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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小雲雀看來，四月的邏輯是，走直線最快，穿城的距離自然最短。除此之外，他並無其它的考慮。因此，他毫不猶豫地走向高聳而緊閉的城門，伸手就要去推它。

用漢話來說，那些文字的意義大致是，「百里予安。」

在小雲雀出生前，這座城池便早已成為了坊間的傳說。

第三天正午，小雲雀看到了蜃景。

「蜃景、假的。」

小雲雀緊張這城裡有蹊蹺，緊緊抓住吹雪背上的韁繩連大氣也不敢出，自己的視線也是迅速地四處打量，防備著可能的危險。而四月卻十分堅定，不管看到什麼，也絲毫不為所動。

可吹雪只是匹馬，跟著主人一路走到現在全靠的是忠心。此時聽到水聲，它的一切自律終於崩壞，隨即本能站了上風，什麼都不管了，脖子一掙，載著小雲雀就往一旁的噴泉水池邊跑去。它的頭往水裡一紮，搞得小雲雀直接抱著四月的披風一起落進了水裡。

小雲雀怔了怔，回頭對四月說，「城裡，時間？」

「所以我們要儘快。」

念頭一過，她便也不再想著件事。擦乾淨了身上的泥土、血跡，小雲雀整理好衣裝，將頭髮包起來，開始打量起城中的景色來。

小雲wｗw•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cｏｍ雀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怎麼了？」

小雲雀早就覺得四月和吹雪身上多有蹊蹺。她尋思著以前聽聞過的漢人裏面那種絕世武功高手，什麼閉氣假死做起來都很實用。或許四月便是高手中的高手，靠著自己的內功，便可炎熱不侵，五行不懼。

此時它再次出現在距離絲路百里開外，嶄新而華麗，除卻感概，小雲雀卻只覺得有幾分恐怖。

四月說，「小宛人都會在門口掛上沙漏嗎？」

他放開了吹雪，走到不遠處的樹蔭下落坐。

穿城的這一路，地面上的花紋似乎變得越來越模糊，而原本乾淨的街道上也逐漸漫上了沙粒。

二人心思各異，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沒有關心周遭唾手可得的水源。

四月說，「嗯，我知道。」

自從被四月警告后，小雲雀不敢再拍吹雪的背了，她拉了拉韁繩，看四月回過頭來。

大小、材質、樣式不一。但都在指明著時間。

綠樹涼蔭，水聲潺潺，空氣里漂浮著濕潤的香味，十分誘人。

虛弱的小雲雀無法阻止對方，電光石火之間，巨大的城門已經慢慢張開，四月立即牽著吹雪向城裡走去。

小雲雀再去看家ht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ｕbooｋ•ｃｏm.ｃｏm家門口掛著的沙漏，只感覺馬上就要落完了。

小雲雀仔細看去，家家戶戶門前都似乎掛著形狀各異的沙漏，裏面的白沙簌簌地下落著，似乎已經漏過了大半。而在公共的場所，也可看到數個日晷。

而小雲雀瞄了四月一眼，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卻並沒有喝水的意思。

雖然快要渴死，但本能卻讓她不要再接近這裏。

她心想著這些沙落乾淨后，會不會又有人出來將沙漏們調反回去。可此時，四月的步伐更快了，就連吹雪也不得不跟著跑了起來。她覺得蹊蹺之時，四月「嘖」了一聲，隨即回身，一躍跳上了馬背，坐在小雲雀身後，索性驅趕著吹雪飛速地全力前進了起來。

兩個人都以為這蜃景會消失，可沒想到隨著四月步伐的加快，那幻象竟然越變越大起來——這竟然是一座真正的城。城門高聳，一塊巨大的牌匾立於其上，用鄯善文字書寫的幾個大字宛若墨跡未乾。

自己沒有力氣把皮囊放回去，四月便伸手幫忙，把皮囊固定回了吹雪身上。

「早就告訴你不要進來了@￥%&……」

「什麼？」小雲雀想要轉頭。

在如同海洋一般無盡寬httｐs://ｗｗw•ｈｅtuｂｏｏk.cｏｍ•ｃoｍ廣的炫金色沙地中央，平地立起一座繁華絢爛的磚城。它錯落有致，色彩豐富，高聳的城牆裡隱約看到了綠色的葉子，隨風輕舞。

四月跟著趕了過來，他牽起吹雪的韁繩，想把它拉離水池。就在此時，他看了小雲雀一眼，那一剎，他溫潤的黑色雙眼裡閃過了無數情緒，可很快，這一切就化為了一聲輕嘆。

小雲雀用四月的斗篷沾了水，潤著自己的嘴唇，又謹慎的抿了幾口。四月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她為什麼只喝這麼少，但又好像沒有詢問的意思。身體極度缺水后，如果過度攝取，反而會有生命危險。小雲雀忍著大喝很多口的本能，反而將吹雪身上的皮囊摘下來，灌了個滿。

四月直勾勾地向蜃景前行。

小雲雀猛搖頭，「沒聽說過。」

她想說，這個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關於時間的指示？話沒說完，四月已經站了起來，他走到終於喝得有些滿足的吹雪身邊，拉起韁繩，「好了，我們快點走吧。」

小雲雀不解地看向四月。他則是連頭也沒有抬，只是說，「你不要喝水？」

此時，四月的緊張，和吹雪的全力以赴，讓小雲雀不由更加在心中吶喊——

所幸百里予安面積很小www.hｅtｕｂoｏk•ｃｏｍ.ｃoｍ，不出片刻，兩個人就衝到對面的出口。大門就在眼前，上面又是高高地掛著牌匾。又是鄯善的文字，小雲雀心想，那意思大約是人生是空虛不實之意，而就在此時，四月也仰著頭說，「浮生若夢。」

後來鄯善吞了小宛。鄯善王說自己要使這百里再無戰略，安平眾生。隨機提筆，寫下了百里予安這幾個字。再被旁人做成了牌匾，換下了這座城原本的名字。

百里予安正如傳聞，外側建築錯落華美，城內精緻特別。水池上的西域雕塑無不鑲金帶玉，四周高大的蕨類植物充滿著生命力。街道整齊卻空闊，並沒有看到傳聞中的奇珍異獸，準確地說，百里予安城內，給人感覺生機盎然，卻沒有半個人、動物、甚至昆蟲。

百里予安才歸於鄯善後，確實享受了一段平靜的繁榮。而天妒麗景，不過數年，這裏便遭遇了百年難遇的恐怖沙難。狂風吹了一日一夜，隨機徹頭徹尾地將其沒入沙之海洋，一併消失的還有傳說中貫通東西的瑰寶和奇珍異獸。

但他還是在義無反顧地筆直向那座幻城走去。

她纏著頭髮的頭巾散開了，深栗色的長發好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在水裡鋪散開。

四月只說，「那牌匾是漢文書寫的，大https://m.hetubook.com.com體的意思卻是人生虛空。宛若幻夢。」

小雲雀有點猶豫地看看吹雪，四月下巴一揚，「它喝不了多久，喝完了我們就走。」

小雲雀爬到馬背上，四月迅速地牽著吹雪向前走去。

以前四月曾說過，吹雪速度很快，但堅持不久，所以只有在很緊急的時候，他才會騎著吹雪前進。

小雲雀一驚，吹雪卻已經載著他們正對著那虛掩著的大門衝去。

小雲雀定睛一看，隨後便覺不寒而慄。

吹雪比一般的馬體力好很多，喝起水來也似乎永無止盡。

生活在鄯善一帶的人都知道這座傳說之城。它原本隸屬小國小宛。小宛人口稀少，都城扜零城也藏在山區里，十分狹窄。而它靠近絲路的疆域之邊界卻莫名發展起來了如此一座華麗、富饒的小城。城池建築精美，物資豐厚，集結了絲路東西各國的新奇之物。正因此城獨特，小宛軍事力量又薄弱，周遭諸國曾為此多起爭端，小城亦數次易主。

水聲潺潺，藏於其後，似乎有著細小而莫名的聲音。

水噴涌而來，小雲雀嚇了一跳。她連忙看向一旁忙不迭喝著水的吹雪，有點著急地想阻止它。可吹雪一掙，小雲雀被弄了個趔趄，又摔進了水池裡一次。

一進門，周身的氣溫好像都迅速降了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