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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笑了笑，沒有急於肯定，也不想去澄清，只是輕描淡寫的扯了個話題，桌旁的男人們便聊起了工廠里的情況。

折磨死人了，她想。

就像個孩子一樣。

相比慵懶的坐姿，他的眼神卻清晰而深邃。他擺弄著遙控器，慢慢調小了電視音量。

許可看了她一會兒，才淡然開口，「也對，你從小就是一根筋，別人讓你往東走，你偏要往西去。可是你犯得著和我這樣嗎？」

他懶散的坐在那兒，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動也不動一下，只是微微張了張嘴。

接過錦袋的瞬間，他的臉上表現出一種遲疑，又像是一種抉擇。

她氣得轉過臉去看電視，不想理睬他。

姜允諾關掉電視，「晚了，睡覺。」

姜允諾的動作稍稍停滯，隨後扔了床被子到沙發上，「今天我睡這兒，你睡床去。」

「算了。」她把水杯使勁地往茶几上一擱，轉身走去廚房。

天氣轉晴，高速公路大概要解封了。

她又說，「工作要緊，家庭也重要，遇到適合的人就定下來吧。周小全……也是挺不錯的女孩子。」

晚上，陳梓琛打來電話，說是天氣好了便立刻過來。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什麼戒指？」

她不想搭理他，雙手撐在窗台上，仰望著外面的夜空，月朗星疏。

沈清河馬上接茬，「看吧，這麼帥的小伙怎麼會沒有女朋友，你張姐就會自己瞎操心。」

她不知道那是誰，也許是她，也許不是，也許誰也不是。

他點和*圖*書頭，「周小全，的確不錯。」

她站在他的兩腿之間，只要稍微伸開手臂，他便又可以抱住她。

她愣了一下，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許可看似心情不錯。

她想了想，很肯定地說，「六年了。所以，適不適合的問題，我很清楚。」

然而她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鄙視和嘲弄自己。

姜允諾低頭看路，積雪被踩得咯吱咯吱的響，她說，「不是讓你自己留著，是要送人的，比如……周小全。」她十分厭惡自己如此缺乏定力，一次又一次試探著，不遺餘力。

直到從沈清河家裡出來，她仍然沉浸在這種蕭索的心緒里。

她把裝著戒指的錦囊從包里拿出來遞給他。

許可挑眉，「什麼？」

「上次和你說過，媽媽讓我帶給你的。」

許可不以為意，撩起長腿擱在茶几上，「你就扯吧。陳梓琛這麼個人，上次吃飯的時候我就把他給看透了，如果再多點運氣，會是個不錯的生意人，心思靈活得很，就你這樣沒啥心機的，還不得被他擺弄。我告訴你，就算你煩我也好，我還是得說，離他遠點，趕緊分手。」

許可這才瞭然。他並沒有打開袋子去看，而是直接揣進了口袋裡。

這個時間，不知道能在廚房裡做些什麼，她掏出手機給陳梓琛打電話。

過了半響，許可見她還沒出來，便在房間里喊她，「喂，」他說，「真生氣了？」

和_圖_書姜允諾不由有些發懵，她著實沒料到他會提及這個話題，只得飛快的回答，「我覺得挺好。」

張琳在飯桌上說是要給許可介紹女朋友。

「你說呢？」她若無其事笑著，「我只是打個比方，如果不是她，或許是別的什麼人。」

所以，只要高速解封了，就得馬上走，能多早走就多早走。

姜允諾把手伸進皮包里，摸到一隻緞面錦袋。來這裏之前，她便帶著它。

想到這兒，她似乎又有了些底氣，於是慢吞吞的出去，面對他，「什麼事？」

剎那間，好心情去無蹤影。

許可微抿了酒，只是漫不經心地笑道，「現在工作正忙，抽不出空來，沒功夫考慮這些事，也不想耽誤了人家。」

姜允諾卻是一顆心懸在那兒，上下不得。

再這麼呆下去，不是個辦法，她暗自思忖著。其實後面還有一句，她不敢多想。

這二十多年裡，相聚的時候雖然短暫，但也眼看著他從一個小男孩變成當年意氣風發的大男生，又漸漸成為如今心思莫測的男子，而以後，終究會成為別人的某一個人，再次與她形同陌路。

她看了看茶几上的文件夾，裏面有陳梓琛事先擬好的合同，然而許可還不曾打開過。

她彷彿聽見，有人在心底發出深深的嘆息。

一席話，說得姜允諾很是窘迫，語氣便也不善，「是啊，就你能，別人都是傻瓜。許可，我也告訴你，我這輩子最煩的事情，就是有人自以為是，替我來安排生hetubook.com.com活，我不需要。就算我現在傻也好，以後我和他一拍兩散也好，都是自願的，這事還輪不著你多嘴。」

「六年……」他低聲重複著，「六年還沒法了解一個人？這些年你是白活了。」

她乾脆整個人擋在他跟前，「吃藥，」她命令著，「記得要多喝點水。」

她心裏一滯，什麼也不想說了，嘴裏敷衍著，「嗯，很不錯。」

這種話，姜允諾聽在耳里多少有些心慌，「這個人怎麼了？他是你未來姐夫。」話一出口，她的心也隨即亂跳一通，嘴裏卻依然辯解，「他對我很好，你不知道的。」

姜允諾轉告了許可，後者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

他的氣色不怎麼好，許是因為喝過酒，又一整天都沒吃藥。

說完，他似乎嘆息了一聲。

「還是這種脾氣，」他面不改色的評價，「沒點長進，三五句話就能把你給激起來。任何情緒都會擱在臉上，就怕人看不透你？」

「戒指啊。」

姜允諾給他倒了杯水，拿了藥丸遞過去，他只是瞟了一眼，並不用手去接，反而有些不耐煩地側了側腦袋，意思是她擋著電視屏幕了。

許可沒說話，徑直走到床邊躺下，一米八幾的個子好幾夜都塞在一米七不到的沙發里，的確難受。

許可的眼睛仍是盯著電視屏幕，開門見山，「陳梓琛這人不適合你。」

許可摸了摸額頭，繼續說，「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黑暗裡，突然聽見他說，「姜允諾，你就不ｈｔｔps://wｗw.ｈｅｔｕbｏoｋ•cｏm.com能讓我省點心么？」

「坐。」許可抬了抬下頜，示意她坐下。

許可坐在沙發上沒動，忽然說道，「你以為，你以為婚姻是什麼？不是好玩兒，也不是一時的激|情，裏面有責任，有相互之間的承諾和精神上的契合。生活里不是只有愛情，的確沒錯，還有信任，良知和人性。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你認真考慮過嗎？別整天稀里糊塗的，自己再好好掂量掂量。」

這些，都使她莫名的緊張。

張琳一聽這話，估計大約沒戲，雖然心裏失望，但是再說下去就有些強迫的意思了，於是開起了玩笑，「許總，你別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吧？」說話間，她又看了看姜允諾，「姜小姐大概是知道的。」

關了燈，卻沒那個容易睡得著。

沒人接。

她突然就覺著，這情形像是領導要訓話了。不免在心裏嘀咕，工作時間不長，氣場倒是挺大，不知道等會兒是不是要開口打官腔了。她偏不想買賬，閑適的坐回到沙發里，隨手撈了個抱枕摟在懷中，「說吧。」

他反問，「為什麼要給她？」

那句話便是，遲早會出狀況。

數日來罕見的陽光從雲層里探出了頭，氣溫似乎有所回升，屋檐下垂懸的冰棱滴滴答答的掉落著水珠，由於人煙稀少，一路上仍是潔凈單純的雪白，偶有幾行腳印蜿蜒的鑲嵌其中，便極其醒目。

他似笑非笑的輕哼一聲，問道，「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他沒有說話。

姜允諾笑道，「我也不清楚，和_圖_書這些事他從不和我多說，不過前幾天倒是見過一個，可能就是吧。」

翻了個身，面沖牆壁躺著，她想，許可，你就不能讓我死了這條心嗎？

許可卻接著說，「陳梓琛這個人，也不能說他差勁，就是喜歡算計。喜歡算計也沒什麼大錯，如果真是對你好，再怎麼算計人家也不會算到你頭上去。可惜，他對你根本就不上心。」他側過臉來瞧著她，「姜允諾，你到底圖個什麼？千挑萬選找了這麼個人？」

她有這樣的預感，並且，非常的強烈。

失落感便生生地堵在了胸口，欲罷不能。

她又撥了幾次電話，還是沒人聽。

兩人買了菜，走在回家的路上。

「幼稚。」姜允諾冷哼，「不是每段感情都要轟轟烈烈難捨難分，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

她拿他沒轍，把藥丸送到他的嘴邊，他卻把嘴合上。等她把藥丸移開了去，他又是張了張嘴。她氣惱的瞪著他，並沒發覺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麼曖昧。

許可突然笑了起來，「對你是挺好。大雪天的把你一個人扔在客運站，在我這兒住了這麼多天，他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不用我說，你自己想想。我不信你就蠢成這樣，你不是挺敏感的嗎？你不是想得還挺多的嗎？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嗎？怎麼到他跟前就跟個傻子一樣。」他譏誚的挑了挑眉毛，一字一頓的說，「這就是你所追求的，可以帶來安全感的，所謂愛情？」

他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少，還好有電視可看，也不至於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