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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有幾分羞澀，將眼神往他腿間一溜：「象形字嘛，對男人來說少了那東西就是行屍走肉。」

王居安說：「你倒是會抓緊時機。」

宋天保接茬：「媽，秘書說要教我看報。」

宋天保不說話，她也不願多說什麼，只默默陪他。

「你已經是大人了。」

王亞男回來，瞧見那字說了句：「字是好字，詩太消極，」看了會兒又說，「這行書寫得不錯。」

姑娘聽他語氣不對，忙說：「我年紀比你小嘛，一時貪玩，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生氣了，再說……就算你這人花花腸子一堆，我也希望……你只對我一個人……」

海風習習，大半太陽掩在雲里，這天氣正適合打球。

蘇沫心想自己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她笑笑：「你也許可以抓緊時間學些東西，開始很難，慢慢積累就好了。」

走近些，他才想起先前無意間把手機落在桌上，這會兒正被她抓在手裡翻看。

蘇沫心裏極為驚訝，向那方飛快瞄了眼，一時間竟拿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頓了會兒才問：「王工，那天保怎麼辦？」

他在花圃里除草，她就幫忙收拾垃圾，他給花澆水，她便像往常一樣小聲提醒別淋濕衣裳，宋天保去撿蚯蚓，蘇沫也隨他去做，她對這種蠕蟲已然克服了最初的厭惡，逐漸習慣。

王居安也笑：「她人不錯，就是年紀上差得多了點，有代溝。」

「你想看到什麼？」

蘇沫點頭：「我知道，你會做手工，畫畫，一些簡單的加減法，你還會認些字，你會看報紙嗎？」

不多時，林董和趙祥慶開著車迎面過來，雙方打招呼，姓林的老頭見這一對男女相談甚歡，也跟著眉開眼笑。

姑娘問：「笑什麼呀？」

蘇沫猜測他的意思，笑笑：「不會，我今天不會提前走」。

宋天保仔細回想，才說：「我記不清……」

只是他拿筆全無章法，蘇沫說：「你先坐好，頭正身直，手腕懸空……這樣……」她俯□，仔細擺弄宋天保的手指，又示範正確的握筆姿勢，宋天保卻一直不吭氣。

蘇沫略一思索，說：「我擔心這樣頻繁換人對天保不太好，以https://m.hetubook.com.com前剛接手的時候，他各方面都不太習慣，情緒也有波動，最近才把作息和身體調理得好些……進組的事，謝謝領導們的器重，我想肯定有同事比我更能勝任。」

王居安側頭貼著她耳朵小聲問：「對你一個人怎樣？」

倒是王亞男回到家裡，見她這麼認真，嘴上雖不說，神色里卻和藹許多。

宋天保茫然。

王亞男這才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能耐，」她嘆息，「我近幾年才開始練這些，人老了，手上沒力氣，寫字容易飄……讓你在這裏待著，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蘇沫扯開話題：「照顧你的人一兩年就換一撥，你應該早就適應了。」

王居安伸手撫弄她腰側：「說，怎樣？」

王居安一直在翻閱手裡的文件，這會兒合上文件夾，抬頭看著她。

兩人又說了些話，分頭散了，趙祥慶開車送王居安。

姑娘紅著臉，有些抗拒，卻埋著腦袋任人為所欲為。

「也不會，」她想了下，又說，「但是你要適應一直換保姆的生活。」

第二天，蘇沫照常上班，宋天保見到她似乎有些生疏，不如前幾天那樣話多，蘇沫覺得，是她昨天情緒太過激動，把人給嚇著了。

宋天保說：「我……種花，唱歌。」

「學什麼？」

王居安慢慢停下動作，替她整平衣領，才抬眼笑道：「你年紀還小。」姑娘聽得一知半解，莫名竟有些兒感動，卻聽他接著說：「你以後也會組建家庭，其實對男人來說……」他輕輕推開她，起身拿水喝，「不會因為你那些個小聰明小算計對你產生好感，真喜歡你的，才會容忍那些缺點。」

一時二人大笑，旁邊有球車開過，車裡的男人就高爾夫是起源於老蘇格蘭還是古代中國侃侃而談，女伴一臉崇拜認真傾聽，男女之事再如何知性堂皇的開端，都逃不過為解決下半身那點事做鋪墊的命運，還不如通透到底來得痛快。

蘇沫寫上自己的名字，宋天保又跟著描了一遍。

王居安聽那邊撂了電話，站了會兒，才把手機塞回褲兜，轉身上了球車。

「學著讀書報https://m.hetubook.com.com看。」

蘇沫解釋：「其實王工……你媽媽這麼做，她不想讓你過於依賴誰。」

宋天保半天沒吭聲，忽然高興起來：「秘書，你教我，」他伸手拉她進屋，「你每天都要教我。」

蘇沫嘆口氣：「你媽媽也會老，她老了，你以後怎麼辦呢？」

林董揮揮手：「女人只會嫌老，哪有嫌小的，再說八'九歲的差距根本不是問題，她家雖不如你們王家，但胡總就這麼一個孩子，他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幾個舅舅官銜不小，這姑娘從小被家裡護著，為人處世難免單純了些，不過這也不是問題……」

那姑娘初識時話不多，言行乖巧，深入接觸后，逐漸少了防備之意，這會兒見王居安隔著墨鏡嘴角噙笑瞧著自己，本能地有些害臊，卻蹭過去略作掩飾地挽住他胳膊：「瞎看什麼？沒見過美女？」

王亞男說：「你來了正好，有件事，他們說項目組裡缺人手，想找個助理，因為你對這方面還了解，問你願不願意過去。」

姑娘很警覺，不慌不忙抬頭笑道：「怎麼這麼久，我等得無聊，你這手機里也沒個好玩的遊戲，沒意思。」

姑娘呼吸有些兒疾。

蘇沫在紙上寫他的名字，宋天保接過筆，也在旁邊歪歪扭扭寫上自己的名字，慢慢道：「這個，我以前好像寫過……我不記得了，」他又問，「秘書，你的名字是什麼？」

沒想宋天保瞧了卻有些不屑，說：「媽媽的書房裡有這個，比這個大。」

宋天保這才咧了咧嘴，又問：「那明天呢？」

王居安踏進車裡：「罵人罵得溜。」

午間休息，王居安進男賓室沖涼，疲乏減去不少，再出來，瞧見那姑娘乖乖地坐在外間的長椅上候著，這地方僻靜，左右無人，她低著腦袋不知在搗騰什麼。

他們這組小白球已上果嶺，另一組林董帶著趙祥慶特意落後一段。球童把車開去綠地旁停下，王居安接過推桿，走過去隨意一揮，球與洞口擦肩過去，同行的姑娘笑：「你輸了，」她輕輕揮杆，正中。

蘇沫只得抬眼對他笑笑：「趙總您好，」卻不能只招呼他一人，於ｗｗｗ•hｅtｕｂｏoｋ•ｃom.cｏm是一一望過去，「李總……王總」

蘇沫猶豫一會兒，才道：「要是有人不讓你種花唱歌，怎麼辦呢？」

「媽媽會說他。」

蘇沫說：「我想我不會在這裏待太久，如果有合適的……」

姑娘才二十四五，中等個頭，腦後的烏黑髮尾活潑跳躍，胸脯高聳不時輕晃，短裙下的長腿結實有力，無不彰顯年輕女性的青春活力。王居安將視線掃過她的小腿肚，覺著那裡的線條似乎過於飽滿，隔了會兒，又發現她因為愛好健康，使得膚色也頗為健康……當然健康是好事，不必太挑剔，只是男人都淺薄，偶爾會為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困擾。

王居安坐下，不由笑了笑。

王亞男看著兒子隱隱嘆了口氣，眼裡儘是憐惜，吩咐蘇沫：「晚了，你今天早些回去。」

蘇沫熟知她個性，便說：「右軍如龍，北海如象，比起他的字，我也更喜歡李邕《晴熱帖》的風範。」

林董搖搖頭，笑道：「不同意？不同意能讓她和你來往這麼久？你和胡總頭一次打球的時候，我瞧著那姑娘就有些意思。再說男人那些事，大家心知肚明，過來人看男人，不拘小節，只看大義，就看你能不能成事。人不風流枉少年，誰沒個年輕的時候，我們這些老頭兒，蹦躂不了幾年，講究修身養性，你們還年輕，正是好日子，何況你兒子也大了，不用太操心，以後都是二人世界，能力和家事都擺在這裏，他們憑什麼不同意？」

又過了兩天，蘇沫仍去宋家大宅上班，中途王亞男打電話回來，說有份文件落在家裡，請她在天保午睡的時候送去公司。蘇沫頂著烈日往外趕，到了公司，進去王亞男的辦公室，看見王居安和銷售技術的兩位領導都在那兒，想是在彙報工作。

長久的安靜使她感到詫異，抬頭一瞧，那傻子竟紅了臉，慌忙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蘇沫又好氣又好笑，忙站開些，輕輕一拍桌子道：「你好好學吧。」

王亞男笑道：「你們看看，所以我說要先聽聽人家的想法，」又說，「小蘇，你先回去，項目組的事我們會另外安排，天保那邊，你還要暫時多費和*圖*書心。」

蘇沫心裏微怔，面上挺平靜：「做不同的工作總能學到不一樣的東西。」

蘇沫原是隨口閑聊，誰知宋天保認了真，每天在家做起好學生，還偏挑著傍晚快下班的時候。他學習進度奇慢，蘇沫被他纏得無法，暗自後悔自己多事，每每忙完已是晚上八點多。

蘇沫說：「小時候跟著我爺爺練過幾年。」

趙祥慶卻沖她一臉笑意：「蘇助來了，好些天沒見了。」

對於異性那些欲擒故縱若即若離的小伎倆，王居安早已乏味，正喜歡這姑娘沒心沒肺不懂遮掩，於是存心逗弄，他湊過去低聲道：「好好的姑娘說話像個爺們兒，你知道屌字什麼意思？」

王居安神色謙遜：「倒是我這人聲名狼藉，對方家裡未必同意。」

姑娘又樂，一點沒在意，球車往回走，見著有大腹便便的的中年男人笨手笨腳地揮杆，她仍毫不掩飾地笑罵：「瞧這傻叉，」或者「一臉屌絲樣。」她氣質不俗，卻是在學校任教時束手束腳地憋著了，出了校門，便顯露豪爽的一面，嬉笑怒罵自然隨意，雖偶爾粗俗卻讓人覺得爽快，也不像其他女性，話裡有話暗示自己的聰明才智又或追求者眾，始終扛著端不住的矜持壓抑女性荷爾蒙的涌動。

王亞男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你要是真想進組，我只能馬上找個人替你。」

蘇沫自嘲：也對，這人雖然傻，但也應有盡有，什麼沒見過，是自己糊塗了。

過了大半天，宋天保終於問了句：「秘書，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很快走？」

話才說完，林董帶著趙祥慶過來，女孩兒心裏有事，收拾了衣物去女賓室。林董等人走了，對王居安笑道：「我看你倆是越處越好了。」

蘇沫也笑：「天保做事很有毅力，哪怕每天只學三個字，一年下來也有近一千字了。」

蘇沫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划拉了幾下，問他：「你除了種花和唱歌，還想做些什麼？」

王居安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嘆息：「我兒子也是小孩心性，有時候我不讓他玩遊戲沒收他的手機電腦ipad，他卻偷偷拿我的手機去玩，還說是電話響了正幫我接。」

宋天保趕緊歪歪扭ｈｔｔｐs://wwｗ.hｅtuｂｏoｋ•ｃｏm.cｏｍ扭臨摹了幾個字，描得還認真，蘇沫閑下來在旁邊寫了幾句唐寅的《落花詩》，她數年沒練，多少覺得手生，提筆落下，想起兒時被長輩逼迫臨貼的情形，抬頭見著窗外，落日餘暉里綠蔭融融，一時間心裏格外平靜。

王亞男笑起來：「你每天跟著天保能學到什麼呢？」

姑娘笑了：「什麼特點？」

宋天保問：「你要走？」

宋天保沒答話，若有所思。

姑娘把臉貼在他頸窩裡，小聲道：「誰讓你電話這麼多？一個接一個催命似的，難怪他們說你這人很花。」

宋天保說：「我上課。」

有天蘇沫心血來潮，跑街上買了套小孩用的文房四寶帶去宋宅。

蘇沫雖然後悔，但又有些實心眼，總覺著既然答應了人就別敷衍，做一天是一天，等投出去的簡歷有了好消息，再走也不遲。

宋天保聽不懂，沒做聲。

「很多字我不認識。」

王居安懶散瞧了他一眼，不置一詞。

趙祥慶從後視鏡里看了看老闆，笑著說：「頭兒，都說三年一代溝，這差了八'九歲也算隔三代了。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差個五六歲的，不也隔了兩代嘛？其實吧，說來說去也就那麼回事，您說是吧？」

宋天保搖了搖頭。

她研好墨，鋪開宣紙，問：「你會寫毛筆字嗎？」

「媽媽才看。」

宋天保說：「我不看，大人才看。」

蘇沫心事重重，略微低下頭，把文件擱在王亞男桌上便要出去。

他停了會兒，言語低沉了些：「雖然我在你父親跟前時間不長，但他信任我，我也看著你一路過來，王家現在的情況，除去上頭的，底下還有個養不熟的傢伙，你對他好，他卻未必真心……年輕人容易感情衝動，你要好好為自己打算，若是因為其他的事，玩玩就算了，不能當真。」

王亞男點頭，又道：「唐寅的行書脂粉氣重，我不大喜歡。」

「學吧。」

姑娘沒做聲，過了會兒起身坐他腿上，摟著他脖子軟聲撒嬌：「我也就是好奇瞎看看。」

王居安將球杆遞給球童，男女間的恭維調笑信手拾來：「美女不少，可是特點鮮明的不多？」

蘇沫想了想：「你覺不覺得你媽媽最近看上去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