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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教學樓后的操場上集合，把賣書得來的錢都交給了生活委員，她清算了一下，賣了一百多塊錢：「平均分了大家自己去買零食吃。」

林向嶼淡淡地回答：「是嗎？」

林向嶼回過頭來，伸出手指比了個數字：「聽到了吧？三塊。」

「往樓下跑！笨！」

「一個人坐這兒幹嗎呢？」

「到底誰朽木腦袋了？」林向嶼似笑非笑地向胡桃看過去，「剛剛是誰嚷嚷著一本兩塊，兩本五塊的？」

一個人沒分到幾塊錢，每個人卻高興得像是中了頭彩。胡桃跟著林向嶼、白冬遠和許成去小賣部，男生自己貼錢買了冰可樂，胡桃選了半天，選了一支娃娃頭冰淇淋。林向嶼買了兩籃子的零食小吃，兩份一模一樣，結賬的時候胡桃跟在他身後，知道他是買給自己和許然然的。

「這個主意不錯！」

自從母親去世后，胡桃性格變化很大，不太愛湊熱鬧和參与班級活動。她一夜長大、失去至親、寄人籬下，遠遠地望著同齡人，她彷彿成為了生活的旁觀者。

高三年級其他班的人聽到風聲，都不想複習，也一窩蜂地跑下來賣書了，市場競爭太過激烈，一時場面火爆到不行。

他們走在路上隨意聊著天，話題和_圖_書總也逃不過畢業和高考，許成用手枕著頭望著天空：「不知道啊，我成績這麼爛，英語選擇題都只能靠蒙。有書讀就不錯了。」

說做就做，大家立刻把柜子和抽屜里的資料全部翻出來，按照科目在講台上分類，不一會兒就堆起了一座山。

等胡桃和林向嶼來到高二的走廊，場面已經如火如荼了。先到的許成最是賣力，站在被丟在外面沒人使用而全是灰塵的桌子上，他把試卷捲成喇叭形狀，扯著嗓門喊著：「賣書啰賣書啰，便宜又好用的輔導書啰！」

「阿童木」是教務處主任，被大家戲稱為「四十多歲的老處女」，留一頭短髮，有點像阿童木，於是在學生之間都這麼傳開了。學生們都很怕她，她只有一個必殺技——請家長，芝麻綠豆大點的破事，也要請家長。

正好過來幫忙的白冬遠用胳膊肘頂了頂林向嶼的後背：「有沒有搞錯啊，沒看到人家小妹妹對你有意思嗎？」

「這個嘛，」林向嶼故弄玄虛地摸摸下巴，忽然將胡桃往前一推，「這位美女學姐最有發言權了。」

六月七日高考，學校按照慣例，要設考場，提前幾日放假。在學校的最後一天，大家都很浮躁，沒hｔｔps://wｗｗ•ｈetｕbｏok•coｍ.cｏm有人靜得下來。同學們正左顧右盼地閑聊的時候，不知道誰大聲提議了一句：「乾脆把課本和筆記本都拿到高二去賣了吧？」

還在偷偷看林向嶼的胡桃被他一推，猛然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她站直了身子，回過頭狠狠地瞪了林向嶼一眼，然後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的，我剛剛升高一的時候數學也特別差，於是我自己做了個錯題本天天看，錯題不在多，但一定要是典型的例題，然後就是一定要反反覆復地看這些錯題。什麼時候學習都來得及，永遠別放棄。」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不要繞道！」

「三塊！」

無論胡桃再如何掙扎和痛苦，決定命運的六月還是到來了。

胡桃笑著拿起最上面一本，拍了拍，迎面向眾人走去：「少在那裡耍帥了你！」

胡桃說完，大家不禁不約而同地拍掌。林向嶼拍了拍她的頭：「說得不錯。」

胡桃瞪了林向嶼一眼：「誰賣的誰收！」

「可是做錯題本好浪費時間。」

「少說喪氣話了，還沒試過就放棄，可別說我們是同學！」

胡桃沖白冬遠聳聳肩：「他呀，朽木腦袋。」

「你不要手抄啦，直接把題目剪下來貼本子上。錯和*圖*書誤嘛，誰都不想面對，可是只有逼自己面對了，才能有進步。」

「月考試卷，一塊一套！全校最低！」

「……」

這個時候不知道誰通風報信大喊了一聲：「阿童木來啦！快跑！」

胡桃瞠目結舌。林向嶼用膝蓋抵上抱著的書本，把它們向上抬了抬，側過臉對胡桃揚揚下巴：「別愣著，一起來啊！」

「哈哈哈，哪兒能啊，」林向嶼笑笑，提高了音量喊，「許成，教科書你們賣幾塊？」

林向嶼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喂喂喂，話說清楚，我可不是耍帥，我是真帥！」

「含淚清倉大甩賣！」

胡桃作勢要踢他的車輪，可惜林向嶼身手敏捷，已經先她一步騎走了，他穿著白色襯衫的背影在陽光下越來越遠，下一個轉角，終於消失在了胡桃的視線里。

大家都興高采烈的空當，白冬遠扔了瓶礦泉水給林向嶼，然後一邊擰著瓶蓋一邊用手指了指胡桃在的方向。林向嶼看過去，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凳子上，埋著頭在紙上塗塗畫畫，在雜亂喧囂的教室里一下子顯得另類起來。

林向嶼坐在講台前的凳子上負責指揮，他大大咧咧地坐著，手裡甩著粉筆，一下一下的，瞟了一眼旁邊的資料：「這堆這麼多的是和_圖_書什麼？語文？真頭疼，你們趕緊先拿下去賣了吧！」

學校里一片綠意盎然，天空蔚藍，經過操場的時候能看到低年級的學生們在做廣播體操，許成看到了，非要裝模作樣地搖搖頭：「老了，老了啊。」

「考試別大意，不要犯低級錯誤，不要像一診的時候那樣，答案寫到密封線里！」

小學妹趕緊拿出錢要遞給他，林向嶼搖搖頭，拍了拍胡桃：「回神了，收錢還不積極點？」

「大家分頭跑！」

林向嶼一臉無辜地眨眨眼：「我負責賣書，你負責收錢，分工合作啊。」

「你也是。」

「沒事沒事，學長這個多少錢？要不我原價給你？」

「就是就是，少丟我們的臉了！我們可是全市優秀班級！」

「有花堪折直須折！」他一邊輕佻地笑著一邊輕而易舉地從胡桃手中抽出鋼筆，「別寫啦，走，帶你掙錢去！」

一聽到「阿童木」來了的警報，大家頓時一鬨而散，抱著書的，拿著錢的，跟夜市上小販們撞上城管的架勢差不了多少了。

「年級前十獨家筆記，堪比《葵花寶典》！」

全班嘻嘻哈哈地鬧了這麼一下午，放學的時候卻又都依依不捨起來。胡桃剛背著書包走到門口，林向嶼就騎著自行車從她面前飛快地掠和*圖*書過，颳起的微風吹得他衣袂飛揚，胡桃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前方不遠處畫了個弧線又繞回她跟前：「走啦，考試加油。」

「高考真題模擬，假一賠十！」

「啊，我找找，」林向嶼把書放地上，隨便翻找著，「喏，這本是我的，不過我勸你還是別買了，我的語文書至少九成新，也就寫了個名字。」

有女生舉著手搶著問：「學長！我最討厭數學了，上次考試才考十八分，我是不是沒救了？」

「買一贈一，虧本大甩賣！」

許成「嘿嘿」一笑，有些感動地別過頭，將手中的可樂瓶子高高一拋：「說得對，謝謝你們，大家都要努力啊！為了明天加油！」

胡桃一腳向林向嶼踩過去。林向嶼「噝噝」兩聲，抱著膝蓋裝作很疼的樣子。

胡桃抬起頭，看見是林向嶼。她撇撇嘴，把試卷上的空欄指給他看：「『莫待無花空折枝』上一句是什麼啊，記不得了。」

林向嶼和胡桃在高中部知名度挺高，有低年級的學生認出他們，一擁而上，留短髮的女生眨著眼睛問：「學長，這裡有你的書和筆記嗎？都賣給我吧！」

胡桃從來不會拒絕林向嶼，她跟著他走到講台邊，他抱了一摞書，努努嘴指了指桌子上的水：「美女，你負責拿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