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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槿如畫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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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鏡花水月能幾何(七)

第048章 鏡花水月能幾何(七)

是什麼東西碎了,胸口空蕩蕩的,連呼吸都讓心肺冷到麻木。
她曾經緊緊拉住自己的手,怎麼也不撒開,她曾附在自己耳邊說過一輩子都不放手。為什麼又反悔?她怎能又反悔了呢?怎就又反悔了呢?
訾槿緩緩地抬起頭來,盯著司寇郇翔溫玉般的眼眸,唇邊驀地綻放一抹瑰麗的笑容,柔柔說道:「你真好看……我想就這樣地看上一輩子……不……一輩子也看不夠。……我曾說過……如果有那麼一日,你我必須選擇,我一定不放開你……可是我,現在要反悔了……真的反悔了……原來你的心……從來都沒在我的身上……這一次,我想……這一次……我放手……」
司寇郇翔長長的銀髮上已沾染上了泥土,訾槿的眸光讓他的心慌亂成一片。他憤然側過臉去遮蓋心中的慌亂不安與莫名的心痛,此時為何……最在乎的還是她?為何還是她?
司寇郇翔眉宇之間閃過一絲冷漠,又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口中的嫩肉,手指因止不住的顫抖而微微鬆動著。不能讓她亂了自己的心,不能!不能!不能!心都如此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訾槿低吟淺唱、柔啞徘徊,語調之中滿是憧憬之色,眸光一片迷離。
只兩個字,讓司寇郇翔心中劇痛不已,彷彿被人掏去了心肺一般,以為已經淡忘的前塵往事瞬間全部湧入腦海,那嬌憨楚楚的模樣,那歪頭甜笑的笑顏,怎能……怎能再讓她難過讓她哭?自己的掙扎,一定已深深地刺傷了那個傾盡所有都要保護的人,那個發誓不能讓她受半點委曲的人。自己在做什麼?在做什麼?!還想後悔嗎?還要在後悔中度過餘生嗎?!
訾槿仰著頭,雙眼已模糊得看不清一切:「我日日恐慌隱隱不安,放棄自尊痴纏於你。我知道小白是司寇郇翔,我知道小白是司寇郇翔,一直都知道,卻讓自己裝作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每日每日地騙自己,憧憬著幸福。我將能給的承諾……全部給了你,我傾盡所有,想緊緊地緊緊地拉住你的手,永遠都不鬆開,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捨棄了,還不夠嗎?還不行嗎?」
訾槿仰著臉『嗤嗤』地笑著,眼眶卻紅了,滿臉的雨水:「我知道。」
司寇郇翔緊緊拉住魚落的手,小心地施力,一點點地將魚落拖至半腰,待到有了把握,猛然施力,將魚落甩到身後。四人同時出手相接,待看清衣袍,三人收回了手,只安樂王一人將魚落牢牢接住。
訾槿冷笑一聲:「你早就算出……我會棄你而不顧,所以你早早偷了這扳指,找出了這扳指的主人,來策劃這一切是嗎?」
司寇郇翔這一施力,那塊酥軟的山地又猛地塌陷了幾分,眾人慾上前,卻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小白……你的頭髮真好看,比綢緞還要軟還要滑,仿若銀絲一般,我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頭髮。小白……」
訾槿仰起臉來,瞪大了眼眸,一眼不眨地盯住司寇郇翔,任憑斗大的雨滴砸在臉上毫無知覺。
那閃過的紅衣的又是誰呢?樂兒怎這般地狂亂?他們每個人為何雙目通紅通紅的?地上雨水沖刷不掉的鮮紅又是什麼?
司寇郇翔眼含暖人的笑意,心中所有的情緒已被那莫名的喜悅所替代,他小心地挪動著另一隻手,試圖找著機會替代那一隻被她抓緊的m•hetubook•com•com書。
訾槿慢慢鬆開了魚落的手,眼底一片黯淡無光,滿目的痛楚迷離。她搖搖欲墜地站在暴雨中:「我有很多?我有很多很多……」
司寇郇翔抬眸望著四處閃動的刀光,眼底如千年的寒冰,聲音如地獄里索命的修羅:「殺無赦!」
只兩個字,訾槿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前世今生無論是誰,還有什麼所謂:只兩字……只兩字便已能讓自己一敗塗地……
訾槿頓時心灰意冷。她的眼睛酸漲難忍,眼淚匯著雨水流得滿臉:小白……如果這次我不得不離開了你,那一定不會是我的本意。我不是為了活命才要和你說這些……我不願……我不願再哀求你,也已厭倦了所有,我想保留住最後的尊嚴,放自己一條生路……
司寇郇翔感到訾槿的手緊緊地抓住自己,雜亂的心中突然湧出莫名的欣喜與顫動,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一種熟悉的被依靠被信任的感覺。她終是不願放開自己,終是不會放開自己,不是嗎?
餘光滑過一臉傷痛的訾槿,司寇郇翔的心頓時亂到極點,臉上卻嘲弄地一笑,將手中的綢緞舞到了極致,可柔可剛可攻可守,竟略佔了上風。
司寇郇翔渾身劇顫,半途劍鋒一轉,魚落大驚之下卻沒看到這變化。她猛然起身,拽住木然的訾槿朝後退去,卻忘記了身後的懸崖。腳下的山地瞬時坍塌了下來,二人頓時大驚失色。
司寇郇翔心中響起了裂帛般的聲動,這份痛楚瞬間深入血肉骨髓。他瞪大了雙眸,讓自己不為所動,眼底閃過掙扎:「莫再說這些,我說了……無論你是誰,我都會救你上來,保你性命!」
是誰?是誰?是誰在我的懷中嚶嚶哭泣?……我的槿兒……我的槿兒……
司寇郇翔墨玉般的眸中一片寒意,眸底閃過一絲痛意:「你的女兒,不配叫這名字。」聲音更是冰冷萬分。
司寇郇翔的綢緞直指君赤且殺氣十足,訾吟風緊鎖雙眉,閃身接過司寇郇翔的殺招,冷聲說道:「司寇郇翔,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傷及無辜!」
訾吟風不敢多言,依他與司寇郇翔的前塵舊怨,就算他說什麼,司寇郇翔也不會信他。
一片雲錦飄在風中,司寇郇翔怔目望著雲霧深處,喃喃地低語:「槿兒,槿兒,回來……」手,空空如也的停留在半空,臉畔,不知是雨是淚。
魚落猛然抬頭:「並非主子所說,安樂王將魚落帶出宮來,挾持了魚落的胞妹,把扳指給了魚落,讓魚落來辰國找他……當時魚落並不知道這扳指有這等用處……」
「三殿下帶槿兒走!」訾吟風回頭喊道。
訾槿著迷般地望著司寇郇翔,恍惚地說道:「小白……我對你保證,以後絕不騙你,以後絕不欺負你,以後都不讓你哭。小白……小白怎這般地好看呢?我想看一輩子,一輩子也看不夠。小白……我以後都不放開你了,我要抓住你,不會再讓你跑了,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要信我。小白……以後你若出來採藥,我絕不撒潑耍賴地非要跟著了,我會乖乖地在家等你回去,好嗎?小白……其實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什麼也不怕了。」
訾槿上前一步,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不得已?說來聽聽。」
訾槿了和_圖_書無聲息地垂下頭,良久后她再次抬頭,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司寇郇翔已是柔和成一片的如玉的臉龐,似溫玉暖人的眼眸:是自己讓他難受了,是自己讓他負擔不了,是自己強求了……他只是鬆了鬆手,便如換了模樣一般,那模樣如此的清澈,如釋重負,臉上的暖意讓人懷念得想哭。不該強求的……不是嗎?不該強求……
司寇郇翔幾乎是反射性地轉過臉來,瞬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怔愣,而後眸底滿滿的自厭:「救你,非我自願。」
「哥!一定要把小啞巴拉上來。」安樂王聲音中滿是慌亂,他單薄的身形在暴雨中顫抖得厲害。
訾槿眸光一凌,猛地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魚落的手腕:「是因為你的妹妹?」
那話語如神兵利刃直插心頭,訾槿呼吸一窒,忍不住倒退一步,左手為拳死死按住心口,滿眸的痛楚。
訾槿眼底閃過一絲希望:「魚落……你現在去對他說出真相……好嗎?」
司寇郇翔渾身顫抖手指微動,最後終是未鬆開了訾槿的手,只是那手……卻再也扣不緊訾槿的手腕。
訾吟風解開身上的披風,正欲系在訾槿的身上。不想一股殺氣撲面而來,君赤護住訾槿退後數步。
訾槿的眸中已是死寂一片,她的眼被雨水砸得生疼生疼的,卻一直仰著頭,死死地盯住司寇郇翔。她聽到訾吟風的話后,淺淺一笑,高聲喊道:「爹爹……你聽好,我只說一次。……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槿兒從未怪過你,從未怪過你。你以後莫再自責,她沒怪過……我也不怪了。」
遠處,大批的御林軍高喊著「護駕」圍了上來。
訾槿緩緩地垂下頭去,側目看向魚落,瑩然而笑:「你猜,他會先救誰?你不想賭一下嗎?」
懷中的人瑟瑟發抖,眼底滿是驚慌。
司寇郇翔的臉上,明明如三月的春日一般暖意融融,但訾槿的心卻已墜進了冰窟之中,疼痛到了極致后,已是麻木一片。
「既然如此……你有那麼多機會對他說出真相,為何卻一直隱瞞?」訾槿的口氣已略有鬆動。
司寇郇翔一人拖住兩人,已是非常吃力。身下的泥土異樣地鬆軟,他不敢亂用力,生怕坍塌下的石塊砸傷二人。他心中的懼意也到了極點,手越發地用力拽住了兩個人,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訾槿心神俱裂,怔怔的看著司寇郇翔:原來,你的眼中,我便是如此的不堪,為求活命……編造這些……呵呵……
司寇郇翔眉宇間一片懊悔愧疚之色,聲音滿是憐惜與自責:「南兒莫怕,是哥哥錯了。」
訾槿盯著司寇郇翔的側臉,動也不動:「小白,轉過臉來,讓我多看一會,就一會。」語調低吟淺唱、柔啞徘徊。
魚落垂下眼眸,不敢看向訾槿,內心惶惶不安,隱隱期盼著答案。
山地已被大雨沖得酥軟,不能再經受住一絲一毫的重量。訾吟風、君赤、獨孤郗徽、安樂王四人驚惶地瞪大了雙眼,不敢上前半步,生怕崖邊再次坍塌。
當時,緊扣的手指猛然地鬆開,一聲裂錦,撕破了誰的心。
司寇郇翔眸底布滿寒霜,瞟了訾槿一眼:「若知她是訾氏人,我不會……如此不忍,不該……救其性命。」聲音冷至了極點也肅殺到了極致,這一句辯駁不知是說給他人聽,還是說服自己。
https://m.hetubook.com.com司寇郇翔渾身僵硬,訾槿滿是傷痛委曲的模樣竟是直接重創了他的心神,讓他腦中一片暈眩。他咬著唇努力讓自己散發出凌人的氣勢,試圖讓心神恢復清明,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大不必……如此煞費苦心編造這些,不管是誰,我自會儘力,讓你活命便是。」
訾吟風心神俱痛,神色大亂,心底閃過濃重的不安,見司寇郇翔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粉色的油紙傘刮過眾人的眼眸,司寇郇翔側目間,見到魚落跪在雨中已被訾槿逼至崖邊,心中亂成了一片,神色大慟。他手中的長綢勾起身側的長劍,側身朝崖邊飛去。
司寇郇翔心中閃過濃重的不安和疼痛,為何……只一個眼神,只一個眼神,自己已承受不起,已承受不起了……
身後的四人摒住呼吸,卻不敢多加催促,只要他兩人都救,自是不必爭個先後。
司寇郇翔試圖拉訾槿,身旁的山地突然坍塌了一大塊,他立即停了下來,不敢再動。
這是自己傾盡所有都要護住的人,這是自己死也不願失去的人,怎能讓她驚慌呢?是誰讓她露出恐懼的模樣?
槿兒,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你怎能又一次騙了我?你怎忍心又一次騙了我呢?
君赤持劍的手,微微顫抖著,他拚命地壓抑心底的恐懼。
聽到此話,訾槿心中又是一痛,是啊……不管是誰,無論是誰,他都不會不管的。自己在她心中並非特殊,司寇郇翔,溫潤如玉……哪怕背著仇人的罪名,那怕他再不想救,也終是會救的。
司寇郇翔驚到了極致,想也未想,反手丟棄了手中的長劍和長綢,飛撲上前,一手抓住了魚落,另一隻手抓住了訾槿。
訾吟風、君赤二人惦記訾槿的安危,身上已多處輕傷。此時的司寇郇翔宛如一柄出鞘的神兵,光華刺目,殺氣凜冽。
「住口!你不用繼續說下去了,無論你是誰,我都會救你上來」司寇郇翔閉眼努力地凝神,想讓自己不為所動。不能為其所動,為何看不清自己的心?是自己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嗎?還是心已經背叛了自己?!
安樂王眼底寒光大作,此時再也顧不上訾槿安危,一劍朝二人刺去。獨孤郗徽大驚之下,推開訾槿,伸手接過訾槿腰間滑脫的玉佩,啟劍去擋,劍劍索命。
是誰!?她是誰!?她究竟是誰!!?為什麼要糾纏自己!?為什麼又到最後一刻選擇了放手!?她曾說永不再放手嗎!?她曾承諾過再不會放開自己嗎!?!為什麼又要來欺騙!?為什麼還忍心欺騙這樣的一個自己?!為什麼!!!
訾槿猛然地睜開了雙眸,雨濕的睫毛遮蓋不住眼底的傷痛與心碎。
魚落退後一步,一臉慌亂:「主子莫要怪我,當初若不是你棄我而不顧,我決不會走到今日這般地步。」
司寇郇翔快速扯下馬車四緣的綢緞,反手抽向君赤與訾槿拉扯住的手。君赤大驚之下,為怕傷到訾槿,惟有放開了拉扯。
君赤精緻的眸中也已溢滿了殺氣,他憤然抽出腰中的寶劍,加入了戰局。
「魚落的妹妹還在王爺的手中,又怎敢忤逆王爺的心意?」魚落眼中含淚,盈盈地看向訾槿。
「別亂了他的心神,他抓住了兩人,自是都會救下。」訾吟風打斷了獨孤郗徽喊話,低聲說道。
訾槿凝視www•hetubook•com.com著司寇郇翔溫潤滿是掙扎的眼眸,不以為然一字一句緊緊相逼:「不是因為你是小白,也不是因為你是司寇郇翔,只因為你便是你。我喜歡與你在一起時的感覺,依戀你懷中的溫度,所以我想我是愛上你……你可知道?……對於他們而言,你只是一個人,但是對於我來講,你曾是我的整個人生。」
「哥……你把小啞巴拉上來,我以後什麼也聽你的,真的什麼也聽你的……哥……你聽我說,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沒和你說……等你把小啞巴拉上來,我什麼也告訴你,好不好?」司寇郇樂絕美的臉上慌張成一片,滿眸的驚恐與不安。
瞬間的坍塌讓訾槿慌亂無比,她的手抓得更緊,雨水浸泡中,手已快使不上力氣,可是司寇郇翔的手卻不願意再施力。
司寇郇翔渾身散發凌人的氣勢,逼得訾槿喘不過氣來。
司寇郇翔咬著口中的嫩肉,試圖讓自己清醒,讓自己明白到底誰才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他柔聲對魚落哄道:「南兒莫怕。」
魚落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蓋了眼眸:「我……是不得已的。」
「司寇郇翔,你若救下……」
「小白……我們去神仙山找個日日能看風景的地方,接一處溫泉眼建一棟宅子。宅子不必太大,夠住就行。到時你作畫,我彈琴,我雖不會吟詩作對,但你吟我也能聽懂。我廚藝雖不強,但做出的飯菜好歹還能吃。若日日相對,膩了這平淡,我們結伴天涯,遊盪江湖,什麼時候玩夠了,什麼時候再回去,好不好?小白……雨大,我冷,你給我暖暖好不好?小白……我錯了,我以後再不敢亂髮脾氣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觸及魚落傷痛的眸光,司寇郇翔猛然清醒,他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讓自己清醒起來。眸中的掙扎之色,逐漸褪去,他不安地看向魚落,彷彿了做了天大的虧心事一般。
訾槿昂起頭來,任雨滴打在臉上。她一點點地,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司寇郇翔,那眉、那眼、那唇,彷彿要刻在自己的腦海里,彷彿生怕自己在下一秒鐘便會忘記。
「小白……你的手,彷彿有魔力一般,無論哪裡痛,只要你給我我揉一揉,我便一點也不疼了,一點也不疼了。」
訾吟風滿面的怒容,深邃的眼底已生出濃重殺意:「人道,司寇郇翔,溫潤如玉,不過如此!」
凜冽的殺氣,讓訾槿木然地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司寇郇翔持劍而來。
訾槿感受了司寇郇翔的慌亂和掙扎,那微不可察的冷漠,讓她的心涼了下來,她凄然一笑死死地抓緊了司寇郇翔的手。
訾吟風深邃的眸中滿是煩亂,無心應戰:「司寇郇翔你想怎樣!」
怎能不顧南兒的感受呢?怎能讓南兒傷心呢?怎能漠視了自己等了兩世的人?不該……不該如此……
安樂王滿目的慌亂,低聲喊道:「哥,南兒無恙……你慢慢地,把小啞巴拉上來……好不好?」
魚落微微地垂下眼眸,低聲說道:「魚落……不能。」
魚落垂下眼眸,眸中滿是掙扎,若此時用了武功,便揭穿了自己往日的謊言,他以後還會信自己嗎?若懷疑了……自己又該如何呢?
魚落猛地跪下身來:「魚落自跟隨將軍,一心一意為主子為訾家,從未敢有過自己的意願。可自從到了辰國……魚落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有喜好、有在乎、有心m•hetubook•com•com愿,魚落也可以被人如珍如寶地呵護手心。魚落從小自大,從未有過任何東西,魚落也不敢奢求,只是他……他讓魚落動心了,他有太多太多讓魚落不舍。魚落求主子……魚落求主子不要……不要連這一份也要搶走,主子沒了他還有很多很多人,太子殿下一直等著主子回去,三皇子君赤當主子是至親之人,將軍更是對主子愛若至寶,魚落卻只有他,也只有他而已……」
訾槿暗淡無光毫無生機的模樣,讓司寇郇翔的心痛了極致。他不敢深思自己的心,更不敢看訾槿的臉,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她明明是仇人之女,她明明是仇人之女……
訾槿眼波迷離一片,眸光漸漸黯淡,她含笑地凝視著司寇郇翔滿是慌亂的臉,彷彿看到當年鳳儀宮中,那身著火紅喜袍的男子,初見自己時慌亂的一笑,下意識地喃喃念出口:「哥哥……」
獨孤郗徽似乎厭倦了與安樂王的纏鬥,劍劍殺氣騰騰,直逼要害,安樂王被逼得節節敗退。趁安樂王閃神之時,獨孤郗徽起身瞬間飛至崖邊,一把抱住訾槿的腰,淡笑著靠在她的肩頭,酒窩之中盛滿了蜜水,他如夢似幻輕聲低喃道:「對不起。」
訾槿用盡全力再次握緊自己的手,指甲緊緊掐進司寇郇翔的手腕,她的心已冰冷一片。司寇郇翔的手如今已是虛抓著自己了,如果自己輕然地鬆開,便會萬劫不復。
「為什麼?」訾槿直直地看向魚落,面無表情地問道。
司寇郇翔腳步輕浮,眸中如夢似幻,珍惜無比地執起懷中人的臉,低聲哄道:「槿兒莫哭,莫怕,哥哥在這。」
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司寇郇翔木然地回頭。看到南兒哭泣慌亂的臉,他蹙起眉頭,緩緩站起身來,一步步地朝回走去。
見雨勢越來越大,訾吟風深邃的眸中也已漸漸慌亂:「槿兒莫怕,爹爹在上面等著你。」
訾槿毫無預警地將手鬆開,司寇郇翔瞬時變了臉,他神色大亂雙手去抓,卻只扯碎了衣袖……
那時,魚落呼喚哥哥時只是情難自禁。這一刻,竟是如此地痛徹心扉。
泥土方才塌陷,司寇郇翔心中驚惶無比,不敢貿然施力。他垂著眼不敢看訾槿,手卻抓得更緊,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魚落眼眶通紅,眼中含淚,眸中滿是痛楚,她微微開口,輕聲喚道:「哥哥……」
心越收越緊,痛得無可言狀。
突然,兩人相接的手臂處,猛的坍塌了一塊,司寇郇翔的手狠狠地砸在石壁上。他費力地握住自己的手,卻怎麼也收不緊手指。頓時,司寇郇翔臉色蒼白。
懸崖邊上,兩人面對面站著。曾經她們是最親最近的人,曾經她們是相依相伴的人,曾經她們是共同進退的人。
「住口!」幾句話風情雲淡的話語,讓司寇郇翔徹底亂了方寸,那努力咬著口中的嫩肉一點點建設的無比牢固的心防,瞬間坍塌。他心神俱亂,閉上雙眸,用大聲的斥責來駁回自己心中的不舍、憐惜、疼痛、慌亂,以及各種各樣的不明的情緒。
不要聽!不要聽!不能聽!不能聽!心……為何那麼的亂,那麼的亂,如果對她不舍……如果對她不舍,自己該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明明不該聽,明明不想聽,可這一句又一句的話,如印心底,揮之不去?
是誰?是誰一直再逼她放手?是誰?是誰讓她鬆開了手?是誰?將她逼到如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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