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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妖嬈

作者:莫言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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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賜婚聖旨 第二節

第四十二章 賜婚聖旨

第二節

這是多麼簡單的願望,如果這一次,一切順利,即可達成目的,又能保得那人性命,救出父親;如果,她的哥哥和殘歌都還活著,會有那麼一天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給她驚喜。那麼……這個願望,就真的會變得很簡單。可是,人生有太多的變數,有太多的不可預料,有太多的太多……卻唯獨沒有如果。
他說會永遠站在她的身後,為什麼如今她回頭,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哭?!她不會,因為站在他身邊的男子,不是她的哥哥。
她忽然覺得,他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消息,會為她帶來很大的衝擊。
她猛然回頭,晶亮的眸光在觸及立在身邊的男子時,瞬間黯淡了下來。金翎的眼神出奇的溫柔,風微微揚起他的衣袍,有幾分她不曾覺察的飄逸之感。收斂了平常的浪蕩不羈,看上去竟是一種優雅的神態,在那一霎那,她再一次感覺到似曾相識。
哥哥,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
說完不等她有任何反應便大步進屋,留她一人獨自在院落之中。
難怪,難怪鸞韻都學會了欺瞞,只因鸞韻知曉這個消息對她而言,會是多麼沉重的打擊!
未來可會有那麼一日,不為任何人,不為任何事,只為她自己的幸福,穿上嫁衣?愛著的那一人,會牽著她的手,從此為她引路。
她的面容在那一瞬間褪盡了血色,變得煞白,煞白。心彷彿被人狠狠的攢住,一口氣喘不上來,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晃,朝著地上一頭栽了下去。
看著喜服,她自嘲一笑,這世上,有哪個hetubook•com.com女子會如她這般,看著嫁衣心中並無歡喜,只有苦澀難言。三次嫁人,第一次,為尋人解蠱,用婚姻做交易,自備花轎,未拜堂已入洞房。第二次,為還人情,甘願成為他人盤中的一枚棋子,只求心安。這一次,為他的責任,也為她在乎的所有人,奪一人之權,換百年安定。
她似是被人用重鎚狠狠擊中,腦中全然是空白一片,任金翎抱著她,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干,連細微的掙扎都不能。
推開他的動作,很輕,卻也非常堅定。
他忽然伸手,想替她抹去唇上的血跡,但她卻退了兩步,躲開了他的觸碰,依然是笑靨如花,然而,眼中卻是透心的冰冷掩蓋著噬骨的悲涼。這眼神,還有這笑容,他竟然不忍再看。是因為他在這裏,她才不得不故作若無其事,裝作很堅強。
遠處的天邊,掛著的一輪白日,忽然變得極其刺眼,她卻愣是睜大了眼睛看著,一轉不轉。
就在那一刻,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就這麼一直抱著一個人,不鬆手。但是他不可以,他是金翎,一個不該有感情的人。
她突然的轉變,令金翎一怔。他該悲泣嗎?是的,但他不會。因為哭泣可以屬於任何人,但絕不會屬於他。
天氣陰鬱,烏雲壓頂。太子府門外,御衛組成的長長的隊伍,分列而立,一眼望不到盡頭。
費力的轉過頭,死死的盯住金翎的眼睛,那種眼神,令金翎的心不自覺的一顫,那是極力想掩飾卻又掩藏不住的悲痛,與憤怒交織,還https://m.hetubook.com.com有與她這種如仙一般的人兒不相配的冷厲,組成一種信息傳達給他,那便是,她在懷疑。她不相信他所說的話,或者可以說,她不願相信。
白色的日光,打在她不停顫抖的單薄的脊樑之上,明明印在他眼中,是流轉的脆弱,卻生生的透出了隱忍的堅強,映照出滿園的悲絕與哀傷。
她用手按住胸口,重重的按住,卻還是不能阻止她的顫抖,不能阻止那撕裂蔓延的痛楚。
不再多想,迅速換上那一身大紅衣袍,梳著男子的發鬃,戴上鳳冠。金絲線串就的粒粒圓潤的彩珠垂落,遮去了她大半張面容。
天地間一陣狂風驟起,塵沙瀰漫,她單薄的身子在隨風而至的寒氣侵襲之下,漸漸的失去了溫度。只覺得有一股強大卻又無形的涼氣侵入了身體,冷徹了心骨。
她只惟願,上天對她不要那麼殘忍,至少要為她留一線希望。
除夕日,金國皇城一掃戰爭帶來的陰霾,應皇后的詔令,太子大婚,家家戶戶必須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公子,時辰快到了,太子殿下已經在府門外等著您了,您還是讓奴婢們進去伺候您更衣吧?」被她趕出門外的婢女聽見屋裡遲遲沒有動靜,有些著急了。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語氣聽起來很平淡。「心在泣血的時候,別笑得那麼燦爛。因為那隻會讓你的心……加倍的痛。」
難怪,難怪那個人會病倒,會連葯都不願喝。
臨絕谷,她知道的,很高的山,南宮傲曾暗中派人上去查看地勢,卻因為山和*圖*書勢陡峭,冰路雪滑,無人得已上山。
皇後為表重視,特賜太子與太子妃二人乘坐御輦,繞行皇城最繁華的街道,以讓萬民瞻仰太子夫婦的風采。
如陌看著他的背影投在地上,是被拉長的孤單。
還有殘歌……那個曾經為了她,連死也不能的男子,也要活著,活著……
她真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這樣?她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那日在皇宮她感覺到,母親看金國皇帝的眼神,帶著無法掩飾的強烈恨意,令她十分不解,聽傳聞,皇帝很寵愛她,而她也成功掌控了權力,為何還會那樣恨?彷彿用生命都無法消解一般。她曾嘗試著讓人調查名為心言的女子,卻發現有人刻意阻撓,而心言二字,在金國已成了禁忌。這令她更為疑惑,母親身上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故事和秘密?
金翎將她安置在軟椅上,站直了身子,攤了攤手,淡淡的笑,隨意道:「如果不願相信,就當我是開玩笑好了。」
不想讓別人看到她此刻眼中無法掩飾的悲痛神色,她彎下了身子,胸口緊低著膝蓋,張大了嘴,用力的呼吸,卻還是喘不上來氣。閉上眼睛,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有時候,一個人悲傷,而另一個,若不是對的那個人,靜靜的離去,比留下來陪伴要好。
沒有他在身旁,她要堅強,即使是偽裝,她也要堅強。
母親,她也會痛苦,會崩潰嗎?為了復讎,雙手沾滿親人的鮮血,這便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哥哥,哥哥……那一次又一次在她悲痛之時,用溫暖的懷抱,容納她的眼淚和https://www.hetubook•com•com脆弱的如仙一般的男子,究竟在哪裡?是否安然無恙?
炸湖……雪崩……二十多萬人悉數被埋,哥哥他們,是否可以可以逃出升天?十幾萬大軍將山谷翻了一遍都尋不到,那他們究竟在何處?
他如此隨意而輕鬆的口氣,聽起來似乎真的是開玩笑,但聽在她耳中,卻有什麼在心頭逐漸蔓延開裂,強裝的鎮定,瞬間被瓦解。
她身子一震,是誰曾對她說:「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忍著。我會永遠站在你的身後,所以,你不必再強裝堅強。」
皇帝卧床已有半年,而近日來,皇后鳳體違和,眾人皆以為此次太子的婚禮要被延後,卻不料這兩日皇后突然好轉,宣告婚禮照常進行。
金翎的眼底透著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莫名心疼,不由自主的上前,伸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出口的聲音完全沒有平常的玩世不恭,反倒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清雅,溫和道:「若是想哭就哭出來,不必忍得這麼辛苦。」
而他,金翎,對她而言,就不是對的那個人。所以,他選擇離開。
如陌立在寢殿中央,蹙眉看床上鋪開的大紅喜服,是男裝的簡約線條,卻偏偏綉著女子服飾的圖案,還有著長長的拖尾,看起來既不像男裝也不像女裝,有些怪異。梳妝台上,一頂有別於一般新嫁娘的繁複樣式的彩鳳冠,雖看似簡單,卻有著張揚的華麗。這都是皇后命人專門為她準備的。
他定定的望住她泛著殷紅血跡的唇上清晰的齒印,面上的神色變得複雜,心中有說不清的滋味迅速蔓延開來。原來和*圖*書這個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同他一樣,會笑著將所有苦澀和悲痛合血吞咽。
哥哥,哥哥……她最愛的親人,她心中最溫暖的所在,可不可以為她活下來,無論多艱難……
抱著她輕顫的身子,他心中說不清是何種滋味。一直以為她這樣一個清冷的人,對這世間任何一個人的生死,都不會真正的放在心上,原來並非如此,她的心裏,是裝著她在意的人,她對他冷漠,只因他不在她眼中。
心頭如千萬把鈍刀狠狠的割據,痛的徹心徹骨,她卻對著金翎,揚唇淺笑,形成一個燦爛的弧。「好好的,我為什麼要哭?既然封國勝了,我該高興才是。而太子殿下您,才應該為您那葬身在我封國領土的二十多萬將士悲泣。」
金翎一驚,迅速出手,一把將她撈起來,圈在懷中。溫軟的身軀,在他懷裡一動不動,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孤傲、冷漠、倔強,還有耀眼,他也曾窺見過她夜半的孤寂和憂傷,然而,卻從未有過如此刻這般,由內心深處透出的巨大恐懼感。
胸前的衣襟幾乎被她抓爛,尖利的指甲刺破了肌膚,滲出點點的猩紅,逐漸的透了出來,在如雪的白衣之上,是如銹跡一般的斑駁的顏色。
她收回思緒,淡淡道:「不必,我很快就好。」
她在心裏,一遍,一遍的說著:「你說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保護我,支持我……哥哥,你要信守承諾!我從來都不會保護自己,我需要你在我身邊,哥哥,哥哥……」
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以殘歌和哥哥的武功,怎麼可能會被埋?她不信!怎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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