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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兩個字：病危。

將近五天，金還來不語，回想也覺后怕。

金還來沉默半日，走過去，握住那隻手。

邱靈靈摸摸他的臉：「你在笑？」

滿滿的金磚！

「沒有，我只是……很渴。」

江小湖閃開：「喂，就算打攪你的好事，也不用這麼狠，要殺人滅口吧。」

縱然是我們富甲天下的千手教教主，也看得震驚無比，媽的除了北方易家，天底下居然有比本教主還有錢的人！

二人對視一眼。

「恩。」

「裏面有什麼？」

堂堂千手教教主有什麼鎖打不開？金還來看她一眼，從懷裡取出支紫色晶瑩的釵，色如葡萄，顯然是珍品紫晶作成，釵頭是一隻細緻精美的蝴蝶，雙翅微揚，栩栩如生，明眼人就能看出，那絕對是一流的雕工。

金還來鐵青著臉，飛快甩開她的手，沿著洞門周圍石壁上下摸索，試圖尋找機關，直到把洞門以及周圍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敲了個遍，也毫無發現，頓時冷汗直冒。

金還來心中一涼。

玉匣上那個鎖孔！早該想到，既是重要東西，主人又怎會掉以輕心，那鎖孔並非設著好看，也並沒有壞掉，只因為它根本不是用來開匣子的，而是打開匣子之前，須先用鑰匙開鎖，若來人不知道這個秘密，擅自打開，外面的洞門便會自動鎖上！

「不冷，你冷嗎？」

纖細的手，如蔥的玉指，不知多少次拉過他抱過他，撫過他的臉，此刻在滿室冰冷的光輝中更顯美麗，讓他不自主懷念起那熟悉的溫度，倍感親切，也倍覺羞慚。

「白日驚風劍？」邱靈靈念出來，欣喜，「是劍譜，下面還有個江字呢。」

鎖壞了？金還來越發覺得不對勁，進門時就遇上那等兇險機關，若這裏的東西真是寶貝，就算主人再放心，也應該格外設計保護才對，居然這麼容易就被人拿到手？

江小湖忍笑：「我知道，你是想治病。」

正在尋思，面前的路忽然消失了，二人置身於一個房間里。

「你知道嗎，旁邊山上好象有個山洞。」

黑暗中，手突然被抓住。

啞仆比劃著，遞給他一個傳遞鴿信用的薄皮鐵筒，上有退身谷的特殊花紋，打開，裏面抽出張紙條。

火摺子再次燃起，回頭看，洞壁上那些刀槍又不見了。

沉默。

「你在這兒等。」

前兩個房間箱子都不多，只有十來個，顏色很新，而後兩個房間卻令人大吃一驚，房間幾乎塞得滿滿的，層層疊疊的箱子共好幾十個，有的地方堆至洞頂，與前面兩個房間和_圖_書的不同，這裏的箱子顯得很陳舊，表面已掉了漆，似乎年代久遠，運來的時間應該要早許多。

最裡面的房間，玉匣仍是靜靜的擺在石台上，四壁的夜明珠彷彿一隻只諷刺的眼睛，柔和的光芒也變得冰冷，提醒著他的過去，嘲笑著他現在的狼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他將來的命運。

黑暗中，金還來不再說什麼，縮回手，緊緊抱住她，微笑，或者這種死法也不錯，這種時候還有人願意陪著你，想那麼多做什麼。

話雖這麼說，但收到這麼個下馬威，金還來絲毫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試探著往裡走，誰知後頭的路竟出乎意料地暢行無阻，再沒遇上什麼機關暗器，他不由疑惑萬分，或許這裏的主人認為懸崖上夠隱秘，並未想到會被人發現吧……

金還來尷尬地搖頭，決定還是用平日的方式，直接丟給她，蝴蝶紫玉釵天底下僅有一支，反正小丫頭肯定會高興的。

我這是怎麼了？金還來獃獃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約兩米寬的通道，為以防萬一，二人一前一後，帖著洞壁緩慢行走，果然前行不到二十步，金還來便覺左腳一沉，來不及細想，他條件反射地攬過邱靈靈，凌空掠起，避過左右刺出的幾排刀槍，火光熄滅的瞬間，他迅速在那些長槍上一踩，左手在洞壁上一拍，完全憑著高絕的輕功，貼著洞頂向前滑行，至安全處方落下。

「我也要去！」

「不怕。」

火摺子熄滅，他轉身飛快朝裡間掠去，不理會身後驚慌的呼聲。

「不知道，我用了很多法子，都打不開那鎖。」

山洞果然在懸崖上，二人施展輕功上去，才發現這其實不算個山洞，很淺，頂多也只能供十幾個人立足，裏面的石壁是一整塊，凹凸不平，上頭有個不足小指粗的孔，若是別人，也斷不會發現什麼，但千手教是干哪行的，邱靈靈見識雖淺，卻也能認出那是個極其特殊的鎖孔。

金還來猛然回神，記起身邊還有個人，頓時一陣強烈的悲哀湧上來，看吧，小丫頭要這樣陪著我么？

金還來猛地驚醒，來不及想太多，立即提起全身力氣，抱著邱靈靈如箭一般竄了出去。

金還來不答，將那細細的釵尖探入鎖孔，慢慢撥弄，大約過了一盞茶工夫，終於聽見「啪」的一聲，他立即一掌按在石壁上，用力往裡推，果然那石壁漸漸往裡開了，露出一hetubook.com.com條黑幽幽的通道。

「只是多罷了，沒什麼好東西，」金還來倒沒放在心上，繼續往裡面走，「那邊還有房間，去看看再說。」

金還來不說話，也不去動那些金子，繼續往裡走，把箱子一個個都掀開，裡頭不是金磚便是各種明珠翠玉、寶瓶古物，件件皆價值不菲，在火摺子映照下閃著瑩瑩的光。

江小湖看看床上的人：「打算怎麼處置你這小小老婆？」

無端被打擾，金還來頗有些火，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知道必定出了大事，否則啞仆絕對不敢這麼放肆，於是把東西放回去：「有事？」

「餓了？」

金還來隨手掀開一隻，頓時二人都傻眼。

精美的綢布被挑開，漸漸地露出一卷黃舊的書，單看到封面那幾個字，金還來就傻了。

要真願意死，早就死了，我他媽偏不叫你如願！金還來冷笑，取出那支蝴蝶紫玉釵，上前就要開鎖，然而那緊閉的鎖孔又叫他一陣絕望。

金還來也尷尬了，板起臉走了幾步，雙手抱胸：「我道每次去天水城，一件看得入眼的寶貝都沒有，原來被你小子藏到那地方去了。」

來不及說太多，他迅速抱起邱靈靈，飛快向外掠去。

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早上，金還來覺得鼻子發癢，睜眼，邱靈靈正趴在對面桌子上看著他笑，手上托著盤香噴噴的點心。

「不餓嗎？」邱靈靈催他，「快吃了，我們去看師父。」

他實在想不通東西會得來這麼容易，說不定只是個幌子或者陷阱，於是取出先前那支蝴蝶紫玉釵，用釵尖一層層挑開綢布。

邱靈靈緊張：「你要打開它嗎？」

火摺子亮起，千手教人人都隨身備了這東西，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不要，我才不渴，」虛弱的笑聲里，她似乎清醒了過來，緊緊抓住他那隻手，力氣竟也不小，「看，你不肯說真話，我知道你會救我的，可我不要喝你的血。」

用力過猛，邱靈靈摔到地上。

小手緊緊拉著他，堅定的，金還來不再多說，拉著她走進去，隨著一聲響，身後石門關上，二人陷入黑暗。

金還來愣了半日，喃喃道：「我道那小子窮得慌，原來是個守財奴。」說到這兒猛然想起一事，面色突變：「不好！」

金還來快步上前，拉回那隻小手：「不要碰。」

睡了醒，醒了再睡，不分晝夜，時間儼然成了個多餘的東西，完全感受不到，彷彿只是過了幾個時辰，又彷彿已經過了好幾百年。

金還來放棄尋找，倚著石壁坐下，小丫頭偎依在他hetubook.com.com懷中。

匣上有個鎖孔，但那鎖似乎只是設著好看，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金還來原本還琢磨著去開鎖，誰知試探著一掀蓋子，匣子竟打開了，彷彿還聽見一道細微的喀嚓聲，倒讓他吃了一驚，忙閃身後退，等了半日卻又不見什麼動靜。

金還來沉默片刻，伸手探向腰間，那裡有幾片薄如柳葉的刀刃，是平日隨身備的暗器。

若沒猜錯，這洞門如今只有從外面才能打開了！

「金還來你等等我啊！」聲音裡帶著許多恐懼與委屈，邱靈靈總算摸到這房間，見狀忙衝上來，從身後抱住他，「你怎麼啦？」

「叫什麼！」

「金還來……」

金還來居然臉紅了，沒好氣：「你是女人？婆婆媽媽多管閑事！」沉默半日，又補了句：「我不知道，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面前的景象在意料之中，這個房間小了許多，四壁各嵌著一粒夜明珠，閃著柔和美麗的光芒，房間里沒有箱子，中央卻有個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擺著只玉匣。

金還來皺眉：「山洞那麼多，你又亂跑？」

江小湖拉過椅子，重新坐下：「有小偷光顧，當然不能把好東西擺在外頭。」

半晌，他放開她，拉起她的手：「再出去看看。」

洞門嚴嚴實實地閉著，屈指叩之，只聞嘭嘭的銅鐵之聲，原來這門外面看上去是石壁，裏面竟是用銅鐵澆鑄而成。

她喃喃地：「我不怕死，你別像剛才那樣丟下我。」

一掌劈去，玉匣破碎。

方才實在驚險得很，若再慢半步，二人早已被刀槍刺穿，邱靈靈小臉發白，緊緊抱著他：「我們還是回去吧？」

絕境之中，往事全涌了上來，金還來反倒有種變態的痛快，所有悲憤恐懼的情緒剎那間都煙消雲散。

啞仆匆匆闖進來，神色驚慌。

江小湖嘆息：「破是破了點，想要它的人可多得是，如今打碎我的玉匣，壞了我的機關，也盡夠了，總是你不該擅自闖進去，若非我今日突然想起來去看看，只怕就險了。」

「或許會有人來。」

「金還來，我跟你說件事啊！」剛走進園子，邱靈靈就將他拉到一邊，似乎很神秘。

每次醒來，小丫頭都會輕輕喚他，他便應一聲，然後又歸於沉寂。

鎖孔磨得那麼光滑，箱子新舊不一，主人肯定來過很多次，但誰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說不定那時兩人早成了兩具屍體，沒有吃的，沒有水，能支撐多久？金還來苦笑，總不能吃那些金子珠寶吧，唔，必要時還真得吃上幾塊金子，讓本教主死和-圖-書得漂亮點，有錢人的死法。

試想，誰會沒事在懸崖上弄個鎖？

「不是，」邱靈靈搖頭，「我今天早上替師父採藥時發現的，在懸崖上，那個山洞不一樣，還有門鎖呢。」

只會把氣出在小丫頭身上，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金還來終於清醒，簡直想扇自己耳光，抱住她：「不關你的事。」我才是個混蛋，若非我執意要進來，也不至於發生這些事，若非為我，你也不會進來，是我害了你，你沒有做錯什麼。

「不。」

「我沒說錯吧，這兒肯定有道門。」邱靈靈摸摸那石壁。

她撇嘴，意思很明顯，還不快拉我起來？

他扯扯身上的披風，蓋住她：「冷不冷？」

冷不防耳畔「豁啦」一聲響，隨之而來的，是強烈刺目的光線，同時有風灌入，帶來久違的新鮮空氣，由於久不進食，身體十分虛弱，如今陡然受到刺|激，金還來反覺得有些暈眩。

大眼睛里隱隱有東西閃爍，邱靈靈垂首，半晌，她再次抬起臉，卻什麼也沒說，反倒展顏笑了，沖他伸出右手。

兩旁大約有十來個箱子，大可容一人，顏色都很新，彷彿剛運來不久，看來的確有人經常進來。

看看那鎖孔，裏面磨得很光滑，應該經常被人使用，金還來也開始好奇了：「莫非裡頭有什麼東西？」

金還來悶悶地哼了聲：「我會給你喝？你故事聽多了！」

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火摺子的光芒漸漸弱下去，終於熄滅，黑暗立即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所幸這地方應該設了氣孔，不算太潮濕，但外面分明是五月的天氣，這兒卻充滿了寒意。

金還來哼了聲：「一把鎖也打不開？」

她迷糊地應了聲。

邱靈靈結巴：「是……是真的？」

邱靈靈眨眼：「你試試看能不能打開？」

金還來粗暴地揮手，咆哮：「叫什麼！打不開門，我們都要在這兒等死！」

臉瘦了許多，尖尖的下巴，然而那笑容依舊甜美，充滿生氣，金還來不由看得入神，陪著一起死固然了無遺憾，但繼續活著更好，至少能天天看到這張笑臉，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你他媽笑夠了沒有！」金還來終於忍不住怒吼，一腳踹過去，「滾回去笑！」

第五個房間隱約有光芒閃爍，金還來越發驚疑，帶著邱靈靈走過去。

他擁住小丫頭：「怕不怕？」

更重要的，這道門不知何時已自動鎖上了！

金還來莫名其妙：「怎麼？」

來人先是發愣，隨即大叫一聲，火把一丟，轉身就跑。

懷中人在發熱，金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來感覺到了，輕輕搖她：「靈靈？」

沒有機關，裡頭只有個四四方方的、被精美綢緞裹住的東西。

都已經進來了，金還來哪肯輕易回去，嗤笑：「小小機關而已，怕什麼，把洞設在這等隱秘之處，我倒要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好東西。」

邱靈靈樂：「哈，好多寶貝，我們全拿回去吧！」

準備完畢，他咳嗽一聲——

「那鎖很怪的，我帶你去看。」邱靈靈拉著他掠起。

當初一無所有，差點死掉，如今學得一身本事，取天下財富，再不必擔心沒錢，到頭來卻要死在錢堆里，老天真他媽的會玩！

「這就是你前日說的蝴蝶紫玉釵？」好奇。

不知何時起，那聲音開始變得有氣無力。

「真的出不去了嗎？」

手指緩緩從那滾燙的小臉上撫過，他俯下臉，尋找她的唇。

邱靈靈已走進來了，見狀也好奇：「是什麼東西？」伸手就要去拿。

金還來「恩」了聲，移開目光，探手入懷，可當東西握在手裡的時候，他卻又遲遲拿不出來，第一次正式送東西，怎麼說才好？某些話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既然箱子運來的時間不一樣，有先有后，那就肯定不是什麼寶藏，倒像個寶庫，莫非是哪個有錢人專門把錢存放在這兒的？

邱靈靈奇怪：「你怎麼啦，沒事吧？」

「那……你小心些啊。」她退至外面房間，在門口探頭看。

一夜大火，橫遭誣陷，被人遺棄，只當天意弄人，想當初在生死邊緣走過，絕望，也曾打算放棄，無奈心中終有不甘，拋棄尊嚴，拋棄過去，總算重新活過，誰料到如今富可敵國，竟還是逃不過命運，豈非又是天意？

金還來冷笑：「幸虧本教主大發慈悲，沒撕了你那本破書。」

根據以往的經驗，真正的寶貝最有可能就在這裏，金還來滅了火摺子，藉著夜明珠的光細細檢查，發現那玉匣深陷入石台，幾乎連成了個整體，十分牢固，而且經驗告訴他，還是不要輕易搬動為妙。

金還來惱火：「你眼睛瞎了，沒見她當時正在生病？」

「我想過了啊，我也不給你喝，我們一起死，」聲音又弱下去，「我要你陪我。」

玉匣表面沒有毒，敲敲摸摸，也不像裝有機簧的樣子，他想了想，吩咐邱靈靈：「你先出去。」

不待他用力，邱靈靈就從地上起來了，徑直撲到他懷裡：「我不知道會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帶你來，你別生氣。」

見他發獃，邱靈靈輕輕拉他：「怎麼，出不去了嗎？」

半夜，金園某個房間傳出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