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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愛無岸

作者:不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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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番外二

番外

番外二

偶有空閑的時候,她或者去健身房消磨時間,或者拖了關穎去逛街,或者和同事去酒吧聚聚,又或者如這個晚上一般,開了電視,百無聊賴的守在屏幕跟前。
雷遠說:「什麼產婦,我兒子都已經半歲了。你不知道,這兩天保姆回家去了,我現在是既要照顧兒子又要照顧咱家大閨女,我今天忙的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
雷遠無力嘆息:「老婆,我都被你繞暈了,我現在是精力透支,沒力氣和你玩文字遊戲。」說話間,手裡的電話已被姜允諾奪了過去。
「別擠我,要掉下去了。」她想扯開他的手。
「那就一周一次說定了,你以後可別纏著我,若是反悔,一周零次,看不憋死你。」
許可趕緊說:「那什麼,諾諾,我沒說你……」
兩人在一起之後,姜允諾幫忙清理他的物品,卻並沒發現他有任何一種牌子的古龍水。曾以此事詢問過,他笑說:「我用那玩意兒幹嘛?」
「諾諾,乖,別吵了,讓我睡會兒。」他閉著眼睛,彷彿喃喃自語,「今天喝得多了點……鐵路局的那幫兔崽子,不要錢的黃湯,抱著猛灌……」
他突然沒了交流的慾望,望向別處,輕輕地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倒是放得下。」
她笑著卻不回答,閉起眼睛,將額頭抵在他的肩上。
許可跑進去一瞧,爐子上燉著生地龍骨湯。這湯最適合長期煙酒過度,熬夜上火的人飲用。平時,他工作上的應酬不少,原非嗜酒之人,怎奈人在商場飄,身不由己,每次飯局后回來,必帶著一身酒氣。姜允諾因此抱怨了多次,說得多了突然發覺自己已步入未老先衰的邊緣,無敵啰嗦,人家不煩,自己已經繳械投降,便開始照著菜譜煲湯。好湯,至少可以調養脾胃。
他在她的身邊,就在她的近旁。
「這個怎麼能一樣?」他忍不住低叫。
廚房裡的香暖氣息蔓延至客廳的沙發,而後是卧室的床上。
雷遠和關穎聽了都是一樂,將孩子交到他手裡。
許可一看之下就有些受不了,火氣降下去又升上來。伸手摸摸她的臉,嗓音低啞的說:「你這樣,我怎麼忍得住。」
她忍不住想笑:「說來說去就只這句話。不能換種說法嗎?」
姜允諾聽到這話,立馬騰的一下紅了臉,隨後,放在餐桌下的手被人溫柔的握住。只見許可毫不在意的笑笑,也不推辭,接連喝了數杯白酒。
她閉上眼,靠在他懷裡:「我喜歡聞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嗯,電影不錯,我還沒看過。」她說。視線從屏幕上移開,掃過他的臉,以及被解開了兩顆紐扣的襯衣下的肌膚,不知到那裡會不會遺留下曖昧的紅色唇彩,又或者吻痕。
他們在江邊購置了新居,起初是姜允諾想圖個安靜,現在她卻覺得寂靜。索性調大了電視音量,她半躺在沙發上看電影,一部女性視角的作品,名曰《愛情的牙齒》。
「前段時間玩失蹤,現在又跑回來?」不讓她如願,他稍稍向後退開,平靜的言語里透著不滿,「反反覆復的,什麼意思?消遣我?」
「我都說了呀。」她微笑著,抬手撫摸他的臉、雙眉、鬢角,細細的看著,才發現原本烏黑的短髮里多了幾根醒目的白色。她低聲說,「都有白頭髮了。」
又過了幾天,看著碗里的湯,他皺皺漂亮的眉:「寶貝兒,今天又有湯喝啊。」
酒宴之後,兩人回到家中。
姜允諾不吭氣。
她不樂意了,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惡狠狠的說:「是啊,就言兮蘿漂亮,就周小全漂亮,還有你們公司的小秘書也清純得很。」
溫柔而羞澀的凝視,粲然一笑,極其嫵媚。
他孩子氣地吐出幾個字:「不要,就要睡覺。」
短暫的對視,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雷遠說:「如果你不介意咱們的孩子在我的腹腔里成長……」
「抽你自己吧。」
許可握住她手腕:「小點聲,想讓人看笑話是吧?」
他話未說完,就看見她的雙眸越來越晶瑩濕潤,直至落下淚來。
「做什麼呢?就是想做這兒不方便。」
他並非常常如此,想是真得有些醉了。
過了會兒,關穎催他:「餓了,做點麵條吃。」
許可拍了下後腦勺,心想總算是有和_圖_書點眉目了。
就在她被人抱出廚房的一瞬間,仍不失眼疾手快的關掉了爐火,卻在之後的時間里不停的回憶,湯里到底有沒有放鹽的重要問題。由此,被神情鬱郁的某人扣上「做事不認真」的帽子。
雷遠看看時間:「再等一會兒。」
她橫了他一眼,臉頰熱了起來。
「食色,性也。」
「憑什麼?」她氣呼呼的用湯勺舀湯,再氣呼呼的輕輕吹涼了送過去。就憑他剛才說了一句:「我最喜歡喝姜允諾燉的湯了,如果有人喂就更好了。」
他二話不說拉了她起來,兩人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出門。
月朗星疏,幽靜怡人, 晚風拂面,浪濤輕柔的拍打著沙灘。
他輕咬她的耳朵:「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昨天喝了點酒就胡亂說話。是,我最近比較忙,等過了這陣子,我天天在家做飯給你吃,煲湯給你喝,把你養得壯壯的。」
「我也喜歡你的。」他用手指勾下她的禮服肩帶,嘴唇碰觸到她的頸項,鎖骨,帶去星星點點的濕意,「要不,咱們回家吧。」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太多的無法預料,我沒法讓自己不去想……」
關穎了悟的笑笑:「你不會是怕他在外面亂來吧。」
「瞧你。」他啞聲說,「跟只貓一樣。」
那幾天,他難得有時間在家陪她,隨後的日子卻是忙碌異常。
「那哪成,那傢伙可不比我。」雷遠說著就去拿電話。
雷遠苦笑:「大小姐,你也不早說,家裡啥菜也沒有,只剩挂面了。」
關穎慢悠悠地說:「那是,你才不會著急。」
他仍是回答:「沒有,我用那玩意做什麼?」說話間,已經吻住她的唇,口齒含糊不清,「咱們睡吧,寶貝。」
他笑得一臉玩世不恭:「我還紅牌呢,你要找我,先得預約。」說畢,扯了被子蒙住頭,又睡著了。
完全沒問題。
只是到了最後,看見辛辛苦苦燉好的湯,捨不得倒掉,她只好自己喝光光。
「胖了。」晚上躺在床上,他抱著她:「以前是看起來瘦,抱起來才知道實在,現在又豐|滿了些。」
兩人慢慢的分開。
早上出門之前,準備好食材。等到下班以後,開始小火慢燉。
姜允諾抱著關穎的兒子宣布:「我來蹭飯,順便投宿。」
激|情襲來,他不顧一切地親吻著她:「送我一樣禮物。」
當年回國不久,她就在一家頗有名氣的外資企業找到合適的位置,負責了幾個項目,鬼使神差的還算做得不錯,如今工作也日益繁重。她一改之前漫不經心的工作風格,大有全情投入的架勢。改變的緣由,就連她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也許,只是為了用勞累來遮蓋內心的猜疑和不安。也許,工作演變成了某種退路,若是將來有什麼變故,她也不至於什麼都沒有。只是這樣的可能性會有多少,她從來不敢深想。
「孩子。」他說,「我們的孩子。」
有人被吃干抹盡。
慢慢的,有力的臂膀環在她的腰間,她被人從身後密密實實的抱住。
「不成。」
他笑:「我記得林軒。」
她的臉型小巧,骨架也屬於小巧型,衣服穿得越多越顯瘦。
孩子他爸得令,立馬照辦,先是用濕紙巾打理乾淨,抹嬰兒油,最後才包上乾淨紙尿布。
今天周末,許可好不容易才擠出時間可以早點回家,到家后才發現黑燈瞎火,清鍋冷灶,人也沒在,情形和往常大不相同,心裏便沒來由的一陣慌亂。這種感覺,太過熟悉,突然之間侵襲而來,竟讓他在一瞬間六神無主。
「什麼話,我自己家,還用得著偷偷的?」雷遠說著,把小熊維尼的圍裙遞給許可,自己繫上另一條跳跳虎的。
她沒有理睬。
她仍是經常煲湯。
姜允諾拿著奶瓶給寶寶喂水,關穎繼續在旁邊嘮叨:「……男的就應該有點事業心,做生意的人怎麼可能沒應酬,不就回家晚了點么,你難道希望他天天在家粘著你。那樣的你肯定看不上。再說他又不是在外面玩。」
她心裏一動,卻又想避開臉去,只聽他說:「認真學著點。」
他捻熄了紙煙,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他也笑著,用手擦拭她臉上的淚,他的指腹略顯粗糙,卻使她覺得安和*圖*書心。
許可笑道:「你這人,還真當是自己家了。」
愛如牙齒,無法自拔。
姜允諾幫忙收拾桌子:「你走吧,我就住這兒。」
他摟住她,用手輕撫著她的背脊,「沒事了,都過去了……」就這麼相擁著,耳邊只有他的心跳,熟悉而真實。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他說,「和我在一起吧。」
關穎笑著說:「喲,勞力來了。」而後大聲問雷遠,「你偷偷打電話了?」
「什麼什麼意思?」她微抿著嘴唇,想要不著痕迹的再靠近他一些,淡淡的煙草味道和他的氣息,如同一種乾淨無辜的誘惑,若有似無的遊離在空氣里。
「那一次是言兮蘿做的。」她仍是擺出氣呼呼的樣子。這人,什麼都不好,就是一張嘴。
她嘟了嘟嘴。
有人終於心滿意足。
許可點頭:「沒錯,說白了就是小心眼兒……」話音未落,就見雷遠在那兒賊眉鼠眼的樂。扭頭一看,姜允諾端著個奶瓶,靠在門框上正看著他倆。
「換種說法啊。」他很認真地想著,「我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這輩子都在一起,變成老頭老太太了,牙都沒了,還在一起……就算入土了,也要埋在一起,合葬。」
許可瞪了雷遠一眼:「找抽啊你,她正在氣頭上呢。」
「嗯,消遣你。」她有些失望,他為什麼不抱她,她想抱著他。
內心被柔軟的情緒激蕩著,他不斷地溫柔的親吻她:「傻子,和以前一樣愛哭。怎麼就改不了呢?」
許可盯著屏幕看了一小會兒,斷言:「你看過,咱倆一起看的。」
關穎笑道:「你著急小姜啊,還輪不上你。」
她跑進去,看他衣服也不脫,躺在床上擺出個大字,忙去搖他:「喂,臟死了,快起來,洗了再睡。」
許可在床上默默躺了一會兒,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睡過來點。」
「你說過我不漂亮?」她咧了咧嘴,又是快哭的模樣。
就跟個孩子一樣。
「你敢。」她抬手打他,「這是別人家。」她一邊掙扎,一邊呼哧呼哧的直喘氣。
然而,思念如同沼澤里的苔草,不斷的冒出來,布滿四處,逐漸繁茂,教人再也掙脫不過。女人更容易屈服於某種情感,即使懷揣著隱隱的不安,以及對未來的談不上樂觀的認知。然而,當看見戀人熱切的眼神,心頓時柔軟得失去形狀。
但是在姜允諾看來,他已經說漏了嘴,頓時心情大好,捂著嘴樂個不停。
她的心跳也變得異常劇烈,迅速的抓住他的手:「我想回家去。」
沒多久,門鈴響了,關穎開門一看,許可一手拎著菜,一手拿著罐奶粉,胳膊下還夾著大包尿不濕,挺帥氣的站在門口。
「現在好還是以前好?是不是現在更漂亮點,更有女人味了?」她趴在他身上樂滋滋的等待著被讚賞。
好多次,他到家的時候,她已經睡了了。等到她早起上班,他卻正和周公閑聊。
她心裏煩悶,一把推開他:「噁心,又是酒味又是煙味。」
雷遠低聲說:「咱們家這位自從懷孕以後是連廚房也不進的,你就知足吧,有的吃還挑剔?」
直至一年以後,雷遠如願以償晉級為人父,在兒子的百天酒宴上,仍然不忘笑話他倆:「之前做兄弟的大婚,你小子給我跑的沒影,手機也關了。許可啊,我說你當時咋就這麼著急呢?今天逮著個機會,怎麼樣也要多罰幾杯。」
關穎卻若有所思:「小姜,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喜歡胡思亂想的,小女人樣的。可見啊,關心則亂,無欲則剛,說的是一點沒錯。」
心煩意亂之際,房門被人打開,她坐直了身子,開始認真地觀看影片。
「湯是好湯,但是胃口有限,咱們改成一周一次行嗎?最多別超過兩次。」
晚上,姜允諾在廚房裡忙碌。
兩個大男人在廚房裡一陣忙活,雷遠對他說:「你他媽都不招人待見了還樂呢。樂個什麼勁呢?據說啊……都是和什麼湯有關。」
她咬咬嘴唇,猶豫了半天問題,終是說了出來:「許可,你每天在外面,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打電話給你卻從來不問你,只是讓你少喝酒,早點回家。我擔心你的身體,也害怕你對我撒謊,你了解我的感覺嗎?」
他便立刻改口:「還是我學和圖書吧,未雨綢繆。」
窗前的月光融入情意繾綣的凡人世界,他的雙眼黑亮有神,認真而專註。
雷遠憋不住地笑:「你他媽坐月子呢,我老婆坐月子的時候就這麼過來的,她才喝一個月就受不了。我真佩服你。」說罷,拍拍許可的肩, 「可以理解,正常人都受不了。女人都一樣,就愛沒事找事,小題大作。」
放開她的手,他低頭瞧她,問道:「你什麼意思?」
他突然放開她,讓她與自己相對而卧。
她不客氣地說:「快喝了,誰讓你整天在外面竟吃些亂七八糟的。」
他滿臉愉悅的坐回沙發里,邊看球賽邊等著她將一勺勺湯遞到嘴邊。
「回去做什麼?婚禮還沒開始。」
許可哭笑不得:「諾諾,我說的是煲湯,你扯到哪兒去了。」
他打斷她的話:「你說得對,這個世界變化多端,永遠讓人捉摸不透。但是我很清楚,誰,又或者什麼事情,對我來說才是最寶貴的。八年前,你可以說我年少衝動,但是現在,我是個正常的成年人,也對自己的認知相當肯定。這麼多年了,兜兜轉轉……」
果然還是耳根子太軟。
他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恢復理性的思考,在排除了某種可能性之後,他才略微變得輕鬆,然而卻不得不承認,他害怕,這麼久了,他依然害怕。
「一樣的。」
他微仰著頭,眯了眯眼:「言兮蘿是誰?」
「還生氣呢?」
第二天,雷遠家裡來了位不速之客。
屋裡的其他人已然熟睡。
手機被無理由拒聽,他努力的回憶,於是隱約想起,昨晚貌似說過什麼不中聽的話,究竟是什麼話,卻又不能十分記得。
許可抓住她的手順著自己的腹部向下滑去:「哎呀,不行了,滅火滅火。」
「酸不酸?」她輕笑出聲,「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在一起吧。」她伸手環在他的腰際,臉貼在他的胸膛蹭了蹭。男人的心多數善變,女人的心也總是不安。天荒地老,是偏離實際的烏托邦。想到這兒,她不由暗自嘆息。
姜允諾甩也不甩,往奶瓶里兌了點溫水后徑直走了出去。
他笑嘻嘻的看向她:「記不記得上學那會兒,就是踢球手摔折了的那一次,你去我那兒燉湯,那味道不知有多好,到現在還忘不了。」
他猛然側頭看著她,仍是不依不饒:「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房間里很安靜,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窗台上的兩三盆闊葉植物上,綠意盎然,她的雙瞳是清亮的琥珀色。
許可見了,覺得有趣,不由抿嘴笑了笑。
過了幾天,他端著湯碗,可憐兮兮的開口:「寶貝兒,怎麼又是這個,換點別的內容成嗎?」
他彷彿比她還要激動:「誰說的?找抽啊。」
此後,他越來越忙碌。
沒想到伺候這麼個小傢伙出恭如此費周章,姜允諾只是在旁邊看著就覺得麻煩。正在心裏小小的感嘆著,手臂被人輕輕碰了碰,抬頭一看,許可站在身旁正瞅著她,神色柔和,眼裡蘊含著笑意。
關穎早已打理好客房:「就是,又不是沒地方。男的一屋,女的一屋,我有話和小姜說,寶寶也是男的,所以由老公負責。」
直至進入側廳里的休息室,那裡空無一人,他關上門,杜絕了一切喧囂嘈雜。
皮膚水靈了,肉也沒少長。
她想起另一件事情,表情又變得嚴肅而羞澀:「我長得難看嗎?」
姜允諾終是走了過去。
雷遠點頭:「領導說了,這兒就是允諾的娘家。再說你們回去還得過江,今晚就住下吧。」
姜允諾掙脫不過,急得跳腳,嘴裏叫著:「湯好了,關火關火。」
他幾乎要惱羞成怒,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你再笑,再笑,我就在這兒把事辦了。」
「快,咱們趕緊回去。」他替她整理好衣衫,拉著她向門外走去,「婚禮上少個伴娘完全沒問題。」他說。
趁她們逗孩子玩的功夫,雷遠趕緊跑去收拾屋子,清洗兒子的衣物。
婚禮的時候,伴娘和證婚人卻失蹤了。因為這件事,許可和姜允諾被人嘮叨了許久。
「討厭,想什麼呢?」她伸手拍他。
「我擔心他的身體,喝起酒來沒個節制。」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晚歸的次數一點一點地增多,而她所能做的,只是等待。
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的動作麻利,也很溫柔,把尿布重新包裹了一遍,完了后還挺得意,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一邊對雷遠說:「咋樣,比你包得好吧。」
視線漸漸模糊,電視里突然一陣銳利的聲響驚醒了她。抬頭瞅瞅牆上的掛鐘,接近凌晨。打開手機看了看,有兩條未讀簡訊,一則天氣預報,一則是「早點休息」之類的尋常語句。
關穎嗤笑:「少來,這才幾天你就開始哭訴了,你能生孩子嗎?你要能生,我為你做牛做馬。」
其實,他忙,她也忙。
她又說:「我熬了綠豆湯,醉了喝點那個挺好,你等著啊。」
飲著湯,他說:「寶貝兒,這湯真不錯,無以為報,我只有以身相許。」他眨眨眼睛湊到她的耳邊,「今晚我回來得早,乖乖的,在床上等著我……」
「少來,你那點小心思只能瞞得了他,我還不清楚?」關穎笑得更嫵媚,「放心吧,想當年就算是言大美女也拿他不下,外面的那些可以靠邊站了。再說了,他是聰明人,什麼是最重要的,他能不明白?」
他俯下身,靠過來,輕輕吻了她一下,猝不及防的。他們之間相隔了數十厘米,沒有其他身體上的接觸,只是嘴唇碰著嘴唇。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在心底一閃而過,迅速的無法抓住,卻非常美妙。
此時,她又問:「你用古龍水了?」
賓主盡歡。
雷遠還沒說話,許可立馬扔出兩個字:「不行。」隨後拉了姜允諾就進了客房。
他說。
姜允諾不免既擔心又來氣,「喝,看不喝死你。」眼見他動也不想動,於是上去推了推,「待等會兒再睡,我去倒點蜂蜜水。」
開著車,沒有回家,而是徑直來到江邊。
「姜允諾,行了啊,」說罷,他看了她一眼,懶洋洋的翻身:「你什麼時候漂亮過。」
身下的女人,滿臉的緋色,又襯著黑瞳紅唇,衣衫半褪。
他的應酬也越來越多。
「裝吧,不信你就真忘了。」
見他一臉難捱的表情著實有趣,她不禁起了玩心。
「不是。那湯,雞鴨魚肉的,我整整喝了三個月。每天都喝,不喝不行,還不能說。我昨天一不留神抱怨了幾句,就這樣了。那丫頭以為自己在養豬。」
他再次低下頭,輕吻她:「告訴我,好不好?」溫熱的氣息在她唇邊蕩漾,上一刻還深沉淡漠的男子,此時卻像孩子一樣用乞求的眼神凝視著她。
姜允諾氣得打他:「我要那麼壯做什麼。」
極盡愉悅的溫存纏綿。
抱怨歸抱怨,湯還是要做的,少吃總比不吃好。
她汲汲鼻子:「誰讓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不說你不明白,誰想說這些。你考慮問題總是先想著消極的一面,而我卻恰好相反,所以說,我比你樂觀。但是我們之最大的區別是,」他頓了頓,才又說,「我比你聰明。」
他立刻摟緊了她:「我沒說實話,只是不想讓你驕傲。我怕你不理我了,跟人跑了。」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是百年難遇的靦腆羞澀。那一刻,他突然想到陳梓琛,想到送她回家滿臉殷勤的她的同事,甚至想到陸程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確定,他卻不如她那般勇敢,對那些人那些事,他是如此介意,又膽怯到說不出口。最終,只能悄悄埋在心裏。
雷遠忙說:「孩子他媽,你這不是讓人小兩口分居嗎?」
他的眼眸閃爍著溫柔而迷人的光彩,仿若夜幕里遠處的華燈。
忽而一天,她突然想起,兩人已經好幾天沒有正正經經說過一回話了,而頭天晚上放在廚房裡的湯也絲毫未動。一時恨極,死命的把他從被子里揪出來,罵道:「開公司其實是幌子是吧?你就一做鴨的,每天黑白顛倒。」
晚飯做好后,關穎又指使雷遠:「給孩子換塊尿不濕,都三個多小時了。」
「討厭。」她忍不住破涕為笑,「討厭討厭許討厭死了。」
姜允諾拗不過他,磨磨蹭蹭的洗漱之後,便去床上躺著,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眠,直到聽見他關了花灑,打開浴室的門,她才慢慢縮到床的角落裡,將背後空曠的位置留給他。
山藥老鴨,海參當歸,淮山白芷,綠豆紅豆黑豆……久而久之,她的腦海里便存了一部葯膳湯譜,並且不間斷擴充中。
但是,有的人和-圖-書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滿心的委屈,何止是委屈,簡直是越想越來氣,結果越氣越來勁。
「這你可冤枉我了,我絕對沒說過。」
姜允諾小聲嘀咕:「誰稀罕。」
此時,姜允諾正逗著孩子玩兒。孩子一笑,她也跟著樂,對其他閑雜人等視而不見,就算見了也是面無表情的斜睨一眼,裝作不認識。
鮮血的色彩點綴著淡色場景,暗示著轟轟烈烈的愛情,以及沉淪過後的疼痛。
正說著,姜允諾的手機響了,拿出來看一眼,直接掛掉,再響,再掛。
關穎說:「沒事,讓他急急。」
隔著人群,許可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眼神深邃,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仍是那麼英俊迫人。
「你煩不煩?愛幹什麼幹什麼去。」他突然出聲。沒多久,已是睡熟。
「那些不重要……在我決定回來的時候,還並不知道……後來,聽說爸爸病重,我不敢見他。我當時想,他一定不想再看見我,他一定在埋怨我,怨我愛上了他的兒子,可是我沒法控制,」她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睛,「有些事情,我根本沒法控制。不管想或者不想,我都覺得難受,很難受。」
為了擴大生產,他又買下了幾個車間。
她笑:「你才多大。」
「是嗎?」她站起來,想去幫他掛好西服,卻被他隨意的一扯,跌坐在他腿上。待他湊過來,她似乎聞到一縷淡淡的古龍水的香味,思索之下,突然想起幾年前去關穎家的新房做客時,在他身上也聞到過同樣的香味。那一次,他並非一個人去,而是帶了周小全。
他急躁的說:「什麼什麼湯,喝了這麼久還不夠啊?我聽著就頭痛,早膩了,趕緊扔了。」
她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夜晚。
她推開他的手,不動也不說話。
這樣的日子,姜允諾幾乎已經習慣。
儘管如此,他卻鬆了一口氣。
他定定的看著她,滿眼毫不掩飾的迷戀。身體越來越熱,呼吸漸粗,手霸道的撫摸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直至探入她的雙腿之間。
屋裡沒開燈,雪白的牆壁上反射著電視屏幕上變幻莫測的光彩。窗外,傳來江水拍擊著岸灘的沉悶聲響。
雷遠忙說:「怎麼會,我比他更著急?」
指尖夾著香煙,光彩明滅,煙草慢慢燃成綿長的灰燼,徑自剝落。
「什麼?」
許可走進來,身上隱約帶著些酒精味道,卻並不讓人覺著難聞。他將手裡的西服扔在沙發上,隨後坐到她的身邊:「怎麼還沒睡?」
「自找的。」他懶懶的開口,「寶貝兒,商量件事成么?」
「啊。」姜允諾用手指著他,「人剛給你生了孩子,你這不是虐待產婦嗎?」
給我一個家吧。
如同被人澆了盆冷水,她氣得不行:「行,這可是你說的,你以前喝的那些,我就當是喂狗了。」
很久以來,她似乎都在沼澤里艱難的挪動。步履沉重,她不知該前行或者退去,周遭一片晦澀的泥濘蔓延到天際,那裡沒有半點光亮。時間伴隨著腳步幾乎停滯不前,她看不見身邊忙碌的人群,一撥撥的出現,然後消失,周而復始,她幾乎要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埋葬。
他嘟噥:「關穎也不錯。」
關穎沒理雷遠,笑眯眯的看著姜允諾:「小樣,吵架了吧?沒事兒,我家的大門永遠向你打開,這兒就是你的娘家。」
「你對我的信任呢?去哪兒了?」他說。
「還不是被你折磨的,」他略微停頓,才接著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關於那件事情……我原本想把醫院的檢查報告寄給你,結果被退了回來。」
屋裡香味四溢,某人的心裏也跟著美美的。先是蹭過去,親親臉頰,後來乾脆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吻個天昏地暗。
「老了。」他不甚在意,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
(完)
她這才慢吞吞的開口:「我把那邊的工作辭了,房子也退了。你說我是什麼意思?」說到後來,尾音柔和的上挑,撒嬌的味道頓時顯露出來。
關穎正坐在沙發上看《絕望的主婦》,忙說:「好啊好啊,我正想找你聊天呢。」
吃過晚飯,關穎把孩子哄睡了,四個人又打了會兒麻將,許可對姜允諾說:「咱們撤吧,都十點多了。」
許可放開她,起身進了卧室,嘴裏說著:「你以前還說我身上的味道好聞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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