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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遲疑著，要不要欺騙他，也猶豫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會不會傷害他。

似乎萬萬沒想到紀雲禾竟然會這般回答，兩位長老皆是一愣。

「哼！別提那個死禿子，我急匆匆地趕去救他，他還嫌棄我，說我礙手礙腳，不管他了，讓他自己蹦躂去。」洛錦桑對著紀雲禾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我回來幫你偷葯，不過，聽說林滄瀾死了，我走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啥？剛才那兩個老頭來找你做什麼？」

不一會兒，林昊青的房間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紀雲禾趕到林昊青房間外時，外面正巧圍了一圈長老。

紀雲禾說完，揚起了一個得意的笑：「怎麼樣？」

林滄瀾脖子上的傷口那麼明顯地訴說著他的死因，只有一把火燒了，將真相都燒成灰燼，剩下的，就只能任由活人評說了。

林昊青轉頭看了紀雲禾一眼，在眾人的逼問下，他神色並不好，放在桌上的手緊握著筆，而筆尖的墨已經在宣紙上暈染了一大片墨痕。

洛錦桑想事情想得簡單，她這話卻提點到了紀雲禾。就算做了谷主，也沒有辦法正大光明地放走鮫人，但是想要把鮫人帶出馭妖谷，現下卻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做的。

想想洛錦桑不在的這幾天，紀雲禾笑了笑：「找我去當新的谷主。」

但他就是死了。

有長老立即斥道：「而今谷主繼位儀式尚且未成，護法如此稱呼，不合禮數！」

紀雲禾笑笑：「對，三天後，我就可以帶鮫人走了，你先出谷，到外面去找你的空明和尚，如果能打聽到雪三月的消息就更好了。你和他們會合，然後在外面等等我。」

紀雲禾唇角微微勾出一個諷刺的微笑：「可真是多謝谷主栽培了。」

她竟是直接在眾人面前表明了態度，要臣服於林昊青！

她看著長意漸行漸遠的背影無半分留戀，甚至帶著滿心的雀躍。

但世間總是如此，難有雙全之法。

紀雲禾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滑了一圈。「何必呢？」紀雲禾終於轉頭，看向兩位長老，「馭妖谷只有這般大小，都是困獸，誰做獸王，有什麼不一樣嗎？」

長意看著棋盤，尚且在沉思：「這一步走錯了，之後便是步步錯，無力回天。」

而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縱使紀雲禾來之前已經給自己做了無數的暗示和心理準備，到了這一刻，她還是遲疑了。

林昊青微微有些失神地望著紀雲禾。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趕他走呢……

紀雲禾默了片刻，眸中帶著幾分薄涼看著長老：「沒什麼意思，不想陪你們玩了而已。」

馭妖谷的長老們開始尋找卿舒，谷主的妖仆此生只忠於谷主一人，他們在此時相信一個畢生嫌棄的妖怪，更勝過相信谷主的血脈。

棋盤是她之前和他一起在地牢里畫的，棋子是她拿來的，她教長意玩了幾局，長意沒有心計，總是下不過她，卻也不生氣。他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吸取失敗的教訓，是一個再乖不過的好學生。

紀雲禾越說，神情越是輕鬆。她好像非常得意，她終於想到了一個完美的放走鮫人的辦法。

「確實進步了。」紀雲禾承認他的實力。

「與其在這馭妖谷中空耗，礙著你的眼，礙著長老們的眼，不如讓我去外www.hetubook.com.com面走上一日，得一日自由。到時候便是被挫骨揚灰，我這一生，也不算白白來過。」

紀雲禾笑著看她：「你快出谷吧。」

「大概……十天之後吧。」

她快步走出牢中，腳步一刻也未敢停歇，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了荒涼的花海深處，再無人聲，才停了下來。

長意還是輸了，可他「存活」的時間，卻比之前每一次都要久。

且見紀雲禾都如此，他們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默了片刻，皆是拂袖而去。

林昊青眉梢一挑：「你帶著他離開馭妖谷，然後想要跑掉？你以為這樣，就不會牽連馭妖谷？」

「雖然我等如今被困於這一隅，但我等絕不奉弒父之人為主。護法，谷主在世之時便說過，誰有能力滿足順德公主的三個願望，誰便是馭妖穀穀主，而今，谷中之人皆知鮫人待你如何，你若悉心對待，讓鮫人心甘情願地去侍奉順德公主，並非不可……」

但早上太陽照入房間里，紀雲禾從床上醒來時，長意還是沒有來找她。

她回了小院，洛錦桑還在院子里坐著喝茶，紀雲禾告訴她：「錦桑，你這次回來，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好主意。」

林昊青看著她，紀雲禾如今這神情，讓他恍惚間想起了那個在馭妖谷花海之中暢快大笑的少女。

「什麼事？」

「為何不顧我等請求！私自燒了谷主屍身！」

她和林昊青，一個殺了林滄瀾，一個殺了卿舒，是一丘之貉。

紀雲禾笑著打開了牢門，走了進去：「是嗎，那我們下一局。」

紀雲禾笑道：「你們懷疑林昊青大逆不道，萬一我也差不多呢？」

眾人面色凝重，大家均看著屋中，而屋中也傳來了陣陣質問之聲。

那來時鋪了一路的百花花瓣沒過半天，便枯萎腐壞，花香變成了腐朽的臭味。暮春的天氣，一場暖雨一下，整個馭妖谷蚊蟲肆虐，弄得眾人苦不堪言。

長意靜靜地看著紀雲禾，眼神毫不躲避：「你希望我去？」

而這些都是林昊青的麻煩，紀雲禾並沒有過多地關心。她本來對谷主之位就不感興趣，林昊青想要的和她想要的，在沒有外力壓迫的情況下，本就大相徑庭。

「長意，」紀雲禾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神色沉穩道，「你願意……去京師，侍奉順德公主左右嗎？」

她也確實是這樣和林昊青說的。

「對，我希望你去。」

紀雲禾繼續喝著茶。

「不。我要你上報朝廷，讓朝廷派人來接鮫人，同時任命我為此次護送鮫人入京的長官，從馭妖谷到京師，約莫有一日半的路程。我帶著鮫人離開馭妖谷一日後，入了夜，會把鮫人單獨關在一個營帳里，到時候我要你出谷來，告訴鮫人一些事。」

她一來，屋中霎時間便安靜了些許。

紀雲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醒了恍惚夢一場的林昊青。

紀雲禾全心全意地思考著這個問題，直到馭妖谷的長老們來找她。

林滄瀾的屍體再也藏不住了，林昊青沒過多久，便宣布了林滄瀾的死訊。

林昊青沉默。

「林昊青，你找到解藥了嗎？」紀雲禾反問他。

他推開她的房門，告訴她：「紀雲禾，我想明白了，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和圖書的生活，我要回大海了，我不在這裏待了。」

「哎？你拿到谷主之位，不做谷主，是要帶著鮫人跑路啊？」

林昊青聽罷，臉色卻比方才更加難看。

面對紀雲禾的這一番話，林昊青久久未能言語。

或許她的命真的就是如此吧，離不開這馭妖谷，也逃不掉宿命的枷鎖。

林昊青沉默。

馭妖谷兩個資歷最老的長老。

他沉默地看著紀雲禾，這時屋外陽光正好，照進屋裡的時候，讓時光變得有些偏差，他好似又看到面前這個女子長出了蝴蝶翅膀，她又在和他說，我又要出發啦，我這次一定會飛過那片滄海。

「怎麼樣，谷主？」她微微笑著問他，「就當是我的遺願，看在這麼多年糾葛的分兒上，送我一程唄。」

同時，也那麼感謝，三生有幸得見你……

而紀雲禾卻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另一個人的自由。

他說得那麼堅定，不打算被任何人左右。

「什麼忙？」

地牢石板上刻著的簡陋棋盤上，棋子遍布，他頗有耐心地一顆一顆將它們撿回去，白的歸白的，黑的歸黑的。一邊有條有理地撿著，一邊絲毫不亂地答著。

而我更不願你，再在人世浮沉。

周圍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紀雲禾走進地牢，長意轉頭看她，眸光沉靜，沒有半分怨氣，似乎這幾日紀雲禾的避而不見根本不存在一樣。

固執得讓人發笑，又真摯得讓人熱淚盈眶。

紀雲禾瞥了她一眼：「還知道回來啊？空明和尚沒事了？」

「我要你以谷主的名義，命令我送鮫人去京師。」

他看紀雲禾的眼神帶著些許嘲諷，那眼中彷彿掛著一句話——你也是來逼宮的嗎？

林昊青一愣。

「我沒有讓你直接放了鮫人。」紀雲禾道，「我只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那怎麼才合禮數？」紀雲禾轉頭，徑直盯著那發問的長老，「稱您為谷主，可合禮數？」長老面色微微一變，紀雲禾接著笑道：「谷主病重，順德公主到來之際，少谷主帶我等面見公主，便是代了谷主行事。公主離去，谷主離世，少谷主身份在此，繼位何須那儀式？這不是順理成章之事？我稱他一句谷主，有何過錯？」

長意抬頭看她，清澈的藍色眼瞳清晰地映著紀雲禾的身影。

紀雲禾行禮叫的是「谷主」，而非「少谷主」。

「哦？」

林昊青沉默了很久，在馭妖谷暮春的暖陽中，他看著紀雲禾的笑臉，也勾了勾唇角。

「我要你和他說，我紀雲禾，從遇到他的那一刻開始，所作所為，所行所言，皆有圖謀。我對他好是假，許真心待他是假，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此刻將他送上京師。我還要你告訴他，就算是前日順德公主在牢中的那些舉動，也不過是我在他面前表演的苦肉計。我要你，真真切切地騙他。」

你不願我再受人世折磨。

紀雲禾靜靜等著他將敗局研究透徹了，總結出自己失敗的原因，然後才看著他，開口道：「長意，我想……讓你幫個忙。」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好了。」聽罷長老的話，紀雲禾猛地站起身來，「長老們安排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我的事，不勞大家費心。」

紀雲禾將林昊青的房門關上，再次入了裡屋，搬了把htｔps://m.ｈeｔubｏｏｋ•ｃom•ｃｏm椅子，坐到了林昊青書桌對面，一笑：「這麼多年，這口舌倒也沒有白練，還算有點用處，對吧？」

「我心疼他。」陽光斜照在紀雲禾身上，將她的眸光照得有些迷離，她身上好似同時擁有了尖銳和溫柔，她說，「我最終也未獲得的自由，我希望他能失而復得。如果我的生命還有價值，那我希望用在他身上。」

紀雲禾認為這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但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林昊青說他病故，但拒絕所有人探看林滄瀾的屍身，直接在深夜裡一把火將林滄瀾的屍身燒了。

「順德公主來我馭妖谷那日，有馭妖師前去請谷主，據那馭妖師說，在谷主房間里應話的便是少谷主。」

「而後，順德公主一走，少谷主便宣布穀主重病身亡。」二長老接了話，「他甚至不許任何人探看屍身，直接將屍身燒掉。其所作所為，委實詭異。」

「這……」這個長老閉口不言，另一位又開了口道：「谷主離奇身死，真相未明，豈可如此草率立新主？」

紀雲禾早就猜到長意會怎麼回答，而坐在這幽暗牢籠間，聽著這平淡如水的回答，在棋子清脆的撞擊聲中，紀雲禾還是忍不住心尖震顫。

但她什麼都沒說，只不動聲色地喝著茶。

是的，房間里還有她。

「啊？好事啊！你答應了嗎？」

她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每天只為一件事情發愁。

「不想再摻和了。」

然後紀雲禾便欣喜若狂地給他鼓掌，一路歡送，陪他到山門，揮揮手送他離開。

提到此事，紀雲禾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見紀雲禾如此，兩位長老氣憤又無可奈何，只氣沖沖地留下一句：「谷主這些年，真是白白栽培了你。」便起身離開。

長意撿了所有的棋子，抬眼看紀雲禾。

紀雲禾擺擺手，走入了屋外的陽光之中。

這個學生，絲毫不吝惜誇獎自己。

許多人都不相信林昊青。

目送兩位長老離去，紀雲禾又坐了下來，繼續喝著自己的茶，思考著如何將長意送走。

紀雲禾戳了一下洛錦桑的眉心：「你也不算毫無用處。」她站起來便要走，洛錦桑連忙喊她：「茶還沒喝完呢，你去哪兒啊？」「找林昊青。」

「長意，」她嘴角勾了起來，「你真的太溫柔了。」

他對紀雲禾道：「我自己與自己對弈了幾局，我進步很大。」

而她……

她只愁沒辦法說服長意，讓他自己離開。

紀雲禾走入牢中時，長意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沒有。」

紀雲禾撥開身前擋著的長老們，邁步踏進了林昊青的房間，眾人但見她來，心裏各自盤算著，讓開了一條道來，讓紀雲禾順暢地走到了裡屋。

「不，我並不好心，我幫了你，是想讓你幫我。」她直接開口，「谷主。」

紀雲禾神色陡然冷了下來，兩個長老見狀，皆是皺眉不悅：「紀雲禾，我等念在你這些年為馭妖谷貢獻不少，方才如此規勸於你，這機會，他人便是求也求不來。你如今卻是什麼意思？」

「我要騙他。」紀雲禾道，「我要騙他說，礙於順德公主的命令，我必須帶他去京師，他不會拒絕。我要帶著他離開馭妖谷。」

她會戴著他送她的花環，問他：「昊青哥哥，你和-圖-書看我好不好看？」

沒有再多的言語，紀雲禾利落地轉身。

紀雲禾心道：對，你們的懷疑絲毫沒錯。

「嗯，好。那我先走了，你大概什麼時候能成事？」

甚至連紀雲禾都認為，這個老狐狸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

「可是你不是想救那個鮫人嗎？你當了谷主，不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地放了那個鮫人嗎？」

「為什麼？」過了良久，林昊青終於開了口，這三個字好似沒有由頭，讓人無從作答，但紀雲禾很快便回答了他。

「多謝你。」

「鮫人固執，他把我當朋友，所以現在便是你放他走，他也不會走。」

紀雲禾覺得累了。

所以，抱歉，長意。

但怎麼可能找到卿舒？

「為什麼？」

忽然間，紀雲禾身邊清風微微一動，她一抬頭，洛錦桑已經坐在了她的對面，身影從透明慢慢變為實質，她氣喘吁吁地坐下，也不跟紀雲禾客氣，猛地仰頭灌了一壺茶，道：「哎，急著趕回來，可累死我了。」

紀雲禾沒有迴避他的眼神，也沒有多餘的廢話，徑直抱拳行了個禮：「谷主。」

林昊青思及過去，神色微微柔和了些許，他應道：「對，這副口舌甚是厲害。不過……」他頓了頓，「護法今日怎生這般好心？」

「多謝。」

她不爭了，不搶了，也不去鬥了，送走長意，她這還剩一個月的命，該如何就如何吧。

「紀雲禾。」

「你希望，我便去。」

「我不願你再受這人世折磨。」

長意將棋子收回棋盒，將白色的棋盒遞給了紀雲禾，紀雲禾接過。兩人心照不宣地都沒有再提那日順德公主之事，也沒有提紀雲禾的狼狽以及她情緒的崩潰。

長意垂了眼眸，看著地上慘敗的棋局。

時光翩躚，命運輪轉，他們到底是在各自的選擇中，變成了不一樣的兩種人。

紀雲禾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長老們面面相覷，再無人多言。

她看著沉默的長意，只覺心間五味雜陳，而所有洶湧的情緒，最終都止於眼中。

此時此刻星河漫天，她仰頭望著浩渺星空，緊緊咬著牙關，最後抬手狠狠地在自己心口捶了兩拳，用力打得自己弓起了背。

「這條魚，最討厭別人騙他。到時候你打開牢籠，讓他走。然後回到馭妖谷，等順德公主責難，朝廷追責，你就把我供出去，我是護送鮫人入京的人，而陪伴我的是朝廷的人，她的怒火，或許會殃及馭妖谷，但該死的人只會是我。」

而我更不願你，再在人世浮沉。

「你不信？你見過他初來馭妖谷時的力量。他雖是被你開了尾，妖力有損，但若他拚死一搏，你當真以為他走不掉？」

林昊青放下了手中的筆，將桌上被墨染開的宣紙揉作一團：「我不可能放了鮫人。你見過順德公主看鮫人的眼神。」

你不願我再受人世折磨。

紀雲禾無奈一笑，搖了搖頭：「這個鮫人，是不是很蠢？」

到時候，林昊青得到了他想要的，長意也可重回大海。

時隔多年，走到現在，林昊青終於變成了那個只在乎自己的人。

林昊青垂下了頭：「走吧，我現在便幫你寫信。」

「所以，我的命本來就只有這一個月了。」她往椅背上一靠，顯得輕鬆自然，甚至有幾分慵懶，她好像不是在說自己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了，m•hetｕｂooｋ.ｃｏｍ.ｃｏｍ她好像是在說：你看，我馬上就要獲得永遠的自由了。

林昊青眉梢一挑：「你想做什麼？」

紀雲禾微微側過頭。

「所以，你又想為這個鮫人做什麼蠢事？」

洛錦桑一聽，立即應了：「好嘞。終於大業有望了！」

「什麼？林昊青答應把谷主之位讓給你啦？你可以放鮫人走了？」

「放了他，整個馭妖谷都要陪葬。」林昊青抬頭看紀雲禾，「這些人和我雖算不得什麼好人，但我不想死，他們也不該就這般死掉。」

談不上對錯，論不清是非，只是回首一望，徒留一地狼藉，滿目荒涼。

紀雲禾聽罷，眉梢一挑，原來這些長老一撥去她院里想要說服她當谷主，一撥卻是到這裏來找林昊青了……

年邁的他們不是馭妖谷中能力最強的，甚至或許還沒有瞿曉星厲害，但他們是馭妖谷中年紀最長的。在林滄瀾突然去世之後，依照馭妖谷這件事情的打算。的規矩，應該由長老們來主持新谷主的上任儀式。但他們絲毫沒有做這件事情的打算。

「你不要命了？」

終於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宿命。

大長老見了紀雲禾，開門見山便道：「我們懷疑，是少谷主對谷主動的手。」

順德公主走了。

他們安安靜靜地對弈了一局。這一局棋下完，已是半夜。

爭得累了，斗得累了，順德公主走了，她除了想讓長意離開，便也沒有其他的願望了。

「少谷主可是想隱瞞什麼！」

「所以，二位長老來找我，是想讓我代表大家站出來指責少谷主？」

「好。」

「對。」紀雲禾把茶杯和茶壺遞給她，「這套茶具用了這麼多年，我還挺喜歡的，你先幫我帶出去，自己用著，回頭我去找你拿。」

谷主突然病故，妖仆消失無蹤，就算林昊青再如何強辯，也壓不住谷內流言滾滾。

「真相既然未明，不正應該趕緊冊立新主，徹查此事嗎？先谷主身死，谷主身為人子，豈會不悲痛？還有誰比他更想查明真相？你們如此阻礙他，可是另有圖謀？」

「我不會離開。」

打順德公主走的那天起，紀雲禾便沒再去過牢里，她不再去刻意加深兩人之間的聯繫，她想讓長意漸漸淡忘她。紀雲禾這個心愿強烈到甚至有時候做夢都夢到長意從牢里逃了出來。

紀雲禾站起身來，她背過身去，說：「明日，我再來看你。」

洛錦桑隱了身，帶著紀雲禾的茶具叮叮噹噹地走了。目送洛錦桑走遠，紀雲禾看了眼已經開始往下沉的夕陽，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囚禁長意的牢中而去。

不是愁下月的解藥，也不是愁順德公主關於馴服鮫人的最後期限。

紀雲禾沉思了片刻，「今日你便寫信給朝廷吧，讓他們派人來接我們，算算時間，三日後就該啟程了。」紀雲禾笑道，「正好，還可以看你坐上馭妖穀穀主之位。」

消息一出，整個馭妖谷都震驚了，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對馭妖谷的很多馭妖師來說，林滄瀾不是一個目光陰鷙的老狐狸，而是一個為馭妖谷付出一生心血的老者。

兩位長老相視一眼，道：「我們想讓你當谷主。」

他們視林滄瀾為馭妖谷的象徵。所以即便林滄瀾老了，身體虛弱了，也開始給自己尋找下一任繼承者了，但大家還是尊敬他，並且相信他會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