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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彎

作者: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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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論局 危堂細數遍

第一章 論局

危堂細數遍

夏閑娉與皇後退至門外時與白世非迎面遇上。
「暫時還無礙,請皇上安排下去,著些不同派系下的中低級官員,令其中一些人阿諛獻媚,奏請太後於天安殿受尊號冊封,另一些人則上疏陳情,要求她撤簾罷聽,還政于萬民天子。」
見是皇后從裡間出來,白世非停步施禮,含笑風流的眸光轉而停在夏閑娉臉上,朝她也是閑適一揖,夏閑娉含羞帶慌地還了萬福,直至從他身邊走過,仍不由自主擰首回望他的背影,臉容上柔弱之風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眼內的一抹痴情和深沉熾芒。
白世非也已盡斂慵懶姿態,俊美五官卻依然不慍不火。
以她的身份以及多年來和白府的交情,總不好明刀明劍地對一個後生晚輩逼婚,難能白世非得以領會她的意思還極其巧妙地回應,絲毫沒有揭破雙方之間那層關係一觸即破的薄紗。
「那小嬌娘不但長得花容月貌,為人更是謙恭有禮,甚得哀家歡喜。」
周晉恍然,「也就是說他已經允諾了太后hetubook.com.com娶夏閑娉?」
劉娥的目光瞥往周晉,他臉上有明顯的疑惑之色。
唇邊泛起淡淡笑意,劉娥滿含欣賞地嘆息一聲,「那孩子真是百伶百俐,哀家命他娶夏竦之女,他雖然沒有直接應承,卻向哀家開口討賞,這豈不相當於和哀家達成了交易?」
「中衛隊領衛郎庄鋒璿。」
「說起來呢,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兒,也就今兒個早朝,有大臣上奏說哀家的壽辰快到了,提議是不是在天安殿舉行慶賀典儀,誰知那秘閣校理范履霜即時出列,說此事于禮不合。」劉娥臉色漸沉,目光一反和靜,已變得三分厲利,隱隱暗藏殺機,「本來以哀家這把年紀,過一年便少一年,賀壽之事辦與不辦都已等閑,只是那范履霜在朝廷之上如此下哀家顏面,叫哀家一口氣堵在心尖兒上,實在難以下咽。」
「在門外碰個正著。」
若然他不甘受擺布,年輕氣盛而一意抗旨使她騎虎難下,那可就兩兩難堪,她說https://m.hetubook.com.com不得也就只能把事情辦下去了。
由是使得劉娥始終沒太把年紀輕輕的他放在眼內,這便足矣。
趙禎眸光一沉,「屆時朕之尊嚴將置何地。」
他娶晏迎眉不過是存心違逆后意,不出所料,劉娥果然不快,將他找來巧言威逼一番,他由是順勢表現出屈從懿旨,彷彿三分浪蕩心性到底比不過厄難可能真正臨頭的恐懼,不得不識時務地低頭服軟。
「她有沒有說怎麼處置范履霜?」
房中劉娥正低頭品茶,這一幕便全落入周晉眼內,下一瞬白世非精敏的眸光已朝他掠來,周晉斂目不及,兩人的視線在該剎那接上,只那短暫瞬間白世非已望向劉娥,清澈見底的流光雙眸彷彿一念未生,只是笑著請安。
白世非識趣起身,謝了賞后笑著退出房去。
「允是允了,卻沒有許下日子,哀家倒也想看看,他能扛到幾時。」
趙禎略怔了怔,然後便領悟過來,掩嘴笑道,「你在給她找事?」
「拖著她,讓她沒空再找我解和圖書悶兒。」以便他可抽身去作安排,白世非道,「對了,我還得跟皇上要個人。」
趙禎略為疑慮地看向他,「你真有把握?」
趙禎見他一臉笑容,忍不住嘆道,「朕特地晚來一步,本想瞧一瞧你受挫的困窘模樣,可是如今看來,你好像又過關了?」
「你是不是不明白為何哀家這就放他走了?」
「太后不但貴為天下之母,自先帝駕崩后歷年來更為本朝竭盡綱政,就算不論功勞苦勞,便於情于理,行那大壽之禮也是順理成章,范履霜不過是冥頑不化的一介腐儒,太后又何必為此等人勞心動氣?」
劉娥見他感興趣,拿起笛子遞去,「內藏庫今兒個剛送過來。」
劉娥緩了緩神色,眼風瞥向他,「本來么,小小一個范履霜要辦他還不容易?真正讓哀家頭疼的,當初卻是晏丞相將他力薦入朝,可巧這舉主晏書如今又成了你的新晉岳父,哀家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誰?」
門外白世非沒走幾步遠,便看見趙禎站在雕廊里,他迎上前去。
和-圖-書娥眼底飛掠過滿意之色,「這種小東西宮裡不知多少,你喜歡便拿去罷。」在宮女的扶挽下換了個坐姿,微現疲態。
白世非嘿嘿笑道,「太后的慶壽已成定局,皇上或去主動籌辦起來?」
劉娥招呼他坐下,笑笑道,「昨天才是你大喜之日,哀家本不應今兒就把你叫進宮來,只是這幾天哀家心裏總有些鬱結,偏生宮裡頭又沒一個能讓哀家順眼之人,所以才想找你來陪哀家解解悶兒,可莫要見怪了。」
朝中各方勢力相持拉鋸,不管哪一方上表,都必然會遭受敵對方的反對,這幾來幾往,非得大為浪費朝議時光,以及吸引去劉娥的全副心思,畢竟和朝廷之上相比起來,不成氣候的紈絝闊少白世非對她而言,目前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樁。
一頓厲詞之後,劉娥似乎心情舒暢了些,臉容有點似笑非笑地,不經意地轉了話題,「才剛你過來時,夏竦之女和皇后正好從哀家這出去,你可有遇見?」
倘若范履霜被辦,舉薦人晏書自然難免受累,他這女婿才剛https://m.hetubook.com.com做了一日,總不能眼看著新任丈人有難而置之不理,看來今日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周晉躬應,「臣愚鈍,請太后明示。」
白世非微微苦笑,這招恩威並重使得真是恰到好處。
眸光被案上玉笛引得定了定,白世非輕笑閑應,「太后這話豈不是要折殺小可?需知旁人便是積一輩子德也還未必能積來小可這番榮耀,別說只是解解悶兒,太后就算要小可肝腦塗地,那也是小可前生修來的福氣——倒恕小可多嘴問一聲,不知太后因何故壞了心情?」
白世非接過於指間把玩,似愛不釋手,眸帶祈盼地道,「小可斗膽,想向太后討了這件賞賜,不知太后可肯割愛?」
白世非懶懶一笑,眸光不經意再度落在案上玉笛,睫下流波一閃,似想起了什麼而興緻陡增,盯著那笛子道,「這像是由極好的翠玉雕成?天下間的稀奇玩意可都跑太后這兒來了。」
白世非懶聲,「權當孝順一下老人家,讓她再逍遙一兩載好了。」
白世非的眸光忽然變得極深,如淵水無底,「也許還會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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