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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

作者:紫微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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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勢如火

第049章 勢如火

柳哲也不理會,一掌將童浩和洪邁掃下去,一劍斬向了臂挽長刀的鬼眼羅迦,他的半邊身體痛得鑽心剜骨,忍得幾乎咬碎牙,可為了門派,他不能倒。
一樓二樓的樑柱逐漸燒斷,鐵籠開始搖晃,一角猛然傾斜,兩人頓時失去平衡。蘇璇足下一墜,壓得胡榻斜斜滑下,儘管歪倒仍可墊足。白竺沒能穩住,雙梟的屍體從柵縫墜出,她失了立足之物,只能飛身而起,剛攀上鐵條就燙得鬆手,落下來眼看足底又要遭殃,幸而蘇璇折斷一塊榻板拋過去,才免了多處燙傷。
詹寧算計雖然得逞,不料柳哲受襲之下心志未亂,天道昭彰凌厲非常,反而傷得要重得多。他被柳哲一劍從額角劃過下頷直至肩腋,整個左臂都給切了下來,大量鮮血如怒泉而涌,詹寧激創之下站不穩,摔跪在自己灑出的毒水中,灼痛入骨,又是一聲哀號。
白竺恨恨道,「誰教你不識抬舉,偏要和本閣做對。」
就連司空堯也驚住了,沒想到詹寧敗得如此之慘,隔了一瞬才回過神,令人將詹寧抬下試劍台。
柳哲看著遠不可見的洛陽城,黑濃的煙柱彷彿要從人間帶走什麼一般不詳,他強抑住劇痛,緩慢道,「下去看著,不許妄動,回頭將一切報給掌門。」
蘇璇啊蘇璇,究竟還能不能歸來。
全場的雜聲瞬時寂定,宛如陷入了鬼域。
大火燒得木料噼啪作響,濃煙自從樓板縫裡竄上來,烤得腳底hetubook.com.com發燙,整個廂房猶如一格蒸籠。地板下也藏了一層鐵柵,與四壁的柵條緊緊嵌扣,加上頭頂的垂幔掩藏的精鐵絞網,陷在其中宛如囚籠,還要面對一個發狠狂攻的白竺,她的身手居然比無常雙梟還略勝一籌,蘇璇不得不分出一半心神應對。
柳哲握緊了劍,對身邊的師弟道,「我要是死了,你儘速回山,不要再管其他!」
司空堯狀似無意的咳了一聲,比了個手勢。
江湖中不乏女子,能當樓主的寥寥無幾,洛陽燕子樓的燕宿雨是少見的特例。燕子樓門派不大,唯精擅於探聽各類消息,前任樓主早逝,留下獨女燕宿雨,據說姿容絕麗,接任時才十八,人們都道她太過年輕,燕子樓必然式微,不料她居然支撐下來,可惜當前看來已投入了朝暮閣。
煙火如青青的柳色,在風中直上雲霄,凝而不散,召喚正陽宮最傑出的弟子,蘇璇只要未死,必會傾刻奔回。
隨著話語,一個瘦長的黑衣男子踏了出來,扛著一把極長的刀,雙目深陷,幽暗如火。
朝暮閣的設計可謂縝密,天香樓內數度埋伏,精鐵為籠,樓外還有陳兆領精英伺擊,然而蘇璇既然得脫,怎會畏懼圍攻,他也動了真火,再不留手,劍之所至必有敵人倒下。
如果說司空堯對正陽宮的還帶著兩分面子上的客氣,對洪邁就則視如螻蟻一般,赤|裸裸的嘲諷,「洪堡主急什麼hetubook.com.com,試劍也要一個個來,左右是要死的,不必爭在一時。」
蘇璇已經與樓外所伏的人動上了手,白竺死裡逃生,落地仍驚魂未定,望著人群中矯健的身影,身後傳來殘樓倒塌的震響,她茫然的扯緊了外衫,滋味複雜難言。
洪邁再也忍不住,飛身上台,嘶聲吼道,「不就是要殺我!來呀!」
一聲巨大的金鐵裂響,精鐵鉸網嘩啦破了一條長口,與此同時樑柱坍塌,整個鐵籠墜向了火窟,蘇璇從鉸網的裂口沖掠而出,在一根殘樑上借力,躍出了整幢火樓。
蘇璇以長劍斬了兩下,鐵條鏘然無損,白竺冷笑道,「枉費力氣,精鐵所鑄的格柵,憑你那把破劍怎麼可能斬斷。」
白竺,又或是燕宿雨沒有說話,漠漠的掐下了衣角的一縷焦卷。北邙方向的天空驀然綻出一縷青色的煙火,蘇璇抬頭掃見,神色倏凝,拋下戰圈疾掠而走。
詹寧落得如此下場,可謂大快人心,台下的豪傑紛紛喝彩,均在誇讚正陽宮。
柳哲最後望了一眼遠方,從沒有這樣期盼過一直讓他看不順眼的小師弟。
司空堯要笑不笑的道,「柳大俠若是迎戰,就請另一位下去;若不願再戰,就請飛鷹堡的洪堡主上來。」
詹寧攻勢驟緊,柳哲經驗老道,不急不亂的轉攻為守,纏鬥良久,詹寧大概急了,鐵拐變招自下而上怒挑,同時三枚飛鈸彈出,滴溜溜切向柳哲的下三路,有www•hetubook.com.com郭長老的前車之鑒,柳哲早在提防,一振劍將飛鈸擊彈落地,天道九勢連出,迫得詹寧轉避不迭。眼看柳哲能將其傷于劍下,不料詹寧本是故意示弱,好誘他深入進擊,此時一個旋身將背上的葫蘆拋出,掌勁一吐,驀然炸出千萬點毒水,向柳哲激射而來。
他沉下氣息,凝神守一,平平常常的青鋼劍漸漸凝聚起白芒,身側氣勁涌動,連熱浪都為之一抑,剎那間劍華暴漲,一道雪亮的驚虹斬向鉸網。
據說他幼年時被一個東瀛人收養后帶去琉球,師承于中條一刀流的大師,又揉和了不知名的流派,學成一手詭異的東瀛刀術,數年前渡海來中原。他偏執狂熱,以殺人煉刀意,但凡出刀必是死者累累。有人路過塗山,見無數屍身橫於野外,屍堆中一人踞坐著自飲自斟,雙眼幢幢似幽泉陰火,宛如勾魂鬼使,鬼眼之名由此而來。不知朝暮閣用了什麼手段,竟來此給試劍大會壓場。
白竺的中衣是輕薄的綃絲,被熱浪烘得脆碎,已無法蔽體,裸|露的皮膚烤發得痛,腳下不斷冒出人肉炙熟的氣味,她確實扛不住,神色都變了。
柳哲清楚自己不如蘇璇,既不如他劍術通神,也不如他得人緣,一直不忿自己的聲名被他壓制,盼望什麼時候一展身手,將蘇璇比得黯淡無光,沒想到撞上了如今的考驗。
葫蘆蒙了一層黃殼,實為琉璃作制,內里的毒水毒性鷙猛,濺在石台https://m.hetubook•com•com上炙出絲絲煙氣。柳哲要躲已經來不及,心一橫變招為天道九勢中的天道昭彰,詹寧沒想到對手不退反進,倉促格擋,群豪只聽一聲凄厲的慘叫,戰局猝分。
纏鬥了一陣,火勢越發猛烈,兩人立足的樓板終於塌落下去。
偌大的場中針落可聞,人人都在看那柄長得怕人的刀。
生機乍現,白竺隨著他縱起來,然而她功力略遜,不如蘇璇氣勁綿長,還差一線人已經落下,眼看將被烈火吞噬,驀然一隻劍鞘飛來釘入殘梁,鞘端的太極在火光映照下分明,她一手攀住,借力躍出,總算揀回了一條命。
蘇璇聽在耳中,忽然明白了白竺的身份,「你是燕宿雨?」
鬼眼羅迦,鬼眼為號,本名羅迦。
蘇璇沒好氣的脫下道衣甩過去,白竺顧不得其他,裹在身上護住了肌膚。
鐵籠傾了一半,只剩兩根著火的殘柱支持,在半空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跌落火海。萬無一失的計策將自己也坑了進去,甚至還要受敵人援手,白竺恐懼又絕望,幾近崩潰,蘇璇則在打量絞網與鐵柵的連接處。
柳哲吸了一口氣,推開童浩,啞聲道,「下去。」
陳兆抵擋不住,瞥見衣衫不整的白竺,神情懶淡的也不知在想什麼,他急道,「燕樓主!點子扎手,併肩子上!」
朝暮閣近年在江湖血雨腥風,造孽無數,極不好惹,飛鷹堡的人是蘇璇救下,柳哲並不贊同,但既然護下來就關乎門派的顏面,不容有失。他和-圖-書打起全副精神,一把劍如龍蛇長舞,迅疾飄凌,台下群豪無不肅然,看得目不轉睛。
柳哲儘管險勝,然而被毒水灼得皮肉黑爛,稍一觸就有爛肉落下來,直疼得面色慘白。
童浩聽得幾乎濺淚,「師兄!」
鐵籠下是烈焰熊熊的火窟,炙得鐵柵無法落腳,蘇璇踏住了胡榻,白竺紊亂的喘息,著實奈何不了對手,放棄了再斗,赤足踩在無常雙梟的屍體上,鐵條燙得屍身吱吱冒油。
蘇璇經歷多了,境況再危也有一份定氣,按住火氣道,「就算我逃不了,你燒焦了能有多美?」
童浩赤紅了眼,「師兄,你不能再戰,換我來。」
蘇璇將胡榻上易燃的物件拆斷,從柵縫扔下去,以免給烤得一併燒起來。外廂的慘烈嘶叫逐漸消失,大概俱已喪生火窟,蘇璇對朝暮閣厭惡至極,「搭上這麼多無辜者的命,實在太過惡毒。」
司空堯不給半分喘息的機會,一聲將所有議論與喝彩全壓下去。「下一場,鬼眼羅迦。」
柳哲身上灼爛了一大塊,勉強護住了頭臉,腰跨中了鐵拐一擊。
詹寧身形魁梧,帶著一個葫蘆依然翻躍靈敏,宛如一頭狡豹,鐵拐嗖嗖杖擊不斷,兩人勢均力敵,斗得旗鼓相當。司空堯不動聲色的觀戰,驀的眼皮一跳,試劍台數十丈開外,一縷煙火沖竄而起,爆起一溜炸節般的脆響,煙火下是一名青年道人,身邊簇著飛鷹堡洪邁等人。
童浩看得渾身冷汗,見柳哲晃晃欲倒,飛身上台扶住。「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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