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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夜搖頭：「倘若他果真要害你，你如今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喋喋的怪笑傳來，片刻間又轉成了低低的哭泣與抽噎，聽聲音彷彿是個男人。隨著哭聲越來越大，四周頓時也響起許多凄凄慘慘的哭聲，有男有女，此起彼伏，互相應和。

沒有回答。

「嘿嘿」兩聲笑。

世上哪有什麼鬼！王曉曉默默念了好幾遍「科學」，發現那手握得並不太緊，卻又不敢掙扎，只得忍住內心的恐懼，試探：「你……先把劍給我吧，兩柄劍一個鞘太不方便了，若有什麼事，我拿著也可以保護自己。」

她努力定下神，顫聲道：「師兄，剛才那些是什麼人……」

王曉曉這才鬆了口氣，回過魂，原來真是裝神弄鬼！但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還是在故意栽贓陷害？

見他這樣鎮定自若，王曉曉膽子也大了些，開口：「既然你是鬼，沒事跑出來做什麼？」

蕭夜冷笑：「裝神弄鬼。」

冷岳怒：「那個叛徒一日未伏誅，我等絕不離此地半步！」

沉默。

「他這麼做，究竟有何好處？」

他走了？回想剛才的事，王曉曉嚇出了一身冷汗，蹲下身摸了摸腳下地面，更確認了心中的猜想，這裡是懸崖！還好蕭夜及時趕到，這個人冒充他把自己帶到這懸崖邊，難道也想製造一出華山弟子失足摔死的假象？

「那個叛徒對掌門之位窺伺許久，一直有野心！因此串通別人偷走秘笈，然後藉此機會將江湖中的高手一網打盡，還妄想做盟主！好在老天有眼，沒有叫他得逞，葉仇飛當選了盟主，已發覺其意圖不軌，才叫人暗中監視他。」

蕭夜拉起她：「先回去再說，仔細跟著我。」

原來沒有必和_圖_書殺，王曉曉大大鬆了口氣，趕緊站起來，一聲不響被他拉著就走，害怕之下，竟沒想到這其中的變化。

了不得，一窩鬼都出來哭了！王曉曉發抖。

腦海里漸漸浮起一個可怕的設想……

王曉曉馬上澄清：「我們不是你的仇人。」

王曉曉暗叫不好，對方來了幫手？可不太對勁啊，怎麼左邊也有，右邊也有？蕭夜是一個人，哪裡會分身？難道那些人分不清敵友，也在自相殘殺？

到底結果怎樣？王曉曉心驚膽戰，緊張得要命，卻又不敢張口叫，只得豎起耳朵仔細聽辨，貌似小說里這種氣氛都是必殺來臨之前的跡象啊，他會不會有事……

「仇人！」那鬼似乎很激動，聲音尖銳刺耳，「自然是仇人！」

蕭夜卻目光一閃：「冷岳前輩？」

來不及思考，蕭夜抽回劍——

他究竟是人是鬼？詭異的畫面中，王曉曉的「無鬼論」開始動搖。

王曉曉只覺全身都如同浸在冰水中，寒意直往骨子裡鑽；又彷彿掉進了一個不見底的深淵，連同一顆心都在迅速往下墜。

想到剛才拉自己手的居然是個死人，王曉曉有些噁心，心有餘悸，那種冰涼的、可怕的感覺……

藉著朦朧的光線，只隱約望見一團長長的頭髮，頭髮將臉完全蓋住了，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但那衣服下面……下面竟然沒有腳！

伸手不見五指，耳邊刀戈交鳴。

「走！」低如耳語。

就在身子幾乎被涼意浸透，意志快要崩潰的一剎那，王曉曉終於豁出去了：「你到底是誰！」

心中一暖。

剛剛在死亡的邊緣走了一圈，如今看到他，竟有見到親人般的親切，王曉曉不由撲上去一把將m•ｈeｔｕｂook.ｃｏm•coｍ他抱住，語無倫次：「師兄……你來了！太好了！你去哪兒了？剛才有人冒充你……」

柔軟舒適的衣料拂在臉上，猶帶著淡淡的檀香味道，他半趴在她身上，呼吸聲就在她的耳邊，身體卻仍然在向她移動，叫外人看來，這種姿勢簡直是曖昧親昵至極，但王曉曉卻明白，他正在努力想將她護在身下。

沉默。

蕭夜突然打斷她：「等等！」

她指著地上的土坑：「你看那個坑，是你為了試土質用劍挖的，可我們前兩次回來的時候並沒見到，也就是說我們根本沒有回過這裏，只不過到了另外兩個相同的空地而已，所以後來找到辦法再走的時候，由於出發的地點已經變了，用的法子雖然是對的，走的方向卻錯了，同樣還是走不出去……」

周圍的哭聲也停了。

「證據？」冷岳尖聲大笑，「當初我等得到消息，說是在這後山發現了失蹤秘笈的線索，是以掌門才會約上各位同道追查而來，而那個報信的人，正是金萬生！」

「不怕。」

一雙手突然從旁邊伸來，將她抱住。

靜。

王曉曉一愣。

耳畔，蕭夜的呼聲傳來，帶著一絲罕見的焦急。不遠處，隱隱有一點熒火般的光芒在移動，看在眼中簡直比熊熊火光還要溫暖。

迎面山風撲來，頭腦頓時清醒許多，王曉曉心中驟然一冷，警惕地停下腳步，不肯再跟他往前走了。

也不計較她的失態，他拍拍她的背，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話音方落，他揚起劍鞘，那柄寶劍倏地自動飛出，直向樹上的白色人影釘去！

她放心地閉上眼，昏過去了。

蕭夜嗤笑：「怕是果真有鬼！」

蕭夜沒有和-圖-書再用火，因為在這種情況下，黑暗反倒是最好的掩護，王曉曉也明白，只跟著他一步一步往前移動。

王曉曉漸漸覺得很不自在，這樣的氣氛彷彿很生疏，就好像你身旁站著個不認識的人，始終縈繞著一股陌生的氣息，分開才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怎麼會這樣？

那隻手一緊，竟放開了她。

來了！王曉曉狂喜，顧不得許多：「師兄——」

靜得可怕。

雖然不好去摸他的人來確認，但那柄劍可是自己摸得最多也最熟悉的，就算看不見也絕對不會弄錯，拿到它就可以證實了！

正疑惑間，所有聲音突然全都消失了。

「你有何證據？」

王曉曉大驚：「剛才冒充師兄騙我的是你？」

那鬼沒有否認，卻恨恨道：「可憐我冷岳與諸多同道在這裏等了二十幾年，一心想找他報仇，卻始終沒有等到！」

蕭夜淡淡道：「前輩既是鬼，莫非連自己的屍骨在何處都不知道？」

火摺子落地，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還是沒有回答，他也不動，二人就這麼僵持著，靜靜立於黑暗中。

蕭夜忽然直直望著他：「前輩既被他所害，我們卻始終未發現諸位的遺體，葉落歸根，前輩不妨告訴在下，也好知會你們的家人前來收葬，如何？」

鬼「哼」了一聲：「若真是你，此刻你安有命在？」

「等人！」

沙石！

火摺子的光芒更暗了些，王曉曉全身冒起雞皮疙瘩。

「失蹤？他自然要失蹤，他在害怕！我們幾百人隨他追蹤而來，卻一個也未能倖免，再過幾年，江湖中的高手已所剩無幾，惟獨他安然無事，葉盟主怕是早就開始懷疑他了，所以他才化名潛逃！」

「什麼人？」

蕭夜對他的鬼話和_圖_書不感興趣：「你的仇人究竟是誰？」

終於——

他走得並不快。

白色的人影如同盪鞦韆一般，不知是因為風還是本身的動作，不停地搖擺著，白色的袍子看上去空蕩蕩的，更透著一股森森的鬼氣。

火光亮起。

吃了一次虧，王曉曉立即緊緊抱住他的手臂再也不放開，同時，兩眼順著他的目光向頭上前方望去。

「想不到都二十多年了，你們這些小輩竟還會記得我，」那聲音既詫異又欣慰，隨即帶上了不可一世的傲然，「想當初，誰不知道我逍遙派第一高手冷岳！」

蕭夜摟著她退了一步。

蕭夜冷眼看著，不理會。

死人？有鬼？！

過了好一會兒，王曉曉才靜下心，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講了一遍，雖然已經脫險，講到那隻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發抖：「只怕他就是那個兇手，所以故意把我帶到這兒來……」

一道濃烈的煙霧從草人肚子的裂縫中噴了出來！

一種奇異的感覺在擴散。

忽然，手臂被人抓住。

林中，空地。

雖然很輕，王曉曉還是聽到了那聲微弱的嘆息。

王曉曉解釋：「我們根本就沒回到過這裏，剛才那人為了害我，才把我帶回這裏來……

原來方才被人圍攻，他本欲從對方招式中尋得他們的來歷，哪知道對方的劍法竟是十分古怪，根本就從未見過。打到後來，那些人竟全都消失不見了，身處黑暗之中，恐有圈套，所以才沒出聲，回到原地發現王曉曉不見，這一嚇也不輕，顧不得許多，忙四下尋找，如今見到她，懸了許久的心才終於放下。

「我有辦法走出去了。」

幽幽的聲音響起，帶著哭音：「已經是鬼，又如何裝神弄鬼？」

腳下的土地似乎開和_圖_書始變了，不再是硬實的泥土，反而有些鬆軟，彷彿是踩在沙石上……

樹上居然吊著一個人！

刀劍的聲音越來越雜，越來越多。

許久。

沒有預期的沉重，白影落下時只砸出了「沙」地一聲，隨即又被劍牢牢地釘在了地上。蕭夜拉著王曉曉走過去，用腳尖將袍子踢開仔細一看，竟是個稻草人，只不過外面套了件白色的袍子，頂著一頭長發。

身旁，毫無動靜。

話說黑暗雖然有很多壞處，卻也是有好處的，因為就算是高手，黑暗中視物同樣看不了多遠，加上有刀劍聲作掩護，一時倒也沒人注意到旁邊的王曉曉，於是她悄悄挪到一棵樹旁，背靠著樹蹲下，卻又不敢作聲，若對方還有幫手，自己一叫豈不就暴露了目標？現在情勢危險得很，若是被人抓來要挾蕭夜就不好辦了，而且來人貌似不少，他現在應該也不能分心。

躲避不及，王曉曉只覺腦袋一陣發沉，身子不聽使喚，直向旁邊的蕭夜倒了過去。誰知蕭夜竟也臉色大變，跟著她倒下。

冷岳果然噎住。

不知是因為天氣，還是因為風大的緣故，那隻手冰涼冰涼的，涼得簡直不像是活人的手。

沉默半晌，蕭夜緩緩道：「但他早在十八年前就失蹤了。」

他也沒有催她。

蕭夜舉著火摺子站在了面前。

「我們走了這幾次，一直以為是回到這裏來了，其實根本沒有，只不過這些空地看起來差別不大，現在又是晚上，我們沒有仔細分辨，才會以為回到了原地。」

現在連他也倒下，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王曉曉又驚又怕，卻又全身無力，半分也動彈不得，驚慌不已：「師兄……」

「正是本派那無恥的叛徒金萬生！」

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