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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安寧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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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外篇 一城繁華半城煙,多少世人醉塵間

卷外篇 一城繁華半城煙,多少世人醉塵間

林珺小聲道:「娘,我知錯了……我也要餓死了,我和晟弟一天都沒有吃飯呢……」
「不錯。」蔣鷹讚許的拍了拍寧煜的頭,看向蔣晟點頭,誇獎道:「搶得好。」
蔣晟已將兩人藏在樹林的馬匹拉了出來,急聲道:「姐快走!快走!全叔放信號了!」
「晟弟打他!」
寧暉有心讓蔣鷹再說幾句狠話,再放了三人,可他只不痛不癢的說了這一句話,便就此作罷了。寧暉眼看著三個孩子已經歡呼了起來,到底不好再說掃興的話。蔣鷹與寧暉相攜朝後院走,直至過了轉角處,寧暉才忍不住狠狠的踩了蔣鷹的一腳。
「信不信我打你!」
少年著急的在空中抓了抓,卻什麼也沒有抓住,只感覺一陣香甜的微風拂過,整個人逐漸失了意識,軟軟的倒在了大石上。
寧暉見蔣鷹對搶劫別人回來的兒女,竟是持這種態度和反應,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被再次點燃了,但當著兒女到底不能墜了蔣鷹為父的尊嚴。寧暉瞪著一雙兒女:「你們倒是長本事了,小小年紀便敢打家劫舍了,莫不是我侯府窮得吃不下飯了嗎?」
少年感覺一股幽香在身邊蔓延著,額頭的氣息似乎都帶著幾分香甜,幾乎是無意識的紅了耳根。
蔣鷹側目瞪了小兒子一眼:「放肆,怎麼和你娘說話?」
寧暉點了點林珺的額頭,有心說上幾句,可對上和蔣鷹相仿的眼眸,卻怎麼也氣不起來:「臭丫頭,就會說好聽。」
蔣鷹得意忘形,這才想起身邊站著寧暉,有些尷尬的掩唇輕咳:「你娘說得對。」
蔣鷹聽見寧暉的笑了,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側目看向母女二人,眼眸中俱是笑意:「這就不氣了?」
林珺不動聲色的拍了拍少年衣襟上的草屑,笑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但大夫還是要看的。萬一你有個什麼,我想想都會內疚。來,跟著我慢慢的走,若是暈眩的厲害,就靠在我身上歇一歇。」
寧暉抿了抿唇,一雙美眸帶著幾分委屈和惱怒的看著蔣鷹,卻不說話。蔣鷹頓時覺得自己矮了一頭,理虧了不少,他伸手攬住了寧暉的肩膀,以拳掩唇,輕聲道:「教不嚴父之過,夫人不用自責,本侯任你打罵,就是。」
蔣晟根本不敢走近那紅鬃馬,眼饞得不行:「姐!別管他!快來幫我馴馬!」
林珺狠狠的瞪了蔣晟一眼,他卻一點眼色都沒有。少年脖頸上的項圈明明白白的刻著獨孤二字,擺明了就是北戎皇族。林珺雖不知少年的怎會跑到此處來,可蔣晟和自己這番作為,當真上不得檯面的很。這裏可是人家北戎的地界,拿著絆馬繩,在人家的地方,坑了人家的皇族,還要強搶人家馬匹,如今還不快走!最少也要走到錦城的地界,便是搶了馬傷了人,一切都好說了!反正看他樣子是摔著頭,似乎看不清東西!
寧煜癟了癟嘴,側目看向一邊,卻也不敢與蔣鷹爭辯。林珺跑到了寧暉身邊,甜甜的一笑,拽住她的手:「讓娘親擔心,是女兒的不孝,娘可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就生氣了,不然容易老的。娘那麼漂亮,一定不能老。」
「內弟?」榮成不解道,「什和*圖*書麼內弟?」
獨孤瑾輕擺了擺手,淡淡的開口道:「胡說什麼?送內弟的馬匹,豈有要回來之理?」
「吃吃吃就知道吃,嘴笨的要死,都怪你非要抓什麼汗血寶馬,害的我被責備了。」
寧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好半晌,暈呼呼的說道:「可那也是你舅舅啊!你別想繞我,我可不是娘,不吃你那一套。」
四月的天氣,漠北正是草長鶯飛的好節氣。北戎草原靠近錦城的邊界處,一人一騎從遠處飛馳而來,不想下一刻卻變故突生,只聽馬兒長嘶一聲,騎著馬上的少年,不及呼救已從飛馳的馬背上墜了下來。
少年感覺林珺鬆開了手,有心再次抓住林珺的手,不想卻抓了空。他的雙眼模糊一片,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人影要離開,不禁有些著急:「你莫怕,他們不敢忤逆我的意思……」
蔣晟道:「爹,你再給我做個結實一點絆馬繩,我那個丟了。」
林珺雖和蔣晟是一對雙生子,從性格到長相都不一樣,且一點都不相仿。蔣晟體格威武,濃眉大眼,相貌英朗,不知像了誰。林珺像極了蔣鷹,眉眼精緻絕倫,皮膚宛若白玉,模樣極為柔美羸弱。同樣的十二歲,蔣晟卻長得像個十四五的少年,林珺並不顯大。
林珺撇了撇嘴:「娘依著爹,是娘願意讓著爹,那叫恩愛兩不疑。若夫妻之間真要分個上下來,那外曾祖父那般的夫綱不振,豈不是要成笑柄了?書獃子,你就是書讀太多了!沒得讓你那麼編排娘親,管好你寧家的事,少管我家的事!」
寧煜不服氣道:「什麼你家的事,你還不是林家的人,那是大哥家的事!」
蔣鷹瞪了三人一眼,不冷不熱道:「讓跪便跪,你們敢反抗?」
寧暉側目望向蔣鷹,溫聲道:「那以夫君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寧暉對蔣鷹淺淺一笑:「夫君說的是。」
蔣晟三人見寧暉與蔣鷹相攜離去,頓時都鬆了一口氣,。林珺看著兩人的背影:「還是娘好,爹看起來那麼凶,整日板著臉,也不知道娘喜歡他什麼。」
蔣鷹板著臉,一本正經道:「夫人不要太過分了,為夫方才都是你的意思。」
「誰小矮子!誰小矮子!唯女子小人難養!你就佔全了!又是女子又是小人!」
寧煜硬著頭皮,小聲嘀咕道:「爹總要說說,我錯在哪裡?若能說出道理來,我跪著就是。」
燕山都城皇宮,依著北太行而建,宮殿建得極為豪奢,飛閣流丹,金碧輝煌。
寧煜從汗血寶馬身上收回了目光,淡淡開口道:「搶了人家的馬匹,太得意了,沒來及收絆馬繩。繩索兩頭的精鐵,可是軍中的東西,有印記的,你們要小心了。」
蔣晟平日只管習武,很少琢磨這些。雖知道自家娘親自來溫馴,沒有脾氣,且對爹言聽計從。但他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心中下意識的便覺得該懼怕的人不是爹,反而娘親。蔣晟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撇清道:「沈家的人,我可不敢管,找你舅舅去!」
少年感覺有個軟軟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心中頓時泛起了一抹怪異,卻也一點都不討厭。他本不和圖書習慣陌生人的碰觸,若在宮中,不知被推出去砍了幾次手了。但此時,他卻反手攥住了林珺的手,不舍也不願分開,可自己又確實站不穩,又怕碰傷了身邊的人:「你若支撐不住,便對我說。」
林珺笑道:「怎麼會,你又不重,便是我摔倒了,也不能讓你摔了,且放心的依靠我就是。」
寧煜正兒八經道:「娘此話差矣,我姓寧,娘姓沈。我承得是寧家的宗族。姐承得是曾祖母的林家,哥承得是父親的蔣家,我們三個都和娘的沈家,一點關係都沒有,算不上吃裡扒外,更不是白眼狼。」
蔣鷹與寧暉對視一眼,眉宇間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住。片刻后,他抬眸看了眼垂著頭的三人,哼了一聲:「看在你們娘的面上,此番算了,去吧。」
寧暉聽到這話,哪裡還想得起懲罰來。她側目看向蔣鷹,輕聲道:「夫君不如饒了他們這一次,若有下次……加倍懲罰就是,你看如何?」
蔣晟皺了皺眉,不耐道:「北戎的人,死就死了。」
蔣晟點頭連連,一陣風般的從潛伏的地方跑了出去,圍著紅鬃馬高興的直打轉。林珺卻不緊不慢的整理好衣裙和髮髻,慌慌忙忙朝受傷的少年跑去。待看到少年頭上有血珠朝外滲的時候,林珺被唬了一跳,瞪了蔣晟一眼,斥責道:「怎麼那麼調皮!絆馬繩是隨便用的嗎?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
林珺抿了抿唇:「我這不是擔心你嗎?你這樣厚道不知險惡,總歸有些不放心就是,你跟著我走吧,以後定沒人敢欺負你。」
蔣鷹攜著寧暉走到廊下,見到那匹馬駒雙眼一亮,著實打量了一會那馬匹:「真不錯。」
「煜兒,閉嘴。」蔣鷹自己都不捨得說寧暉一句,哪裡容得寧煜來說。他拍了拍氣得臉通紅的寧暉,瞪了眼一副要死磕到底的小兒子,忙道:「彆氣,他讀書讀傻了。」
林珺還未說話,少年卻攥了攥她的手,輕聲道:「莫怕,是我的親衛,不會傷害你們的。」
獨孤瑾挑眉:「南人不是把內子的弟弟,叫做內弟嗎?」
少年扶著林珺慢慢的站起了身來,卻站得有些不太平穩,腿和腳都沒有傷。林珺深知這是摔著頭了,但又不能說。雖說對方是北戎人,可這些年兩邊早不打仗了,平白搶了人家的馬,若不哄好他,也說不過去。且這少年穿戴,一看就知道是北戎貴族,端看那匹汗血寶馬,便知道肯定是大有來頭。
寧煜點頭,眉宇間露出幾分得意來:「英雄所見略同啊!北戎皇帝兄弟幾個,死得沒剩下誰,旁支的皇族可用不起汗血寶馬。那一後宮的妃子,個個不生氣生了一隊女兒,現如今只有一個入了玉牒的兒子。北戎皇帝雖嚴苛,卻也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聽探子說他的脾氣極暴躁,還有怪癖,心狠手辣的很。」
「爹!娘!我們回來了!」蔣晟人還在院中,已經吆喝了起來「爹!你可知道我這次搶了什麼?看看!汗血寶馬!還是個馬駒呢!好東西吧?」
寧暉不禁生出了幾分惱意:「什麼武藝,還不是三腳貓的功夫!祖母和外祖母都問了幾和圖書次,你這麼篤定,怎麼不去後院回話?珺兒可是祖母的命|根|子,她若有個三長兩短,祖母能饒了我們?」
林珺見蔣晟圍著馬不肯走,不禁動了真火。那哪裡是一匹馬,簡直就是個坑:「怎麼是你的馬!是人家的馬!你還不快回去,讓全叔把車趕過來,這位公子不舒服的緊。」
蔣晟不耐道:「姐!他又不是咱家小弟,你哄他作甚!幫我馴馬!」
寧暉憂心忡忡的看向一兒一女:「哪裡得的?這整整的一日,我和你爹都擔心死了,怎麼這般的頑劣,那邊陲之地也是你們能去的?」
林珺拿出手帕擦拭少年額頭上的傷痕,從懷中拿出了些許藥膏,一邊給少年上藥,一邊輕聲誘哄道:「沒事,只是一些小傷。這葯是曾祖母私藏的,最是管用了,平日弟弟們有個磕磕碰碰都用它,一會就不疼了。」
榮成雖沒有聽個所以然出來,卻習慣性的點頭諂媚道:「殿下言之有理。」
「你們別吵了,我要餓死了……」
少年聽聞此言,不禁再次側目,他從不曾像一刻般,想看清楚一個人,可眼前卻只是一個模糊輪廓。他自小便被教導著不能信任任何人,便是親生的父親,說上一件事還要留有三分的餘地,更沒有人可以讓自己放心的依靠,握著這樣柔軟的手,明明知道這是個風吹一倒姑娘,可不知為何竟是莫名的信任著,甚至心裏也是暖融融的。
林珺掐著腰道:「他就是笨蛋!打了多少次暗號,都不知道收斂。那個可是北戎的皇族,年紀小小,手上都是被刀劍磨出的老繭,一看就不是心慈手軟的善茬……」
林珺道:「剛才你還說娘是沈家的人,怎麼就成了你晟弟的舅舅了?」
在外面蔣晟自來對林珺言聽計從:「我乾瞪眼了多長時間,一點招都沒有,還是姐你有辦法,一會要是沒有隨從,咱們搶了馬就走!」
寧暉捏住蔣鷹胳膊里的嫩肉,狠狠的擰了一圈:「誰自責了!成了這樣,本來就是你的錯,別給我露出那副假惺惺的模樣!」
少年忍著頭暈和想吐的感覺,吹了一記口哨,那汗血寶馬頓時安靜了下來。蔣晟再試圖靠近的時候,馬兒倒也不再煩躁的打轉了。蔣晟很順利的就拉住了韁繩,得意的大笑了起來:「姐!它可真聽話啊!」
黃昏時分的總兵府,寧暉坐在客廳,有些急躁的望向院中。蔣鷹坐在她是身邊,把玩著腰間的壓襟,卻沒有半分的急躁之色。一個長相十分出色的,十歲左右的錦衣小公子,坐在他們兩個下首,時不時翻著手中的書頁。
林珺扶著少年坐在了草地的石頭上,柔聲哄道:「即是你的人尋來,我便不帶你回家了。」
韶華易逝,光陰荏苒,轉眼便是十三載。如今的大樑朝,國泰民安,四海昇平。七年前北戎獨孤氏來襲,漠北都指揮使一戰成名,一雪仁宗被俘之辱,大捷北戎,占城池三座。那一年的戰後,寧太守致仕,如今身在太守之位,正是都指揮使的內弟沈寧珏。
林珺心中千轉百回,臉上卻絲毫不露,嘴角的笑意依然很甜:「你若難受,便靠著我些,我這就帶你回城看大夫。我家的馬車就在不hetubook.com•com遠處,你還能走嗎?」林珺十分體貼的撫了撫少年鬢角的亂髮,「若是不能走,我叫人來抱你。」
寧煜不屑的哼了一聲:「什麼叫凶!那叫男人的威嚴,你看娘在爹面前什麼時候說過一個『不』字?以夫為天,合該如此!你就該多和娘學一學!曾祖母教給你的都是南地的習俗,不見得適合咱們北地。」
寧暉本就有些急躁,聽聞此言不禁氣結:「枉娘平日里最疼的就是你,你卻是個吃裡扒外的小白眼狼。」
少年被摔的七葷八素,一時也分不清什麼了。他有些虛弱的靠在林珺的肩膀上,喘息道:「頭有些暈。」
林珺聽聞此言,忙拽著寧暉的衣袖道:「娘親,我錯了!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反省,以後我一定好好聽娘親的話,再不跟著晟弟胡鬧了。」
林珺看也不看蔣晟,對著少年軟綿綿的說道:「我扶著你,你試一試能站起來嗎?我看看你傷到別處了嗎?」
——花開生兩面,人生佛魔間。
三人隨即沒了聲音,反倒是寧暉聽了幾人的話,忍不住的心軟了。衣袖還被女兒拽著,對上那雙與蔣鷹如出一撤又帶著幾分可憐兮兮的眼神,到底不忍心的很。
蔣鷹擰著眉頭,挨過了疼痛,點頭道:「夫人言之有理,是我錯。」
「沒有。」蔣鷹想也不想,面無表情的否認道。笑話,漠北四月飛雪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混小子書不離手和引經據典的勁,有哪裡像自己,明明像了他的舅舅,這樣黑鍋如何能背。
少年感覺火辣辣的傷口,被一股清涼覆蓋。他有些迷迷糊糊的望向眼前的人,卻只能看個不甚清晰的輪廓,耳邊的聲音好聽的緊,軟軟的語調還拖著南地溫軟的尾音。少年幾次眨眼,想看清林珺的長相,卻覺得四周越發模糊的。他扶了扶頭,輕輕的呻|吟:「疼得厲害。」
「餓死了,娘不管咱們了,咱們去老祖宗那裡吃飯吧。」
「小矮子!一邊去,不想和你說話,晟弟咱們去吃飯。」
林珺點了點頭:「那匹馬可不是個好脾氣,你且小心點,我去看看那個人。」
寧煜挑眉道:「娘就是婦人之仁。」
——縱尋全世,若緣相缺,便是陌路。
蔣晟著急的團團轉,卻見林珺還在和那個人說話,壞脾氣道:「姐!我的馬!你不管了是不是?」
蔣鷹挑眉,不見緊張,到有些讚許:「搶了皇族?獨孤瑾。」
林珺有些緊張的望著遠處的馬隊,緩聲道:「公子當心些,坐好不要亂動,咱們後會有期就是啦。」
蔣鷹撇了眼汗血寶馬,對上寧暉溫柔似水的目光,指了指姐弟三人:「你們三個,回各自的祠堂跪著反省,何時知錯,何時起來。」
蔣鷹攥住了寧暉的手,有心說幾句軟話,哄哄她。可寧煜卻見此不禁皺起了眉頭,放下手中的書本:「娘,稍安勿躁,爹說他們會回來,一會准回來。」
探子應了一聲,卻不敢多說。貼身侍衛榮成上前一步:「要不要奴找個機會,將那個搶馬賊抓回來,教給殿下處置?」
少年從未覺得這樣嬌氣又有點蠻橫的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好聽。他側過臉來,對著模糊的輪廓,輕笑出聲:和_圖_書「誰能欺負我?」
這般甜美的聲音,縈繞耳邊,少年感覺整隻耳朵都有些麻了,他有些不適的側了側臉,明明想離的遠一些,心中卻又升不舍來:「本……我還能走,不打緊。」
不遠處的小樹林中,潛伏在草叢的蔣晟開心的笑了起來,正欲起身,卻被身旁的少女拉了回來:「晟弟不忙,先看看他後面跟得有人沒。」
——浮生若驕狂,何以安流年。
林珺側目看了少年一眼,循循善誘的軟聲道:「你這樣的好脾好性子,你家人怎麼放心讓你出門的,我看著都有些不放心了。真不知道將來若沒人看顧你,你要吃多大的虧,不然你跟我去我家,我絕不讓別人欺負你,好不好?」
寧暉心急如焚,可看這對悠遊自在兩父子,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當真讓人有些氣節:「這都出去一天了,還出了邊界,你們就不擔心嗎?你到底派人去找了嗎?」
少年本不是愛笑的性子,可聽到這般有些責備之意的溫言軟語,情不自禁的又笑了起來:「你的好意我知道,別擔心,不會有人敢欺……」少年話未說完,卻被遠處的馬蹄聲打斷了。
蔣晟有些窘迫的辯解道:「也不是沒來及收……就是高興過頭,忘了收了……」
蔣晟急聲道:「姐!北戎兵!一大隊!怎麼辦?」
孤獨瑾不置可否的輕笑了笑,把玩著手中的絆馬繩:「本殿很好騙嗎?」
「你不要仗著自己年紀大,就隨意欺負壓迫我們兄弟兩個。大哥是嘴笨,我可不嘴笨。不去老祖宗那裡找吃的,你給做也成啊。」
蔣鷹覺得兒子女兒玩夠了,自然就會自己回來,根本沒有派人去找,但也不會承認:「晟兒有武藝。」
錦城將新得的三座城池,重新囊括在錦城之內,經過成這些年的治理,錦城兵精糧足,軍備充足,已成了大樑朝最重要的邊城。城內八街九陌,車水馬龍,繁華不輸京城。
東宮內,獨孤瑾的雙眼矇著殷紅的輕紗,在艷紅的襯托下,那本就白皙的臉龐顯得病態的蒼白。他斜斜的躺在軟榻上,額頭上的傷雖收了口,可還有些猙獰。他握著手中的絆馬繩看向跪在下首的探子,難辨息怒的輕聲道:「錦城勇毅侯府?」
少年見林珺似乎有些生氣,心裏便有些捨不得,他攥了攥林珺的手,柔聲勸道:「算了,別為這點小事生氣了,他要給他就是了。」
寧暉道:「平日里,還不是你教的他。」
寧煜不依了:「我舅舅不是你舅舅嗎?」
「不信!」
林珺笑了起來,對著額頭的傷口吹了吹:「好啦好啦,不疼了,看你歲數也不小了,男子漢就該堅強一些。」
林珺扶起倒在地上的少年:「公子,你有沒有事?」
寧暉雖已嫁為人婦多年,卻一點都不見老,臉上一點皺紋都不見,皮膚卻又細膩的很。蔣鷹雖比以前黑了不少,但整個人卻比以前溫潤了不少,眉宇間俱是疏朗,一如十多年前那般俊美。
蔣晟皺眉道:「難道我們兄弟不該有難同當嗎?你怎麼能那麼說?……雖然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爹說過了要罰便肯定要受罰……那我現在認錯就是了,爹別讓我跪了,我都快要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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