，程燃問問她接下來就要坐大巴離開的時間，後續的學習生活安排，甚至什麼時候放假回蓉城之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專家樓在望，藝術團也要集結離開，忽而秦芊笑吟吟俏目瞪著程燃，然後湊近一點，道，wwｗ.heｔuｂoｏｋ•ｃｏm•cｏm「我想明白了，你大概是不喜歡兔女郎，下次我改穿那個……小狗裝，你不是喜歡汪汪汪嘛……」

聶雲沉默了，抬起頭，為難，「陳師……我弟弟這邊要照顧……」

陳越停頓一下，歪著頭道，「你可不能掉鏈子……你這邊安排妥當后，今天跟著我去首都一趟。」

「做出真的東西……真的可以用，可以戰鬥的東西……」

聶雲不想去，是因為心知肚明，其實他們的進度根本沒到那一步，而這回還要陪著去誇大，以陳越話來說是技術營銷……為的是更多的經費，雖然的確有經費才有科研。但是這已經放大了，聶雲心是慌的。再加上自己弟弟又出了這麼個事。

旁邊人大氣都不敢出。

「但是，你們要注意了，一旦啟動這個，身後，就是萬丈懸崖，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了……」

聶雲看了聶川一眼，心想到底還是你說了啊。

「陳教授……」

程燃忍住了那麼一刻鼻腔甜腥的感觸，「你還是正常點。」

她耳根都要紅完了。

而面對聶雲聶川兄弟兩人，程燃道，「想不想知道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這個時候對聶雲微笑道，「你們那個國芯計劃，雖然說宣揚是完全獨立自主，但真正的核心……我是說你們現在真正實實在在研究的，不是那個臨時掛出來給外面應付宣傳的虛無的東西……是基於MIPS架構的晶元吧。」

秦芊說完不待程燃回應就一陣小跑，到了賓館下面轉身，沖他做了個鬼臉，「我會再接再厲的！」

但因為對外宣稱「自主研發」，所以使用MIPS架構的事情，是嚴格保密的。因為一旦這個事情曝光，那麼架構也還是用的人家美國人的，就不算是「獨立自主的民族晶元」了，這恰恰對於這個噱頭是致命的，對於經費的申請，也是致命的。

程燃悄然擺手，示意大家該怎麼樣怎樣，別看熱鬧。

人是社會性動物，人是群居動物，人天然要尋找自己的歸屬。

但看著秦芊回頭用力揮手的青春身影，他最後又忍不住莞爾，內心是溫暖的。

然後陳越往外走，聶雲相送，送出門口，陳越掏出個紅包，遞在他手上，「這一千塊錢拿著，給你弟弟買點吃的……」

這不同於目的明確的為商業服務的公司，如果有一天天行社誕生了一個好的想法，一個有意義的事情，卻不掙錢，沒有辦法從社會上取得資源，說不定天行社內的資源，能推動這樣的想法持續進行下去，這就是天行社有一天能實現的意義所在了。」

陳越擺擺手不耐煩打斷了，「你弟弟沒什麼大礙，請個護工。這次過去，你要做技術講解，我這是給你機會……」

再接再厲……

在兄弟倆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