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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站直了，一手插在校服裙的口袋裡，一手拿著班會的記錄本：「你要買我的時間，是想讓我做什麼？」

他轉身跑到球門附近，拿來校服外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把外套遞給她：「你的衣服弄髒了，只好先遮一下。」然後解鎖了手機屏幕，問：「你的號碼多少？我下次把衣服賠給你。」

「她也就是長得好看了點而已嘛。」

芷昔時常說她是神邏輯。

男生想抬手幫她把校服後面的球印給撣掉，想了一下，又收回手。

顏淡瞪她：「為什麼我就不能有人暗戀？」

男生知錯能改，態度很好，很快就打開考卷不知道在寫什麼。

顏淡終於反應過來，衣服弄髒了，只要洗一洗就是了，何必要賠一件新的。土豪的思維總是讓人無法理解。她還沒說話，剛才那個沖她嚷嚷的男生也跑了過來：「餘墨，你好像把人砸傻了。」

餘墨低頭整理東西。這種班長會議其實完全沒有意義，班會記錄也同樣毫無意義，寫的人敷衍了事，看的人也是敷衍了事，除非故意找茬。

顏淡還在思考。

顏淡可以毫不謙虛地說，她的邏輯思維十分正常，也許還略超正常人水準，只是比較喜歡聯想。要知道，但凡天才總是跳脫的。

容玉問：「是買給我的？」

容玉冷冷道：「這就好比走在路上被瘋狗咬了，你還會去想狗為什麼是瘋的？」

顏淡說：「不不不，你不能因為沒有這種幸運砸到頭上便把它稱呼為狗屎。」

餘墨淡定地回答：「抱歉，讓你見笑。」

芷昔湊過來看看她的手機屏：「你居然還有人暗戀，我對這ｈｔtps://ｗｗｗ•ｈetuｂｏｏｋ•coｍ•coｍ個世界又有希望了。」

顏淡捂著後腦勺悲憤地喊回去：「有你這樣惡人先告狀的嗎！」

餘墨拿出購物袋：「這個還給你。」

終於，旁邊的寫字聲停止，顏淡寫完第一頁的單選和多選，拔得頭髮都掉了好多根。她真擔心自己少年禿頭。

顏淡也重新開始攻克大題，嘔心瀝血堅持到最後的大題時，她發覺草稿紙不夠了。明明記得發了三張，她手上才兩張，怎麼看數量都對不上。

果然，他聽見玄襄繼續說：「三年級數理班不合格，拿回去重寫……容玉？」

容玉每周都不會上今天下午的自習，她要給隔壁的藝考生勤工儉學當模特。這件事還是不少人都知道的。據說當人體模特很辛苦，三四個小時都要保持一樣的姿勢不動，報酬不低。

容玉是三年級學霸型人物，常年在數理實驗班裡霸佔榜首。何況她長得不錯，拿到的情書快比她做的考卷還多。

餘墨點點頭：「好。你的號碼？」

芷昔說：「你走狗屎運了。」

他用的是還。顏淡挑剔了下字眼，她當然知道裏面是什麼，本來只是以為對方只是客套一下，沒想到是真的。她不知道是接受，還是拒絕。本能的，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是對方的態度卻實在太過坦然而沉穩，倒顯得她心眼小。

顏淡又瞟了一眼旁邊空著的位置，座位右上角貼著的只有學號座位號，沒有名字。她看完桌角又看上面，那個查座位號的男生轉過身來，沿著長長的過道往下走，沒由來的，她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長得m.hetubook.com.com這麼好看讀文科，整天在一堆女同學中生存，一定是變態。

考試鈴聲終於打響，她開始整理考試用的東西，磨磨蹭蹭不願把物理書放到講台上去。再多看幾個公式例題也好，她想。抬眼一看，所有人都幾乎要把臉黏在課本上，再往四周瞟了一圈，一個高個子的男生走進教室，不緊不慢在前面的座位表上查自己的座位。

顏淡說：「那只是你沒有被砸到過。」

然後，她看見邊上的男生目不斜視地把一張草稿紙推了過來。顏淡拿起那張紙，上面的字跡很整潔，清晰地寫著最後一題的解題步驟。

不到一分鐘，容玉便當先走了出來。餘墨踏前一步：「……師姐。」

顏淡氣哼哼地說：「不用了，你賠我醫藥費營養費智商損失費，萬一我真的傻了，你就等著每個月都給我匯生活費吧。」

工作日的商場，客人並不太多。他們一前一後，氣場跟情侶差的太遠，很奇怪的組合。

「抱歉，」有人跑到她面前，白襯衫，千人撞衫的校服長褲，「球是我踢過來的，所以——」顏淡抬頭看去，長睫毛黑眼珠高鼻樑都是萌點，而且看上去還很面善。♀那人繼續說：「所以，砸中你的人是我。對不起。」

容玉微微嘆了口氣，很無趣。

顏淡晃晃手機：「是你發信息給我的吧？」

顏淡被打斷思路，只好停下來，托腮想：長得帥當然值錢了，起碼當牛郎也會被富婆花錢包場。大約是她熱切的注視讓對方實在無法忽略，終於微微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那人目不斜視，一直走到她邊上的空https://www.hetubook.com.com位，然後坐下。

芷昔鄙夷說：「我才不需要這種幸運。」

「不，她的腦袋，比你的腦袋有存在感一百倍。」芷昔拖出自己的自行車，「你就一腦袋稻草。」

呸呸呸。顏淡在背後唾棄她。

餘墨把購物袋遞到她手裡，雙手插著褲袋：「沒事，你明天再給我。」

話音剛落，她就真的被砸中了。背景的操場上人聲鼎沸，一枚幸運的足球從場地的另一頭拋物線狀砸中她的後背，然後順著往上砸中她的後腦勺，且彈跳了一下，落在她面前。一個寬肩膀長腿的男生揮舞著手臂，邊跑邊喊：「都喊你躲開了，你怎麼不躲？！」

玄襄從他們身邊走過，還別有意味地回頭看了一眼。

是的，其實很多事，也沒有什麼為什麼。如果說得出原因，也不會發生了。餘墨站定了，看見她衝進文科班的樓道，是去找姐姐，或者妹妹。他想了想，不太想得起她去找的那個女生的樣子，叫芷昔吧，可能。他瞥見自己的臉映在教室的玻璃窗上，這一刻表情太過清晰，不由自我嘲諷地笑了笑。

「不，不是。」

晚自習快下課時，顏淡收到了一個未知號碼的簡訊：自習課後在自行車棚等我一下。

變態的文科男。顏淡看著邊上始終空著的座位，感嘆世道不公。總會有這麼幾個校領導思維奇葩，玩什麼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文理搭配作弊不成。她考物理隔壁考歷史，就是想抄，也沒處可抄。

男生對她說：「請等我一分鐘。」

顏淡沮喪地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從第一頁開始寫。旁邊的男生下筆如飛，更襯托得她思考時間httｐs://wwｗ.hetuｂｏok.cｏm.ｃoｍ太長，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掛掉這科。

那個男生把考卷又翻了一遍，疊好，趴下睡覺。

顏淡從擔心自己禿頭到想噴對方一臉的血。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是傻的，文科男果然都是變態。

「總是偷偷摸摸地關注別人，會被當成偷窺狂的。」容玉走在前面，餘墨跟在後面，兩人之間的距離還可以再插|進三個人，「偷窺狂當多了，會成為變態。」

「呃，你都快道歉一百遍了，態度還挺好的。」總之比他們班那個說她是傻子的男生好多了，那個人，根本是污染生活環境的存在。

餘墨站起身，走到會議室外等著。

回學校的路上，餘墨照顧大家的情緒，結束了冷場：「玄襄師兄怎麼總是找你麻煩？」每回開會，有好些人就是等著看場好戲，附帶著一些微妙的想法，結果一晃高中三年，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散會。」玄襄拿著手裡那疊班會記錄，在桌面上輕輕一敲，「不過，三年級數理班的記錄……」

她低著頭開自行車的鎖，打開又鎖上，鎖上了再打開，總算在鎖還沒報廢之前等到人。餘墨斜背著書包，看樣子裏面也沒放幾本書，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餘墨看著她，猶疑片刻：「請你幫我參考一下……買衣服。」

顏淡的手在顫抖，她只有兩個想法：第一，這個世界太可怕了，連文科生的物理都要比她學得好了；第二，這位同學一定姓雷名鋒！

她快把頭想破了終於想出這個人是誰。

一來一去，便是兩次。挺好的。

「我剛才拿容玉師姐跟你對比了下，覺得老天對你其實挺殘忍。」

顏淡暫www.hetubook.com.com時失去了對外界有所反應的能力。因為她覺得這位跟之前所說的雷鋒同學很相似。不，也不能說是相似，其實彼人就是此人，他倆是一個人。

他微微笑了笑，同她擦肩而過：「明天見。」

他當然知道的，有時候看著那個人，前方的大理石映出他的眼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人總是很貪心的生物，明明只想著站著不動就可以，還是忍不住邁出第一步，等到邁出第一步，又無法滿足於怎麼不能站的再近些。

幸好監考老師很快走過來，敲敲桌子：「誰讓你睡覺，卷子都做完了嗎？」男生沒說話，監考老師就繼續：「你這是什麼態度？誰讓你睡覺了？不想考試就出去，以後到了社會上沒人會看你長得帥而對你好一點……」

顏淡猶猶豫豫地開口：「你的外套……」她還放在教室抽屜里，本想去文科班找芷昔的時候順帶還給他，結果忘記了。

「我想佔用你一點時間。」他說，「我知道下午的自習，你已經有安排，我可以出錢。」

真是的，這種反應，一般女孩子都不會太高興吧。容玉微微一笑，把記錄本遞過去：「拿著，幫我把這個重新寫了。」

叫的很勉強，居然還皺著眉。容玉看看他，客氣地問：「有事？」

正式考試的鈴聲打響，老師開始發考卷。顏淡拿到第一頁，翻了一下，遠遠超過平時考試的難度，會有點吃力，接著第二頁的主觀題也拿到手，先看最後一道大題，15分，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她不是學霸的料，最後的大題一般答個步驟拿到一半以上分數就好，可是，這題她連第一問都不知從哪裡入手。

餘墨站住了：「那天，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