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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迷藏

作者:七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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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離歌 03

第十二章 離歌

03

我讓紀睿送我去青稞那裡,始終聯繫不上她令我心裏的不安感愈來愈嚴重。她住的地方比較偏,在城北一片雜亂的平房區里,我與蔚藍曾去過一次,一路走去糟糕的環境令我們咋舌,垃圾丟滿地,各色人等魚龍混雜,旁邊在修建新房產的緣故,日夜都是施工的噪音。青稞租的地方不大,十平米左右,設施簡陋,除了幾件陳舊的家私便什麼都沒有了。我們都勸她搬一個好一點安靜的地方去,可她說,十五歲起就住在這裏,這麼幾年已經習慣了,枕著嘈雜聲入眠,出門踩在垃圾上。嘿,怕到了安靜的地方反而失眠。你說我這人是不是特賤。
「我欠他的。」江離輕輕說。
紀睿的車與那言的車並排停在山下,他們依在各自的車上聊天,見我們下來,分別上車去倒車。我正和圖書欲上車的時候,江離忽然叫住我,轉身,他已朝我走過來,還未開口他一把將我拉進懷裡,擁得那麼緊,下巴抵在我頭頂,氣息變得粗重,帶了鼻音的聲音沙啞地響在我耳畔:「西曼,珍重,再見。」
身後有輕巧腳步聲響起,轉身,看到好久不見的江離徐徐走來,黑衣黑褲黑色帽子,手裡抱著一束白色百合以及一塊木牌。
「蔚藍已經從賓館搬去了亞晨那裡,你別擔心。」車上,紀睿忽然開口。
然後轉身,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我,就上了那言的車,絕塵而去。
我將花放在墳頭,跪下將四周的雜草一點點拔掉,黃土掐進手指,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心裏蒼涼潮濕,卻無法落下一滴淚來。
紀睿的車開不進去,我讓他先回去,可他堅持要等我和_圖_書出來。
剩我莫名其妙地楞在原地,不得其解。直至紀睿探頭出來催我上車,才晃過神來。
不等她說完,我返回門口使勁地擂門,大聲喊青稞的名字。半晌依舊沒有反應,我爬上狹窄的窗檯,踮腳張望,終於,看見青稞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我跳下來窗檯,急迫地給紀睿撥了電話。
「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西曼,就看在你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原諒她吧。」
與江離一起離開公墓時,天已近黃昏,夕陽沉沉的落在天的那一邊,微風吹亂頭髮,我駐足回頭朝那個漸遠的墳冢凝望,再見,夏至。我曾愛過並將一直記得的少年。再見。
「嗯。」我將頭靠在椅背上,輕輕閉上眼。這些天來,我一直在同自己的心裏做鬥爭,這麼多年來蔚和*圖*書藍對我無限的好與包容,與她做的令我痛心的事反覆交替糾纏,那種抉擇,真的很痛苦。或許不太容易,但我會試著慢慢去原諒她。逝者已斯,犯下的錯已經犯下,時間永遠無法倒流,恨與報復很容易也是痛苦的根源,而愛與原諒才是解開一切心結的藥引。
青稞的房門窗戶緊閉,我敲了片刻門,沒有反應,又大聲喊她的名字,依舊沒有反應。正當我想著她可能不在打算離去時,旁邊房間的一個阿姨忽然湊過來,遲疑地開口,你是住這裏的人的朋友?
我點點頭。
你說過,會陪我一起長大的,卻這麼殘忍地失諾。我寧肯你是不告而別,你拋棄我,你不再愛我,也不要你躺在這裏成為我今生永遠的痛。
他蹲下身,放下東西,伸手便開始刨土,我驚訝望著他,他不理我和-圖-書,雙手只不停地挖,十指沾滿泥土有鮮血溢出來,他也不在乎,過了許久,一個小小的坑呈現在眼前,他將那塊小木牌插|進去,又將土壤悉數掩埋回去。
「請你,代他好好地活下去,將他所有未完成的夢想與遺憾實現。」我輕輕說。
我扶她到紀睿的背上,一邊說別怕,眼淚卻掉了下來。我真是太粗心了,這麼多天聯繫不上,我早該過來看她的,卻因為自己的心情將朋友置於這般境地。
我找你這麼久,預想過各種各樣再遇的情景,可無論哪一種都不該是如今這般死寂的模樣,任我怎樣呼喚你,你再也無法應一聲,而夢中那清冷動聽喊我名字的聲音,再也再也聽不到了。
木牌上的字映入我眼帘——畫家夏至之墓,生1987年,卒2006年。江離,盛西曼立。
「謝謝和圖書。」我哽咽著開口。
這一刻,我忽然原諒了他,以及他的家人。
紀睿將木門狠狠地撞開,我衝進去,只見床上的人已陷入半昏迷狀態,臉色蒼白,嘴唇乾燥,額頭燙得嚇人,屋子裡有一股嘔吐物的酸臭味,我搖晃青稞的身體,良久,她緩緩地吃力地睜開眼,眼內布滿了紅血絲,茫然地望著我。
他的墳冢孤零零地掩埋在一大片修葺了墓碑的墳墓中,沒有石碑,沒有照片,沒有生死年卒,清清冷冷,被世人遺忘。
移民手續辦下來的時候,我去了一趟郊外公墓。懷裡梔子花的清香隨著五月的風飄蕩,沁人心脾。這是夏至最喜歡的花。
見我點頭,她又說,你趕緊找人開鎖或者把門撞開進去看看吧。這小姑娘應該在裏面,這幾天都沒見她出門過,夜深的時候我老聽到這房裡有大聲嘔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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