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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忽已暮

作者:綠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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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待到百歲之時,同他共賞一片桃花開成的海 03

第六章 待到百歲之時,同他共賞一片桃花開成的海

03

我這才心滿意足地關了電腦,去吃我麵包夾肉餅的豐盛晚餐。
我將滑鼠往下拖,忽然看到一條回復,說:「阿姨們你們別在這裏瞎猜,說不定這兩個人之間什麼都沒有,還是死對頭呢,相互拉黑,老死不相往來。」
原來是這樣,我愣住了,如果我不開口問的話,我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然後我腦海中忽然閃過剛剛那個女孩,她看著我,那樣的眼神,原來叫哀傷。
「你要不再等等吧,還專門跑一趟。」
我愣愣地接過漢堡,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可是裝漢堡的袋子卻一滴雨水都沒有。
「The Home Depot(家得寶),」他不耐煩地轉了轉鑰匙,「買油漆啊。」
我點點頭,想了想:「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可是還有比他更神經病的人,我居然逐一將他的日誌都打開來,最後確認,從第一篇到最後一篇,沒有一個漢字,也沒有一張圖片,只有長長的數字和字母,滿滿地佔據了我整個屏幕。
回答我的,是顧大少冷艷高貴的一句「哼」。
我在椅子輕輕的晃動中慢慢入睡,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辛烈走來,拿走我臉上的書,推了推我:「別在這裏睡,小心著涼。」
等等,有什麼奇怪的顏色混進去了。
然後我竟然翻到六年前的那個帖子——「大家來八一八最近很火的那對天才少年少女」。我猶豫了一下,點進去,上面放著一張我和江海很多年前的照片,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面容青澀稚嫩。
「哎那個——」
我想了想:「藍色吧,那種淡一點的藍色,看了會讓人覺得放鬆。」
這一刻我有一種感覺,她是知道的,顧辛烈剛剛說的那段話,她已經在我抱怨顧辛烈非要拉著我刷牆的時候她就懂了。
「怪不得要上鎖呢,」我又氣又無語,「原來是怕自己被當成神經病。」
我大失所望,退回到目錄,這時才發現這個博客的排版非常整齊,背景圖是一張海底深處的攝影圖,寂靜的深淵,黑暗中已經沒有了氧氣,連陽光也無法穿破。
「哦,」顧辛烈走到沙發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未接來電,然後皺起眉頭說我,「吃慢點,噎死你。」
美國人實在太講究,藍色就藍色,非要分什麼light blue(淺藍)、sky blue(天空藍)、cool blue(冷色藍)、sea shell(海洋藍)、dark blue(深藍)……我和顧辛烈不厭其煩,最後土豪大手一揮,把這些油漆都抱回了家。
「對了,剛剛有個女孩找你,她說給你的手機打了電話。」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顧大少惹的桃花債。我連忙點點頭,「你找他有事?他出去了。」
有了我的承諾,顧辛烈買來很多桃花的種子。
「大概是因為我很喜歡那首詩吧。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https://m•hetubook•com.com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竟然還是個高手!」我驚嘆,然後又想了想,「可能只是博客自帶的模板吧。」
「許玲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忍不住偷瞧她,她的睫毛濃密,五官玲瓏精緻,我在心中惋惜不能偷偷|拍下來發給趙一玫,好讓她不要整天自我感覺那麼良好。
抱歉,我垂下眼帘,顧辛烈說得對,我一點也不負責任,只想種下種子,幻想它枝繁葉茂,落英遍地的美景,卻不願意為它澆水除蟲,等它慢慢長大。
「別蠢了。」我晃了晃腦袋。
我無可奈何地聳聳肩,便進屋裡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想了想,又拿起沙發上顧辛烈的外套,走出來一起遞給她。她長得十分好看,這種好看和趙一玫的漂亮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眼前的她唇紅齒白,是真正的美人兒。
顧辛烈搖了搖頭:「姜河,不是這樣的。無論是花還是樹,還是別的什麼植物,當你一旦決定要賦予它生命的時候,你就必須有善待它、呵護它、愛它的決心,其實寵物也是一樣的。因為它們都是有生命的。」
「哈哈哈,你真是太懂我了。」
我以前一直認為刷牆是一項簡單粗暴的體力活,可是當自己真的拿起粉刷,蹲在牆邊刷起來的時候,才知道這是多麼細緻的一件技術活。
她這句話信息量很大。第一,她知道我這個人;第二,她知道我以前不在波士頓。
「很出名嗎?我沒聽過。」
我想了想,努力跟她搭話:「你剛剛是不是給他打過電話?他手機落屋裡了。」
我差點沒笑掉大牙,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好吧,那你跟我說說,你怎麼個用功法?」
我又莫名其妙地傷感起來,失戀的人是否都是如此患得患失。我重新打開剛才的博客,給博主留了一條言:「博主,你的博客名一點也不好聽,不知道能否考慮換一個?區區不才這裡有幾個不錯的備選。」
顧辛烈點點頭,然後順手抓起他的外套和鑰匙:「那走吧。」
在我已經數不清波士頓下了多少場雪后,江海的論文再次被《NATURE》(《自然》)雜誌刊登,我早上去實驗室的時候,我的導師找到我,笑眯眯地問:「我記得,當年在學術會議上見到和你一組的人,就是他吧?」
我這時才發現自己還系著圍裙,上面蹭了好幾塊油漆,看起來十分邋遢。在美人兒面前丟了如此大的臉,我覺得很沮喪,趕忙脫掉它,「噢,這個啊,你不要介意,我們剛剛在刷牆。他大周末的發神經,非要折騰。他就是去買滾刷了,估計馬上就回來了。」
顧辛烈用嫌棄沒有印花的冰箱的眼神嫌棄地瞥了我一眼,然後「哼」了一聲準備出門。我連忙說:「等等啊,經過In-n-out(一家美式連鎖漢堡店)的hetubook.com•com時候給我帶個漢堡啊。我要大號的!」
見到對方,我們都很吃驚,她試探著問:「顧辛烈,住這裏?」
她微笑著搖搖頭,走了。
我不能留下來陪他,看著一片桃樹成林,因為我的心不屬於這裏。
然後鬼使神差般,我收藏了這個神叨叨的博客,然後繼續翻著谷歌搜索記錄,找到一首張雨生的老歌,他聲音有些沙啞:「就讓大海帶走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
「你騙誰呢,你根本就不看天氣預報的。」
女孩還是面色複雜地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當顧辛烈被我趕出家門灰溜溜地去超市買滾刷后,我乾脆把電腦抱來客廳里寫實驗報告,才寫完實驗目的,抬頭就發現天上下雨了。
「我才沒睡呢,」我打了一個哈欠,看了看周圍空蕩蕩的草坪,忽然靈機一動,「喂,顧辛烈,你看你家門外這院子這麼空,多浪費啊,我們種點花吧,薔薇啊,玫瑰啊,多美啊。」
老死不相往來?我和江海?我想絕不可能。
「顧辛烈,」我有些悶悶地低下頭,「抱歉。」
「種花,你說得容易,肯定是前腳撒了種子後腳拍屁股走人,除蟲澆水,還不都是我來?」
我這才想到,對於和顧辛烈不見面的這四年裡,他的人生,我一無所知。豈止這四年,在那之前,我們同讀一所中學,我念高中他念初中,我連他在幾班都不知道。
我點點頭:「我是姜河,你找顧辛烈有事嗎?你進來坐吧。」
我福至心靈,脫口而出:「她喜歡你。」
顧辛烈回來后,被我罵了個半死,問他為什麼這麼慢。
「做——夢——」他大笑。
「廢話,你也不想想你中學的時候都在幹什麼。」
刷牆是一項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每個美國人都很熱衷的室內運動。
我覺得有趣,也算是緣分,便點了進去。博客的日誌全部上了鎖,看不出來是哪一年註冊的,我這個人向來叛逆,你不讓人看是吧,我點開源代碼,一邊瀏覽一邊想,那我還就非要看了。
我抬起頭,他從我對面走來,難過地對我說:其實我愛的人一直是你。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那種酸楚的感覺在心頭蕩漾,我問:「你為什麼想要把家裡的東西都換掉?」
顧大少優越感十足地用手指敲打桌面:「你試試?」
「這估計就是我在美國唯一眷戀的東西了。」我一邊吃一邊滿足地感嘆。
我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破解對方的博客密碼,我忽然覺得自己如果勤加練習,以後還能去當黑客混口飯吃。
她猶豫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屋子,搖搖頭:「不用了,我在這裏等他就好。」
他總是問我小矮子,你過得如何,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反問過一句,你呢,你過得好不好。記得只有一次,我們開玩笑間,他反駁我說他中學的時候有認真地在念書。
www.hetubook.com.com給他打電話,這才發現他沒帶手機出門,手機還在沙發上震動。我剛剛沒有聽到,現在才發現上面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啊,」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沒什麼,就是覺得不夠溫馨。我以前一個人住倒是無所謂啦,可是現在你搬進來了,我希望你以後回憶起你在波士頓的日子,會覺得很美好,很值得。」
我覺得很愧疚,雖然我們總是互相鬥嘴,嫌棄對方,對外介紹總是撇清關係說這是我室友,但其實我們是朋友,認識了很多很多年的朋友,叫老友。可是我很少在意他,從來不問他在想些什麼,會不會也有難過、傷心、痛苦的時候,而那個時候,又是誰陪在他的身邊。
不知道為什麼,顧辛烈忽然發火了,將手中的滾刷往油漆里一甩,回房間去了。
我對導師的記憶力佩服得五體投地,掃了一眼江海的名字,點點頭:「他很優秀。」
或許是種樹這個行為激發了顧大少某種奇怪的創作靈感,總之,在這個春天來臨以後,顧辛烈就開始閑不下來了。
「刷成什麼顏色好?藍色?綠色?灰色?粉紅?」他問我。
我側過頭向顧辛烈看去,二十來歲的大男孩,穿著黑色毛衣,他蹲在我的椅子邊,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像個小孩子。可是他卻無比認真地告訴我,你要去愛每一條生命。
「不要!」他條件反射地拒絕。
我又很無聊地花了一個小時,試圖保存這張照片,可是這一次,我竟然毫無進展。
回家以後,顧辛烈就十分歡快地繫上圍裙,放著Hip-Pop開始準備刷牆,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我們先謹慎地選擇了morning breeze,我很喜歡這個名字,翻譯過來的話,清晨的微風?不知道對不對。
我想了想:「那不種花,種樹吧,樹好活。」
我只好放慢我的狼吞虎咽,好奇地問:「是誰啊?好漂亮。」
豈止優秀,在我心中,江海就是一個完美的「1」,而我,只是近似無限接近的循環小數0.999……
我傻了眼:「去哪兒?」
「剛剛那個女生,」我肯定地說,「她喜歡你。」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來了波士頓以後,我發現我有些愛上了下雨。這會讓我回想起在國內的日子,江南水鄉,煙雨如夢。門外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我有些疑惑地打開門,顧辛烈才不會這麼溫柔。
下面的回帖清一色祝福的語氣,現在看來已經恍若隔世。我當年看完這張帖子后一直沒有後續關注,原來又多了十幾頁的回復量,都在問不知道兩人在美國過得如何,有沒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糟糕,我心想,等會兒顧辛烈回來肯定罵我烏鴉嘴。
我沒太在意地聽著,雨水順著屋檐「嘩嘩」落下來,我想了想,再一次邀請她:「你還是進來坐吧,屋子裡暖和點。」
它在雪中,它在雨中,它在河中和-圖-書,它在湖中,它在每一滴會流向海的水中。
「你看,你今天二十歲,以後每過一年,你就種一棵樹,等你活到一百歲的時候,這裏就有一片桃花林了。」我開心地說。
刷了一會兒,我手腳都開始發軟,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喂,顧辛烈,我記得人家電視劇里都是拿滾刷刷的,為什麼我們是刷子?」
我哭笑不得:「你這也太雷厲風行了吧,要去你自己去,先說明啊,等會兒回來別讓我幫忙。」
看到他真的要離開家門了,我又忍不住大聲說:「哎,天氣預報說今天要下雨。」
顧辛烈嫌棄地看了我一眼:「上次你吃Frozen Yogurt的時候也這麼說。」
同教授說過早安后,我順手帶走了那本《NATURE》。因為我只是研究生,同博士生的江海比起來,他研究的領域更加偏向于理論化,很多公式推導連我看著都覺得吃力,可是我不再跟小時候一樣覺得迷茫與不安,術業有專攻,我只是離江海越來越遠。
「自己刷吧你!」
他想問我,能否留下來陪他,每年種一棵樹,待到百歲之時,同他共賞一片桃花林開成的海。
顧辛烈鼻孔出氣,冷哼了一聲。
「是比某些人漂亮,」他瞟了我一眼,「以前的高中同學,後來大學也來了波士頓。」
顧辛烈抗議:「不要血口噴人,我那時候讀書很用功的!」
連我自己都忘記翻到搜索器的第多少頁,按下一頁按到麻木的我,忽然看到一個博客。是美國的博客地址,名字卻是中文,叫江河湖海。
那天我一個人在圖書館里坐了很久,我打開谷歌,慢慢地打出江海兩個字。搜索的結果甚至比我預計的還要多,我一頁一頁十分有耐心地翻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麼。
我伸了個懶腰,轉身回了屋,並沒有問他想說什麼。因為我有一種預感,他想說的話,我是知道的。
他被我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我心頭一動,無比鄭重地點點頭:「嗯,我答應你,絕對不會敷衍!」
顧辛烈氣鼓鼓地鼓著一張包子臉看我,過了一會兒,又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了,跑來對我說:「那好吧,我們把牆壁的顏色刷刷吧。」
顧辛烈看著我,欲言又止。
她看了我一眼,還是搖頭。
「為什麼?」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巨無霸漢堡:「不是你吵著要吃In-n-out的漢堡嗎,我繞了大半個城,還要排隊!麻煩死了!」
顧辛烈努力憋著笑問我:「你到底想說什麼?」
想想都覺得惡俗,我一邊翻著帖子,一邊摸著自己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一邊傷感地關掉那個帖子。
趁著天氣好,我和顧辛烈一有空就開始挖坑。院子很大,我們一共種了二十棵樹。
這一天,我是站著走進這家美國餐廳,然後扶著牆爬出來的。
「嗯,」她點點頭,「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們hetubook.com•com選修的一門電影課要交一份作業,剪輯出了點問題。」
我覺得這個回復挺逗的,餘光掃了一言用戶ID,叫玲瓏相思,又矯情又文藝,明顯和文風不符合啊,我心想。
「這些都是我搬進來之前你自己買的,你當初不是還說白色簡單的廚具顯得你這人特有內涵嗎?還有這地毯,上面的寶劍不是襯托得您特帥氣嗎?還有,冰箱上有沒有印花紋一點都不重要啊,它只是一台無辜的冰箱啊!求你放過它們!」
他開始不時地去買一些裝飾品或者是盆栽往屋裡搬,一會兒又嫌棄家裡的廚具顏色太單調不溫馨,一會兒又嫌棄地毯的圖案太生硬不能讓人放鬆。
回去的路上,顧辛烈請我吃了飯後甜點Sundae Cookie。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種美式甜品,自上而下分別是鮮奶油、冰激凌球和剛剛出爐已經快被烤融化的巧克力曲奇,最上方放一個鮮翠欲滴的大櫻桃,一勺子從上舀到下,冰激凌的口感加上又濃郁又暖和的曲奇,簡直就是發胖利器。
她沉默了一會兒,外面雨勢漸大,她卻忽然回過頭跟我說:「嗯,他看到我的來電顯示應該會給我撥回去的,我就先走了。」
她還是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然後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你是姜河?你來波士頓了?」
顧辛烈鬆了一口氣:「別亂開玩笑啊,我顧小爺從來不會沾花惹草,身家清白得很。再說了,她不可能喜歡我的。」
顧辛烈愣了愣,然後用一種「原來還有滾刷」的眼神看我。
可是點開他的日誌后,我大失所望,上面密密麻麻排列了許多數字和英文字母,也不像是地址或者電話號碼,像是一個人在鍵盤上隨意敲打出來的結果。
「為什麼是桃樹?」他問我。
門口站著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中國女孩,穿著紅色連衣長裙和牛仔外套,裙擺已經被水打濕,雨水順著黑色長發流下來。
我十分冷艷高貴地看了他一眼:「也沒什麼,我今兒心情不錯,勉為其難陪你走一趟吧。」
每個女孩都會幻想告別心愛之人後再次重逢的場面吧,我也想過,在舊金山蜿蜒的海灣邊,有海鷗一圈一圈地盤旋,黃昏最好,海風吹起來,欄杆邊有彈著吉他的流浪歌手,道路旁的一張石頭椅上刻著一行話:送給姜河,我最愛的女孩。
二月的時候,波士頓終於有了春意。我仍然穿著壓縮防寒服,一出太陽,就搬著搖搖椅去門外的院子里曬太陽。
可是顧辛烈還是堅持不承認,我笑了笑,「她叫什麼名字?」
我在原地愣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我就是單純想炫耀一下我堪比詩詞大全的腦容量啊,怎麼就刺|激到他了呢。
我憤怒地把勺子從嘴裏扯出來:「不準說話!你要再說話我就把你的錢包給吃空!」
我這才想起來,十分友善地沖她笑了笑:「我是他的室友,你別誤會。」
「誰?」顧辛烈被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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