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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你母親離開后，我想了很多。」沈釗說，「兩個人在一起，或許還會有爭吵，還是學不會妥協，甚至會生怨生恨，但如果不在一起的話……會沒有辦法面對餘生吧。」

沈釗搖搖頭：「和你媽媽越來越像了，她年輕時也留過短髮。」

沈釗一頓，卻沒有正面回答她：「你和沈放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拋開別的不說，作為過來人，我覺得你們倆不合適。」

趙一玫就像是在荒漠中跋涉千里的旅人，終於尋到一處清泉。她仰起頭，不讓盈眶的淚水落下，輕聲說：「沈叔叔，謝謝你。」

趙一玫一口吃掉一塊肥牛，抬起頭時卻發現沈釗沒有動筷子，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沈釗選在一家環境幽靜，裝潢古色古香的火鍋店見面，繚繞https://m.hetubook.com.com的白氣從石桌上慢慢升起。沈釗給趙一玫夾肉，說：「我記得你最喜歡吃肥牛。」

趙一玫有些猶豫：「沈叔，我和沈放的事，您……」

然後是他站在光線昏暗的檯球室里，舉起手，微笑著說，趙一玫，是我輸了。

「我……」趙一玫說不出話來。

當年趙清彤那樣強烈地反對他們，沈釗雖沒有明確地表過態，但想來他是站在趙清彤那一方的。趙一玫心中惶恐，回到北京以後，發生的每一件事、見到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在提醒她，歡愉只有片刻，凜冽的永遠是現實。

趙一玫抬起頭，愣怔地看著沈釗，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她用的是「咱們家」，沈釗和圖書想，自己年過半百，竟然還會被小姑娘的一句話哄得熱淚盈眶。

愛情可以毀了一個人的一生。

「你答應我，離開他，今生今世，都不要再愛他。」

「大部分的人都是孤獨地來，孤獨地離去，你們有彼此就應該珍惜，作為長輩，我應該支持你們才對。別的哪個女孩我都看不習慣，也不會放心把你交給隨隨便便冒出來的哪個渾小子。」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資格被稱為「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力氣」，不是每個讓你心動的人，都能被冠之「soulmate」。

趙一玫心中愧疚無比：「叔叔，您別這樣說，我本來就打算來看望您的。」

「一玫，」沈釗卻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傷心，自顧自地繼續說，「我是和*圖*書個不稱職的父親，我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渾蛋，除了一副皮囊外沒有什麼是拿得出手的，他負你諸多……可如果你還願意的話，作為父親，我希望你能原諒他。」

趙一玫知道，無論如何逃避，該來的總會來，倒不如索性大方一點，坦蕩面對。

「我的變化很大嗎？」趙一玫一邊擦嘴邊的油一邊問，「是不是又晒黑了很多？頭髮也短了。」

「叔叔你還記得呢。」

「我媽媽一定也……」

沈釗看出她不在狀態，說：「一玫，沈叔叔是真心想見你一面，擔心你過得不好。你叫我一句『沈叔』，我就永遠是你的長輩，有什麼心事，你要是願意，都可以講給你沈叔叔聽。」

沈釗也得知了趙一玫回來的消息，他打電話給沈放，讓他轉接給www.hetubook.com.com趙一玫。

趙一玫也起身給沈釗夾菜，笑嘻嘻地說：「沈叔，你應該說『咱們家一玫什麼髮型都好看』。」

趙清彤臨終前的那句話在她的耳邊響起——

卻也可以給予人一生。

沈釗說：「對不起，我們上一代作的孽，還要讓你們來操心。」

沈釗笑：「又沒有老糊塗。」

這麼多年，沈放早就是她靈魂的一部分，如果不曾遇見他、愛上他，她便不會是現在的她。

「一玫啊，叔叔想和你一起吃頓飯，可以嗎？」

趙一玫垂下眼瞼，只盯著眼前的火鍋，大口吃肉，以此來掩飾自己的不安與焦慮。

趙一玫把好聽的話吞了回去，她知道，趙清彤是佔有慾那樣強的一個人，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趙一玫脫力，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她彎下腰準備撿和-圖-書起來，沈釗卻遞過來一雙新的。趙一玫茫然地看著沈釗，卻沒有伸手去接。

沈釗笑了笑：「你們倆都太倔強，鋒芒太露，在一起必定相互傷害。這些年來發生的事也證明了這一點，不是嗎？」

沈釗說：「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窮極一生都沒有辦法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一個。」

沈釗故意撇開沈放，趙一玫便猜到他有話要對自己講。

「我很後悔，和你母親相處的時光太短暫了，就算重新在一起，也還是不懂珍惜，成天忙這個忙那個，整天像個陀螺轉啊轉的，真正相聚的時間又有多少呢？

沈釗微笑著看她：「你媽媽一定也這樣希望，是嗎？」

「沈叔，」趙一玫鼓起勇氣，說，「當年您說是為了我媽不去看沈放的母親，如今……如果可以的話，您就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