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只是還沒遇見你

作者:艾小圖
只是還沒遇見你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老鄒呢?」文措問。
老梗說這話的時候,喉頭有些哽。一個肌肉大漢用這種聲音說話,聽起來就怪。他大約是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舉起酒杯乾了下去。
只見一個只著工字背心和條紋褲衩的男人大搖大擺地湊了過來。
除了老梗,對待感情很認真。愛一個人就一心一意,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
「因為生命只有一次,因為歲月不能回頭,因為即使你愛得人離開了這個世界,也有很多愛你的人還活著。」
有一次他為了幫同事,和一個江南過來談生意的老闆發生了衝突。兩邊都受了傷。但那個老闆背景複雜,被老梗打破了頭,自是不肯罷休。
陸遠逃避地轉過頭去,看著車窗外說:「沒有。」
不,準確的說,老梗不是文措的朋友,而是萬里的朋友。
那些傷害身體的疼痛,陸遠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可怕。即使做了很多研究,他仍然不能認可愛情有這麼大的力量。
「沒有哪一種愛情是不會疼的。只是看個人忍疼的能力。」陸遠說。
……
「……」
他話音剛落,文措也不知道是怎麼搞得,居然從陸遠後面出現,又從最初進來的地方一步一步向店裡走過來。
90秒的大路口,文措覺得那不斷變換的數字和信號燈如同一片奼紫嫣紅的繽紛霓虹。
文措用筷子翻著面前的燒烤。她一個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喝起白酒來和喝水一樣。彷彿不會醉。
他看見文措很自在地走到裏面去了。陸遠皺著眉頭站在口子上。
真的會有一種愛情,比割腕比吃安眠藥比跳樓跳窗還要疼嗎?
路邊燒烤攤坐滿了人,桌上油垢很重https://m•hetubook•com.com,上來的菜全用鐵盤盛著,鐵盤外又包著一層塑料袋,省了洗盤子。
他們在一起也有幾年了。文措算是見證了他們的全部。卻沒想到最後是這個結果。正因為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才讓人覺得失望。
「人生來就知道會死。」陸遠的聲音溫和而醇厚,有種治愈人心的力量:「可是我們還是努力活著。」
「因為我得了一種,叫做|愛情的病。全世界最最嚴重的疼,也比不上失去萬里的萬分之一。」
「老梗,別逗他了,他是直的。」
文措聽陸遠這麼認真地辯駁,也沒有再與他辯論,只是很認真地說:「如果愛情真的如同那些理論研究得那麼簡單就好了。那樣,就不會疼了。」
「陸博士說得對。其實我是個很怕疼的人,從小到大,只要打針我就會疼得哭。」文措扯著嘴角,苦澀地說:「可是你看,我之後流過那麼多次血,經過那麼多次搶救,卻不覺得疼。你知道為什麼嗎?」
那男人隨手拿起一件搭在工具箱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走,喝酒去。」
陸遠大窘,這一刻只恨沒有地縫,有的話他真想趕緊鑽下去。
燒烤爐冒著煙,孜然的香味飄飄然就進了鼻子,勾得大家饞蟲大動。
文措豪邁地走了過來,一隻手搭在陸遠肩頭,很帥氣地對對面的男人說:「車沒壞,人壞了,餓壞了。」
這是一種獨特的中國市井文化。大家就是享受這份自由自在。推杯換盞,觴光交錯之間,都是情義。
「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活著就必須去面對那些已經少了人和*圖*書的回憶。」文措苦澀地一笑:「陸博士,好好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說不準一轉頭就不在了。」
陸遠指著窗外生機勃勃紅塵萬丈的世界,淡淡地說:「你看這個城市,有人生不起病;有人用別人丟掉的筆頭學習;有人八十歲了還在外面擺攤撿瓶子;有人為了生活背井離鄉,打著最底層的工,還會對每個人微笑……」
明明陸遠說的都是很普通的話,明明好像只是網路上節目里很多「磚家」講過幾萬次的話,可文措還是覺得很震動。好像幽深的山谷里,淵遠而來的厚重鐘聲。沉重而有力。
那是陸遠第一次見到文措的朋友。
「這世上哪有什麼一輩子的事。人只有死了,才能成為永恆。」老梗咧著唇笑著,眼眶卻含著淚,「其實我挺羡慕萬里的。」
「陸博士談過戀愛嗎?」文措眨了眨眼,突然沒什麼鋪墊地問了一句。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用低頭的人,窮人即使死了也不能保證尊嚴。」
經過文措的提醒,陸遠大概是醒悟了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撇了撇頭:「還不是你一天到晚說些亂七八糟的,我都習慣性害怕了。」
文措沒有說話。
滿地黑黝黝油光光的,不知道是機油漏了還是太久沒有清洗的污垢堆疊。
幾秒后,她吸了吸鼻子,眼前漸漸清晰。
陸遠好奇地四處打量了一下。整個修理廠里都沒人。也就瞬間功夫,文措就走不見人了,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怕疼呢?
陸遠越看越覺得他眼神不對。很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我陪朋友來的。」
文措用餘光看見陸遠瞬間煞白的臉https://m.hetubook•com.com色,實在忍不住笑,「說你傻你還真傻,剎車壞了我怎麼停在你家門口的?你以為真是兩輪的車啊,腳踩地上就能停?」
就在他發愣之際,突然一陣痛感從臀/部傳來。
紅燈之際,陸遠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文措:「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深夜裡哭泣嗎?你知道多少人為了生活受什麼樣的屈辱。文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窮到還在挨餓。可是大家都還是活著。你知道為什麼嗎?」
說著,他毫不猶豫拿著磚拍在自己頭上,竟有幾分電視里才見過的江湖兒女的豪氣。只一瞬間,他頭上就血流如注。那天老梗也掛了彩,只一點血都疼得鑽心,他不敢想象萬裡頭上有多疼。
「帥哥,修車還是買東西啊?」那男人咧著嘴,很挑逗地看了陸遠一眼。
不知道是誰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陸遠屁股上。陸遠被嚇得猛得轉過身去。
一走進卷閘門,陸遠就被那撲鼻的刺|激氣味衝到了。他忍不住皺了皺,腦子裡想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瞬間就被拋到腦後。
老梗這輩子都記得滿頭鮮血的萬里被送到醫院去的時候,他低聲對自己說的話。
陸遠沉默著看著文措,那目光里有同情,有憐憫,總之都是文措不願看到的情緒。
「……」
「萬里是個好人。」這麼多年,老梗對萬里總是這麼一句評價。老梗看了文措一眼,說:「自從萬里走後,你就沒來過我這了。」
認識老鄒以後,兩人一起開了這家修車廠。因為為人爽氣又講義氣,生意做得也過得去。
老梗愣了一秒,然後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走了,家裡催得厲害,結婚去和*圖*書了。」
當時老梗年輕,桀驁不馴,在酒店給人點頭哈腰真挺不適合他。那些醉酒的客人經常對保安頤指氣使甚至不當人看,以為給點錢就能擺平一切。老梗這人挺看不慣的,經常給人出頭。
「陸博士說教起來果然是有老師的樣子。」
因為每次說笑話都說些老梗,還自以為幽默,所以人送外號「老梗」。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會失去。那麼誰還會奮不顧身地去愛呢?
可他卻還是豪爽地笑著,對那老闆說:「今天這個事兒咱就算了。成不成?」
「噗嗤、」文措終於找回了一些優越感:「所以說到這方面,你真的不是權威。應該聽我的『研究』。」
文措也跟著默默流下了眼淚:「我也挺羡慕他。」
陸遠抿著唇微微笑笑:「好不容易逮住機會,不多說點不是虧了。」
在認識老梗之前,她一直不支持同性/戀。雖然網上有些腐女極力把同性/戀美化得彷彿是這世上最偉大的愛情。但現實生活中,她所見過的同性/戀都伴隨著濫交、背叛、疾病和欺騙。
「人會需要用恨和不甘心支撐著自己活下去,可更多的,還是因為愛。」
文措一手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地看著遠方,突然用很感慨的口氣說:「我可能是真的太寂寞了。」
站在陸遠對面的男人突然豪爽地大笑起來,指著文措說:「女朋友啊?」
從文措車上下來,陸遠才發現她找來的是一家很破舊的巷口修車廠。
兩人都沒有說下去,可彼此都懂得對方話里的意思。
直到文措將車停在一輛修車廠,陸遠都還在思考文措的話。
「……」
眼前瞬間積蓄起了濕熱的水汽,暈花了眼和*圖*書前的紅綠燈。
最後是萬里站了出來,年紀輕輕,長得斯斯文文,做事穩重得體。見人三分笑。
「別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文措說:「存在即合理。既然我還存在著,就說明這個世界還需要我。你看,多麼正能量。」
很多同性/戀在醉生夢死的幾年後選擇相親騙婚。他們一邊在網路上披著馬甲要求大家尊重同性/戀。一邊卻又心安理得的以「社會的眼光」為由欺騙更多無辜的人。
這實在不像文大小姐會光顧的地方。
「如果研究什麼就一定要體驗的話,研究疾病就得得病,研究死亡就得去死,那科學家就不是科學家了,而是體驗家。」陸遠不屑地挑挑眉:「我們研究心理學,通過的是接觸不同的案例,看之前的研究成果以及通過部分實驗來完成研究。」
他抬起頭就看見正在維修的一輛車被高高吊起,底盤上全是灰塵,也不知道哪裡壞了。地上和特意挖掘出來的修理道里丟滿了各種各樣的工具,四處都放著黑褐色的機油。
老梗年過而立,未婚,同性戀。高中畢業后沒考上大學去當兵。退伍后在一家酒店裡當保安。
那次飯局做東的正是他,作為地主必須為這事負責,萬里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對那老闆說:「今天是我招待不周,問題在我。您別和一保安一般見識。」
陸遠覺得這人越看越像GAY,姿態很不正經眼神戲謔,一上來就摸屁股,想想也不是什麼正常人。想起之前那次的經歷,這些GAY都是沒節操重口味,為了減少麻煩,陸遠說:「和女朋友過來的。」
那男人還是笑眯眯的,一副看中獵物的樣子:「男的女的啊?」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