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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盞

作者:蘇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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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容玉倒茶的手微微一頓,抬起眼凝視對方。這個人,就算臉上再笑,也不知是善是惡。她若有所思:「星君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計都星君屏息以待。
無尚依舊笑吟吟地看著她:「上神有所不知,廉商先君並不知曉此事,看來上神不理世事久矣。」
容玉沉默著洗碟倒茶,她知道對方在等待她先開口,以為這樣便能在氣勢上佔了上風,她實在興緻缺缺,卻不得不問:「星君前來,是為何事?」
容玉抬起手,她的手指纖長如玉,輕輕落在綠蕪的發上:「親眼看到的都未必可信,何況是聽說?」
三日很快過去,容玉早起沐浴梳妝,綠蕪陪侍在一旁,眼角通紅,一邊替她梳發一邊道:「聽說邪神都是面目猙獰的殘暴之徒,尤以玄襄為最,是個七隻手八隻腳的怪物。仙子你何苦要去?」
「無他,只是因為想知道。」
自然沒人聽他的。
她還有三日。
她踏前幾步,抬起頭看著他:「你是在找關於冥宮的記錄?」她翻轉手心,手心裏掠過一連串的上古文字,她只粗粗看了幾眼,便知道他在尋找什麼。她想逃離進入冥宮的宿命,可是有這樣多的人卻想進去。
容玉的手一頓,隨後拿開:「怎會?」她站起身,披上鮮紅的外袍,長發一直迤邐著散落到衣角。她穿過長廊,出了靈犀殿的大門,門口是七彩華光攆,還有送行的人。
計都星君展開摺扇,遮住了下半張臉:「我們同邪神開戰以來,一直是頹勢,至今未找到克制他們的法子。當年女媧上神將邪神的始祖斬落於劍下,風采之盛,今日卻再無緣得見。可惜,可惜。」
「那麼彥卿君就請幫我轉告玉帝,我願應邪神邀約前去楮墨。」
容玉鬆開握住對方元神的手。紫虛帝君頓時覺得那疼痛驟然減輕,心口還跳得厲害,卻口乾舌燥:「……你笑什麼?」
「不曾認識,只是聽說。」那日送了琉璃盞來挑釁的無尚是邪神舊日君上廉商的左膀右臂,他肯犧牲自己的性命而來,實在令她有點驚訝。
「現在在位的新君是玄襄君上。容玉上神不必再挑撥離間,今日是我自願來此,無人脅迫。」無尚壓低聲音道,「看在令師女媧上神的面上,敬告一句,如我今日斃命,那麼當年令師設下的禁制將會消失,我們邪神便能夠踏上九重天庭的地界,而不是永遠被迫搬遷到那種你們都不屑於去的荒涼之地。」
靈犀殿。她回首看了看那三個字,便轉過身去。
她捏著他的元神、他的命脈,冷淡地說:「冥宮裡有一切上古洪荒的秘密,你擁有了它,便可以掌控這天地,只是,這些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元始長生大帝抹了把,他抹汗的時候,衣襟上掛著的軟綿綿的一對嬰孩也隨著他的動作抓著衣料往上爬了爬:「仙子遠道而來,是我和*圖*書有失禮數,不,太過失禮數了……」
邪神大軍勢如破竹,雖然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取勝,對九重天庭而言,這場戰事很快便成為傾頹之勢,只怕不久之後就要以摧枯拉朽之勢轟然潰敗。
計都把玩著摺扇的扇墜,細長的眼睛微帶笑意:「不知仙子可曾認得邪神的新君玄襄?」
上古眾上神已經進入冥宮,消失於時光洪荒,而她最後的歸宿也將是進入冥宮,將這一切徹底封印起來。
元始長生大帝知道她抱著有去無回的心思,便不再相勸,遂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從顏淡手裡把珠鏈搶回來:「這是盤古上神贈予,小仙自然不敢佔據,請仙子收回。」
「師尊當年隱去,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其他幾位上神亦如是。」容玉瞧見他眼中有光彩乍現,心中已經篤定,便道,「怎麼,計都星君對此事有興趣?」
這長庭,她走過無數次,此時也像是之前無數次走過一樣,光可鑒人的石板倒映出模糊的容顏。她目不斜視,從計都星君身邊而過。
同年,邪神同九重天庭正式開戰,戰火燒過平靜多年的邊境,直逼過來。
容玉撫摩著手中的琉璃美人盞,的確是一件珍品,只可惜……她眼神一黯,屈起手指用力一握,無尚頓時顫抖了一下,只覺得自己的元神像是被人捏在手中,痛徹心扉。只聽咔得一聲輕響,琉璃盞的杯壁上出現了道道裂痕,盤根糾錯且不斷擴張開去。
容玉笑了一下:「計都君是覺得我此行去楮墨城,礙於當年師尊所為,我恐怕是無法再回天庭,何不將保守著的秘密找個人託付了?」她的師父女媧上神曾斬了邪神始祖的頭顱,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若前去邪神的地界,必定兇險重重,生死難料,也正因如此,玄襄只要她去楮墨便可休戰的消息也一直未傳至她的耳中,「這個秘密,我已告訴了一個人,如我不在,他必能替代我。」
容玉在椅子上就坐:「這兩位是當日瑤池盛會之刻化為人形,爾後被帝君收入座下的仙童罷?果然天象聰慧。」
容玉伸出白玉般的手指,虛點在他的眉心,容顏不動:「就算上神都已不在,你又是什麼身份,也來威脅我?」她緩緩站起身來,衣袖無風而動,只見計都星君被重重地摔了出去,落在長庭里光滑的石板上。
「無尚大人,廉商君上如此授意,罔顧大人將要魂飛魄散,未免辜負了大人的苦心。」青衣女子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盞,杯壁上的紋路精緻精緻清晰,端是上品,只要倒上酒漿,便會有幻影從杯中躍然而出,翩然而舞。她頓了頓:「聽說,那個幻影很像我。」
她還記得那日,她在淺眠之中感覺到自己在地涯設下的禁制被破解,便駕雲前去。只見九宸帝君為首的紫虛帝君站在那裡,腳邊是閃著仙法微光的破和*圖*書碎禁制。
可等他教訓完這個,另一個小鬼已經抓起容玉的手,咯咯笑起來。容玉正襟危坐,正容道:「彥卿君,這許多年我很少出來拜訪各位,今日提這些請求實在是考慮不周,可我也確實找不到可以託付的人選。」
「仙子,計都星君又前來拜會。」綠蕪掩著嘴角笑,只見容玉在一片水汽繚繞中抬起眼,眼眸漆黑瑩潤,像是上好的琉璃。容玉雖是上神,卻離群索居已久,後來的小仙多半已不識得她,綠蕪對她也沒有多少敬畏:「仙子,你說計都星君日日都來,這份心可是少見。」
「所以你想看我躊躇不決,到底是該保存天庭的體統讓你在天刑台上元神盡碎,還是放了大人以保全師尊當日立下的禁制。」容玉替他說完,「這的確是個兩難的抉擇。」
就像這地涯宮,大家都知道是紫虛帝君在這裏整理出書卷數萬,卻不知其實金玉在前。容玉穿過成排的書架,來到一面空牆之前,她伸出手,按在牆面上,只聽一陣清脆的破碎之聲,禁制解除,眼前現出一面書牆,這上面全是地涯存放的禁書。
「我知道,所以請再給我三日,我將一切安排妥當便可出發。」
七彩華光攆被緩緩抬起,珠簾碰撞之間,她回過頭,看向身後為她送行的人群,她只尋找了片刻,便已找到:紫虛帝君一襲紫衣,光是站在那裡便有一股出塵的仙氣。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無聲地道別。
容玉觸摸了那些書冊半晌,決然轉身,雪片般的書頁飛散開來,一圈圈地旋轉,最後落了滿地,一直堆積到腳踝。她抬手捏訣,那滿地的書頁散發出刺目的白光,一個個彎曲複雜的上古符號飛快地浮動著,漸漸變得虛幻。
一個時期消失,另一個新的時期便會出現,而她也不會例外。
她一彈指將茶爐熄滅,長庭中的水汽漸漸被風吹散,花落了一地。她的長頭迤邐,落在衣角,像是極美的景。
計都站起身來,他此刻知道容玉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卻一直不點破,樂得見他如跳樑小丑一般表演了這麼久,直到今日方才說穿,心中大怒,可是臉上卻一點都沒表現出來:「仙子難道覺得,只有紫虛帝君方才是那個唯一的人選?」
在她垂下手的一瞬,雪片般的書頁突然不見。
冥宮只會為衰敗之氣吸引而來,可如果沒有她親自刻在對方元神上的上古文字,一旦試圖接近冥宮,便會仙元盡碎,永無輪迴的可能。
他低伏著,屈尊去當做踏腳的錦墩,的確是心計甚深。容玉微微頷首,撩起長長的衣擺,踏在他的背上。她感覺到計都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踝,用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仙子,如你不是容玉,我願此時此刻停留一輩子。」
容玉低垂下眼,低聲道:「冥宮——」
「冥宮只會為衰敗之氣而hetubook.com.com來。」她抬手放下了面前的帘子,「時辰已到,出發罷。」
容玉伸手接過。他們的元神都不能夠直接暴露給別人,畢竟那是身體乃至整個靈魂里最脆弱的地方,她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讓他元神破碎、永不超生。而人的心,卻是那麼複雜而迂迴,如果不是那個人有意出示,任憑她是上神,也無法找到對方的元神所在。
綠蕪好奇地看著她:「仙子,他們都說你是上神,那麼你見過盤古天神開天闢地的樣子嗎?」
原來是嘲笑他這個。紫虛帝君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你知道的,我不在意。」
容玉頓時有點後悔,早知如此,她其實還是該去找紫虛帝君。小鬼爬著爬著突然發現了她,咿咿呀呀地伸出短短的胳膊想要觸碰這個突然出現在視線中的陌生人。元始長生大帝忙伸手把人抓回來,板著臉教訓:「顏淡,不可以隨便抓人。」
容玉笑不可抑,她遇見了一個瘋子,這個問題她並非第一次問,曾經也有修為高深的仙君看破了她的禁制,神情堅定地告訴她想知道冥宮的奧秘,卻最終在她殘忍揭穿結果后猶豫了。
容玉笑得有點嘲諷的意味:「冥宮的秘密,可以讓你在這個世上再無一人同你比肩,九重天庭根本不在話下。而你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元始長生大帝愣住了。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芷昔看了看容玉的手指,毫不猶豫地塞進了嘴裏,旁邊團團坐著的顏淡立刻拍手叫好。他覺得,自己的臉面已經被這兩個小徒弟給丟得半分不剩。
元始長生大帝甚是糾結:「可是仙子前去楮墨城,甚為兇險,實是下策之中的下策。」
容玉不動聲色:「原來廉商已成先君,那麼現在邪神的新君是誰?」
計都緩步上前,輕輕撩起衣擺,在對面坐下,只是看著她卻不說話。
「是,小徒頑劣,沒上沒下的。」他一手拎著一個的衣領,將人放在桌上。那兩個小鬼便在桌上爬著玩。
玉帝震驚,怒指著邪神的使者:「來人!將他拉去天刑台!」
她合起手心,那些文字突然變化,變成雜亂無章的上古符號,大片大片地在他們周圍飛速掠過:「這些文字都是記在我的元神里,如果我不告訴你,你永遠不會知道。那麼,你是為什麼想知道這些?」
容玉聞言轉過頭,看見那一雙上挑的細長眼睛,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計都星君大駕,談何叨擾?請坐。」
「請轉告元始帝君,說靈犀殿故人拜訪,請撥冗一見。」容玉接下去還是決定去拜會元始長生大帝,雖然九宸那三位帝君中,名望最高的本是紫虛帝君,她思忖了片刻就否定了。紫虛帝君雖是聲名極盛,可從他為了冥宮的奧秘而破壞她立下的禁制的舉動來看,實在不是穩妥的託付之人。
「我不想掌控天地,我只是想知道那些我www.hetubook.com.com不知道的東西。」紫虛帝君凝視著她,「你不相信?」
她剛在大廳里坐下,元始長生大帝便匆忙而來。
容玉沒接:「異眼對修行之人來說是稀世至寶,我卻已經用不到它了。」
這是一隻琉璃美人盞。
「自然不是,仙子既然有此心,玉帝也定然不會拒絕。」元始長生大帝只覺得汗濕重衣,拍著芷昔的小臉,「劣徒,還不鬆口!」
「如果是離樞君,我很放心。」容玉端起茶盞,依然端坐不動,「計都星君,你失態了。」
容玉低下頭同芷昔對視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芷昔的臉頰,笑了一下:「聽話。」芷昔看著她,歪歪腦袋,張開了嘴。顏淡見狀,也撲上去抓住她的衣袖,想要如法炮製。容玉順手也摸了摸她的小臉蛋,笑道:「你也乖。」
容玉收起笑意,正色道:「離樞君,你瘋了。」
「不論什麼代價,我都不在意。」紫虛帝君臉色慘白,心口像是被挖開了一樣冷冰冰地疼痛,他感覺到鬢角有冷汗落下,卻依然站得身姿挺拔。
他聞言,抬手按在胸口上,忽然引出了長長的一條細線,這裡是他的元神:「我可以證明。」
「那麼仙子將這樣的秘密告訴了不該告訴的人,是否也違反了天條?」計都一把將面前的茶具拂開,杯盞叮叮噹噹落了一地,一片狼藉,「上神都不在了,你也不過是藉著你的師父蔭庇而存在。你和紫虛帝君,等到上天刑台時,都抵不過一道天雷。」
「在下不請自來,不知可會擾了仙子的雅興?」
元始長生大帝眼睜睜瞧著另一個小鬼抓著容玉的手不肯放,頭痛欲裂:「芷昔你把手放開——仙子言重,不管是何事,在下都定當照辦。」
只見計都星君走上前幾步,屈膝彎腰,低下身去:「仙子請上車攆。」
容玉聞言一笑:「你可是當面見過他,才知道他長成這樣?」
她解下頸上的珠鏈,交給兩個小鬼咬著玩:「今日來得匆忙,未備薄禮,這是當年盤古上神贈予,我便借花獻佛。」
那曼舞的女子身形微頓,那一瞬,但凡待在天庭年長日久的仙君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是聽那些仙童們說的,總有些仙君見過他。」
「當然不信。」這世間的人們,不管是仙君或是凡人,都陷在一團泥沼,無非名利。
大概是這種過分坦蕩的態度勾起了她的興緻,她想了半天,終於記起紫虛帝君的名諱,她已為上神之時,他還是只是一個叫離樞的小仙:「這裏不會有的。因為這裏的書,大多都是我整理過的。」
容玉微微頷首:「那便請星君進來。」
琉璃色如碧,紋路精雕細琢,絕非凡品。
容玉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時候,師父女媧手把手地教她各種文字,那時候總覺得要學的東西太多,時間不夠用。師父甚至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可即使再不忍,她也和_圖_書要將自己帶進冥宮,這是宿命。
容玉的笑容裡帶著惡劣的意味:「它的代價就是,你得到了這些奧秘,便只能留在冥宮,哪裡也不能去,直到你死去。你看,你想知道的一切什麼都不能帶給你,除了漫長歲月後的死亡。離樞君,你還是想知道這一切嗎?」
「容玉上神,在下可是為你而死,」使者笑著望向前方,過不了多時天雷便將從他的頭頂劈下,將是魂魄俱碎,「如你不來,該多麼遺憾。」
紫虛帝君坦然道:「是。」
容玉冷眼看著,計都星君初次來拜訪她便猜他的來意,只是缺乏興緻去點破,就這樣日復一日,旁觀他的表演。可那日撕破臉皮之後,她原以為他再無膽量出現在自己面前,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如此孜孜不倦地湊上來讓她打臉,如此厚臉皮真是無人可及。
他放下扇子,微微傾過身去,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願洗耳恭聽。」
「今日玄襄遣了使者來,請求休戰,只是想要仙子屈尊往楮墨城一敘。」
容玉淡定地開口:「彥卿君可是有難言之隱,所以不能答應?」
冥宮裡,有天地洪荒的奧秘,是天下修仙之人嚮往之處。
「那麼我們同邪神開戰的近況,想來仙子也是不甚明了?」
容玉顏色不變,踏上了車攆。她低下頭,望定計都星君的神情,那一瞬間,她也看不出對方究竟是在做戲還是較真,只有這一瞬間。隨後,他的眼中又恢復了往日的涼薄:「望仙子保重身體。」
容玉聞聲轉過身,還是被眼前這位帝君的狼狽樣子震了一下,隨即微笑道:「我聽說凡間有貴族為迎接客人倒著履相迎,如今看來,帝君也效仿得八九不離十了。」
「就算今日不破規矩,師尊當年設下的禁制也維持不了多久。既然你這麼想魂飛魄散,我便成全你。」容玉鬆開手,將破碎的琉璃扔下,隨手撣了撣衣袖,轉身而去。身後,一片琉璃碎片中,混雜著破碎的元神。
計都星君見她沒有反應,便又道:「仙子,請。」
隨即,她感覺他的元神深處的回答,和他告訴她的一致:「我想知道。」
邪神的使者將琉璃盞擺在桌案上,緩緩倒滿碧色的酒漿,只見被注入酒漿的杯壁上忽然青芒閃動,上面的紋路彷彿有了生命,開始慢慢涌動。在眾人屏息等待之中,一位青色衣衫的女子突然從琉璃盞中旋身而下,在大殿中心蹁躚起舞。
容玉去了地涯宮,那裡是天庭最大的藏書室,她曾在這裏整理書冊以消磨漫長的時光。後來,知道她的小仙越來越少,就如計都星君所言,上神都不在了,她曾受到的蔭庇也漸漸消失。
當年她已經翻閱過一次,將關於冥宮的記載抹去大半,沒想到後來這個禁制竟然被九宸帝君之一的紫虛帝君解開。
無尚忍不住縱聲大笑:「那麼,上神的決定是什麼?」
「確實不曾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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