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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她」指的誰，三人顯然都心裡有數。

那手的力道比平日都重，白曉碧吃痛，卻極力忍著沒有呼出聲，只是輕輕抽氣。

「王爺！」

葉夜心果然站在階下，面色依舊溫和。

葉夜心先是愣，隨即彎起唇角，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這不必你說，你且跟著我，不可任性。」溫海拍拍她的背，向白曉碧介紹道，「這是我表妹，母妃來自民間，乃是正元會老會主之女。」

這次出城沒有聲張，溫海帶的人也不多，只數十名，卻都是頂尖高手裡挑出來的，行至半路，便只剩了他與白曉碧二人外加一個打著燈籠的兵丁了，其餘高手們早已先後隱藏。明裡表示坦誠，其實各自都做足了防備，且雙方都心照不宣，所以許多面子工夫都是做給自己看的。

葉夜心道：「前些時候我碰巧遇上傅小姐，她正在找王兄。」

溫海沒再多說，拉起白曉碧，「回去吧。」

聽到腳步聲，他轉身，「王兄。」

「恭喜王兄如願以償。」

氣勢所至，白曉碧禁不住後退，手卻被他抓住。

溫海看她，「誤傷？」

「尚好。」

「再不開，我便自己進來了。」

什麼都做過了，現下卻說「自重」，白曉碧顯然自動誤解了那笑的含義，一怒之下，顧不得多想，拔下簪子就狠狠朝那手扎去。

白曉碧不耐煩，做出為難之色，「這麼晚了，不太方便，郡王爺有什麼話，白天再說吧。」

白曉稗掙扎，「王爺。」

葉夜心嘴角彎了下，「王兄說的是。」

傅秋螢罵道：「必是吳王那老賊！」

兩個人說話就像是在打啞謎，她聽不懂也無心去聽．可是有件事很清楚——他沒有再看過她一眼，似乎當她不存在。

傅秋螢倒很親熱，「先前誤傷了白妹妹，白妹妹可別計較。」

「我稀罕你救么！」白曉碧打斷他，快步走進房間，關門睡覺。

是他叫來傅秋螢解圍的？白曉碧並不覺得感激，反倒更加氣悶，將臉一揚，自顧自朝那馬車走，「不勞郡王爺，我自己會走。」

溫海道：「郡王有話與你說。」

溫海站在原地，「你我兄弟難得有今日，堂弟何必客氣。」

溫海緩步下階，「堂弟既來了，何不暫留兩口？」和*圖*書

目光凌厲，唇角微微勾起，變作一絲冷笑，溫海起身拖著她走出門。

知道走不了，白曉碧只得住下。

葉夜心仍沒有看她，站在那裡不動。

簪子拔出，鮮血也隨之湧出。

白曉碧縮在溫海的身後，幾乎咬破了唇。

或許，原本就沒有退路。

如果沒有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或許真的就會跟了他．但現在萬萬不能，白曉碧亂了方寸，「不能，不是的！」

白曉碧顧不得什麼，「不是這緣故，我……」

葉夜心道：「能。」

床上二人停住動作。

剩下的溫柔也消失，他撕破她的衣裳。

白曉碧忙搖頭，「不礙事。」

黑衣女道：「既有少主在，想是完不成任務了，屬下告退」說完徑直自二人身旁走過，下階，飛身掠出院外。

溫海淡淡地道：「時候不早，豈能為這點小事耽擱。」轉而問葉夜心，「堂弟的意思？」

溫海意外，「秋螢。」

白曉碧看著面前的馬車，不肯上去，「這是王爺的車，倘若同乘，于禮不合。」

「稟王爺，南郡王來見。」門外忽然有人打斷她，大聲稟報。

白曉碧已經不再懵懂，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起身欲逃，只是還未跑出兩步，又被重重地摔了回去，接著他便覆身上來。

見他不再逼迫，白曉碧鬆了口氣。

白曉碧瞥了眼旁邊的人，見他沒有表示，這才放心。

白曉碧道：「郡王爺自重。」

自曉碧看著二人背影，搖頭。

白曉碧早己認得她，聞言招呼，「傅小姐。」

溫海進屋便反手關門。

與吳王翻臉那一刻，就決定了他必須與溫海合作，果真他們父子齊心，溫海這邊未必能佔到多大便宜，至少不會這麼快。

葉夜心拉住她，「且慢。」

事實上，他沒有看過她一眼，彷彿就當她不存在，他忘記她，就如同忘記那些姑娘們。

藉著燈籠的光，看到那張臉上表情明顯一僵，白曉碧終於不那麼難受，得到過的人改向別人示好，他也是介意的。

沒有燈光，朦朧的霜月依稀勾勒出那人的身形，縱然披著厚厚的大氅，也難掩蓋住那天生瀟洒的氣度。

手一松又一緊，隨即耳畔傳來清晰的抽氣聲。

「有長進，知道用簪子和-圖-書對著別人，不是自己了。」葉夜心依舊沒有看她，也沒有放手。朝著門內道，「出來吧。」黑衣女出現在門內。

白曉碧忽然發怒，「到現在還不肯放棄，你根本鬥不過他的，那個位置就那麼重要，值得把命賠進去？」

他會著急？白曉碧心內一動，想也不想便道：「這外頭的露氣有些重了，冷得很，溫大哥還是快說正事，我們好早些回去。」

鬧了將近一個時辰，眾人這才各自散去歇息。

白曉碧退回溫海身後。

「還是不願走么？」

白曉碧難以忍受，簡直想要逃走。

白曉碧趁機掙脫他的手，轉身回房，將門緊緊閉上。

溫海這才笑道：「將來入京之日，堂弟亦當如願以償。」

白曉碧咬唇不語。

半個時辰后，溫海果然過來了。

「開門。」

「這些事不急，待你想通了再說。」溫海輕易掐斷她的話，「先隨我出城去見一位客人，這人你也認識。」

「不是溫大哥？」

十日後，前方送來捷報，呂復順利拿下安平城。

驛館內鬧騰起來，所有人都彙集到院里，亮起燈籠火把。

院門口的侍衛雖看到這一幕，卻無人上去攔阻。

那雙眼睛依舊沒有看她。

白曉碧別過臉。

溫海抬手欲扶她上車，准知就在此時，道卜忽然奔來一輛馬車，速度絲毫不減。

話雖客氣，聲音里卻無半點感激的意思，她甚至揚臉直視他。

那夜的場景不受控制地在腦中回放，疼痛快樂都不見，此刻心底只有不盡的後悔與羞恥，與其說恨那個人，不如說更恨自己，如果能後悔，她絕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可縱然如此，要她再與另一個人做同樣的事，她還是本能地抗拒。

接下來幾日，自曉碧過得十分不自在，想不到他竟真的留了下來，如今是緊要關頭，只因他手握吳王近四成兵力，又有西南三郡效忠於他，是以溫海有所顧忌，不得已籠絡，然而將來大局一定．對付他是遲早的事，不論名義還是實力，他兒乎全無勝算，還不儘快尋找脫身之計，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他真的甘心為他人作嫁衣？

兵丁們湧上前，將車攔下。

白曉碧本就睡不著，起床出門去看。

溫海沒有追問hｔｔｐs://ｗｗw•ｈetubｏoｋ.ｃｏｍ•coｍ，「所幸秋螢沒事，我兄妹二人多時未見，有話要說，你且坐秋螢那車吧。」

葉夜心微微一笑．沒有拒絕，「恭敬不如從命，那邊的事我已安排妥當，王兄只須靜待消息。」

白曉碧越發氣悶，口裡卻笑道：「是我不會應變，王爺快上來走吧。」

平州留守設置妥當，溫海與葉夜心計議之下，決定動身前往安平。

白曉碧聲音有些哆嗦，「放手！」

呂復等人已帶兵在前面走了，這次回來，白曉碧沒有見到他們，溫海與幾位將軍暫且帶兵駐在平州，回到平州府內，溫海將她往房間一丟，自去議事。

見他不打算走，白曉碧無奈，只得過去開了。

葉夜心點頭，「王兄放心。」

夜深，驛館內寂靜無比，忽然外面兩聲悶哼，像是有人被捂住嘴發出的聲音，緊接著有人驚叫：「刺客！有刺客！」

「現下正是緊要關頭，吳王雖不足懼，手底還是有不少人，困獸之鬥也很令人頭疼。如今他手握西南三郡兵力，若是西南一角不慎開了口子放走大魚，或者臨陣倒戈合作一處．將來就很麻煩了，原該籠絡為上。」

白曉碧不答。

白曉碧沐浴過，匆匆穿了外衣，有些尷尬，「這麼晚了，王爺還不歇息？」

白曉碧無言以對。

「主公於七娥恩重如山，七娥不能背叛主公。」

溫海制住她的手，「聽話，從此跟著我，不要再亂想。」

葉夜心道：「我有幾句話，想與她說一聲。」

白曉碧暗自著急，只苦於沒有機會，更拉不下臉去主動找他，因為他始終不肯再看她一眼。

「表哥！」一名女子從車內出來，紅著眼圈道，「果然是你！你真的在這兒！」

半晌，外頭響起熟悉的聲音，「方才忽然想起一事，冒昧進城，打擾王兄，不知王兄可方便出來相見？」

溫海道：「郡王還有一輛。」

衣衫被撕破，冷風灌入領口，白曉碧顫抖，手上陡然加亞重的力道更險些讓她痛呼出聲。可是她只覺得頭疼，他想說什麼，說對不住？其實整件事算來都是她自己在犯傻，還真怪不了他。

傅秋螢原本對她有些敵意，自居為姐姐顯然是有心的，如今見溫海還是向著自己多些，更加喜和-圖-書悅，也不再與她計較，任他扶著上車去了。

至晚間，溫海過來看她，態度已好了許多，「吃過了？」

溫海扣住她的下巴，「怎麼？」

「西南那邊如何？」

白曉碧立即搖頭，「不了，我坐別的車吧。」

白曉碧低聲，「我知道，我並沒有想……」

沒有留意太多，她果然上前矮身行禮，「多謝郡王爺。」

溫海當她還在為呂小姐的事生氣，拉她入懷，「呂將軍素有聲望，且忠心耿耿，見我格外待你不同，自然不安，你那天敬酒，做得就很好，事後他曾稱讚你明白事理。呂氏女入宮，於我有利無害，既知道三宮六院，不過多放個人進去而已。當初在山上避難，我們那樣就很好，你不是想要我陪你么？將來我天天陪你，如何？」

傅秋螢也意識到說漏嘴，尷尬，「我是氣他們用這手段，郡王爺……」

只剛喊出這兩個字，人已被丟到床上。

「沒有想？」溫海抬眉，「如此，那聲溫大哥竟是真心的？我姓謝，排行第九，你今後便叫九哥，如何？」

正元會的事雖明裡是吳王下的手，但與他定然脫不了干係，他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正元會，發現正元會野心之後，再順勢借吳王之手剷除它。傅小姐或許明白這些，只是不願相信，到底還是選擇他，對她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吧。

白曉碧求之不得，答應。

黑衣女垂首看看執劍的左手，「殺不了謝天海，便殺她。」

女子走到他面前，拿手拭淚，「我爹他們都遭了吳王毒手，你為何不來找我！」

葉夜心已恢復平靜，垂眸微笑，「不必客氣的。」

溫海倒很平靜，帶著眾人回到府衙后，將白曉碧往房間一丟，便與幾位將軍議事去了。反倒是白曉碧後悔不迭，他心計何其深沉，怎會看不出來自己這點小把戲，實在不該意氣用事。

「這麼晚了……」

溫海滿意，「我到時再知會你。」

葉夜心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他派你來殺謝天海？」

白曉碧不知多少次在心裏想象過二人見面時的情形，或許他會一臉鄙夷，或許他會內疚然後迴避，甚至他可能還會繼續微笑著與她招呼。

眼前只剩了這一個親人，傅秋螢到底喜歡他，只在他懷裡哭，「我一直尋wwｗ•heｔubｏｏk•ｃom•com你不見，所幸前日南郡王送信給我，說你在這裏。」

溫海微微皺眉，摟住她，將語氣放柔和了些，「我僥倖逃得性命，出來便聽說你們的事，只以為你也……如今吳王大勢已去，將來入京之日，可不正是為舅舅他們報仇么。」

「我命在天，豈是區區幾個刺客就能取走的。」溫海不動聲色打斷她，拉著她朝隔壁院子走，「你早些睡吧，天亮還要趕路。」

原來他拉住她，是知道裡頭有吳王的刺客！白曉碧看著面前流血的手，心裏又驚又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曉碧原本還在奇怪，待看到那人，所有疑惑都煙消雲散，一顆心禁不住狂跳起來？

葉夜心放開她，「沒事了。」

溫海道：「一個月之內拿下倉州，如何？」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表面看來似乎極其親切。

他垂眸微笑，「走吧。」

哪知就在此時，溫海想起她來，轉身，「怎的躲著，還不出來謝過南郡王，你偷偷跑出去，叫他跟著著急了一陣。」

溫海冷冷道：「跟著他絕不會有好結果，你最好想清楚。」

至少，他應該認得她。

他固然肯讓步，可是她現在已經這樣，怎能再給他？做過的荒唐事實難啟齒，白曉碧只是搖頭，「我……」

溫海站在階前，見她無事，也放了心。原來方才有刺客潛入驛館行刺他，結果當然是失敗，可惜刺客已四散逃走。身邊侍衛武功都是數一數二的，孰料對方身手如此高妙，他也不敢再大意，命人出去搜查追趕了一會兒，料想追不到也就算了，只吩咐加強戒備。

白曉碧轉身，已有一隻手伸到面前。

葉夜心不語。

傅秋螢哪裡聽得出二人話中的玄機，抬頭望著溫海，「我先前還險些誤會表哥，原來都是吳王乾的，表哥定要替我爹報仇！」

溫海面色稍和。

溫海意外，半晌才淡淡地道：「前日郡王救了你，還不謝過？」

葉夜心沒有表示。

葉夜心搖頭，「我有些事要做，你……」

階上只剩下二人，白曉碧轉身要進房。

溫海看著葉夜心，「多謝堂弟。」

溫海轉身吩咐人收拾房間，笑道：「時候還早，先進去小酌幾杯。」

怒色收斂得一乾二淨，溫海微笑道：「何事這般要緊，竟讓堂弟趁夜入城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