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葉皓瞪著她，忍不住說：「我靠，你也知道胡老巫婆，你不會也是勉人的吧？」

葉念皺了皺眉：「就算只是聊天，也在一張床上了，滿足吧。」她想，暫時她都不會有這個勇氣繼續他們昨晚未進行徹底的事情，那實在太痛苦了。

「你有沒有覺得林副理今天心情特別好，不，從來都沒這麼好過。以前都是繃著一張臉，看上去冷冰冰的。」

林修那比她要晚睡、卻比她要早起的生物鍾，實在太過頑強。葉念拉著他閑聊天，企圖讓對方覺得疲憊，然後自然地睡去。結果林修本來話很少的人，絕大多數時間都在聽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式地說話，剩下的一小部分時間則回答她提出的問題，言辭很有條理，根本不像會有半分睡意的樣子。

同這一家人一路從公墓走出來，她和葉皓稍稍落在後面。從墓地走到外面的停車場，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也只有這二十分鐘是能夠讓她把握的。

林修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們現在這樣還真的是蓋著一床被子純潔地在聊天，從時事政治說到財經信息，葉念還分析了不久以後央行就會降息的可能性，最後還給他說了一部剛追完的電視連續劇。

黑色星期一，不論是放在股市上還是別的什麼地方，這個說法永遠成立。

林修在床邊坐下，柔軟的床墊微微一沉：「是習慣了，我一般只睡四五個小時，至少給我點時間，我才能慢慢改過來。」

這不是亂七八糟的垃圾信息，而是葉念發過來的：「今天晚上在家裡吃飯好不好？我來當主廚。」

「我還是景陽高中畢業的。」

真的要煩惱，只怕永遠也煩惱不完。

葉念想了想，還是回答他：「豆漿。」然後再補上一句：「要甜的，但不要太甜。」

現在已經離清明節過去有些時日了，掃墓的人寥寥。

會計師事務所的筆試時間不過兩個小時，她離開后便去了公墓，在和-圖-書外婆的墓前添上一小籃鮮花。

葉念捏著手機，笑笑說：「有是有了，不過成天打遊戲，我想找人都找不到。」

葉念漫不經心地聽著他言詞粗魯地抱怨了一大通，一邊迅速在心裏思索下面該說的話：「我也陪著他一起打CS的，就是3D的畫面看上去太暈了。」

「我要叫她姐姐？開玩笑吧，叫妹妹還差不多！」葉皓個子高挑，臉型消瘦，眉目分明，衣著打扮也很入時，但是第一眼的感覺就是讓她喜歡不起來。是被家裡寵壞了，油腔滑調的紈絝子弟。葉念迅速下了定義，然後笑了笑說：「我倒是想當妹妹呢。」

其實公司里員工一多，總免不了暗地裡的議論，他也知道自己必定會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而自己部門底下的員工還會在加班頻繁時期把他作為最主要的咒罵對象。而那些話，也自有它的途徑周轉到他耳邊。

葉皓表情鬆動，也笑了起來：「據說景陽很火爆，你是不是很早就不是處的？」他打量了葉念片刻：「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就不是。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林修快步走向公司大廳，一路上從身邊經過的公司員工——或是屬於他這個部門的，或是較為陌生的面孔——向他打招呼的時候，一律笑著回應。走過一樓總台時，站前台的兩個年輕女孩例行向他問好，他也微笑應對：「早。」

回程的路上，葉念才想起林修之前發簡訊給她過，想看簡訊內容，卻已經找不到了，估計是誤刪了。她想這簡訊也不會有什麼重要內容，不然依照林修的嚴謹態度，一定會打電話而不是通過簡訊息的方式。

「有是有，不過是最老的那種校園網路，簡直和撥號上網的速度差不多，總是斷線。周圍網吧就開了一家，動不動就爆滿，不逃課還佔不到位！」

林修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摩著她的背：「你連我在想什麼都猜得到和圖書？」

葉念聽見手機的簡訊鈴聲響，卻看也沒看一眼，就把手機隨便地放進口袋裡，繞過一排長長的灰白色的墓碑，來到一棵常青樹下，站定。而站在樹邊墓碑前面的一家人中的中年男子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見葉念時卻是明顯地愣怔。

林修不由微笑，抬手撥開貼在她臉上的黑髮：「想吃什麼早點？我過會兒下去買。」

「你學校連網路都沒有么？還要你們出去找網吧？」

說話間，已經走到公墓外面的停車場。葉念將一隻手放在口袋裡，握著手機，有禮地道別：「伯父，伯母，葉皓，再見。」

這世上，有的是人為的巧合。

「對別人的話是一半一半，猜得到和猜不到各佔百分之五十，對你應該有百分之六十。」葉念的意識正漸漸模糊，又忽然一下子變得清明，補上一句，「所以要對我說實話啊，不然我很快就會發現的。」

葉念含著笑打招呼：「伯伯，伯母，這麼巧。」

她算是知道了，這世上，果然沒有熟|女說不出口的話。

林修思忖著應該去買淡豆漿，公寓里也應該儲備冰糖，葉念的口味實在都偏淡，外面賣的甜豆漿她會覺得甜，而淡的又不喜歡。

葉皓哼笑一聲：「你不爽他的話就甩掉算了，犯得著嘛？我老婆也是的，每次抱怨我打遊戲不理她，這麼不爽就走人好了，我又不是找不到別的。」

早就養成的習慣，一旦要改變，是十分困難的事。

隔了一會兒，林修從衛生間里走出來，已經換上了休閑式的衣服，用毛巾擦著頭髮，見葉念在床里翻來覆去，微笑道：「你醒了？」

「噓，小聲點，別被他聽到……」

那中年男子的兩鬢已經完全灰白了，頭頂的白髮也清晰可見，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蒼老些：「你是……小念？」

她把新收到的簡訊欄往下拉，直接把那些地下錢莊貸款、黑車出售之類的垃圾簡訊給https://m.hetubook.com.com刪掉，然後打開發送人是杜曉杜的那條：「小葉念，你今天請假不開工，該不是因為被林修給欺負了吧，姐姐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林修有些失笑，隔了一會兒，感覺到她的呼吸已經變得緩慢悠長，看來已經睡著，才輕聲道：「那你可知道你已經佔據了多少位置？」

「你居然還打CS，真看不出來，我們寢室的每天晚上都要翻牆出去找網吧，那個破學校就在一條大馬路邊，鳥不拉屎的地方，管還管得嚴，每天七點上自修，十點半熄燈，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繼續？

「你當然得改，還要越快越好，一天睡四五個小時，我才不要跟你一個作息……」

葉念裹著被子，憤然開口：「你自己早起也算了，還把我也吵醒了，今天還是周末吧？」

林修把輸入法切換到手寫，在手機屏幕上慢慢地寫字：「葉念，你越來越賢惠了。」

「看上去不大像……」

林修笑意盈盈地傾過身去，將她抱怨的句子全部堵在唇邊：「我今天就改，只是要勞煩你在旁邊監督。」

就這樣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都不做，只在她身邊坐了好一會兒，林修低頭在她耳垂邊親吻了一下，站起身出門。

難得葉念會有這個毅力要改正他的作息，自然樂得接受。

清晨時分，葉念是被浴室里傳來的水聲吵醒的。翻了個身，她拿起床頭柜上林修的手機看時間，居然離六點還差幾分鐘。她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太好，現在看來林修比她還糟糕，這個作息時間是老年人該有的吧？

「我和我家親愛的第一次真的超級痛，事後還整整發了三天燒，這也和個人體質有一點關係。但現在的網路和AV也太誤導人了，又不是把筷子放進茶杯里，開始哪裡會覺得舒服？」

她當然不會主動去找他。

繼續閑聊天么？

「哎，哪能啊，還早著呢，我上學期基本都掛hetubook.com.com完了，別提這個。」

葉念調整了下睡姿，剛好把臉頰貼在他的胸前：「算了吧，很明顯你一點都不困，我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了。不過看在你這麼體貼的份上，明天再繼續好了……」

葉念呵欠連連，覺得倒是可以用這個辦法來治療自己的間歇性失眠症：「林修，你還是很清醒啊？」

葉念知道這所謂的伯父伯母在害怕她去找他們的寶貝兒子，然後故意教壞他什麼。

葉念從口袋裡摸到手機，就順手拿出來，看到林修的簡訊息也只匆匆掃了一眼，根本連什麼內容都沒有看清楚。倒是葉皓見她看手機，就隨口問了一句：「你有男朋友沒有？沒有的話，我可以介紹同學給你哈。」

葉念看著最後一句話，一時還沒明白過來，突然間想通了，血液開始湧上臉頰，忙用手捂住。

葉念笑：「是啊，我在那裡讀過，怎麼？」

林修走進電梯，心想，背後說小話還說得這麼大聲，他早就聽見了。

葉念還是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葉念快速綜合所有的信息：最老式的校園網，有固定的晚自習時間，熄燈在十點半，位置偏僻，是在公路主幹道邊上，周圍只有一家網吧……她把整個城市的主要學區回想一遍，就剩下一所她曾經去當過助教的成教學校是全部符合這些信息的，便問：「副校長，管學生紀律這塊的，是姓胡？」

葉皓問了她的手機號，笑嘻嘻地說了句「我下次把同學介紹給你啊」，才上了私家車。車窗被緩緩升起，葉念模模糊糊地聽見葉皓的母親低聲和兒子說了一句什麼，葉皓很不耐煩地回答：「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三歲了，還要你教？」

很好，看來她真的沒有把人給認錯。

只是見她呵欠連天還要強打精神和自己東拉西扯，實在捨不得。

作息時間——監督——如何監督，葉念立刻得出了最後結論：他們真的已經進化到同居了，這回是真正意義上和*圖*書的同居關係，而且好像還是她先起的頭。葉念決定暫且迴避這個問題，翻了個身把被子拉高：「我再睡一個小時。」

林修摟住她的腰，嗯了一聲說：「有些困了。」就如總裁所說，年輕是他的資本。剛開始，他畢竟只精通本專業，高強度的工作量壓下來，那些決策、預算、人力資源的分配於他全然是陌生的，一份文件需要查找很多資料才能看完，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減少睡眠的。現在倒是不需要如此，只是已經習慣罷了。

其實她今天請假是為了調換新工作而做準備，她覺得沒有必要解釋，反正對方說的，也不算完全錯誤吧。

公司從去年就開始計劃開發自己的anti-phishing的平台，現在已經正式投入程序編寫階段。林修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一半，看看電腦屏幕右下角上的時間已經接近中午，然後拿出手機來看，只見屏幕上顯示接收到一條新簡訊。

生在一個以母親為主導的家庭里，他對於分擔家務這件事，倒不怎麼排斥。葉念現在大概已經考完會計師事務所的筆試了。

不到他身體的百分之一，卻是最關鍵的。心臟。

而對方卻明顯有些緊張了。伯母推了下身邊的年輕男子：「這是你的堂姐，葉念。你不記得了？」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我猜想你們該不是做某些少兒不宜的事情過頭了吧？」

葉念不由笑了一下，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回復：「你打算怎麼幫我討回公道？」

葉念把目光轉向這個在血緣上算作堂弟的男子。小的時候的確是見過的，不過一點也不熟悉，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葉皓。血緣真的是十分奇妙的東西，儘管她和這個堂弟光是看外表就能看出他們在性格上有天淵之別，可眉目的輪廓還是很相似的。

葉念勉強克制才能夠維持住原來的表情，還要繼續嘴角抽搐地說違心話：「大多數男人不就喜歡這樣？你現在從勉人畢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