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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傳說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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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難入喉 醉過方知酒香濃(七)

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難入喉

醉過方知酒香濃(七)

「醒之不要嘛……不要老欺負諾兒……」郝諾皺了皺眉頭,見諸葛宜和自己的師兄絲毫不打算幫自己說話,頓時氣短了不少,他伸出滿是麵粉的手捏住醒之的衣袖,低聲道:「醒之也沒有包,一直在壓片,醒之是不是也要跟著諾兒一起喝片湯?」
醒之頓時啞口無言,連悅連雪『撲哧』笑出聲來,諸葛宜雖然垂著頭,臉上的笑意隱隱可見,鳳澈抬起頭來,眉宇間的陰鬱淡去了不少,他看了眼郝諾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很多,一起吃。」
諸葛宜清咳了一聲,狠狠的瞪了郝諾一眼,郝諾即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住了嘴。鳳澈感到自己的唐突,有些尷尬的垂下頭,頓了頓:「我不是個好人……」聲音輕輕淺淺似是在說給眾人聽,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此時,鳳澈感受到周圍的人探尋的目光,頓時紅了臉,似是驚覺在眾人面前失了態,鳳澈不再抬頭,有些散亂的長發,將白璧無瑕的臉龐遮蓋中,又恢復了平日冷冷清清的模樣。醒之自然看出鳳澈的尷尬,她寵溺的拍了拍還摸不清方向一直盯著鳳澈的側臉不眨眼的郝諾:「笨蛋!連雪連悅都去煮扁食了,你若不吃我就全吃光了!」
天下第一庄的莊主,一生註定了不可能有無關名利的交心朋友,她不過是一場意外,只是不是自己時一時迷茫時遇見的一次意外,她與那人一起來到江南時,夢就該醒了,只是自己一直不願相信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黑了個透徹,一https://m.hetubook.com.com陣微風過,一日未進食的莫苛突然覺得徹骨的寒冷,他雙手緊緊的環住自己的雙臂,努力的將自己縮成一團,可身上還是止不住的發著抖。他垂著雙眸,蒲扇般的睫毛顫動的非常厲害,蒼白的唇上有些脫皮,眉宇間更是難以言喻的的脆弱無助。此時的莫苛不再是天下第一庄的當家人,不再是江南盟的盟主,不再是武林盟未來的盟主。他只是莫苛,今日才十八歲的莫苛。
莫苛,莫苛,莫要苛求……從她帶那人來漠北時,從你開始算計她時,你們便不在是一條道上的人,你們便再也回不去白花樹下嬉戲無憂無慮的兩人。你們將來只有一條路,那便是對立,當莫苛知道她是天池宮宮主的時候,其實路也只剩下了一條,便是你死我活。
「你!……」醒之咬了咬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卻又拿眼前這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傢伙毫無辦法,醒之停了停,瞟了眼郝諾面前歪歪斜斜不成模樣的扁食,甜甜笑道:「好!那你就坐著吧,反正你也包了幾個,到時候我們吃扁食,你就喝片湯吧!」
鳳澈的心柔軟成一片,胸口又酸又澀。多年的隱忍,不能與人言的苦衷委屈,似乎在這人的一個眼神間被看了個明白理解了個透徹。那雙清清淺淺的鳳眸中的霧氣越來越重越來越濃,逐漸的逐漸的凝聚成水滴,他只感覺眼睛漲漲的又熱熱的,不知過了多久,他薄唇微啟:「謝謝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話音落,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落在手中的麵粉中,摔了個粉碎。短短的三個字,那有些沙啞的聲音中有那說不出道不盡的激動、感激與如釋重負的輕鬆。
鳳澈鳳眸微微閃動著光亮,醒之的聲音越來越輕:「這些年,前輩一直做的很好,真的很好。前輩沒有辜負過任何人,所以也不必為任何事內疚,更不必追憶過往。人生在世,若白駒之過隙,一馳而過。前輩已為別人蹉跎了半生,此時雖然不算太早,可也不算太晚,前輩是時候放下曾經,該為自己活上幾年了。」
醒之清澈如水的眼眸凝視著鳳澈的側臉,許久許久,微微笑道:「前輩說的不對,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好壞之分,便是醒之這般的稚齡也不能肯定的說自己這一生一直都在做好事。」
醒之半垂著眼眸,讓人看不出心思,許久,她抬頭眯著眼深吸一口氣,淺淺笑道:「今日能一起過節,便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前輩能想通自然是最好,若還想不通,就住在小望山上等到想通為止,反正我小望山多的是地方,醒之可保證任何人不會叨擾到前輩。」
郝諾看了一圈,見沒人願意伸出援助之手,水漉漉的眸子看向醒之,怯生生的說道:「我一個人坐著,其實也不是很無聊……」
江南的再次見面,自己不能再像漠北時那般的肆無忌憚那般的洒脫張揚,卻是最真實的自己,她失望了,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她看著自己和-圖-書的眼神一次次的改變,一點點的將自己推遠,從信任的知己到普通朋友,她每推開一次,每一次的拒絕,都好像把自己的心放在烈火上灼燒,疼痛難忍卻必須裝作若無其事。她每一次疏離的微笑,每一次躲避的神情,都讓自己的一顆心宛若被那一根根細如牛耗的針尖毫不留情的戳著,不見傷痕不留痕迹卻痛不欲生。如今,卻連普通朋友都不願意和自己做了,終於成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外人。
醒之目光堅韌與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鳳澈對視著,語氣更加堅定的說道:「這一生,我們都有自己的選擇,人和人選擇的道路不同,自然不會走到一條道上去。和你同道的人自然認為你是好人,可與你背道而馳的那些人卻認為你罪大惡極。前輩終其半生堅持自己所認為對的事,不得不讓人敬佩。」
莫苛你已經做了大多大多無法挽回的事,你再也無法挽回這段友情了。莫苛莫苛,莫要苛求,莫苛什麼都可以求,江湖天下武林大業,可若拿這些去換一個她,她的友情,莫苛你求不起也要不起。已經利用了就利用個徹底吧,只當那時在漠北時兩人的日子,給攻佔天池宮做了最好的鋪墊。
鳳澈雖已年近四十,可瑩白如玉的臉上絲毫不顯半分老態,甚至最易衰老的眼角也不見一絲一毫的細紋。此次上山時他受傷頗重,腳筋被人用利器生生的挑斷,身上大小傷口無數,雖在小望山將養了月余,可臉色依然呈現病態的蒼白,但是這依然不折損他半點的氣度https://m.hetubook•com.com與風采,那淺白的膚色讓他顯得更加的不食煙火。
繁星高掛,莫苛有些恍惚的睜開雙眸,抬起頭來,腦海中毫無意識般的一遍遍的回放著,漠北開滿白花的樹下那青衣少女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那個時候,陪伴在她身邊是自己又似乎不是自己,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是那個樣子,從來沒見過那樣的自己,回來后,不止一次的期待再次的見面,不止一次憧憬著再次見面的情景。可做夢也沒想到,她從漠北到江南的這一路卻走得如此落魄如此凄慘。
諸葛宜有些欣慰有些滿足的看向門口二人,笑而不語,鳳澈抬眸,眉宇間的陰鬱之色不知在何時已全部散去,水光瀲灧的鳳眸含著毫不遮掩的笑意,看向門口的二人。潺潺地泉水氤氳起淺淺的水霧,潮濕卻怡人心脾,不大的竹屋內,滿滿的暖意……
郝諾立即忘了初衷,急急忙忙的站起身來,追上走到門邊的醒之,拉住了她的后襟,有些惱怒的說道:「不許吃光!前輩也說讓諾兒吃他的!」
金陵城內莫家莊。
如今她不來幫自己慶生倒也好了,莫苛便不會再念念不忘,莫苛便只會是江南的莫苛,只會是一直的莫苛,就當漠北的莫苛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來沒有出現過……或者只當莫苛像數十年如一日那樣,演了一場戲,只是這場戲並非是演給鳳澈,也不是演給武林人看,這齣戲的觀眾只有她一個人。
冬至的風,雖不冷卻有已帶了幾分寒意,煙雲已淹沒了夕陽,天卻還沒有黑透,莫苛安靜的坐在莫家www.hetubook.com.com門外的石台上,此時他沉寂的表情緊抿的薄唇,已看不出早晨的期待和中午的焦急等待,他只是安安靜靜的靠著石柱坐著,甚至連望向南邊的眼眸都垂了下來,十月冬至,涼風習習,今日正是莫苛十八歲的生辰。
醒之回眸看向郝諾,伸出一隻手來,將郝諾圓圓的臉頰拉到變形,自己卻『咯咯』的笑個不停,郝諾也不還手,等了一會見醒之不鬆手,瞪著圓溜溜的杏仁眼,口齒不清的喊道:「似父……嗤嗤……偶欺負額……」(師父,醒之又欺負我……)
莫苛撫摸著藏在胸口荷包,苦笑兩聲,漠北的婀娜山下無名湖畔古木樹下的青衣少女,其實就是最酣甜的美夢,夢醒了,人也就散了,莫苛便也不再痴心妄想了。
鳳澈的呼吸似乎停了,身上的氣息比讓日還要淺淡溫潤,那雙柔和的鳳眸宛如被泉水洗過般,清澈剔透,他只覺得心裏軟軟綿綿的,似乎能掐出水來了,好像那多年的堅持和背負的難以喘息的枷鎖,在一席話間豁然崩塌。可心田在瞬間又被種說不出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的,那一直壓抑的呼吸似乎順暢,那身上一道道的傷痕已不再隱隱作痛。
節慶的喜悅和諧輕鬆的氛圍,好像在瞬時凝固了下來,醒之看向鳳澈,只見他像往日那般風輕雲淡的垂著眼眸,羽扇般的睫毛將他那雙清清淡淡的鳳眸全部遮蓋,可那輕輕顫動的極快的頻率,依然訴說著他內心的忐忑。
「好呀好呀。」郝諾掃了一眼鳳澈面前整齊的扁食,頓時喜笑顏開:「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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