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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發笑。

丟？蘭大小姐突然明白過來，趕緊檢視身上的東西，不消片刻，她就變了臉色，上午從丫鬟那兒得的兩件純金首飾竟不見了！

眾人失笑。

見江小湖仍是發痴，蘭大小姐冷笑：「桌子上才是賭錢的地方，他臉上沒有骰子。」

一張牌一張牌接連從不同的角度打出，空中的骰盅飛速旋轉起來，底下彷彿被什麼東西托住一般，下墜之勢極緩，劈劈啪啪的擊打聲和裡頭骰子的碰撞聲混成一片。

蘭大小姐未及言語，旁邊的黑衣女子卻已等得不耐煩了，跳到地上，伸手取過骰盅：「我們賭大小，我搖你猜，一局定輸贏。」

黑衣女子笑道：「是大是小？」

紅衣女變色。

突然，旁邊的紅衣女站起身。

紅衣女笑夠了，直起身，眼波一轉：「但我記得，賭注好象不只這些。」

「因為你佔了便宜，」兩錠大大的銀子被扔到桌子上，黑衣女子眨眼，「這是五十兩，我不要你的賭注，你有本事就將它贏去，如何？」

廳上所有的人都怔住，才不過眨眼的工夫，對面椅子上竟多了個黑衣女子，瓜子臉蛋，長長的頭髮如墨般漆黑閃亮，用紅色髮帶簡單地束起，整齊的劉海幾乎連眉毛也遮住，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俏皮可愛。

「好眼力！」

蘭大小姐看了她半日，瞪眼：「你怎麼知道我會跟你賭？」

「我和她賭，你嘆什麼鬼氣？」黑衣女子「砰」地擱下骰盅。

「砰」！骰盅落定。

「為什麼不是我搖你猜？」蘭大小姐不同意。

「賭什麼？」江小湖嚇一跳，結結巴巴道，「我……我沒這麼貴的東西……」

「我絕不會輸，」紅衣女看看面前的鐲子，又轉向江小湖，柔聲道，「放心，跟著我的人，我都不會虧待的，你可願意賭一把？」和_圖_書

「老婆怎麼了？」

「那你做什麼幫我？」

紅衣女忍住笑：「好好好，我只看賭錢，請。」

「我在說你么？」

「我沒輸東西。」

紅衣女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款款行至桌旁，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順便沖江小湖眨了眨眼：「我不討厭看賭錢。」

「沒有錢，還有人，」紅衣女眨眼，抿嘴，「我身邊正缺個人，江公子若輸了，從此便跟著我走，如何？」

目送他夫妻兩個出門，賭場里所有男人都擦了擦汗，面露同情之色，果然母老虎是娶不得的，雖然這隻母老虎很漂亮。

「我是看賭錢，但說說話也不行么？」媚笑。

黑衣女子又不看他了，一本正經地轉向蘭大小姐：「你賭不賭？」

「她偷了我的東西！」自從當初全身首飾被偷走，蘭大小姐就痛恨小偷，想不到如今再次上當，她氣得沖門外直跺腳，「原來她是個小偷！再讓我瞧見，必定抓來揍一頓才解氣！」

黑衣女子將骰盅在手上託了托，卻並沒有搖，而是神秘地一笑，緊接著雙手猛地向上一拋，那骰盅便直直飛起在半空中，與此同時，俏影閃動，身形突變，待眾人驚回神時，她已將旁邊桌上的幾張牌抓在了手上。

蘭大小姐神色凝重，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盯著那下降的骰盅。

眾人鬨笑著看向黑衣女子，都在猜她會不會被氣死。

見眾人吃驚，她似乎很得意，跳起來站到椅子上，一隻穿著黑底描金靴的腳蹬上桌沿，居高臨下地望著對面的蘭大小姐：「我來與你賭！」

紅袖輕拂，待眾人反應過來時，桌上的骰盅已經被揭開了。

「不夠，」蘭大小姐站起身，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她伸手指著黑衣女子，「你若輸和-圖-書了，不但要留下這五十兩銀子，還要留下一隻鞋子。」

天下竟有這麼便宜的事！贏了得銀子，輸了不給錢。

「得了銀子，丟了金子，好象誰也沒佔便宜，」紅衣女開心地搖頭，忽又掩口笑，「女人若是太愛生氣，皺紋會多的，特別是母老虎。」

「好。」

紅衣女笑道：「我幾時要你謝了？」

「走了！」

紅衣女想也不想：「因為我也討厭你。」

紅衣女眼波橫斜，突然從左手腕上褪下一隻金燦燦的、鑲著碧綠貓兒眼的鐲子，擺到桌上，再推至江小湖面前，莞爾：「聽說江公子也愛賭，我們不妨也借勢賭上一局？」

「我也不要你的賭注，」紅衣女搖頭打斷他，媚笑，伸手指著黑衣女子，「我賭她一定會輸，若是她贏了，這鐲子就是你的。」

黑衣女子羞惱：「你憑什麼說我輸？」

蘭大小姐不回答：「你賭不賭啦？」

「我賭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說話。」

經過這麼一提，眾人才發現，先前桌上那隻金絲貓兒眼的鐲子真的不見蹤影。

見江小湖還是望著門外發傻，蘭大小姐氣得狠狠地踩他：「不許去！」

江小湖苦笑，喃喃道：「合算得很。」

真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脫鞋子，此事說起容易，卻不是每個女孩子都做得出來的，黑衣女子頓時漲紅了臉，既不開口，也無動作。

「你的確沒輸，只是丟了而已。」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蘭大小姐很明智地閉了嘴，咬牙瞪了她片刻，突然也笑起來：「你好象也丟了東西。」

江小湖大悟：「老婆聰明！」

鞋子？所有人都瞪大眼。

「讓你白贏五十兩還不夠？」黑衣女子詫異。

「你沒看出來，其實她就是上午那個老婆婆！」蘭大小姐回過神。

黑衣女子冷哼一聲，不理她。

蘭大小姐氣白了臉和-圖-書，瞪著她許久，突然伸手取過骰盅，丟給黑衣女子：「有的人就像蒼蠅，趕都趕不走，越趕她越聒噪，咱們還是快賭吧。」

見她二人始終以手扶桌，互視對方，既不開盅，也不說話，旁邊看的賭徒們都覺得莫名其妙，誰知不到半盞茶的工夫，面前的賭桌竟開始搖晃起來，咯吱咯吱作響，越來越劇烈，賭徒們終於發覺事情不簡單了，紛紛交頭接耳。

聞言，黑衣女子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伸出雙臂撐在桌子上：「你可認準了，一言既出，將來反悔就來不及了。」

「四五六，大！」不知是誰驚呼一聲。

「不過一隻鐲子而已，」瞬間，紅衣女又恢復媚人的笑，舉步朝門外走，「賭局也完了，我也乏得很，該回去歇息了。」

話音剛落，廳上立即響起一陣笑聲，黑衣女子氣得噎住。

「過十為大，猜中你贏。」

江小湖兀自猶豫，忽然對上身邊蘭大小姐殺人的目光，頓時嚇得抖了抖，慌忙搖頭：「不賭，我現在有老婆了，不能跟別人走！」

黑衣女子也沒料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頓時愣住：「你要我的鞋做什麼？」

黑衣女子猶豫：「若我不答應呢？」

江小湖忍住笑：「原來誰也沒撈到便宜。」

紅衣女面色微變，很快又恢復如常，看著他同情地嘆了口氣，不再勉強：「男人娶個母老虎，實在不幸。」

黑衣女子果然緊緊抿著唇，已經氣得臉色發青，狠狠地瞪著紅衣女，雙拳微握，似乎想怒，卻又不好發作，然而的確是輸了，她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抵賴，於是只得冷冷地哼了聲，將那兩錠銀子往前一推：「輸就輸，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微微一笑，出門去了。

看看桌上那兩錠銀子，蘭大小姐轉了轉眼珠：「賭，不過你的賭注太少，還要加上點東西才https://m.hetubook.com.com行。」

「誰是母老虎！」

黑衣女子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下來，點頭贊同：「這女人果然不要臉，搶別人的丈夫。」

蘭大小姐鬆了口氣，收回雙手，展顏：「你輸啦。」

「因為我討厭她，所以喜歡看她輸，」紅衣女抬起手，輕輕攏了攏鬢邊的髮絲，姿勢優美，風情萬種，「你以為你真的佔了便宜？」

江小湖嚇一跳：「她分明是個姑娘，怎會變成老婆婆？」

黑衣女子直直瞪了她片刻，大聲道：「賭，當然要賭！」

這架勢擺明了是和黑衣女子作對，眾人暗自好笑，眼睛都齊刷刷地看著江小湖，心想遇上這麼便宜的事，是誰都會答應的了。

說完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所有聲響立即消失。

蘭大小姐想了想，收起笑容，轉向紅衣女：「隨便怎樣，我也不會謝你。」

紅衣女亦拍手輕笑：「可憐可憐，果然有人要光著腳丫出門了。」

蘭大小姐咬牙，黑衣女子也無語。

此話一出，不但江小湖，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這麼一來就算他輸了，也是白白撿了個大便宜，這小子的運氣也太太太好了點吧！莫非長得俊的男人都比較受歡迎？

哪知，江小湖看了看紅衣女，搖頭嘆氣：「我只喜歡賭，並非喜歡錢，不公平的賭局，贏了也沒意思。」

聽到這個答案，蘭大小姐頗為滿意，將那隻鐲子丟回去：「聽到沒有，我夫君不跟你賭！」

蘭大小姐坐下：「那就不賭。」

盅里，三粒翻騰的骰子全部靜止。

「你以為我要賴帳？」黑衣女子咬牙打斷她，倏地跳到桌子上，蹬下一隻靴子，「我認輸便是，拿去！」

江小湖獃獃地點頭：「哦。」

蘭大小姐拾過桌上的銀子，拿到他眼前晃了晃，悄聲笑：「她的易容術真厲害，不過這兩錠銀子我卻認識，她騙了我們餓肚和-圖-書子，我只是想教訓教訓她嘛。」

「是不是很合算？」黑衣女子口裡雖在問她，眼睛卻笑眯眯地看著江小湖。

紅衣女並不在意：「既覺得沒有賭注無趣，江公子不妨出點賭注就是了。」

翩翩然的姿態，男人們的眼睛又開始發直。

蘭大小姐想也不想：「大。」

「果真是大！」

「不要臉！」蘭大小姐氣得罵。

黑衣女子想也不想，伸手朝紅衣女一指：「因為我也討厭她。」

紅衣女面不改色，嬌聲笑道：「誰不要臉？我只說是身邊缺個人伺候，誰竟會有這種不要臉的想法？」

「你賭你的錢，我嘆我的氣，有何不對？」紅衣女咯咯地笑，絲毫不理會她的臉色，口裡自言自語，「想不到有的人賭癮還不小，只怕今天要光著腳出門了。」

「哦，閣下大方得很，小女子佩服佩服！」紅衣女拍著胸脯，笑得喘不過氣。

「有道理，」蘭大小姐忍不住笑起來，重新往椅子上坐下，開心地點頭，「我跟你賭啦。」

蘭大小姐也迅速伸出雙手按住桌沿，挑眉：「准了，大！」

江小湖泄氣：「我沒有錢。」

蘭大小姐猶豫了一下：「那不過是開玩笑的，你不用……」

這黑衣姑娘竟是位高手！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擔憂地看著旁邊的蘭大小姐，這麼精妙的功夫，誰知道會搖出個什麼來，要贏實在是難了。

「哎喲！不去不去……」

眾目睽睽之下取走東西，竟無人察覺，那黑衣女子還真是神通廣大，明白過來之後，在場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旁邊，幽幽嘆息聲起。

走過江小湖身邊，她故意頓了頓腳步，用極細的聲音輕輕道：「我住在西雲街衚衕。」

「老婆？」江小湖碰了碰蘭大小姐，指著那隻小巧別緻的靴子，問出心底的疑惑，「你要她的銀子就夠了，要一隻鞋有什麼用？」

蘭大小姐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