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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1913

作者:沈魚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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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其後 第三節

第十章 其後

第三節

還有,原來你竟以為,在齋普爾的玫瑰都是他送的。多可笑,我多可笑。
這兩年的恩愛,賭書潑茶,畫眉簪花,難道都不過是你無可奈何的屈就嗎?
南嘉木行刑那天,我從刑場回到軍營,受到了革命黨人的伏擊,被槍打中,身上中了好幾枚槍子,有一顆險些打中心臟,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你和孩子。我想,如果我死了你們怎麼辦?我抓著來抬我的人的袖子,使出全身的力氣跟他說:我老婆,我還沒出生的孩子……
我是否是輸給了時間呢,如果與你相遇早於他,你是否會對我青睞有加?
肩上的傷口似乎又崩裂了,這支筆像有千斤重,讓我提不起。
咱們的孩子沒有了,而我,在他沒有了十天後才知道這個消息。
但你終究沒有殺我。
那些話就像鈍刀子割在我的心上,你www.hetubook.com.com對他訴說衷情,說你們小時候青梅竹馬的事,你真的是愛著他的,你從來都未愛過我,只是在沒有他的時候屈就我,然而你的心裏只有他。
這讓我忍不住胡思亂想,這些日子以來,漫天都是流言。他們說,顧靈毓去抓亂黨結果捉了自己老婆的奸;他們說,顧靈毓頭頂好鮮亮的一頂綠帽子,他老婆從來不愛他;他們說,南嘉木其實不是亂黨,都是因為顧靈毓嫉恨他和自己老婆青梅竹馬的一片深情。
戊申年五月十六字
彷彿是雲山大哥的事件重演,我在無奈的同時,更多覺得惶恐,從雲山大哥到嘉木再到繁星,我怕有一天會是你。
你憑什麼用我的孩子幫我還所謂孽債?傅蘭君,今天我m.hetubook.com.com好恨你。
顧靈毓
拼了命地為你和孩子活下來,卻只得到這個結局。
今天我整理了所知所識的文化界與新聞界眾人名片交於楊副官,讓他以自己的名義拿給阿蓓,用輿論造勢解救繁星。
蘭君:
顧靈毓
我終於活了下來,從醫院拚命跑回家想見你和孩子,卻只從娘那裡得到消息:我的孩子沒有了,在端午那天和南嘉木一起死了。
那枚你用來劃破手腕的金玫瑰胸針現在就在我手邊,針上的血已經幹掉,卻依舊觸目驚心。如果我沒記錯,這是那年南嘉木送給你我的成親賀禮。
戊申年四月十六字www.hetubook.com.com
顧靈毓
這兩年來,我們每個人都過得很壓抑,我心裏有話難以對活人傾訴,只好去故友們的墳前嘮叨。
你愛過我嗎,蘭君?
你不知道吧,今天你去祭拜南嘉木的時候,我就躲在一邊。
我在醫院里躺了十天,燒得半夢半醒渾渾噩噩,好幾次,我閉上眼睛看到牛頭馬面拿著鐐銬來銬我,我和他們打,我往回跑,我拼了命地想活,為了你,為了孩子。
真該死,我為什麼要那麼狂妄,在自己還一無所有的時候,自大地認為可以讓你幸福,把你拖到顧家和我自己的泥潭裡來?
你卻跟我說,你已經替我還清了所有孽債,你要和我和離。
蘭君:
你還愛著南嘉木嗎?
白天里你用自殺脅迫我去見你,只為求我救https://www•hetubook.com•com南嘉木一命。

你那句「雲山大哥已經救不得,難道你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南嘉木去死嗎」就像一把刀子插|進我的心臟,直到現在這句話還回蕩在我耳邊。你到底是覺得我在雲山大哥的事情上是有錯的,無論之前你表現得多麼體諒我,都不過是在做戲,實際上你和焦姣一樣,認為我無情無義,冷心冷血。
顧靈毓
為什麼他一出事,你就急成這副樣子?
蘭君:
曾經,在牢里,嘉木安慰我,說「如今你和她已經有了骨血,有什麼比這更親昵?無論她現在如何怨你,等到孩子出生后,都會好的」。
你竟要殺我。
己酉年五月初四字
無法再聽你細細訴衷情,我只好狼狽離去hetubook.com.com

蘭君:
你來了,我只好躲在一邊,原諒我偷聽了你對嘉木說的話。
希望可以救繁星免於牢獄之災吧。
戊申年五月十六字
滴水之情,我願湧泉相報。
謝你不殺之恩,謝你不殺之情。
顧靈毓
壬子年八月廿四字

可是這個孩子沒有了,就在南嘉木行刑的那天,我的孩子也跟著死了。
蘭君:
如果有來生,讓我們早早相遇吧。
我剛剛從牢里看望嘉木回來,悄悄去看了你一眼,你的房裡還亮著燈,想必你也難以入睡吧。
那時我是真的天真地相信,孩子出生后,你和我之間的嫌隙都能得到彌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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