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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她又看看千止：「她說的當真？」我唯恐千止是為了救千古而委屈自己，哪想千止卻羞紅了臉點頭。

這一幕與我想象中的拿千止燉湯熬藥的場景著實差去了甚遠，千止見了我，一怔，立即淚流滿面的撲到我腳跟前，嚎啕大哭：「師父！是當日徒兒不孝，累您受傷！要打要罵，徒兒都甘願受著！」

月老紅到底趕不上我御劍的速度。被我遠遠丟下。

你們……都不相信我能自己醒過來嗎……

我尚記得那日屋外鳥鳴悅耳，風扶柳動之聲令人心極為祥和。

月老紅聞言，抬頭看我，方才尚且溫和的面容，霎時變得猙獰：「那就把你的屍首留下！」她化指為爪，向我殺來。千止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我被她這一番話說得差點沒接上氣來。

月老紅抬眸看了我一眼：「你那大徒弟來求葯，他倒是真愛你，我打算照以往規矩要他命再送你葯，但千止來了，我與千止一見鍾情，便不要你那大徒弟的命了，你把千止留我這裏便好。」

「我不能把千止留下。」

和_圖_書我大怒：「反了你！與妖邪私定終身竟還敢質問為師！給我去靈虛洞閉門思過！三月內不許出來！」

「師兄！師兄！」

一命換一命。

為了千止好，我得把他帶回空靈。

回到空靈，千止拽著我的衣擺十分委屈又憤慨：「師父為何如此！」

我像是被天雷劈了一樣呆杵在當場：「什……么情況？」

我說不了話，聽著他的腳步聲漸遠，然後在屋外與千止發生了爭執：「師兄你不能去！」

可千止……到底不是個省油的燈。

「為師再是不濟，憑著年紀也能壓她一頭。」我回頭望千古，對他冷了臉色，「為師身體如何，自有分寸，何需他人斷論，胡亂插手。」

屋外歸於平靜。

妖邪心緒極難穩定，上一刻還你情我願情深意濃，下一刻說不準就能拿牙齒咬斷人的喉嚨。而且月老紅拿人煉藥殺孽過重，身上戾氣極厚，對心性本就不穩的千止影響太大，長時間在一起，恐墮入魔道。

聽到月老紅這個名字，我心裏也是驚得不行。千止和圖書口中的這個月老紅是個女妖怪，她修為不弱，千百年來煉製了不少靈丹妙藥，號稱無人不可救。但她的葯只送給為自己至愛來求葯的人，然而天下有至愛的人不少，卻鮮少有人去她那裡求葯，因為，她還有一個要求。

千止出事那日之前，我便派了千古外出辦事，是以直到我昏迷一月有餘，他才回了空靈，見到了後輩們口中「再也醒不過來」的我。

「你不能去找月老紅！江湖上誰人不知道她那裡的規矩！你若去找她，那你怎麼辦！」

「讓開。」

我掀被子離開：「我且去救他回來再與你細說。」

我先前收千止入門之時，給了他一百年修為，雖也不是很多，但我卻要修行幾十年方能完全恢復元氣。

妖邪便是如此，我心裏早有準備，舉劍一擋，劍氣震蕩，推開她一丈遠，我將千止衣襟一提，轉身便走。

要求葯人，給她當試藥品。是個極為邪氣的妖怪。

我自己便能醒過來，你甭操這個心……

我覺得現在的自己便已足夠操心失望的了。拋開那wwｗ.hｅtubooｋ•ｃｏm.com所有的繁雜事端，就本質來看……

我當即便愣在門口了。

他一進來，膝蓋跪在地上的聲音聽得我都替他疼。

摸個臉能摸到這種程度，我這個徒弟也算是暗戀界的奇葩了。

但自打院門被千古推開的那一刻，我就開始覺得無比心塞。

千古沉默了很久：「千止，師父今後就只有你這個弟子了，你切望收斂心性，別再讓她操心失望。」

我睜開眼，望著眸中微潤的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嘆息問道：「千止呢？」

千古想拉我：「師父初醒不宜……」

我還沒做出反應，那月老紅便從千止身後抱住了他，輕聲說：「你哭作甚，她這不都醒了么，你可別傷心了，我心都痛了。」

我在心裏狠狠一嘆。

千止苦聲勸：「師兄你若去，豈不是將掩藏這般久的心思公諸天下了嗎！彼時你讓師父如何在空靈派中自處！而且那月老紅……可是要人性命的，你……」

我這方事宜剛處置完畢，有個山下的女弟子卻腳步蹣跚的往我這裏跑：「仙尊！仙https://www.hetubook.com.com尊！」她一邊哭一邊喊：「你快去救救千古師祖啊！他快被師叔祖們打死了！」

許是過了些日子，千古終究還是求來了葯，然而卻是他自己御劍回來，于床邊助我服下了葯。

但百八十年這隻是我自己的估計，我現在只能躺著，聽得到聲音卻看不到周圍動靜，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聽小輩們一個愁似一個的嘆，仙尊怕是醒不過來了。

千古一僵，白了臉色。

陰邪之氣入體，擾我元神，我暗自估摸，沒有百八十年是醒不過來了。

千止咬牙，最後還是聽了我的話，去了靈虛洞。

你們也太瞧不起我了一點……

我那根骨奇佳的大徒弟大逆不道喜歡上了為師我，我這天資聰穎的二徒弟大逆不道的喜歡上了邪魅妖怪。我真是不知該說我選人的眼光不好，還是我教育人的手段不好。

換回來？我一皺眉：「他和你一同去找月老紅的？月老紅將他留下了？」我言辭清晰的問出這句話，換來千古露出了難得驚駭的神色。

千古一默：「徒兒這就去把千止換回來。」

但無論什麼和*圖*書不好，我都是斷不能讓千止留在這裏的。

「師父。」他喚了一聲便再無動靜，隔了好久，終於來到我的床邊，又隔了好久，我感覺到他的指尖在我臉頰上遊走，不是輕薄，也不像迷戀，更像是信徒在虔誠的觸碰他信仰的神靈。

我……一口血悶上心頭。

我尋到月老紅居住的山谷之時，千止正從背後抱著月老紅，親昵的與她一起辨識藥草。

我仰頭望天，一個二個，都不消停。

我知道千古待我極好，不然也求不來這葯，但他這份好卻是我承擔不起的，經此一事，我明白將千古留在身邊望他潛心修道那根本就是我的幻想，待救了千止，便是時候做個抉擇了。

「師父如何知曉……」

「不許跟來。」我拂長袖，御劍而去。

現在離我元氣恢復還有十來年的時間。我入了縛妖池，于混沌之中將快要被妖邪拆胳膊拆腿吃掉的千止救了出來，一出池子，我就陷入了昏迷。

「師父。」他在我耳邊呢喃，一如我醉酒那日，不過他此時神智清明，言語中是我想象不到的堅定執著：「我會讓你醒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