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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都會飛嗎？」

小手抱著酒壺，她仰起臉，一口口小心地喝，眼睛眨呀眨的，目光流轉，小心翼翼地瞟著旁邊的金還來，見他並不介意，也就放心了，笑意漸漸從大眼睛里滲出來。從沒有過一個女孩子敢這麼喝酒，分明是很粗魯的方式，偏偏用在她身上，就變得格外可愛。

小丫頭是捨不得？金還來微笑，心裏多了些暖意：「三個月，三個月後的十五，我在這兒等你。」

待金還來發現不對勁，已來不及。

金還來坐到蒲團上，將金羽毛丟還：「找我什麼事？」

她「哦」了聲：「那……你教我偷好不好？」

金還來倒吸一口冷氣，「忽」地坐起來：「什麼？」

懷中身體又動了動，柔軟，溫暖，帶著甜香味。

「我是人，怎會有翅膀？」

然而金還來卻發現，他的「小朋友」不見了。

金還來道：「當然，待我回來，就飛去找你。」

金還來打斷他：「窮困下作？」

「……」

金越開門見山：「你知道，我們千手教歷代教主都去過京城。」

接下來三個月時間，不快也不慢，皇宮戒備雖森嚴，但金還來也不是等閑之輩，很快就順利進去取得了玉帶上的一粒珍珠，留下字條，並在匾后簽下了大名，事情果然和金越說的一樣，只要不驚動大內侍衛，皇帝也沒有太過追究，倒是千手教新教主入宮盜寶的事迅速流傳開，江湖市井，金還來大名遠揚。

山後的退身谷，是歷代教主功成身退的清修之地，當初金四海建成此谷，為防止外人擅入，特地請精通奇門的好友幫忙設下了一道陣法，只有新任教主才知道進去的路。

有了被人時刻記掛的感覺，金還來往石頭上躺下，心情很不錯。

「但你不能再一個人跑出來。」

金還來剛進門，就聽見熟悉的風聲，立即下意識掠起躲避。

「恩。」

快些把小丫頭送回去，再找地方解決生理需求要緊。

說到底，她始終只是個小丫頭，這麼久不見，也許早已經將他這個「大朋友」忘記了吧。

金還來挑眉：「沒有。」

金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道：「此人名頭不小，若能結交，也不是壞事。」

金還來看得興味盎然，小丫頭竟然這麼愛喝酒，早知如此，是不是該備點小菜？

金越罵：「混小子！這戲也是要做真的，皇帝老兒雖不計較，但你若功夫太差驚動大內侍衛，哼哼，只怕將來腦袋就要掛城頭上了。」

尹飛也疑惑：「此事說也奇怪，普通人中了『半月露』，頂多隻能活半個月，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想必是近日聽到教主新即位的消息，這才又找上門來。」

錢護法尹飛上前：「屬下斗膽，敢問教主，可是有人想求『半月露』的解藥？」

聽到「半月露」三個字，階下眾人皆露出忿忿之色。

金還來竟然走神了。

「好喝，我還要喝！」小丫頭趴在他身上，伸手搶酒壺。

金還來冷笑，將帖子一丟：「如此，你就回他，說本教主沒空理會。」

直到有一日，啞仆托著支金羽毛來找他。

嬌小的身體雖稚嫩，卻發育良好，已呈現出清晰美妙的曲線，雪白光滑的手臂露在衫外，吹彈可破，那麼柔弱纖細，緩緩在他身上摸索，直待她尋到一個舒適的姿勢，這才停止動作，安靜地抱著他睡去。

金還來笑：「偷皇帝老兒的東西？」

金還來不願看到那一天。

不，永遠都不要。

呵，忘了也好。

「做小偷可以偷到錢啊，我想要錢……」喃喃的。

他伸手想要扶她起來，哪知低頭之間，卻見到一副令人心悸的畫面。

金還來看得入神，彷彿那些酒都是自己喝了，心中也升起朦朧的醉意。

邱靈靈揚頭：「當然，我娘以前會釀酒，每一種的味道都不同，我能嘗出很多種酒。」

夜半小溪，兩道人影坐在大石頭上。

金還來點頭：「能，我有錢了。」

她輕輕道：「你能教我做小偷嗎？」

邱靈靈勉強睜眼，抬臉不解地望著他，靈活的大眼睛已變得迷離。

離開的日子里，教中倒也沒出什麼大事，四大護法以及四方壇主舵主早已聽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教主大顯神通的消息，皆踴躍興奮，齊齊上來稱賀，為他設筵洗塵，直鬧了兩天。

隱約有種被拋棄的感覺，金還來知道「小朋友」住的地方，卻沒有去找。

「為什麼想做小偷？」嚴肅。

邱靈靈撇嘴，鬱郁地不說話了，眉間似有愁色。

金越點頭：「既是教主，自然要顯些本事，好讓大家服氣，這已成了千手教的規矩。」

「非去不可？」

「你不許笑。」

看她這副模樣，再問估計也是徒勞，金還來無奈，心裏尋思，既然她認出了這酒，那方才偷酒的地方應該就是她家，如今也只好快些送她回去。

恬靜的臉迎著月光，眼帘低垂，可以清晰地看見長睫投下的陰影，微微顫動，唇邊猶掛著一抹甜甜的笑。

京城熱鬧繁華，更是聲色犬馬之地，任務完成，金還來索性多作逗留，往來青樓，揮金如土，很快成了京城第一名妓的入幕之賓，直到三個月期限滿，才起程返回，臨走時留贈美人一支價值不菲的紫金簫。

金還來問：「你家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金還來忽然覺得喉嚨發乾。

不要吧，人家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雖然有的女孩子這年紀也差不多可以進行某些活動，但金大爺是堂堂千手教教主，魅力無邊，一擲千金，美人一笑，怎麼能做出趁人之危這種沒品的事？本身就是個賊王，他可不想前頭再加上採花兩個字，而且面前還是朵沒開的花。

金還來大笑。

「你要去的地方很遠嗎？」

金還來取過酒壺聞了聞：「這麼多種酒，你能分得清？」

金越道：「不過隨手取件罷了，越貼身越好。」

「所以你最好活著回來，」金越瞪他一眼，又神秘地笑，「其實我千手教歷代教主都神通廣大，進出皇宮也是顯真本事，有個秘密連皇帝老兒都不知道，金鑾殿中間那塊匾，歷代教主光顧之後，都會在它背後留下名字，你這番可莫要忘了。」

金還來大笑，一把將她撈過，飛身而起，披風張開，彷彿一隻滑行的黑色大蝙蝠，從溪邊樹林上hetubook.com.com空平平掠過。

金還來點頭：「你喝，我不喜歡喝酒。」

銀護法鄭嬌嬌上前，恨聲道：「教主，萬萬不能應他！」

尹飛道：「正是，此人實在可惡至極！」

眾人大喜：「教主英明！」

「你怎麼知道這是你家的酒？」

金還來點頭：「原來是請朝廷幫忙做戲給別人瞧。」

相處兩三個月，護法壇主們總算摸清了些新教主的脾氣，也熟悉了「治罪」的口頭禪，都安心不少，逐漸恢復往常的辦事效率，金還來回到教中，交代完這兩個月的事務，正要去和「小朋友」道別，便有舵主呈上來一面拜貼，說是手下人接的。

「好。」

所以，讓她忘記吧。

邱靈靈想了想：「你這麼厲害，當初怎麼會偷不到東西？」

還要簽名？金還來笑：「知道，我明日就動身。」

玉護法華雲峰忙道：「教主不知，此人當初出道一年，就砍了我教中三十三隻手，還讓帶話回來，罵我千手教徒都是窮困下作的……」

金還來強迫自己承認：「因為我很差勁。」

去京城走一趟也好，金還來道：「你要我偷什麼寶貝？」

金還來不答。

金還來嘆氣：「龍袍上的金扣子都被你老人家偷了，還有什麼更帖身的，莫非要把皇帝老兒的衣裳剝下來？」

「這麼久不見，老傢伙還記得我。」

小財迷？金還來正色：「不行。」

「可我昨晚夢見你會飛，抱著我飛回去了。」小丫頭迷惑。

金還來站起身：「起來，我帶你飛回去。」

邱靈靈默默垂頭，想了半日，才低聲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你想要錢？」想暈。

金還來打開看畢，皺眉：「『半月露』？此毒陰寒狠辣，應該早就絕跡了，想不到如今這世上竟然還有。」

兩個世界，兩種生活，天差地遠，她絕不可能一直這麼陪伴他，將來她總會長大，總會嫁人生子，可怕的是，她總會知道那個「賊」字，而她的「大朋友」是個賊王。

就這樣，白天睡覺練功，晚上處理完教中事務，除了偶爾需要解決生理問題，空閑時間都拿去陪伴小朋友，兩三個月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過得倒還挺愜意。

「飛？」邱靈靈果然亮起眼睛，歪著臉，不可置信，「你真的有翅膀？」

這世上誰會吃飽了沒事想做小偷？小丫頭有家有親人，吃穿不愁，居然生出這種想法，腦子沒壞吧？金還來大為震撼，老天明鑒，我金還來絕對沒有帶壞小朋友，也沒向她作過任何形式的宣傳，沒向她灌輸過任何不良思想啊！

小丫頭願意親近他，皆因她生性單純，沒念過書，只知道他是個可憐的「最差勁」的小偷，卻並不知道這個「賊」字所包含的意義。雖然千手教大名遠揚，江湖上人人敬畏，地位非同小可，然而在這些尋常百姓的眼裡，什麼輕功暗器，全是說書人編的胡話，他們就只是一群高明的「賊」而已。

金還來不置可否：「他怎知我千手教能解『半月露』？」

尹飛冷笑：「老教主親口說過，『半月露』天下只有千手教教主能解，一年前此人就求過老教主解毒，老教主沒答應，此人惱羞之下口出狂言，說要剷平我教，只因他武功高強，年紀又輕，老教主才不與他計較。」

「是吧。」

「你有翅膀嗎？」摸他的背。

邱靈靈坐在旁邊，托著臉看了他半日，突然道：「你現在能偷到錢了嗎？」

「好。」

原來是個小酒鬼，金還來失笑。

金還來既好笑又驚異：「中了『半月露』，竟能活到現在？」

金還來發誓今後再不送小丫頭酒喝了，幸好最後她總算記得房間在哪，否則還真要出麻煩，被丟到床上，小丫頭竟抱著他的手臂不肯放，無奈之下，金還來只得答應第二天的「約會」，才哄得她乖乖睡去。

「是。」

邱靈靈驚訝地看著身下晃過的樹梢，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歡呼：「原來你真的會飛！」

月光下的小溪，銀輝閃閃。

月光下的人，輕衫如雪，額上發若流蘇，小臉清麗中透著一抹艷色，目光靈動歡快，神情略帶著點貪婪，恍若貪酒的仙女，逗留凡間。

抬眼遠眺，月華千里，群山靜卧，金還來沉默。

看小朋友喝酒是享受，但小朋友喝醉又是另一回事了www.hetubook.com.com。

至少，日子不那麼寂寞無聊。

也不知聽懂沒聽懂，邱靈靈只是「唔」了聲，一臉迷茫。

「對。」

金還來道：「你老人家豈不是後繼無人？」

這是小朋友，小孩兒啊！金還來努力維持最後的風度，無奈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只得咬牙切齒，抱著她站起來，暗自慶幸懷中人沒醒，才幾天不見女人，居然就飢不擇食，對這麼小的丫頭也能動歪心思，你他媽腦子有毛病，不正常吧！

堂堂教主豈能失信？被小朋友纏上，金還來心情倒也不壞。

小丫頭愛喝酒，酒量卻實在不大，金還來頭疼了，將她從身上掀開，卻見她歪歪倒倒坐不穩，只得讓她重新躺回自己懷中，心裏叫苦，本教主不過吃你幾塊糕而已，卻白白讓你吃了兩回豆腐，賠了。

邱靈靈這才高興了些：「真的？」

「那我還是想做小偷。」

邱靈靈搶過酒壺正要喝，看看他，又猶豫了：「沒有杯子嗎？」

第二日一早，金還來便起程趕往京城。

邱靈靈為難，小心翼翼問：「那……我就這麼喝了？」

「這個味道只有我娘才能釀出來，我爹喜歡喝，我娘就親自釀了好多，存在窖里……」聲音緩緩低了下去。

他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臉：「喂，小丫頭，小丫頭？靈靈？」

一旦新教主即位，老教主便不再管事，這是千手教的規矩，也是為了防止禍起蕭牆的事發生，所以用熟悉的方式打過招呼之後，金越並沒問他教中情況。

切，根本不會解，怎麼敢答應？老傢伙牛皮吹得不小，他要能解「半月露」，我金還來這輩子就不碰毒了。

十五，十六，在溪邊等了足足兩夜，都沒見邱靈靈的影子，他竟有點失望，也有點擔心，莫非她夜裡出來的事被家人發現了？或者記錯日子？又或者，她已經搬家了？

見他提起這事，金越也有些得意，不過很快又搖頭：「以你的功夫，騙過那些大內侍衛也不是難事，此行算不上兇險，但你須記著，我們千手教之所以能屢次進出皇宮，也有朝廷不予計較的緣故在裡頭，朝廷與千手教交好，這層意思雖未明說，可彼此心裏都清楚，所以凡事不能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