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葉念看了看封面上的書名：「這是心理學的書吧？」

他聽見葉念在電話那頭說：「林修，我很想你，真的。」他聽見她輕輕笑了一聲，有些調皮有些撒嬌的意味在裏面，然後不由自主地嘴角蘊笑。

「那在這十一天里，你絕對不能出軌，就算精神上的也不行，不然的話……」

陸晴看了她一眼，在葉念的手機上按了幾下，然後把屏幕轉過去對著她：「我要是把這條簡訊發給你家林修，你猜他是什麼反應？」

「我對英語不感興趣，多查查字典知道個大概意思就行。對了，你的借書證是可以外借西文書的吧？我的是新辦的，不能用。」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今天就不打給你了？」

林修的確是風度溫雅的男子，儘管從來沒有給她送花或是燭光晚餐之類的驚喜，可走在街上的時候，必定會主動走在外側，就連掛電話這種小事，也一定堅持由她先掛。驚喜不是生活中必備的，可細緻卻是不可或缺的。

「是啊，是講兒童心理研究的。」陸晴翻開第一頁，立刻痛苦地皺眉，「字這麼小，還這麼多字。小念，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葉念看著劇情不斷推進，那些從飛機失事中逃過一劫的人們卻逃不過接踵而來的事故：廚房裡爵士樂悠揚悅耳，電熱水爐水汽蒸騰，流理台上的刀架上擺滿了料理刀，金髮女子正動手做美味的蛋糕，她是被死神盯上的下一個。

葉念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裏？」

葉念拿著手機，快步走到閱覽室外面的休息區，才把電話接起：「……喂？」

葉念微微咬牙：「謝謝誇獎，我受之有愧。」

對面的背景聲里似乎有人叫了聲「林修」，林修頓了頓，然後說：「有人叫我，晚點再給你打電話？」

周圍的動靜還是那樣和_圖_書嘈雜，電話那頭的背景聲也是，可是這些聲音卻又在瞬間寂靜下來，安靜得彷佛能聽見心跳砰動。

「那個時候，我好像也在加班。」林修停頓片刻，輕聲說，「葉念，我有點想你了。」

陸晴痛苦地嘆氣：「這根本就看不進去，完全是天書。你呢，你怎麼又不做題了？」

同行的人都笑著驚叫起來。遠遠近近的大樓的窗口亮起，有人影站在那裡探出身來看，更有人吹起口哨來。

她正很入戲地思考會是滾水還是菜刀，忽然在一派安靜中聽見客廳里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條件反射地衝到房間門口，正好客廳里燈光大亮，林修抬手按在電燈開關上，和她相視片刻，然後有點驚訝地笑：「我還以為你沒回來，怎麼都不開燈？」

為了體會下陸晴對於床頭燈的恐懼感，葉念毫不猶豫地把一套四部全部都租了回去。

葉念記得他的辦公室正對著江面，想必這燈火輝煌的、飄雪的江上夜景十分美好：「其實這裏真的很少會下雪，除去今年初的那場雪，我還記得的就在三四年前了。」

林修站起身，看著落地窗外的景緻，落在江面上的燈影飄飄蕩蕩著，被拉得很長很遠：「是么，那現在讓給你來說。」

事情已成定局，葉念也無可奈何：「嗯……大概會回復說，你現在不清醒了，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句，諸如此類的……」

「葉念，你不夠坦白，而且這不是優點。」

……還好她在圖書館的時候都會記得把手機關靜音。

葉念看著她，那瞭然的神情就等於在說「你看吧，我說得沒錯」，陸晴嘖了一聲，突然間笑得有點古怪，過了一會兒再次把手機屏幕轉向葉念：「那這句呢，會怎麼樣？」

葉念走進去，放下衣服就出去了，繼續專註地看ｈtｔps://ｍ.hｅｔuｂooｋ.cｏｍ.com電影。林修又不是阿波羅像，而她對人體學也無半點愛好，再說又不是沒看見過。倒是以前聽林修說起過祖屋，一直在W市附近的城鎮上，光是開高速就要五六個小時。

林修輕輕地嗯了一聲：「我在加班，也看見了。」

由於立信會計師事務所在招聘時候並不注重專業，有很大一部分新晉的員工也不是商科出身的，是以培訓的內容中有會計和稅務相關的基礎理論知識。這對於葉念來說，可以說是完全多餘的，培訓講師在台上講的東西，讓她倒著背都可以。

葉念嘆了口氣，語氣柔軟：「可惜等我培訓結束，你都不在這裏。所以說我們有十天都見不到面？」

葉念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林修的那張可以用的，等下你把書給我，我用他的刷。」

「晚上開高速不安全，明天一早再過去。」林修收攏手臂用力抱了她一下，轉頭正好看見電視屏幕上那數把菜刀正好插在滑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上，「死神來了？這種不可解的靈異電影除了虛假的恐懼之外，實在沒有什麼意義。」

葉念租了電影碟片回公寓，打算趁著這次空閑的假期，最後享受一下晚上通宵早上睡懶覺的懶散生活。而在影碟店裡，陸晴指著架子上的《死神來了》系列的影片說，這個片子看了，晚上都睡不好，總是擔心床頭燈的電線會突然伸過來把自己勒死。

「你不怕浪費電話費的話，就隨便你。」

葉念靠在門邊，看著他走過來：「現在看到了，然後再立刻趕回去？」

葉念隨手把壓在紙上的手機推了過去，隔了一陣，緩緩翻過一頁書，後面的已是空白，她才想起，剛才做的是最後一頁試題了。辛苦了大半年，終於把注會的考試內容全部複和_圖_書習完畢。葉念動了動坐得有些僵的身體，看對面的陸晴，她面前的原文書還翻在第一頁上：「……這是導言，後面的才是正文章節吧？」

葉念陡然有了一種落到下風的感覺，雖然之前的拉鋸戰，明顯是她暫且佔據優勢：「有嗎？我不記得給你發過信息。」

「準確點說，是十一天。」

林修一邊脫下黑色的西裝，掛在客廳里的衣架上，一邊平淡地說：「你上午的時候不是說想我想得快發瘋了么，所以我就特別趕回來看看。」

葉念輕笑，揶揄道：「這句話該是由我來說才對吧？」

她聽著林修在電話那頭輕笑出聲，真的……很想抽他。她從來都沒見他笑得這麼開心過：「是、啊——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想得都快發瘋了。」她本來搬出這段瓊瑤電視劇里的台詞完全是為了嗆林修的，結果一個走進休息區的男人被嚇得露出肝膽俱裂的表情，立刻飛快地轉身走了。

看這類的驚悚懸疑電影，一個好的環境很重要。葉念洗完澡，把客廳和房間里的燈全部關掉，然後看著電視機的光屏在黑暗中泛出幽幽的光。《死神來了1》是口碑最好的一部，現在的電影都是如此，第一部大獲成功之後就不斷地翻拍續集，越來越令人審美疲勞。

葉念輕輕笑了一下，反擊道：「林修，你喜歡口是心非，這也不是優點。好了，還是我先掛？」

葉念忙低下頭，開始專心對付自己的事情，只一會兒功夫就投入進去，周圍的動靜似乎再與她無關。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陸晴說了句：「小念，你的手機借我。」

林修邊笑邊說：「葉念，你真的很可愛。」沒等她回話，又立刻補上一句：「而且又漂亮又有氣質。」

培訓期很快結束，而五一長假還未完。一個人待在公寓里也無所事事和圖書，陸晴一個電話打過來，葉念就欣然出門了。

林修笑了笑：「你這麼說，倒讓我有點怕。」

「如果真是這樣，我覺得你還是趁早跟他分手比較好，否則早晚有一天會被氣死。」

「我收到一條有點古怪的簡訊，所以想和你確認一下，是不是把發給別人的錯發給了我？」聽聲音，這句話還是笑著說的。

只不過陸晴這回約的地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陸晴看著她，嘴裏說：「不會吧？你會猜得這麼准？」話音未落，已經按了發送簡訊的按鍵，然後晃了晃手機：「等著看吧。」

「我就只能想到這個反應，嗯？」她驚訝地看著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林修居然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了。

「不然怎樣？」

葉念看著屏幕上的字「注會的題目好難啊，做不出題也看不進書，你在幹什麼」，她想了一想，沉吟：「根據我對他的了解，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看見了以後當垃圾簡訊刪掉，另外一種是告誡我，題目難就更要認真地看書。」

葉念坐在省立圖書館西文書庫旁的書桌邊，手裡拿著筆，筆尖點在注會的考試習題冊上緩緩暈開了黑色的墨跡。陸晴在她驚訝的注視下，碰得將厚厚的一本精裝英文原版書放在桌上：「就是這本了，我在網上查過，根本沒有中文翻譯版本，外文書店裡又貴得離譜，一千多美元呢，就這一本書！」

晚上的培訓結束，走回附近的旅社時，漆黑的夜色中忽然飄落點點潔白，隨著晚間的風拂面而來。葉念呆了一下，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現在是四月底，氣溫早已回升……居然下雪了？

林修嗯了一聲，說：「你先掛。」

林修慢條斯理地說：「是么，正好我還留著那條簡訊，不如讀出來給你聽一下？內容是——」

這是拿她當活字典用嗎？葉hetubook.com.com念回答了，然後建議：「晴晴，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同時報個英語班？」

葉念回到房間，看著窗子上的氤氳水汽，模模糊糊得，映出外面淡黃色的路燈光，手中的手機屏幕泛起亮光，上面閃爍著林修的名字，她立刻按下通話鍵：「……剛剛，下雪了呢。」這幾天，幾乎每天晚上都是打完電話再睡的，這使得她到了陌生地方就會睡不好的情況還沒有發生過。

「林修，你敢讀出來！」葉念一想到他父母可能還在邊上，只覺得全身血液都開始往頭上涌，這真的很丟臉。

「那你告訴我，什麼算是有意義的？」葉念推著他，「你要不要先洗個熱水澡？睡衣我去幫你拿好了。」

葉念笑了出來：「我就不要你了。」

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使。

葉念看了他一眼，從衣櫥里拿了換洗的衣服，然後站在衛生間外面敲了敲門：「林修，我進來放下衣服，如果你害怕的話，請把浴簾拉嚴實。」水聲變小，林修笑著回應：「好，你進來吧。」

如果從經濟學上來看，機會成本未免太大了點。

這是一直以來，流傳於立信會計師事務所的一句箴言。

隔了一分鐘不到，林修回復簡訊過來：「看書就專心點，別分神。」

「全部都做完了，真空虛。」

陸晴撐著下巴笑得很得意：「來來，猜猜看，這回他會是什麼反應？」

葉念看著上面那寥寥幾個字、內容卻十分要命的「老公，我愛你」的簡訊息，立刻反應過來，站起身去搶她手上的手機。陸晴的反應更快，把手臂往後伸去，避開，然後當著她的面慢慢按下了發送鍵。等葉念把手機拿回來的時候，屏幕上正好顯示出「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

「也對，他的就是你的。」陸晴指指她手上的筆，「你不是要做題嗎？墨水都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