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有些失笑，卻很欣賞她的驕傲。
知道她是真的在意阿Ken，我也放心了。
黃錦立笑得有些無奈：「微微，你上輩子肯定是我的剋星。」我翻完雜誌，直接將雜誌往他懷裡一扔，「所以這些是你該受的。」
我情不自禁的大笑起來。
「怎麼？還對黃錦立念念不忘，不怕阿Ken吃醋？」
我知道他是多麼不願意承認愛上一個人，這裏面有他的心結，有他成長環境的影響，有男人的尊嚴，可是他說，他願意為了我，再去試一次。抵抗心魔，放下面子。我想，這是一個男人願意為女人做出的最大改變。
「不過，譚寒你打算怎麼辦？」
「果然最後還是你。」樓夕之把阿Ken推走，獨自對我說道，「……當初，也只有你，讓我覺得是最大的威脅。」
就像現在事態的發展簡直出乎我的意料，但是黃錦立這些行動，真的有打動到我。
是啊，我先前還曾支支吾吾的對譚寒說，我跟黃錦立不會再有什麼瓜葛，結果現在一下子進展成這樣……
「難道你還是有點不甘心？」
「你們不一樣。」
我好像突然懂了什麼。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如果你還沒決定要跟黃錦立在一起，那就推掉。」
跟阿Ken、樓夕之兩人電話聊完之後，我心情好像被夜空的晚風吹過一樣，變得明澈起來。夜幕中星光也偶爾會黯淡，但是繁星漫天的時候，又好像以前的沮喪都能放下，覺得未來像星光一樣充滿希望。我和黃錦立是否能將以前的那些相互傷害當做教訓，然後從中領悟相互珍惜的真諦？
「因為帶著目的，所以即便被吸引，也無法開口。」
知道樓夕之這是在提醒我。
我正微微納悶，怎麼一兩個月不見阿Ken的風格變得這麼浮夸了？
黃錦立在外面見我不否認，整張臉如沐春風，連所有媒體記者都說，黃錦立看起來比以前更帥了，以前是透著精明的帥氣，現在英俊之中連看人的眼神都變得柔和了。倒是一回到別墅，見我也沒答應，馬上又苦著一張臉，使出各種法子，威逼利誘想我答應。
但是這一刻，我忽然瞥見他頸間的領帶。
我幾乎可以想象電話那端樓夕之的神情，不過她這種坦率的袒露，倒令我對她的印象好了一些。
我感到一陣目光強烈的投射在了我們身上。
阿Ken從國外打來越洋電話，笑得不懷好意：「嘿嘿嘿，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品優娛樂的太子被我們家微微拿下了。連我都覺得這麼風光無比是怎麼回事？前段時間好多往我這打電話的，我說，那是，我們家微微那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百年就這麼一個。太子跪著追求她那不是理所應當的事么？」
而我呢？我發現自己越掙扎，越在意，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真的很難做，很難拒絕，反而離開一段時間之後，發現對黃錦立https://m.hetubook.com.com的情感不知不覺的在加深。
樓夕之接過電話。其實我不知道她會對我說些什麼。
黃錦立聳聳肩，又變成一臉的風流俊俏，笑眯眯的說：「你答應我，我就告訴你。」
「我沒有叫他來。」
黃錦立眼中閃過寒光：「她們不會再有下一次。」
他背對著黃錦立，卻冷靜的說出一大串令人瞠目結舌的話。
「今晚？」我心裏一跳，「那個，黃錦立今晚跟我……」黃錦立今晚約我去吃大餐，而且還說什麼要有驚喜給我。
我「呵呵」：「那你可以讓合作商跟你訂婚。」
「啊？」
沒有料到譚寒會開口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決定，我有點慌亂起來。
譚寒突然摁住我的肩膀。
我頓了頓，這麼久遠的事情，再拿出來講，是做什麼。
就跟他能不動聲色的辦妥一切事件，就跟他當初能巧妙的利用我和黃錦立的性格讓我們產生誤會一樣，有時我真不知道，到底是真正令他愉悅的，什麼是真正令他痛恨的。
「——騙、子！」
但譚寒卻不再是以往那個沉默冷靜的樣子，他身上有種驚人的強勢，好像是因為不願在隱藏，所以往日的那些心情被狂風吹了開來，全部袒露在外。
阿Ken的聲音更穩重了一些，像是面對女兒要出嫁的父親，多了幾份慈愛：「太子這個人還是不錯，但是有過感情創傷的，總是會艱苦一些。」
「再次回到你身邊，你一定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
我有點詫異：「你做了什麼。」
「也有可能是因為，你的真愛，從來不是黃錦立。」
譚寒好像沒有聽懂我的話，他目光沒有看著我，反而看著外面的窗外。外面萬家星火，顯得是那麼多的溫暖，又是那麼的孤獨。
「最初是黎雪讓我過來跟你。」
看來阿Ken現在過得不錯，我會心笑了起來。
我們兩人不算是對手，也不算是朋友，所有的交集也只限於阿Ken，黃錦立，以及這個圈子。
心中一震。
這句話我可以逼著自己對黃錦立說，也可以自己催眠自己，對自己強調。然而當譚寒真的這樣問我，彷彿我一旦承認，我就再也無法挽回時，我卻開不了口。
不知道為什麼，在譚寒面前，我不想跟黃錦立表現得太親密。我刻意半側過身，聲音壓得很低：「行了行了，我現在有事，不方便，回去再說。」黃錦立：「你現在在哪？該不會跟譚寒在一起吧？」我遲疑了一下，瞥了瞥譚寒的臉色，心想這兩個人還是不要知道彼此比較好，於是撒了個謊，「外面。不是。」黃錦立笑了兩聲，笑聲有點怪異，電話里好像還傳來電梯開門的聲音……我正要說些什麼，旁邊的譚寒突然一把抽過我的手機，臉色閃過一抹絕然的神色。
「嘖嘖嘖，真是一戀愛連口氣都大了起來。」
如果換個人，我肯定不會表和-圖-書現得這麼明顯，但是因為是譚寒，我反而很多顧忌，猶猶豫豫，想著怎麼樣才能委婉回答他。
「倒是……林雪，」樓夕之的語調沉了沉，「連我都一直沒抓住過她的把柄……一個讓你覺得有問題，卻抓不住把柄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黃錦立的嘴唇無聲的動了動。
一個嬉皮笑臉，一個沉默無聲，然而兩種截然不同的樣子，卻在不約而同的拉扯著我，分裂著我。
我的話嘎然而止。
其他女星沒幾個肯送上祝福，她倒是轉得快，立刻來黃錦立別墅，美其名曰是恭喜我們。雖然還是一臉清高的樣子，卻祝我和黃錦立白頭偕老，還送上禮物。連我也挑不出錯。甚至連黃老爺子都多看了她幾眼，大抵是因為她長得像林萱。
提到譚寒，我才猛然愣了一下。
「每晚我一個人在這間工作室辦公的時候，會看著外面的夜景想，你跟黃錦立在這個城市的另外一個地方，又在做什麼？」
他把盛滿果汁的玻璃杯遞到我手裡。
我推著他。
「哦，那看樣子也包括你咯？」阿Ken的手機好像再次被樓夕之搶走。因為她的聲音再次清晰傳來，「微微，我先掛斷。這邊有個男的，需要我再調|教調|教——他才好知道自己到底歸誰所有。」
覺得自己好像欺騙了譚寒。明明說著不會跟黃錦立在一起，然而話說得再狠，面對黃錦立受傷的眼神，還是會忍不住心軟。
「你們真是知己知彼，日久情深。」
接著就聽到樓夕之在旁邊嬌艷中透著冷哼：「百年就這麼一個，敢情我倒是尋常得很？」阿Ken的聲音弱下去了，連忙討好道，「你也是世間難得，難得。」兩人膩歪了一陣，樓夕之這才饒了阿Ken。
現在訂婚的消息太猛烈了，這種時刻在哪都容易被狗仔隊跟拍，如果一曝光，跟譚寒再怎麼正常的關係，都一定會被歪曲。
譚寒最後那句話裏面透露出來的強勢，以及有點決絕的意味讓我心裏有幾分擔心。導致我在別墅都有點心不在焉，黃老爺子倒是在一旁瞅著我了好幾次。最後衡量了一下，我還給黃錦立發了個條微信，告訴他今晚我有事。跟黃錦立的事不急，但是譚寒那邊……
這兩天外面關於我們倆訂婚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你不愛黃錦立，是嗎，你說過的。」
「哈哈，」
「——你本身只是為了報復黃錦立，何必同情他呢？你要是真的愛他，又怎麼會故意不答應他？鑽戒也好，緋聞也好，不都是你故意安排爆料的嗎？」
「夕之這個人啊，就是要給她一種即便在她身邊，也有可能會走掉的危機感，才會永遠離不開你。」沒想到阿Ken倒是狡猾的笑了笑，聲音里卻多了一種跟以前不一樣的幸福感。
等我從譚寒的肩膀上看過去的時候，只發現黃錦立拿著手機，往日那雙神清氣爽的桃花眼一ｈttｐs://m.ｈｅｔubｏoｋ•cｏｍ•coｍ瞬間變得黯淡無光，充滿著憤怒的怒火，和被背叛的心痛。
我應了一聲「嗯」。
我們坐在旁邊的紅色沙發上，隔著一張小圓桌，跟我們關係比較近的客戶，會時常這樣談事情。肢體上的近距離，會拉近心理上的距離。譚寒在茶水間忙碌了一下，聽到榨汁機的旋轉聲，我才想起，譚寒為我榨果汁好像已經很久了。
「你們還沒說完嗎？快快讓我跟微微再說說話，」阿Ken不知何處插了進來，似乎想要搶過電話，兩人打鬧了一番，最後阿Ken以「你跟她說悄悄話我也要」「我們男人最了解男人，我要爆黃錦立的料」這種無賴理由為由，居然把樓夕之給撇開了，我聽到手機那段樓夕之半開玩笑半賭氣的說，「嗯哼，不錯嘛，有我了，還對其他女人戀戀不捨……」
而阿Ken透著愉快的慘叫聲從旁邊傳來。這兩個人，看來下半輩子都會過得很甜蜜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惱怒而氣憤，朝著譚寒大聲吼道。我揪住他的領帶，那條我曾經送給他的領帶，被我揪得皺巴巴的，譚寒低頭看了一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不是就是你的目的，你一直懷著這樣的心思接近我！蟄伏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個，嗯！再次陷害我！」
譚寒眼睛微澀的看著我。
沒想到譚寒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很堅決。
是啊，因為人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心。
等再次接到譚寒的電話，我變得有幾分心虛起來。
看到我來，他黑色的眼睛眨了一下，笑了。
譚寒似乎很早就在工作室了，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他穿得有點正式，以往雖然也是黑色的西服，但是今晚卻顯得他格外的眉眼深邃，神秘迷人。尤其是他眉眼之間透著的那點點憂鬱，更像是一層朦朧的流霧籠罩在他的周身。
「而後又有那個好萊塢的角色事件，」他自嘲的一笑，「我知道你已經開始變得信任我，然而我卻做出這樣的事。當時我想，既然再也不可能有什麼交集，那就什麼也別說了。」
「不錯不錯，這個主意不能再棒。」我也乾脆把這惱人的問題丟一邊，跟阿Ken亂調侃起來。
我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好像有點明白他要說什麼了。我不自然了笑了笑，想打斷他，「譚寒，那個……」
我同樣回了一句。
阿Ken：「因為人，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心。」
雖然有些納悶，但我只是懶懶的搖著頭：「虧本的生意，你以為、我、會、做？」
「不如你兩個都收入後宮好了，哈哈哈反正我們家的微微，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應該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好么？」阿Ken又恢復成嬉皮笑臉，用老不正經的口吻調戲說道。
我冷笑，終於——我一轉身，直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這種失望，讓我心情有點沉重。
是的，以前，我是這樣說過。
但我卻和-圖-書明白，他說的是，「這是第二次了。」
「雖然你總是坑我，還挖走了我工作室的總監，但看在你是真心愛著他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我知道我和黃錦立的事，一定會引起轟動，不過這轟動似乎看起來有點大。媒體記者們問問也就算了，職業需求，一些我都沒印象的小明星還變著法子發簡訊到我的手機，罵我，詛咒我，有的還自己P圖，真是嘆為觀止。
「別想挑撥我和阿Ken的關係，我好不容易把他追回了。」樓夕之的聲音立刻有點緊張起來。
所以他和樓夕之時隔這麼久，還是會在一起。如果兩個人命中注定相愛，那麼最後一定會再次相遇。
原來在我的心裏，我已經很清楚，他們對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我大笑起來。
「再說了，你收了黃錦立我挺高興的，免得這花|花|公|子再去禍害別人。」樓夕之話鋒一轉，有點驕橫道，「而且，我沒得到的，起碼其他女人也沒有得到。」
是的，這是第二次。那時他舉辦party，我不想去，也是故意對他說謊。這是第二次，他過來找我，卻看到我和譚寒接吻。那一次，他譏笑著，用力摔了手機。這一次，黃錦立似乎還是想對我做出一個譏笑的動作，然而臉上的悲傷卻彷彿快要溢出來。
是的，譚寒的心情太不外露。
「工作室跟黃錦立沒有衝突啊。」
我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樓夕之聞言沉默了一會，過了片刻，語氣變得篤定：「雖然你總是跟我不對盤，而且碰到你我就沒好事。不過這一次，你說的沒錯。」
我飛快的從沙發上跳下，想要去追黃錦立，譚寒卻一言不發，只是死死拉著我。之前那些回憶再次湧上心頭，我以為他再也不會背叛，沒想到他只是隱藏的更深，說不定那一次跟黎雪，也照樣是演戲給我看。
「那當然，我當然會不甘心，憑我樓夕之的魅力，居然也會失手。」
我停頓了幾秒。
我簡直不可置信。
結果樓夕之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聽說黃錦立現在每天也在為你榨果汁，連這個都不再是我的專利了么？」
黃錦立握住拳頭：「哼，真愛總是不容易，你以為我會就這樣被嚇跑么？」
目光的餘角瞥到林雪提來的禮品，心情又有點不爽。
條紋的，那樣的眼熟，在某一個瞬間，我想起，那是我曾經隨手挑給他的。
林雪，這兩個字，拉動了我腦內的警報。我和黃錦立有多少次是因為她而產生的矛盾？原來，不僅是我對林雪有這樣的感覺，就連樓夕之也有。
而黃錦立整個人更是像被狠狠揍了一拳似得，眼睛瞪大，彷彿盯著一個殘忍的儈子手那樣傷心欲絕的盯著我。我以為他會更加憤怒，但事實上，黃錦立只是猛的看了我一眼，轉身而去。
我換了條藍色的裙子，帶著墨鏡，回到工作室。
「微微，你簡直比最難搞的合作商還難搞定。」黃錦立在各種ｈｔｔps://m•hetu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浪漫招數使盡后，有點痛不欲生。
我不愛了。
一旁是黃錦立笑嘻嘻的語氣，一旁是譚寒沉鬱的神情。
「如果你喜歡他，我會離開工作室。因為我不可能看著你跟黃錦立在一起。」
我掙扎著，但是譚寒卻死死的摁住我，突然開口。
「你這是在讓我選擇嗎？」我有些凌亂，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阿Ken不久前的那句「他對你的感情比你想象得還要深」衝擊著我的腦海，「你們根本不衝突，你們一個是我的戰友，一個是我的……」
「阿Ken離開了，我曾說過，我會陪你一輩子。」譚寒眺望著窗外，「但是這些天你住在黃錦立家，馬上要跟他訂婚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譚寒的聲音依舊穩重，然而我卻覺得裏面好像夾雜著對我濃濃的失望，因為他第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決定跟黃錦立在一起。」
我雙手在空中揮著，等到這些話脫口而出，我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我笑：「你就這麼確定我一定會嫁給他？」
「譚寒對你的感情，可是比你想象得還要深。」阿Ken若有若無的嘆了一口氣，彷彿連他都為這個問題感到為難。
雖然是在吐槽，但我們雙方都笑了，彼此都知道，此時的我們才是真正放下心結，也只有真正能和平共處的人，才會對對方說出這種話。比那些勾心鬥角，虛情假意的話，這些才是我們最真實的面目。
我瞥了他一眼：「看來你們公司的人都一樣啊。你沒被嚇跑，你的那些暗戀者也沒被嚇跑。」
我乾笑了一下，舉起的玻璃杯又放了下來。
我下意識有些心虛，正想解釋什麼，黃錦立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微微，你在哪？怎麼約定好了，都能放我鴿子，連驚喜都不要了。」
我要走，譚寒卻不放手。
然而怎麼也推不開，譚寒像是用盡此生的力氣，把我重重抱緊。到了最後，我甚至感覺到脖頸後有一些濕意，像是傷感的雨季，讓我沒有辦法再說什麼。
我眨著眼睛，嘴唇顫動，想編個好笑的話緩解氣氛都不行。
我滿是震驚。
「你聽我說完。」
「我們今晚見一面吧。」譚寒突然說道。
比我想象得還要深？……
「有黃錦立在，我就會自動離開。」
因為下一刻，譚寒的眼睛就在我面前放大，將我最後那兩個字堵在了唇間。我想阻止他，然而譚寒的眼睛里卻像一片悲壯而深沉的海。他就像是一個懷著卑微希望，卻又絕望的人，為了那抹希望一直努力，然而卻又是希望本身給他帶來了絕望。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記起他是說過要陪伴我，可是……或許從一開始，我埋在心底的那個人就是黃錦立，眼睛望向的方向，就是黃錦立，所以導致我對譚寒的感情，或許比朋友多一些，但達不到男女之情。
譚寒的話像是無限的迴音飛快的擴散在整個空間。
「喂，你這樣，真不怕樓夕之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