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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齊放開她：「我讓你這麼不放心？」

雁初這才明白緣故，抬眼看，對面冰台上那片綠葉格外醒目，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旁邊還擺著另一隻相同的玉盆。

琉羽摔手道：「那你為什麼這樣在乎？一個舞|女受傷，用得著你抱？」

「羽兒，你冷靜些！」蕭齊拉住她的手，「她叫雁初，不是夕落。」

關切依舊令人心醉吧，可惜知道真相后，就剩不了多少感動了。

陰暗長街，雁初獨行。

「女人總是敬怕鬼神，」蕭齊半是解釋半是責備，「琉羽，先回房！」

見她當眾直呼越夕落之名，蕭齊皺眉提醒：「羽兒！」

「怎麼會，姑娘方才還為王妃冒犯夫人，我都聽說了，」紅葉低聲道，「以後姑娘別一個人出門了，幸好今日王上及時趕到……」

視線碰撞，雁初彷彿意識到什麼，連忙鬆開手，別過臉坐在地上喘息，疼得直皺眉，濕透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小腿傷口血水雨水混合流個不止，形狀頗為狼狽。

女人無助的缺乏安全感的模樣最令男人心軟，更何況她為他付出太多，需要他的安撫。蕭齊移開視線，點頭道：「放心，一切有我。」

楓園，漆黑雨夜中亮著一點燈火。送走大夫，兩名丫鬟給傷口上過葯，紅葉又端著一碗葯汁送到床前，輕喚：「姑娘，該吃藥了。」

她從不擔心這些自以為是的女人，只要這女人當著蕭齊的面開口，就輸定了。

和圖書雁初閉了眼睛聽雨。

習武之人有著警惕的本能，雁初下意識避開。

雨水順著頭髮臉頰往下流淌，心口作疼，運起火療之術，疼痛也只稍有減輕，雁初吐出口氣，克制住折元過度昏昏欲睡的感覺，盡量穩住步伐，好在這百年來早已習慣了，也不難忍受。

雁初心頭微動，迅速縮回手。

蕭齊將她裹緊了些，輕聲道：「論武功，論性格，你遠不及她，惟獨生了張利嘴。」

琉羽這才展露笑顏，雙臂勾住他的頸。

雁初如獲救星，抓住那紫袍下擺：「定王。」

饒是如此，雁初也已經難以招架，很快腿上就受了傷，被迫跌坐在地。就在火光迎面撲來之際，斜刺里忽然飛出另一柄刀，兩刀相撞，刺客低哼，料是虎口已被震傷，緊接著一道身影擋在了雁初面前。

雨里長街分外沉寂，步伐快而平穩，映著遠處不甚明亮的燈光，俊臉上有雨水不停滑落，剛毅的輪廓變得柔和許多。

「夫人又認錯人了，」雁初很自然地側臉打量她，似是不解，「難道夫人不希望王妃回來？」

雁初道：「王妃不就是一個？」

但凡刺客，出手通常都是走狠辣的路子，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而這些人雖是偷襲，所用招式卻極正宗，打法更加光明磊落，難道……

雁初臉色蒼白伏在他懷裡，無力地問：「定王怎會出來？」

「所以你見天氣變了，www.hetubook.com.com就出來尋找？」雁初勉強笑，「我不但沒有心疼病，還能打，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蕭齊抬眉，低頭吻了下那嬌艷紅唇，打橫抱起她朝房間走去。

「是極地冰國的凝雪石，凝水成雪，用來供養一葉花，」使者解釋道，「未得弈主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擅入此地。」

眸中閃過一絲後悔之色，蕭齊想也不想便俯下身，從自己的衣襟上撕了塊布替她扎住傷處，然後脫了外袍裹住她，抱起就走。

棧道寬不過三尺，用粗木打入石壁，再以竹塊鋪就，走在上面「咯吱咯吱」響，雖然外面有欄杆加護，仍令人感到不踏實。順著棧道行至盡頭，二人站在了一處洞府前。洞外石壁上遍結霜花，冰土石凍成一片，寒氣侵骨。焰國人體質對這種環境相當敏感，雁初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暗暗驚異，在永恆之間居住多年，想不到還有這等奇寒之地。

紅葉道：「我是跟著王妃來這府里的，如今看到姑娘，就像看到了王妃。」

「那是弈主養過的，」使者道，「兩百年前曾見它開花，眼看就要結果，誰知一夜間花竟被人折去了，如今不生不死，能否重開，恐怕要等十萬年後才知道了。」

「真的？」琉羽仰臉望著他，「不論發生什麼，你都不會趕我走？」

頭一次被忽略，琉羽不滿地盯著雁初，可巧對面那雙鳳眸也正看著她，裏面泛起深www.hetubook.com.com深的笑意。

雁初睜開眼：「你倒很盡心。」

回城時已入夜，天上下起了罕見的大雨，雨水沖刷著石板路，澆洗著街頭老樹，行人稀少，燈火闌珊，京城難得冷清起來，惟聞雨聲潺潺。

雁初道：「人死了，記得的總是好處。」

刺客們見勢不妙，快速而有序地撤走，蕭齊示意侍衛追殺，然後回身看雁初。

「是你，」琉羽仍是步步後退，盯著雁初顫聲道，「你就是她，你……沒死！」

沒有他趕到，她也不會出什麼事，那些「刺客」的目的，不過是想見到越家刀法而已，一場簡單的試探。

直呼「琉羽」，已有警告意味，琉羽驀然醒悟，驚疑地打量雁初，想要確認剛才所見是真是假，然而那美麗熟悉的臉上神色已是平靜無波，再也看不出什麼了。

雁初道：「兩盆？」

然而，那美女蛇並沒有如預料中那樣出言諷刺，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出聲，只是保持著那個口型而已，清晰的口型，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一個字。

刀風翻湧，不依不饒地追隨而至，對方出手極為兇狠，頭頂的雨幕都被強悍的氣浪隔斷了。

見她眼圈發紅，雁初笑道：「我怕是比王妃難伺候多了。」

「我……」琉羽漸漸冷靜下來，低頭拭淚，「我只是怕她回來，要趕我走。」

使者搖頭：「弈主從不提此事。」

說不像，逞強的個性仍然相似，蕭齊低眸看她一眼，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焰國習武的女人不多。」

雁初走到冰台前，果然發現了差異，那隻玉盆中的確也生有一片葉子，只不過是半截斷葉而已，似乎被人從中間掐斷了，碧色消退，幾無生機。

蕭齊隨口吩咐：「她受傷了，你先回房。」

崖下風煙飄蕩，使者揮袖，懸崖間憑空現出一條棧道，通往風煙深處。

蕭齊道：「委屈你的不是夕落，是我，她之前並不知道你的存在，對不住她的是我們，如今人已經不在，你為何還那麼恨她？」

雁初雖驚不亂，邊閃避邊凝神戒備，同時縴手扣上腰間，那裡藏著柄無人見過的奇刀。

瞬間，琉羽握緊袖中手，驚恐失聲：「越夕落！」

二人沒有忘記正事，將注意力移回那盆完好的花上，雁初只覺那粒花苞好像比上次所見時長大了點，待她餵過血，使者就領著她順棧道走回弈崖，親自送她出永恆之間。

酷似越夕落的女人，心安理得地躺在蕭齊懷裡，還有意無意地側過臉，找到一個安全的角度，慢慢地朝她張開嘴，彷彿一條吐著信的美女蛇，纏在她最愛的男人身上，向她示威。

即將走出幻門的剎那，雁初不經意回首望，忽見崖邊那刻著古篆字的巨石旁，一名紫衣女子坐在輪椅上，手執團扇半遮面，冷冷地看著她。

許久，蕭齊才開口道：「夕落有舊疾，每逢這種天氣都會心疼，連出門也不能。」

原來蕭齊及時趕到，見情勢危急，他便和圖書隨手拔出身邊侍衛的刀擲出，恰好救了她一命。

琉羽冷笑。

琉羽聞言激動起來：「是我嫉妒，那又怎樣！這麼多年，我只能在背地裡跟你私會，偷情！我成了什麼？這都是她害的！她死就死了，地位卻還在我之上，還能讓你惦記，我受夠了！」

修長手指替她拭去淚水，蕭齊擁她入懷：「傻話，你是由陛下賜婚嫁與我的，雲澤琉羽，誰能趕你走。」

轉過街角，數道黑影閃出，刀光帶火色掃來！

琉羽別過臉：「或許……是我看錯了，我以為她是越夕落。」

窗外夜雨打池塘，楓園越發寂寞凄涼。

不出所料，對方個個高手，掌力幻化玄光，加緊攻勢，仍遲遲未能傷她性命。

使者笑著提醒她：「姑娘仔細看。」

入洞，眼帘中即是白皚皚一片，連地面也鋪著白雪，踏上去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由於太清靜的緣故，聽在耳朵里分外清晰。

蕭齊將雁初交到兩個僕婦手裡，吩咐先送她回楓園等候大夫，待人離開后，他才遣退所有丫鬟，轉身問琉羽：「怎麼回事？」

珍貴的一葉花被人折去，來人下手全無半點憐惜，絲毫不怕斷其生機，可見此事不正常。雁初忍不住問：「誰敢冒犯永恆之間？」

說話的工夫，定王府大門已近在眼前，蕭齊一面命人去請名醫，一面抱著她往後園走，剛到園門口，迎面遇見了琉羽。自從住進王府，兩個女人就沒大見面說話，陡然撞見這情形，琉羽臉色有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