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趙貞想起冷氣事件，她可憐巴巴地拜託司機把溫度調高些，可司機愣是等到霍承安發話才有所動作，想來他只聽霍承安的……
霍承安皺眉，眼裡暗光一閃，臉色越發冷凝了，似是在不滿她問這麼白痴的問題。
收銀的店員沒說話，眼神表露的卻是同樣的意思，她的目光在趙貞身上打量一通，輕視之意絲毫不加以遮掩。
前提是如果那也算廝打的話。
趙貞只想著兜一會兒打發時間，省得霍承安問她怎麼這麼早就回去，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她壓根沒買東西。
趙貞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左邊又指指右邊，「有很多房間……」
一踏進大門，霍承安見她兩手空空，眉頭蹙了蹙：「衣服呢？」
不再多想，趙貞認真整理衣物，能掛的掛好，不能掛的疊起來，一一安置后關上櫥櫃門。
「趙小姐，是這裏的衣服都不合您的喜好嗎？」司機見她空手而歸，疑惑道。
彼此都不再說話，靜默對峙，安靜空氣流動著，越來越難捱。
昨晚沒睡，一整個白天，只在回住的地方拿衣服的時候眯了會兒，原本精神頭還行，可從那家店出來，趙貞覺得每根骨頭都累了。
帶來的東西零零散散，趙貞不太敢亂放，畢竟這不是她的地盤，只把衣服拿出來，其它的都裝在行李箱里，讓它立在牆角。
他點頭。
不是初始密碼？她皺眉想了想，按下另一串數字，依舊錯誤。
「趙貞。」霍承安打斷她，眸色漸深，「『女人喋喋不休的時候是希望你和圖書吻她』，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
店員的態度並不是很好，趙貞轉了半天，沒有一個人來招待她，她也是心大，自顧自一排排看過去，終於看中一件喜歡的。
趙貞垂眸，慣常的笑扯不起來，嘴角好似有千斤重。
「有什麼事等會說行嗎？」她真的累了，多說一個字都難受。
「不用了，就這樣。」趙貞擺手，走到櫃檯邊，掏出卡準備付賬。
心裏澀澀的。
他不鬆手，趙貞壓抑心中翻湧的躁鬱，忍不住皺眉：「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我現在很煩……」
霍承安加重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抿著唇將她拽進房間。
店員詫異了一瞬，態度好了點，不太確定地提醒道：「小姐，要看看價格嗎？」
沒想到會這樣，她有點尷尬，然而她的局促和堂皇落在店員眼裡就成了心虛。
捏著卡起身，走了幾步，猛然停住，她側頭看向霍承安，半晌后他感受到『灼熱』視線，抬眸看過來。
霍承安背後是他的卧室，趙貞從陸懷深家跑出來被他半道劫到這裏，進的第一間房就是這裏。
司機見她臉色不太好，沒再問。
「為什麼？那麼多房間隨便……」
「我……」這確實不是她的卡，可是裏面真的有錢。
她確實和這裏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有霍承安，她連走進這裏的勇氣都沒有。
司機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是的，「霍先生吩咐我送趙小姐來這裏。」
餘光瞄到他的大床，上午他們才在那張床上和*圖*書廝打了一場，記憶實在稱不上美好……
是的，它可以。
「趙貞。」霍承安打斷她，側過頭來，那幽暗目光深重迫人，「你最好弄清楚你現在的立場。」
下樓一進客廳就看見沙發上霍承安的身影。
霍承安沒說話，拿出一張卡遞給她。
那條裙子看上去挺合身的，趙貞沒了挑衣服的心思，隨手往旁邊指了幾下，和她看中的那件款式相似，大小長短都差不多。
又想了兩遍，重輸，全都不對，趙貞傻眼了，第五次嘗試，依舊錯。
沒辦法，只好背起包揣著卡進去，然而晃悠了半天，一家店都沒進。
「就要這幾件。」她沒看價錢，想必霍承安不至於連幾件衣服都買不起，他既然要司機送她來，卡里的錢應該夠。
她上樓拿了包，從箱子里翻出自己的衣服換上，手裡拎著鞋子下來，在大門處一邊穿鞋一邊單腳往外蹦，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逃』出這裏。
正好這時門口有貴婦人裝扮的太太進來，幫趙貞拿衣服的店員殷勤迎上去，走之前白了趙貞一眼，輕諷道：「沒錢就別進來尋我們開心，也不照照鏡子，窮鬼兩個字就差寫在腦門上了！」
腦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現出他成熟的身形，輕淺淡薄的男人氣息盈滿鼻間……她訕訕收回手，和從前不同了，這是她不熟悉的、陌生的味道。
原來他並沒有全部忘記，那麼久之前的事情，她還以為只有她一個人記得那些點滴細節。
趙貞沒來過這種奢侈品店，她的半吊子ｈｔｔps://ｍ•hｅtubｏoｋ.ｃoｍ•cｏｍ富二代只做到十七歲，那時候還沒有什麼名牌意識，是以，她也不知道這些地方是不是有不讓試穿的硬性規定。
「我自己去！」趙貞聽了半句就忍不住搶答，見他臉色微凝，擠出一個乖巧討好的笑：「我買東西很磨蹭的，不想浪費你的時間……」
「密碼是……？」她挑眉問道。
她默然轉身，略感疲憊地上樓。
經過門邊擦肩而過的瞬間，霍承安驀地抓住她的手腕。
霍承安懶懶瞥她一眼，後面的話根本不聽，放下水杯轉身出去，臨走前留下一句：「衣服放櫥櫃里，空著的一半是你的。」
把卡遞給店員，刷過之後輸密碼，趙貞緩慢按下四個零，pos機提示密碼錯誤。
霍承安倒了杯水給自己，倚在桌邊慢條斯理地喝著，趙貞在他面前站定，試圖溝通：「這裏那麼大，我只佔一個小小的房間，林恆他們住的我不碰行嗎？其它的哪個都好，總不會一間都沒對不對？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要不然最角落裡的也行啊！那邊……」
趙貞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霍承安的衣服，黑色的西裝沒有一絲皺褶，平滑整潔。
店員過了七八幾秒才動，即使粗神經如趙貞這下也看出對方不是很情願。
趙貞慢了兩拍才跟上他的思維，『我』了半天，紅著臉辯解：「現在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心裏有點不舒服，她忍住了，想著趕緊買完趕緊走，下回再也不來這種地方看人臉色。
她找了個離他不太近的位置坐下，還沒httｐs://ｗwｗ•ｈｅtuｂｏｏｋ•cｏｍ.ｃom說話，便聽他說：「晚飯之前先去買衣服，我陪你還是……」
都是她造的孽。
當趙貞被扔到床上時，她在心裏對那名為『生活』的鬼東西豎起了中指，而後咬牙豁出去，閉上眼等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
「那我現在去了？」趙貞徵詢地問。
她應該反駁店員，她真的是來這裏消費的，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世上有多少人用衣著區分他人的等級，該笑她們淺薄嗎？好像也沒資格。
他下樓的腳步聲漸遠，趙貞一個人在他寬闊的卧室中央站了站，愣過之後，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暖黃色的頂燈照下來，趙貞覺得每個毛細血管里都涌動著難言的窘迫。
那個純白色的櫥櫃很大，打開一看，一半的位置或掛、或整齊疊放著各式男裝，另一半空著，似乎是留給她的空間。
他都不用工作的嗎？一天到晚這麼閑！
也許比她所以為的，還要更加深刻地拓在記憶中某個地方。
霍承安頓了幾秒，也起身往樓上去。
趙貞在門口傻眼，就算都是客房，十幾個房間難道每天都住得滿？又不是酒店！忍住跟他理論的衝動，她拉著箱子跟進去。
「啊……」趙貞摸摸後腦勺，扯開嘴角搪塞道：「逛累了，下回再買，我上去休息一下。」
晃了十多分鐘，趙貞怕回去晚了霍承安又打電話給司機催，也沒看店名，隨便找了家門大的進去。
「那……拿下來看看可以嗎？」她問，不能試，目測一下尺寸合不合身總行吧？
趙貞低頭瞅了和_圖_書瞅自己身上的t恤和牛仔褲，磨蹭半天不肯下車，一個勁兒地跟司機確認：「不能去別的地方嗎？一定要在這裏買嗎？」
這裏的東西很貴，買一件的價錢相當於普通人大半個月的工資，對於窮慣了的她來說，實在肉疼，儘管不是花她的錢。
「嗯。」趙貞不想多言，打斷了他推薦別處的話，「先別回去，四處轉一轉，我想吹吹風。」
「不好意思。」店員冷冰冰地答，「我們店的衣服不能試。」
「小姐。」店員臉上的笑不見了，眼中閃爍著質疑的光，「你確定這真的是你的卡嗎？」
她聞聲抬頭，「……好。」
司機帶她去了一家大商場，賣的全是奢侈品。
趙貞突然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
趙貞坐在床沿邊出神，頭髮散落，擋住了表情。
頭也不回地出了店門，那張卡攥在手裡，咯地手掌生疼，趙貞將它裝進口袋，回了車上。
霍承安打斷她：「那些是客房，給林恆他們準備的。」說罷，轉身進去。
「我去樓下喝水。」趙貞起身。
「那件衣服可以拿下來看看嗎？」她回頭問櫃檯的店員。
「哦哦我知道了…！」趙貞趕緊閃人。
這該死的生活還能再討人厭一點嗎？
三條裙子五位數，嘖，貴就一個字。
她動動喉嚨說不出話來，所有言語全都堵在胸口。
霍承安沒進去，倚在門邊站了一會，說：「把陸懷深公司的那份工作辭了。」
「沒有你住的。」他淡淡道。
只是，若是連這些不重要的都沒忘，那麼不愉快的那部分……大概也清楚地記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