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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悟微怒：「你！」

爾笙在這之前便從老乞丐那裡詢問了無數拜師的禮節，怎麼做，說什麼話，用什麼語氣。所以這三個響頭磕得規規矩矩全然不失禮數，而速度又快得讓在場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幾位仙人聽見了辰渚的話，都頗為訝異的沖爾笙看來。寂悟走到爾笙身邊，看了看甲板上靜靜躺著的邪靈珠，手上運出一團靈氣，將兩塊被斬成半圓的石頭抓了起來，放在手中掂量了一會兒，又上下打量了爾笙一眼，問：「你這劍是從何處得來的？靈力又如何練得？」

等爾笙亮著眼望了沈醉許久，沈醉才哈哈大笑：「好徒弟好徒弟！」

三位仙長被他這番搶白氣得面色青白，哼哼了好久，終是留下一句：「隨你。」便帶著辰渚駕雲而走了。

來人正是冷麵的霽靈，她的髮絲微微有些凌亂，像是趕了急路過來一般，聽得爾笙這樣喚她，她一挑眉，神色間帶著些許不可思議和不認同的打量：「師妹？」這兩個字說得還有些嘲諷的意味。

爾笙趕緊將話頭插|進去：「我夫君現在已經教不了我了，他不知道去了哪裡，我修仙就是為了去找他。」

寂悟小小吃了一驚：「夫君？」

「小丫頭。」沈醉依舊望著海天相接的地方，他問，「叫什麼名字？」

沈醉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別喝酒，回無方，行行，這就走。把你小師妹帶上，她不會御劍。」

霽靈站著，冷眼俯視沈醉：「師父。」

霽靈站了一會兒，眼眸微微一垂，凌亂的髮絲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默了一會兒，她道：「徒兒有話要說。」

沈醉攤手：「看來我還是能教教她的。」

在爾笙心中始終記得霽靈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模樣，把她從殭屍的嘴裏救了下來，強大而驕傲，舉手投足間皆是令人仰望的美，爾笙是敬佩她的，甚至帶了些崇拜。以至於方才霽靈話里話外的擠兌爾笙，她也悶著不搭腔。

寂悟走到小孩的面前訓了一通話，大意和*圖*書是讓他們回去之後告知自家父母，無方從不會以收納金銀的方式收徒，且在這十年內都不會再招收弟子，讓他們此後別再被騙了。

無方師祖輩的仙人一併來了四個。船上的小妖怪嚇得原形畢露，一時間山貓老鼠滿船的亂竄。但四周都是大海，哪容得他們逃跑。

「買酒去了。」

「你夫君……」

寂悟一聽他說話便皺了眉：「她的夫君既能贈出如此一把劍，想來修為更在你我之上，又何以輪得到你我來教她？」

「是說學了法術也可能找不到長淵么？」爾笙想了想道，「那就再想其他法子找吧，反正這輩子我總是要找到他的。」

是哪裡惹師姐不高興了？

沈醉淡淡望向霽靈：「你可是忘了，當初我也是如此將你帶回無方的。」

彼時沈醉正在酒館里美美的喝著酒，閑來抬眼望了望酒館外面，看見爾笙來了，他揮著手招呼她過來，猛然間瞅見她身後跟著的人，登時臉色大變，左右瞅了瞅，沒發現可以躲藏的地方，咬了咬牙，仰頭一口將碗里的酒喝完，剛想把酒罈藏起來，一隻纖長的手便橫插過來，徑直將罈子取走。

霽靈微妙的眯起了眼。

「唔，我是覺著這船開得太慢罷了。我御劍只需一天便能走個來回的路程，他們竟然走了這麼久。實在另為師失望啊。」

爾笙狠狠驚了一番：「師父不是說要放過他們么？」

「爾笙。」

沈醉眨巴眨巴眼睛，散去眼裡因為打哈欠擠出來的濕意，有些莫名的撓了撓頭：「這怎麼就炸毛了，我不就打個比方么。小丫頭，不用你相公休了你，你可願拜入我的門下？」

沒人看見沈醉用衣袖擦了擦唇邊滑落的酒，沉了一雙黑眸。

另外三位仙人都是無方德高望重的人，其中一個是辰渚的師祖寂悟，他在今日這幾人中修為最是高深。

爾笙望了望霽靈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眼一碗一碗豪飲的師父，最後一咬牙，追了出去：「霽靈仙子！霽靈……」

沈hｅtubｏoｋ.cｏｍ•cｏm醉一聲嘆息，掏了掏耳朵：「又來了又來了，別念叨，我可不想聽。」

辰渚在那邊見了爾笙的神色，笑得有些討打，但卻湊到自家師祖的身邊，恭恭敬敬的說了一番言語，又沖爾笙看了幾眼。

船行至臨海城，讓孩子們各自回了家去，沈醉大手一揮將船上所有的妖怪都裝近了腰間別著的酒壺裡。

爾笙依舊乖乖點頭。

「為何要收她為徒？」爾笙還在出神，霽靈忽然質問沈醉，聲色雖不嚴厲，但卻十分凝重。

沈醉一聲輕笑，帶了兩分嘲諷：「還真是個小孩。人生哪會事事盡如你意。若說能全然照著自己意想所活的，怕只有那九重天上的司命星君罷了。」

「哎。」沈醉忽然插了話進來，他弔兒郎當的抱著手倚著圍欄站著，笑望爾笙，「既然師兄不肯要這丫頭，我便將她收了可好？」

待空中瞧不見他們的影子了，爾笙才收回眼來，乖乖的望著沈醉。

爾笙等了會兒，見他沒了下文，奇怪道：「師父不給我取個法號么？」

辰渚走之前尚有點失神，爾笙反應倒是快，衝著他大吼：「以後記得叫我師叔啊！」因為她尚記得，辰渚喚霽靈便是喚的師叔。

沈醉笑了笑：「你師妹天賦異稟，往後前途不可估量，奈何你師叔師伯們皆是副愚昧的脾性，為師秉著惜才之心收之，可有何不妥？」輕柔的語調卻暗含著逼迫。

縱使遲鈍如爾笙也看出了霽靈微僵的身型，她撓了撓頭，想，師姐似乎很不喜歡師妹這兩字從師父的嘴裏吐出來，可是明明她什麼事也沒做，爾笙猶記得當初見到霽靈時，她雖然也是冷著一張臉，可是卻不曾如此不待見自己。

「站住。」霽靈聲音一厲，隨即躬身道，「上來。」

爾笙更是奇怪道：「師父不是讓你把我帶上么？」她說得理直氣壯，「我不會御劍，你背我吧。」

可是爾笙又怎麼聽得出那麼多情緒，她咧嘴笑了，大聲的答應：「哎！仙子師姐https://m.hetubook.com.com，咱們真是有緣，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和你拜同一個師父。」

「我沒有來歷不明。」爾笙眼眸清明，直勾勾的盯著霽靈解釋，「上次你救我的那個村子是我的故鄉，我一直生活在那裡。」

霽靈臉色驀然一白，沒了言語。她握緊手裡的酒罈，指尖用力到泛白，默了半晌才自緊抿的唇中吐出一字：「好。」言罷，轉身離去。

「那為什麼不讓我拜師？」

站在後面的兩位仙人之一站出來到：「師弟，此舉怕是不妥。一來此女來路不明，身中氣息甚為古怪，二來師尊……」

霽靈嘴角動了動，忍住情緒：「我也沒想到。」她頓了頓，「師父呢？」

「小耳朵。」沈醉突然正色問，「若是修仙便是為了尋你相公，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即便是修為高深，也依舊不能達成你所期望的事，你又待如何？」

沒找到人，爾笙其實是有點失落的，她想她現在拜了師，以後衣食不仇了，至少應當把當初老乞丐給她的那些銅板還給他……

「師父那裡我自會去與他說明的。」他們還要勸，沈醉忽然擺出一臉凄涼憂傷的神色，「多年來，我門下也就只有霽靈一個徒弟，偏偏還是個半點不討喜的冰塊臉，常常擺臉色給我看不說，偶爾言詞上還對我有所冒犯，各位師兄……哈啊……」他打了個哈欠繼續道，「有所不知，其實阿醉我早已想再討一個徒弟，奈何無方之中對我有偏見的人實在太多，小輩都不大待見我，這個想法便一直落了空。如今，我好不容易有個中意的徒弟了，師兄你們做此舉，意欲何為啊！」

沈醉也在一旁閑閑的沖他的師兄們揮手致別：「我送完這些孩子便回無方。」

「可千萬別學成你師姐那樣啊。」沈醉若有所思的感慨。

「法號？」沈醉好笑的看了爾笙一眼，隨即道，「名字這個東西不過是個稱謂，取什麼都無所謂，不過你既用如此期冀的眼光望我，我便承你所願為你取個法號罷。」他想hetubook.com.com了想，「唔，小耳朵這名不錯。你以後可得乖乖聽我的話才是。記住了么？」

這下可好，她心道，無方又不收徒，妖怪師父也跑了，她上哪裡去學駕雲尋人之術。

「我……為什麼討厭我？」爾笙平復的呼吸，望著霽靈直接了當的問，「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可不這樣。」

爾笙點頭，寂悟沉吟了一番：「我見你天資聰穎，有難得的仙緣，本想將你帶回無方交給師尊看看，興許能破例讓你拜入無方門下，但你既已成家室……」爾笙聽了他前半段話，眼眸越來越亮，但是聽到後面，又隨之黯淡了下去。

爾笙並不傻，見霽靈這個表情，她約莫猜出來冷麵仙子不喜歡自己多了一個師妹。她不知道原因，也沒敢去問。乖乖應了聲，便老老實實在前面帶路。

爾笙撓了撓頭：「不背么？那我回去找師父好了。」

從來沒被人這樣粘的霽靈一時有些不習慣，她皺了皺眉，嚴厲的瞪了爾笙一眼，爾笙依舊眨巴著眼望她。

爾笙琢磨了一會兒，點頭道：「長淵的來歷卻是成謎，但是是我要拜入無方，又不是長淵要拜入無方，這干他什麼事？而且長淵現在不見了，我拜師就是為了去找他，師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無方做什麼壞事的。」

霽靈張了張唇，一時啞言，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過是為擔憂無方……」

霽靈回頭看她：「何事？」

寂悟瞪了沈醉一眼：「師弟不可玩笑，她既然已成了親怎能再拜入我無方門下。」

爾笙聽得那話，抱著一鱗劍耷拉了腦袋。

沈醉收了妖怪便抱著酒壺要去找酒吃，爾笙想去找老乞丐道別，便與沈醉約了個地方碰面后，獨自找老乞丐去了。她走遍了每個老乞丐可能去乞討的地方也沒看見他，只道他興許是見自己沒有回來又獨自流浪去了吧。

又跟了幾步，霽靈咽了口唾沫，終是憋不住問：「你跟著我作甚？」

爾笙側著腦袋想了想，她怎麼覺得師父這話說得大錯特錯呢……

「唔，名字不錯。https://www•hｅtubook•com•com」

沈醉一喝：「全都給我抱團蹲著。」眾妖都老老實實的團成了團，堆做一堆。沈醉又道，「你們原來在船上做什麼現在就去做什麼，把這些孩子都送回臨海城去。行程走得快，就饒你們一命，走得慢了……正巧我缺了幾位泡酒的材料……」不等他說完，妖怪們盡數化作人型，各司其職去了。

「帶我去找他。」說這話時，神色已是一片令人寒涼的清冷。

霽靈呼吸一沉：「徒兒不才，曾於殭屍之難時見過此女夫君，乃是深藏不漏之人，此女生世不明，師父何以能輕易將其帶回無方。」

霽靈被這一番搶白嗆得沒了言語，唯有一聲清咳，繼續往前走，爾笙亦步亦趨的像條尾巴般在後面跟著。

「為什麼不行？」沈醉有個毛病，一和他一眾師兄說話便犯困，他打了個哈欠道，「和尚出家前不也有成親的么，休了不就行了。」

「師姐！」轉過一條巷陌，爾笙瞅見霽靈將手中的酒隨手扔給了旁邊的一個乞丐。她忙上去抓住霽靈的衣袖，才開始喘粗氣。

沈醉根本不去理會她，揮手叫來酒樓跑堂的，又點了一壇酒。

走了兩三步，霽靈停下來，回頭望了望爾笙，爾笙也眨巴著眼將她望著。霽靈轉過頭又往前走，身後的腳步聲便貼著她一路尾隨。霽靈如是回頭望了爾笙幾次，她都頗有耐性的跟著。

爾笙一聲嘆息，轉身離開，轉過頭的時候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背後，微眯著眼，緊緊打量著她。爾笙愣了愣，乖乖叫了聲：「師姐。」

爾笙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嘆妖怪們運氣不好……

「不行！」出人意料的，爾笙竟然先跳了起來，「如果要長淵休了我，我還是不拜你這個師了！」

爾笙雙膝撲通一跪，叩首大拜：「師父在上！受徒弟一拜！」說著砰砰砰的磕了三個十分乾脆的響頭。

霽靈揮開她的手：「我不曾說過討厭你。」

爾笙認真的點頭：「記住了！」

「劍是夫君給的，你說的這個什麼力大致也是夫君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