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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忽已暮

作者:綠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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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待到百歲之時,同他共賞一片桃花開成的海 01

第六章 待到百歲之時,同他共賞一片桃花開成的海

它在雪中,它在雨中,它在河中,它在湖中,它在每一滴會流向海的水中。

01

過了一會兒,顧辛烈開著車來了,我還蹲在樹下孤零零地畫著圈圈。他鬆了一口氣:「人沒事就好。」
「噗——」顧辛烈忍不住笑噴了。
我猶豫了一下說:「我把我的地址定位給你,你能不能過來接我一下。」
趙一玫欲言又止:「再說吧。」
他點點頭,然後我們都沒有再說話。
原來我一個人尷尬了老半天,只是一個誤會,我咳嗽了一聲,「放點歌來聽吧?」
這次她回國,我照慣例千叮萬囑讓她一定要給我帶一點花椒粉和麻椒粉回來。
「惜惜真的是很不容易,你多陪陪她,你最近如何?」
顧辛烈想了想:「那就去黃石國家公園吧。」
「被排擠吧,」趙一玫嘆了口氣,「你知道的,她乾的那行屬於石油行業,很少有外國籍員工,新人多少都會被排擠的,抽H1B的名額少,她壓力很大。」
我堅決和*圖*書地點點頭。等坐上了顧辛烈的車,我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我「啊」了一聲,轉過頭對他說:「我跟你說,我以前在舊金山的時候,有個室友,特別二。有一天晚上她去星巴克買咖啡,結果油門當剎車,喏,就跟我一樣,一下子撞了前面的車。後來那名倒霉的車主成了她的男朋友。」
「好。」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當然會累,」她說,「可是當我想到能夠見他一眼,哪怕一眼,就會覺得這些累和苦根本什麼都算不上。」
我這下真的快哭了,是被自己蠢哭的:「我的車撞樹上了。」
於是我只得迅速將通信錄翻了個底朝天,然後在心底說服自己:我這不是沒別的人選了嗎,還是保命比較重要。
顧辛烈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哦,好的,為什麼?」
https://m.hetubook.com.com話剛掛斷,樓下防火警報又「嘟嘟嘟」地響了,聲音無比刺耳。我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準是顧辛烈又開始嘗試他的黑暗料理了。
「不知道,散心的話,還是去有自然風光的地方吧。」
從我向顧辛烈坦露心事的那天晚上之後,我和顧辛烈陷入了某種尷尬的沉默。
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但我們都太了解對方的時間表,如果兩人都想刻意避開的話,其實就很難再撞上。
「對了,你們明年秋假是幾月,惜惜這段時間工作有些糟心,我想我們一起出去找個地方散散心。」
「大概,是沒有的,」顧辛烈笑了笑,「要不,我們先溜了?」
「你們想去哪裡?」
過了一會兒,我又忍不住開口:「你前段時間躲著我!」
「非,非洲?」
這之後,信號一直斷斷續續的,我們便掛了電話和-圖-書。我太了解趙一玫了,肯定是又和沈放吵架了。
還好我反應及時,只是前方的保險杠被撞扁了。萬般無奈,我掏出手機,下意識地就要給顧辛烈打電話,然後才反應過來我們正在冷戰。
「姜河,」顧辛烈古怪地盯了我一眼,「你和自己有多大仇啊。」
「趣多多啊。」
「這個不錯,」我點點頭,隨手拿起盤子里的一塊餅乾塞到嘴裏,「呸呸呸,你這又是做的什麼啊!」
其實我有時會想,「越挫越勇」這四個字,趙一玫和顧辛烈之間,究竟誰的道行比較高。
好在那時候我已經拿到駕照,買了一輛二手福特,每天一顛一顛地開出門。拿駕照的那天,交管所讓我填一張單子,是否自願在死後捐獻器官,我想了想,打了一個漂亮的勾。
大概是因為這件事想起了趙一玫,我回家后給她打了一通電話。此時西部還在放秋和圖書假,趙一玫已經回國了。她依然是一有假期就往中國飛,其實坐國際航班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費時費神,時差才剛剛調過來又得飛回來。而且來回一兩萬塊錢的機票,其實也是筆不小的開銷。
「噢,」我調小了音樂的音量,「他們沒有在一起。」
「你室友和她的男朋友。」
「你不會累嗎?」我問她。
死去元知萬事空,我想,塵歸塵,土歸土,能幫助到別人,也算是不枉一死。
「我哪有躲著你!」顧辛烈哭笑不得,「最近有門專業課老師去非洲了,代課的老師把課程表改了。」
這次我學聰明了,拿出手機連上他車裡的藍牙放歌。歌手剛剛唱到「舊夢如歡」的時候,顧辛烈忽然開口:「那他們後來呢?」
我這才發現我把自己都誤傷了,我鬱悶地閉上了嘴。
顧辛烈很快接起電話:「姜河?怎麼了?」
聽到這裏,我又和*圖*書忍不住有點傷感了。於是我探過身去換CD,腳下一個沒注意,油門當剎車,「砰」的一聲撞上了前面的大樹。
「哪裡好了,」我欲哭無淚,「美國的樹很貴吧?要是被我撞壞了怎麼辦?它有保險嗎?」
我在車裡放了很多周杰倫的唱片,對我們這一代人來說,周杰倫是真真正正可以和青春畫上等號的。就好像只要一聽到《簡單愛》,我就覺得自己還是那個穿著藍白紋校服,戴著耳機,轉著筆,坐在教室里寫試卷的小女孩。
「誰?」
「對啊,」顧辛烈無奈地撇撇嘴,「說是要去找靈感,藝術家的心思你別猜。」
「那要等到下學期才知道了,她怎麼了?」
「你這是咸多多吧!」
我走到樓下,在一股嗆人的煙霧中告訴了顧辛烈我們明年準備出遊的計劃。因為我們打算自駕游,三個女生的話,確實不太安全。
「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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