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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殘歌見他二人都不做聲，便問道：「那寒玉床現在何處？」

莫殘歌剛剛啟步，又被叫住。

「我去殺了他！」

「如陌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昏迷了四天，嚇死我了！」易語大喜，飛快坐到床前，但見如陌掙開的雙眼，竟沒了往日的懾人光華，只余死寂一片，毫無生氣，不由愣住。

「你不能去！」易語攔道，「這次如陌受了太大的打擊，致使生死蠱提前發作，來勢兇猛，若不是你及時趕到，用內力護住她的心脈，只怕她真的要熬不過去！可即便如此，她昏迷三天，到現在都沒能醒過來，看來沒了神功護體，她自身根本抵抗不了蠱毒的侵蝕。你這一走，萬一……她再有個什麼閃失，你不在，誰來救她？」

「我不想要他的命！」如陌面無表情道。

「小姐，王上有旨，請您過去御花園，有客到訪。」一早，便有宮女來稟。

南宮傲？他有那麼好說話？

外頭，漸漸流言四起，諸多揣測。

易語道：「出了這樣的事，我們怎麼可能不來看你！這王宮，高手還真多，我們剛潛進宮不久就被發現了，不過說來也怪，南宮傲居然很爽快地讓我們留下來照顧你，要不是因為你昏迷不醒，我跟殘歌早就帶你離開了！」

「他如此待你，你居然還放不下？」易語氣惱之極，如陌卻面色凝重道：「南宮曄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好對付！且不說辰王府高手如雲，枯寒神功更是厲害無比，就算你們在江湖中無人能敵，進了辰王府，也只是送死。退一萬步講，即便是僥倖得手，以他的身份……這天下，將不會再有你們的立足www.hetubook.com.com之地！」

是，他向來情緒不外露，更從未這樣衝動過，竟無法控制自己。

莫殘歌握緊烈焰寶刀，轉身就要朝門外走去，卻被易語拉住。

初夏的夜晚，隱隱浮現的悶熱之氣，籠罩著整個封國王宮。而象徵寵妃地位的凰舞宮內，此刻卻是冷意蔓延，有如深冬臘月。

向來，能入住凰舞宮的女子，皆正蒙盛寵，但南宮傲喜新厭舊，沒有哪個女子能榮寵不衰，留在這座宮殿達一月以上。人們都在議論，被辰王休棄、隨意賞賜給下等士兵的女子，沒有顯赫的身份，王上將她安排在凰舞宮究竟是何用意？若說王上看中她的美貌，卻又為何把她丟在凰舞宮不聞不問，既不冊封她為妃，也不去探望，更不曾傳她侍寢，而且，還默許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子留在她身邊，真是匪夷所思。

想起微瀾和沁貞的死，依然是揪心的疼痛在心底蔓延，如陌握緊的手微微發顫。

這樣，微瀾、沁貞……可以瞑目了嗎？

易語道：「可是南宮傲能答應嗎？既然是以前的皇帝為他的妃子打造，那床上肯定躺著那個女人，讓如陌怎麼用啊，難不成要躺在一個死人的身邊不成？」

「殘歌！」

「我在乎！」如陌道：「你們對我而言，是比親人更重要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

「如陌……你……」

「我沒事。」彷彿風過箜篌，如陌的聲音有些沙啞。

如陌掃了眼周圍陌生中略帶奢華的擺設，淡淡道：「這裡是王宮，你們怎會在此？」

夜色漸深，窗外漆黑如墨，整個京都城，都和-圖-書籠罩在寂靜的黑暗裡，如陌微微閉上雙目，微瀾臨死前衣不蔽體、渾身染血的慘狀，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直到第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外繁茂的枝葉，斑駁地灑在床前，她依舊不能入睡。

「因為運功期間不得有任何差錯，否則，性命難保！即使一切順利，也只能維持一月之期，一月之後，需再次借寒玉床之效用配合烈焰神功壓制生死蠱，以免蠱毒噬體……」

「有何不可？」如陌眯了眯眼，目前，對她而言，最要緊的，是恢復內力，壓制住生死蠱。「易語，你們幾個先出宮去，南宮傲那裡，我自有辦法。」

如陌又道：「因為我要的，是從心靈上……徹底的擊敗！」

如此十日，她愈發形容憔悴。這十日里，南宮傲不曾踏入過凰舞宮，這曾經為後宮女子所嚮往的華麗宮殿，如今更像是一座冷宮。

雖然渾身無力，但她仍然撐著坐起，這一次蠱毒發作，像是死了一百次。周圍一片靜默，莫殘歌皺眉不語，易語、齊澈憂心忡忡。一個外表冷漠、內心情感濃烈、渴望溫暖和愛的女子，一旦絕望，不是不愛，也不是不恨，而是愛和恨，都已經不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屋內宮燈懸挂，暗黃的光影透紗絹而出，將遠山圖案打在她身上，她人躺在那裡，魂卻似乎不曾歸來，平靜得讓人害怕。

易語微愣，第一次，聽他言悔。不禁嘆道：「即使時光可以倒流，你還是會放開。因為殘歌你，還沒學會如何拒絕她。」

莫殘歌回身，遠遠凝視著女子異常憔悴的面容，眼中情緒千變萬化，最後化作一道微不可聞的嘆息。heｔｕｂｏoｋ•com.ｃｏm良久，聲音飄渺道：「我真後悔，那日不該放開她的手。」

齊澈望著被她抓著的手，半響沒吭聲，易語驚覺失態，慌忙鬆手，面上一紅，不自然地別過頭去。

女子靜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

莫殘歌心底微震，一直以為，自己之於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她才要解除十年之約。原來並非如此！比親人更重要的朋友，他對她而言竟是如此特殊。目光中泛起絲絲漣漪，莫殘歌動容道：「我會回來。」

「不錯！」齊澈讚賞點頭，「據聞，曾有人偷入王陵尋過此物，卻一無所獲。我想，既是皇家之物，應該就在這王宮之內，至於具體|位置，恐怕……只有王上與辰王才知曉。」

「不！不用他！」如陌斷然截口，「還有其它方法嗎？」

「為何？」

如此傷，卻還是不願傷及他性命么？莫殘歌握刀的手微微一顫，目光一片悲涼。轉頭望她，卻見她絕世雙眸無一絲情感，唇微微勾起浮出意味不明的笑意，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冷笑，帶著心碎和絕望的冷笑。

「那我夜探王宮，不信找不到。」莫殘歌提刀，齊澈連忙阻止，「不可，倘若此物真在王宮，必須經過王上恩准方可！」

易語和齊澈走了，莫殘歌卻堅持留下，如陌知他脾性，也就隨了他。

「為何要離開？既然南宮曄將我送進了這座王宮，那我便在這裏好好的活給他看，看看他所賜予的懲罰，最終承受的……究竟是我，還是他自己！齊澈，我的內力，可有辦法恢復？」

齊澈搖頭，如陌道：「或者，有沒有其它可以代替枯寒的至陰至寒ｈttｐs://m.ｈetｕbｏｏk.ｃom•ｃoｍ之物？」

齊澈道：「生死蠱最怕的是至熱至寒，我那裡煉了一些葯，雖不能解蠱，但若以此葯配合至陰至陽之內功，要想恢復內力，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不過……至陰至陽之神功，非烈焰、枯寒莫屬，烈焰就不必說，莫閣主功力已登化境，自是無有問題。而當今天下，身負枯寒神功之人，也唯有辰王與王上。王上的功力較辰王略遜一籌，因此，王爺是最合適的人選……」

各宮的主子和下人們，都在背地裡數著日子，看看這個女子，能在這凰舞宮待上多久？

莫殘歌立在床前，手爆青筋，不苟言笑的堅毅面容，彷彿籠了一層冰霜，渾身都散發著一股蕭殺之氣。

「齊澈怎麼還沒來，前幾日這個時侯，都已經到了的。」易語走到門口，翹首張望，一個玄青色的身影正好出現在視線之內，她連忙迎了上去，「齊澈，你怎麼才來！如陌到現在都不醒，到底怎麼回事？」

腳步立時頓住，莫殘歌回頭看床上的女子，眉頭緊皺，咬牙道：「真想立刻殺了他！」

如陌接道：「因為能存放寒玉床的地方，必為不見陽光的陰寒之地，而寒玉床本身寒氣過重，凡靠近寒玉床十丈之內，必為寒氣所傷。帝王惜命，又豈會為一個過世的女子自傷龍體！」

寒玉床！還有南宮傲，那個無情的帝王，妖一般邪魅的男子，曾對她流露出無盡的興趣。

冰冷的言語，彷彿寒冰砸在青石板，一字一字，都冷冽非常。

如果不放開，也許他們都會受傷，但她的心不會如此絕望，絕望到不願醒來。

「我不在乎！」異口同聲，莫殘歌與易語皆是面無懼和圖書色，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我也想！」易語雙眼通紅，恨恨道，「南宮曄害死微瀾和沁貞，又這樣傷害如陌，遲早他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殘歌，你一向冷靜又理智！」

莫殘歌微微一震，垂下眼帘，沒有辯駁。

齊澈聞言氣結，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回有人說他無用！懶得與她計較，昂著頭，越過易語，直接進屋。拿出一個藥包，放到如陌鼻下輕輕晃了兩下，一股清淡的葯香嗅入鼻中，躺在床上的女子，黛眉微皺，美眸緩緩睜開。

迎面而來的紫色身影，雖面色焦急，但身披月光，看上去柔美異常，與白日里的張揚截然不同。齊澈心中一動，剛要開口，卻又被易語打斷道：「今天她要再不醒，我饒不了你！卓長老怎麼收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徒弟！」

「代替枯寒？」齊澈鎖眉沉思片刻，忽然眼光一亮，「對了，寒玉床！天下間，至陰至寒之物，非它莫屬！若有此寶物相助，待我的葯練成之後，興許，還能延續你的性命！」

齊澈道：「據古書記載，寒玉床乃千年寒冰所制，是很多年前的一個皇帝為保他過世的寵妃數百年容顏不變所打造，可惜，自製成之後，這個皇帝，就再沒去看過那名寵妃一眼。」

「真的嗎？那如陌就不會死了，是不是？」易語喜形於色，不自覺抓住齊澈的手，迫切問道。

「為什麼？」易語不解。

「易語、殘歌，剛才……你們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們也不用問，更不必找他報仇。我與他之間的事，我自會處理。」如陌淡淡說完，莫殘歌與易語同時皺眉，不由自主對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