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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覺得他這句話有一種莫名的浪漫。

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被我撓得癢。

「那倒不至於，」我「撲哧」笑了出來，「就是想認真考慮以後的就業方向，我就是覺得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很重要，算了，你們這種學藝術的，說了也不懂。」

而現在，刪除掉這個博客，就當是生活的一個小意外。我點開軟體教程，選了一首鋼琴曲，繼續啃著麵包開始敲代碼製作自己的簡歷。

「嫌我麻煩了？」我斜著眼睛睥睨他。

這一刻，我忽然十分強烈地感覺到，我很喜歡這個人，我想要抱一抱他，親一親他，我想要看到他一直這樣笑著。

等我真的醒過來，已經快到中午，飯桌上還有顧辛烈給我留下的早餐。我將牛奶放進微波爐里加熱，一邊吃著吐司，一邊打開電腦，準備開始寫簡歷。

我乾脆一口氣憋住，沉下水，在他腰上撓他的痒痒。顧辛烈喜歡運動，常年鍛煉，腰上的肌肉結實，但又不會和_圖_書像外國人的那樣嚇人，是一種少年人的健康。泳池裡藍色的水在他身上縈繞，摸起來涼涼的，十分舒服。

我其實一直不太相信「緣分」這個詞，我崇尚科學，覺得它有些迷信。曾經我覺得，我和江海之所以能夠一直在一起，是因為我非常自信，只有我一個人能夠配得上他。後來田夏天出現了，一個我從來沒有想到的、完全不具備任何競爭力的敵人，或許甚至根本稱不上是敵人。

大千世界，三百六十行，其實都是在為生命服務。

畢業之後，我覺得日子反而過得比上學時還快，我白天在網上投簡歷、刷題庫，晚上和顧辛烈一起去游泳。我水性不太好，顧辛烈一連教我三天，我還只學會狗刨。

「不敢。」他忙舉雙手投降。

顧辛烈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姜河，你怎麼這麼逗啊？」

我想起以前收藏過一個Pyton的教學網站，用Pyton語言寫出來的簡歷優雅漂亮，和Word一比，簡直就是簡歷中的戰鬥機。點開收藏夾的時候，我再一次看到那個已經被改名為「此情可待」的博客。ｈttｐs://m.hｅtｕｂook.ｃｏm.ｃｏm

「別開玩笑了，」顧辛烈哭笑不得，「你們電子是美國就業前景最好的專業TOP 5。」

這是江海的博客。

他一臉無辜地將手從我的腰上挪開，結果他不鬆手還好，一鬆手我就往下沉，來不及撲騰兩下，嘴裏進水，嗆得我兩眼翻白。

我很平靜地點擊滑鼠右鍵，將這個網址從我的收藏夾中刪除了。我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平靜，因為剛剛破譯出這個博客的那個夜晚，我的心情比現在要複雜許多。

「不怎麼樣，」我接過熱狗咬了一大口，番茄醬沾在了臉上，我有些懨懨地指了指屏幕，「東部沿海這邊沒m.ｈｅｔubｏｏk•ｃoｍ.coｍ什麼IT公司，美國的硬體公司都在加州和德州。我想找偏軟體一點的工作，硬體已經是夕陽行業了。」

可在短暫的感慨后，我的心情漸漸就平復下來，我沒有猜測他最新一條日誌里，「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是什麼意思，也沒有再繼續破譯他的其他日誌，我移動滑鼠關掉了網頁。

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拿著剩下的那截熱狗湊到顧辛烈面前，他順勢張口咬下去。

顧辛烈一手將我拎了起來，似笑非笑：「別鬧。」

那時候我忽然覺得，或許田夏天和江海，就是所謂的緣分，而我和他，就只剩下有緣無分。

可如果真的有緣無分，那麼上千萬、上億的搜索結果里，為什麼我偏偏就點開了他的博客呢？

顧辛烈扯我的頭髮：「有什麼不同，你們為科學服務，我們為靈魂服務。」

然後他舉著手，彎下腰，親了親我的額頭。

於是我伸出手，撫上他的眉頭。

「沒有了，」顧辛烈聳和圖書肩，指了指面前的飯菜，「快點吃，都涼了。」

第二天我難得地在非周末睡了一個懶覺，睜開眼睛，眨了眨，才意識到自己畢業了。

我還差一個月滿二十二歲，麻省理工電子系碩士畢業，有一個讓我心動的男朋友，身體健康，父母平安，我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過得很對得起自己，有一種很奇妙的自豪感。於是我的第一反應是，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當時顧辛烈還在我的對面坐著，他靜靜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喃喃出的那句「這是江海的博客」。

我覺得心裏有點亂，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他卻先開口了：「姜河，所以，所謂的密鑰就像是開啟一把鎖的鑰匙，是破解明文的關鍵？」

不然應該如何解釋，並肩走了那麼長的歲月，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走丟了彼此。

顧辛烈樂不可支，上前抱著我的腰把我拉起來，我覺得他是故意的，我想去踩他的腳，結果沒想到一腳踩下去，泳池裡的水就沒到了hetubook.com.com我的嘴巴，水面正好同我的鼻子齊平，咕嚕咕嚕的氣泡直往上冒。

顧辛烈似笑非笑：「看不出來你還挺多愁善感的。」

「嗯，」我看了一眼面前寫滿了字母表的草稿紙，隨手將它們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再回過頭問顧辛烈，「差不多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懂的？」

「顧辛烈！」我瞪他，「你手往哪裡放呢？」

「別在這裏瞎哭，」顧辛烈拍了拍我的頭，「斯坦福的本科加麻省理工碩士，姜河你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名字倒著給你寫。」

顧辛烈晚上放學回來的時候，我正好做完一份簡歷。他給我買了一個熱狗，問我：「怎麼樣？」

「你別管我，我就是剛剛心情有點微妙，昨天還是個學生，今天就要開始找工作了，一夜長大的感覺。」

「那得看和什麼比，No code no job（不會寫代碼就沒有工作）。在美國，十個就業機會裡，七個軟體，兩個硬體，剩下的一個才是什麼金融、會計、機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