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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海建立好模型、寫完論文已經是第三天的晚上，電腦跑出結果的那一刻，我大聲尖叫，側過頭去看江海，他正好也向我望過來。他的眼睛如此明亮，他的笑容讓我沉醉。

我簡直求之不得。

「要是再有一根火腿腸就好了。」我抱著碗，貪婪地說。

叫我如何不愛它？

我側過頭看他。「好吧，」他沮喪地說，「其實也沒多大差別。」

到冬天的時候，我在Facebook上看到許多徵集美國數學建模競賽隊友的消息。這場國際性的賽事，是建模大賽的最高成就，受到許多工程系和數學系學生的追捧。一個隊伍由三人組成，我找到和*圖*書江海，他同意報名，不過——「我們兩人就夠了吧。」他這樣說。

等我把數據傳輸給他的時候，兩個人這才傻了眼。

黑色的福特緩緩駛離雜亂的中國城，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憐，就連市政大樓都已經關門大吉。

我內心一動，忽然開口叫他：「江海。」

晚上八點，全球同時公布題目，這年的比賽題目是建模計算一棵隨機的樹木的樹葉重量，我和江海早已安排好，我負責收集採集數據，他負責編程。

「但是MATLAB更適合處理數據。」我垂死掙扎。

深夜的舊金山，是如此沉默，所有的愛與恨都被寂靜籠罩ｈttｐs://ｍ.ｈeｔuｂｏoｋ.ｃoｍ.com。我們一次又一次地開過金門大橋，太平洋的海水平靜，可是我和江海都知道，在大洋深處，必定有著波濤洶湧。

我得意揚揚地站在冰箱前看著自己的傑作，身後的江海看著它們已經一臉蒼白。「其實，」他試圖同我商量，「我柜子里有六種口味的泡麵。」

比賽的前一天，我將筆記本電腦和一大堆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搬到江海的屋子裡。除此之外，我們還去超市買了一大堆的速凍比薩、冰激凌和巧克力，塞滿了整個冰箱。

「沒什麼。」我笑了笑。

提交了郵件以後，我和江海第一個念頭就是查找還未和圖書關門的中國餐廳。

江海不說話，只是把他的圖像放在我的面前，那一座座線條繪製出的山峰彷彿在向我微笑。我們默默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兩個小時以後，我身邊響起江海的聲音：「姜河。」

累了的時候，我和他一起躺在地毯上，用唱片放古典樂。我們頭對頭，一南一北對峙。

這裡是舊金山，美國夢的開始。

琴聲舒緩，好似流經這漫漫一生。

四個小時后，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窗外天還沒亮，灰暗中帶有一點點破曉的紫。然後我發現，不知何時，我身上多了一床薄薄的涼被。我轉過頭向江海的方向看過去，他正全神貫和圖書注地看著屏幕，在鍵盤上打字的手指靈動得如同精靈，顯示屏的光打在他的側臉上，那是我認為的一個男孩最帥氣的模樣。

「C++做出的圖形更美，你看。」他將電腦轉到我的方向，像山谷一樣的立體圖像展現在我的面前。

於是我和江海乾脆搬到客廳里，面對面地交流。舊金山的冬天不算冷，可他還是在我的要求下點燃了火爐。我穿著寬鬆的白色毛衣，赤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凌晨一點，我實在支撐不住，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嗯。」他的聲音中有一股濃濃的鼻音。

整整三天，我和江海沒有離開屋門半步。餓了就用微波爐熱比薩來吃。在hetubook.com.com這個過程中，我們勇於創造，竟然嘗試了用牛奶、咖啡、冰激凌、甜酒、可樂、美年達等不同底料泡出的方便麵。

汽車繞過山坡的時候，一條銀河驟然出現在我們眼前。我忍不住驚呼，銀河一水夜悠悠。

江海瞠目結舌地看我解決掉一大盆炒飯，我一邊滿足地摸摸小肚子，一邊問他：「可不可以載我去兜兜風？」

我用的是MATLAB，他用的是C++，原來忙了半天，連戰線都沒有統一。

那一刻，我和江海都忍不住笑起來。

然後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了他手中的筆記本上運行的MATLAB，和我的電腦上的C++。

我回過頭去，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