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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傳說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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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難入喉 夢醒回眸秋風逝(十四)

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難入喉

夢醒回眸秋風逝(十四)

面對玲瓏月的質問,郝諾頓時漲紅了臉:「你們太壞了!明明答應了師父!我們幫你救了人,又替你治好了他們兩個……還答應讓你們陪宮主一晚,你們怎能再起歹心!」
玲瓏月輕輕一笑:「笑話,我答應有什麼用!要去要留也是她說的算,你們小望山有什麼資格給她做決定?」
玲瓏月冷笑一聲:「本宮雖是應了你,可若是丫頭若自己願意跟我走,你又能如何?」
「放肆!」玲瓏月怒喝一聲,身形一閃只聽『啪』的一聲,郝諾已經摔倒在地,郝諾捂著被打的側臉,毫不妥協的與憤怒中的玲瓏月對視著,郝諾清澈的雙眸讓玲瓏月說不出的生氣,欲再出手,卻被一聲清咳頓住了身形。
玲瓏月貪婪的打量著無恨的臉,可每次目光劃過無恨臉上的淺淺的傷痕時,隱藏在眼底的傷痛便又深了幾分,似是不習慣玲瓏月針芒般的目光,無恨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玲瓏月霎時收回來了目光,看向熟睡一旁的醒之,不自覺的嘴角露出幾分淺笑:「丫頭以前老感覺自己丑,每次照鏡子的時候都會噘著嘴,上次在布莊有個大嬸說我們是母女,丫頭高興了半天,結果那大嬸又說她更像爹爹些,丫頭好不甘心又忿忿的噘著嘴。如今待到醒來丫頭見自己這般模樣,定然能高興的不知怎麼好了。」
聽罷玲瓏月的話,郝諾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圓圓的眼睛已是通紅一片,咬著唇才不讓自己哭出來,喘息了半晌,才開口爭辯道:「才是不!我們廬舍才不會被可憐!」郝諾伸出手指著無恨說道:「他才需要可憐!師兄說他髒的很!我們宮主根本不會要個不潔的人!」
許久,不見裏面的人回話,郝諾似乎非常喪氣,追上郝諾的諸葛宜心中忍不住的嘆息一聲,拉回了傻站一旁等待回話的郝諾,客氣的說道:「後山這道霧障極為隱秘,只在辰時開一刻鐘的時間,出了霧障一路朝北避開官道十分安全,還望玲瓏宮主安心上路。」
郝諾的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不知為何也紅了眼眶,趕忙又追了幾步,正欲回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咬著下唇拚命的點著頭,那清澈的杏眼內溢滿了感激之色……
諸葛宜倒是不懼,直挺挺的站在原處,似是監視一般盯著無恨的一舉一動,郝諾見諸葛宜不動,自是不願動,狠狠的瞪了玲瓏月一眼,噘著嘴看向佔著醒之身旁位子的無恨。
黑衣人這般小心恐慌的模樣,讓玲瓏月的心彷彿被放在火上https://m.hetubook•com•com烤,不安、疼痛、焦躁還有無盡的悔恨:「無恨……你信娘,丫頭不會嫌棄你的……不管你曾做過什麼她都不會和你計較的,她那時並非是不認你,也並非不要你了,而是不記得你了,諸葛先生不是說了嗎?她是被歹人下了葯才會不記得以前的……你還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那時、那時你那般模樣,她不是還是要你嗎?她不是還是對你很好嗎?」
無恨眉頭蹙的更緊,慢慢的鬆開了玲瓏月的手,帶著幾分試探和猶豫慢慢的挪向醒之的手,半空中似是想到了什麼,猛然收回了手。
無恨似是不意外郝諾的出現,頭也未回,只是凝視著醒之的側臉。
玲瓏月眼中頓時溢滿了水霧,似驚似喜的看向無恨:「好好好,落然落然……只要你肯和娘親說話,你說叫什麼便叫什麼。」
諸葛宜滿意的一笑,拽住目瞪口呆的郝諾走出門去。走至門旁的玲瓏月聽到此話,猝然轉身,不可思議注視著那挺的筆直的背影,嘴張了張,卻發不出半點聲音,眼眶逐漸的紅了,快步跑了出去。
「出去。」冰冷的兩個字,從一直沉默不語的人口中吐出。
無恨雖未接話,可玲瓏月能感覺到他側著耳朵在聆聽,玲瓏月抿嘴一笑,伸出手去握住了醒之露出在外面的手,睡夢中的醒之似是認識這雙手一般,輕動了一下,反手緊緊的攥住了玲瓏月的手,清晰的叫了聲:「姨娘……」
無恨輕微的一舉一動每個神色並未逃開玲瓏月的雙眼,玲瓏月明白了無恨的意思,想鬆開醒之的手卻被醒之靜靜的抓住不放,玲瓏月輕動了一下正欲掰開醒之的手指,卻被一隻蒼白而冰冷的手握住了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玲瓏月看向無恨的側臉微微一笑:「丫頭很愛撒嬌,你來試試,她也會拽住你不放的。」
玲瓏月道:「我瓊羽宮本就不是什麼名門正派,要誠信何用!」
無恨淺灰色的眸仁暗了暗,身上的氣息瞬時陰暗無比,幾乎在瞬間玲瓏月便察覺到了無恨身上的殺氣,玲瓏月垂著頭,狀似不經意的說道:「門開著,風是不是有點冷?丫頭的手有點涼。」
看到無恨如此動作,玲瓏月目光閃了閃,開口輕聲說道:「娘前知道你捨不得丫頭,不如……咱們連夜帶著她走吧……她自小在漠北長大,在江南人生地不熟的,對廬舍眾人也非常陌生,定然也是願意和我們走的,那時,在樊城時,她hetubook.com.com便盼望著和娘親回西域……更何況她醒來后便會記起一切,更會記起你……再不會不認你了……娘親雖是許下了諾言,可如今的江湖上又有誰會死守著能真的遵守諾言,即便與小望山結仇,娘親還是不放在眼裡……我們帶丫頭回西域好不好?」
玲瓏月忙放下手中的軟劍,惶惶然的說道:「你莫聽他們胡說……」玲瓏月正欲再說些什麼,可周圍的空氣卻瞬時冷了下來,隱隱還帶著幾分殺氣。玲瓏月連忙改口道:「好好,然兒莫氣惱,娘親這便出去。」話畢后,滿是凌厲的瞪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的諸葛宜與郝諾。
冰冷的山風並未吹進竹屋一絲一毫,夜明珠在輕紗下透露著昏暗而溫暖的光線,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香,少女呼吸均勻的躺在香紅木的大床上,柔軟的棉被讓她那張白皙無暇的臉顯得異樣的脆弱。
此時,他聚精會神的凝視著床上的人,卻再不肯伸出手去觸碰,似乎要將她的模樣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腦海深處,他臉上僵硬的線條出奇的柔軟,渾身的氣息說不出的綿軟,那雙淺灰色的眼眸卻沒有往日那拒人千里的寒冰,淺灰色的眼波宛如一襲細細流淌的輝光,溫軟而滿是留戀與不舍。
無恨猝然間收了身上的殺氣,輕了動了動,用身子擋住了醒之,然後看向醒之緊抓住的玲瓏月的手,似乎在猶豫什麼,可終究是未動手,唯有皺著眉頭看著兩人相握的手,眼底隱隱有些不悅。
諸葛宜上前扶起郝諾,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諾兒莫怕,你玲瓏前輩豈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
郝諾喘著粗氣正欲爭辯卻被諸葛宜擋了下來:「玲瓏宮主怎可這般的強詞奪理,瓊羽宮也算是一方大派,玲瓏宮主今日所作所為哪裡還有半分的誠信可言。」
玲瓏月眯著雙眸道:「本宮欺你了又能如何?即便你們小望山所有人一起上,焉能討了半分的好處?」
郝諾見馬車輕動似是又要開拔,再次沖了出去,不顧連悅的阻擋利落的爬上了馬車,抬手便要去拽無恨的衣擺,轉瞬間,無恨已挪開了身形,抬眼看向郝諾,深沉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可眉宇間似有殺氣閃過。
玲瓏月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逐漸緩和下來,輕輕一笑:「即便是本宮不要西間那人,你以為你家宮主便不要了嗎?她可是和她的怒尾叔叔最親了,諸葛先生心中最該知道她對你們小望山廬舍本就不敢太過信任,如果再聽說你對她的叔叔見和_圖_書死不救,不知該怎樣看待廬舍眾人!」
「好好看護她……」紅了眼睛的玲瓏月從窗戶上探出頭來,看向站在一旁的郝諾:「你是個孩子,一定要好好的看護她……」
一直站在門外的玲瓏月眸中難掩的心痛,她緩步走了進來,黑衣人似是聽出腳步聲並未回頭,玲瓏月走到床邊:「你若真捨不得,我們便帶她走,帶她會西域去。」
「玲瓏宮主何必與一個小輩過不去?」諸葛宜臉上掛著淺笑,溫潤的眼底卻說不出的冰冷。
「今夜后,此生與她再不相見。」好無起伏的聲音,卻讓人不自主的的信服。
趕著馬車的連悅連忙停住了馬車,等了半晌,卻不見馬車內有任何的動靜,郝諾吞了吞口水,死命的盯著窗帘,掙扎了半晌才艱難的開口說道:「宮主想、她不希望你走……昨天我說的那些並非是真話……我知道,無論怎樣,宮主都不會嫌棄你的……」郝諾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有些話語,消失在唇瓣間。
無恨並未回答玲瓏月的話,可卻絲毫不影響玲瓏月的心情,她默默的走近了無恨身邊,期間時不時的觀察著無恨的神色,見他並未半分的不悅才敢坐到了醒之的床尾,與椅子上的無恨並排的坐在了一起,見無恨一直未有不耐的神色,玲瓏月似是高興極了,頓時又紅了眼眶,小小的竹屋內,再次靜寂一片,只能聽到醒之均勻的呼吸聲。
一聲無意識的輕喚,玲瓏月說不出的心酸,似是被醒之的聲音驚到了,無恨身形猛然一動,瞬間身影已飄至門旁,驚魂未定的注視著又沉沉睡去的醒之,這麼一連貫的動作又讓玲瓏月心中一陣難受:「落然莫怕,諸葛先生說了,她最早也要明天午時才會醒來。」
聽到玲瓏月這般說,無恨似是稍稍的放下心來,聲息全無的坐回了原處,玲瓏月垂著頭遮掩著眼中的淚,細細的摩擦著醒之的手,強笑道:「廬舍果然不負盛名,沒曾想泡了七天的藥草,丫頭會變得這般白凈好看,小的時候定然是個粉雕玉琢的孩子……不知付初年對葉凝裳有多大的恨意,竟然如此的狠心,將這些陰狠的藥用在這樣一個還懵懂的孩子身上……甚至連容貌都要毀去……」
諸葛宜拱了拱手:「不敢當。若說卑鄙廬舍怎極得玲瓏宮主的一分。」
一時間,車廂內再次恢復了寧靜,無恨彷彿沒聽到郝諾的話一般,靜靜的坐回了原處,玲瓏月坐在另一個角落,幾次欲言又止,終是未再說些什麼,目光m.hetubook.com.com再次回到躺在身旁熟睡的人臉上。
黑衣人似是沒看到來人一般並未抬眸,那雙眼眸緊緊的鎖住少女的光滑的臉頰,卻再未敢伸出手去。
諸葛宜呼吸一窒:「好!……好一個玲瓏宮宮主……你真以為小望山便是你想來就來,想走的地方嗎?」
諸葛宜微笑道:「如此說來,西間的那個人你也不要了嗎?這位公子是宮主要保的人又有東西護身,我廬舍自然不能將他怎樣,可你若不想西間那的個人醒來,便可以隨意的出爾反爾。」
此次那手指似乎變得膽大了些,指腹輕柔而緩慢的描繪著少女的的五官,他眼底的冰霜似乎在一點點的消融著,空氣再不似方才那般的窒息的冰冷,隱隱的有股暖流在兩人之間悄悄的滑動著,少女許是被弄癢了,下意識的輕動了一下,黑衣人的手指彷彿受了驚的小動物驟然的將手收回到胸口,那雙淺灰色的眸子,滿是不安又警惕無比的看著少女的睡顏,似乎時刻準備著的落荒而逃。
諸葛宜壓低聲音,怒道:「玲瓏月!你!……休要欺人太甚!」
幽寂的小望山,繁花落盡草木染黃,秋風呼嘯著吹過,漫山竹影飄搖,沙沙之聲不絕於耳,深秋的山中散發出說不出的孤寂與寒冷。
玲瓏月暗自懊惱自己的粗心,面上卻冷冷一笑:「你有什麼資格反對!」
郝諾似乎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敢看無恨有些喏喏的說道:「你別走,宮主不讓走,我、我昨天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宮主很擔心你,一直最擔心的就是你……」見無恨一直不語,郝諾又欲說些什麼卻被追上車的連雪從身後點住了啞穴,不顧掙扎郝諾的掙扎扛下了馬上。
不知在床側坐了多久的黑衣人,有些猶豫有些恐慌的,一點點的極緩慢的伸出蒼白而微曲的手指,在空中停留一會後,微曲的手指似是鼓足了一身的勇氣,蜻蜓點水般的觸碰了一下少女的側臉后逃一般的離開,手懸在半空又等了一會,見少女依然再熟睡,彷彿鬆了一口氣才緩緩放下心來,蒼白的手指再次的俯了下去。
無恨的背影輕顫了一下,慢慢的垂下了眼眸,淺灰色的眼眸在長長的睫毛的遮掩下已無光色,身上的氣息在霎時已是一片死寂。
郝諾被連雪扛下車后,咬著下唇不甘心的看著,靜寂的馬車從自己的身邊駛過,留下了長長的一道痕迹,好半晌,郝諾有些喪氣的垂下頭。
無恨的側臉還能看見一些淺淺淡淡的疤痕,可卻絲毫不影響他秀氣的五官,彎彎的長眉,https://m.hetubook.com•com挺直的鼻樑,小巧的嘴巴,這模樣本該是張清醇乖巧可人的少年,可渾身卻散發著一種讓人窒息的陰暗,讓人瞬時忽略了他的長相,從內心深處戰慄著,懼怕著。他微垂的手指上還有未脫的瘢痕,除去一雙蒼白的手和布滿細細疤痕的臉,全身上下都被黑衣緊緊的包裹著,任誰也看不過出五日前這人還是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的人。
「我不許!」郝諾氣鼓鼓的從門外衝到床前朝裏面擠了擠,圓圓大眼怒視著玲瓏月。
「玲瓏宮主打的好算盤!」玲瓏月不可一世的模樣讓諸葛宜說不出的反感和氣悶,當他的目光轉到一直沉默不語的背影身上,眼底閃現出一抹惡意:「可惜有些事是冥冥之中註定好的,即便我家宮主如何心善又怎會要一個如此骯髒不堪的下賤人共度一生……」
「諸葛宜你找死!」玲瓏月怒喝一聲抬手便攻去。醒之似是被一聲暴喝驚到了,輕吟了一聲,眉頭蹙成了一團。
「師父……」郝諾委屈的叫了一聲來人:「他們出爾反爾要帶走宮主!」
當第一曙光打照在竹窗外時,端坐一夜的無恨透著竹窗看向遠處的朝霞,良久良久,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轉身,毫不猶豫的走出了房門。
幾人的離去,讓不算的竹屋再次靜寂了下來,窗外的冰冷的晚風依然吹著,屋內卻像是瞬時溫暖了起來,淺淺淡淡的甜香,綿長均勻的呼吸聲,熟睡的側臉,像是一副醉人的圖畫,讓人不敢伸手,不敢試探,怕這是夢中才會出現的水中月鏡中花,一觸即碎。
床上的人依然無知無覺的熟睡著,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這一瞬間,無聲的永別。
「落然。」無恨並未抬頭,可清晰的聲音卻有不容質疑的肯定。
郝諾站在晨曦中看著緩緩駛向後山的馬車,一瞬間,感覺到內心深處的悲切,他猛然回頭看向那件最中心的竹屋,猛然跑了出去,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郝諾似是氣極了,伸著脖子大聲喊道:「你你……你!你狡辯!……宮主才不會跟你走呢!她臨睡前說我很乖很聽話,還說很喜歡我!……還說永遠不會丟下我的!」
「你敢威脅本宮!」玲瓏月的臉色青白一片:「卑鄙!」
玲瓏月輕輕一笑:「誰說我們要走?小望山有絲竹陣護著,我們在此養傷再安全不過了。」
玲瓏月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看向郝諾的目光越發的伶俐:「一群不被承認的奴才有什麼資格不會被丟棄,有什麼資格被主人喜歡?她不過是心善可憐你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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