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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長相，熟悉的動作，盧山遲看得愣了下，神情更加和藹了幾分，嘆氣道：「老了，時常記起與大哥出越乙山闖蕩的日子，還想將來一同解甲歸田，誰知……」察覺失態，他迅速收了黯然之色，板起臉訓道：「聽說你仗著蕭齊縱容，在府里鬧得不像？」

蕭齊便不再問，推門走進去。

「縱然如此，也不該跟陛下要人，你糊塗了！」盧山遲斥責兩句，因為對蕭齊與琉羽不滿，看雁初也就順眼多了，「這丫頭不像傳言中那般跋扈吧。」他故意朝裏面大聲罵道：「沒見定王來了，還不倒茶！」

見蕭齊要說話，他厲聲喝止：「別與老夫搪塞，老夫不會讓你雲澤家絕後，但你娶那位側室用的什麼禮，老夫一清二楚！花冠之禮，你把阿落置於何地！當越家沒人，就任你們欺負了！」

唇角噙了一絲諷刺的笑，雁初頭也不回躍上車，鑽進裏面坐好。

蕭齊微笑著答應，走出兩步，忽然又回身ｍ•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ｍ.ｃom道：「我看老將軍那張桌子已舊了，先帶走，明日再叫人送張新的。」

半晌，裏面響起一聲冷哼。

蕭齊道：「對不住，是我多心了。」

三人喝茶說話，看看時候到了，小兵擺上膳食，都是些粗茶淡飯，雁初吃得津津有味，又說些笑話，博得盧山遲更多好感。飯後蕭齊便告辭，盧山遲對他果然不再像之前那般嚴厲，親自送出門外，又道：「這丫頭不錯，跟老夫很投緣，下次還帶她來。」

雁初笑了：「誰管你的事，總之我替你討好了老將軍，任務已經完成了。」

山中景色清幽，草木豐茂，至山腰已不見任何守衛，雁初卻明白，此刻四周不知藏有多少眼睛，自進山起，每行一步都在他們的監視中，要在這種環境下行動，難上加難。

看清那字，蕭齊愣住。

蕭齊沒有回答，緩步走到那張舊桌子面前，猛然提掌，桌子立即翻轉，只見那背面赫和圖書然刻著四個字，細細的划痕應是用簪子刻就。

蕭齊恭敬地作禮問候：「老將軍安好？」

約摸一個時辰后，馬車在一座山腳停住。

「我當然希望她回來，但若有別有用心之人想利用她的名義行事，我也不能不防備，」蕭齊停了停，低聲道，「畢竟是我負了她，她活著，或許會恨我，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跟她走到那一步，不能回頭。」

雁初道：「定王還不上車？」

蕭齊點頭：「看到她，我便想起……因此進宮向陛下求了出來。」

到底經歷的事情多，盧山遲反應沒那麼激烈，只目光透出些許震驚，半晌輕哼道：「這就是那個舞|女？」

雁初道：「定王防備的是我，還是你的王妃？你根本不希望她活著回來吧。」

如電雙目冷冷地看了蕭齊一眼，他繼續編織手裡的竹篾。

不多時，蕭齊也掀起車簾進來，馬車開始移動。

一名小兵這才笑嘻嘻地從門裡走出來，給兩人倒上熱茶和*圖*書。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匆匆步行下山，至馬車前，蕭齊示意小兵放好桌子退下，自己站在原地遲遲不動作。

房間里沒人，從後門出去是個小小的院子，院內擺著張舊木桌和幾張杌子，一位老人穿著藍布衫坐在那裡，鬚髮全白，樸素的外表難掩渾身冷厲氣魄，正是當年越軍副帥，盧山遲。

盧山遲招手叫雁初：「過來坐。」

終於等到這一刻，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兩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中。雁初微笑著上前作禮：「雁初見過老將軍。」

琉羽連忙朝那背影作禮：「當初承蒙相助，想不到尊駕竟是西聆君。」

蕭齊道：「一定要這樣么？」

雁初笑得不太自然：「這話什麼意思？」

雁初望著山下重兵守衛，苦笑。

雁初推蕭齊：「我可沒做什麼，不信老將軍問定王。」

此事自是幾位將軍在信中向他提及的，蕭齊早已知曉，也沒有辯解：「是晚輩思慮欠妥，特來領責，雁初，見過和*圖*書老將軍。」

「蕭齊討厭」，四個大字極其清晰，戲謔之下又透出幾分曖昧，一時氣氛由緊張變得尷尬。

盧山遲瞪眼：「阿落的性子最好，如今蕭齊因為她縱容你，你也要收斂些，否則老夫定然不饒。」

蕭齊揮手，兩名小兵迅速將桌子搬出來，盧山遲也沒堅持，哼了聲就自己進屋去了。

還是算漏了，怪不得他這麼放心帶自己來，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隱瞞什麼，無論是她，還是跟隨在後的南王的人，都不可能輕易接近這裏。為防有人打越軍的主意，他必須「保護」老將軍的安全，這理由很夠，老將軍也難拒絕。

城外小河，簡易的木板橋下，流水無聲，丫鬟們被遠遠支開，琉羽獨自站在橋頭，雙手緊握團扇，時而不安地朝四周張望。

穿林過澗，一座小屋映入眼帘，泥牆茅檐，尋常農家樣式，青石板鋪成階，檐下擺放著各種農具，門虛掩著。

雁初立即抬眼看他。

蕭齊走上階，屈指叩門：「老將www.hetubook.com.com軍在否？」

如何瞞過蕭齊傳遞消息給面前的人，是當前最大的難題，萬不能操之過急。雁初邊尋思邊喝茶，發覺那茶水入口極為苦澀，她便故意搖頭晃腦地笑道：「聽說越乙山的苦茶最有名。」

四周景物忽變，面前一人負手立於崖上。

他分明是故意不理會蕭齊，雁初抿嘴，順從地坐到桌旁，蕭齊也沒覺得尷尬，跟著過去坐下。

天亮時，兩輛車馳出城，往南而行，透過車窗可見外面的景物，路線清楚無迂迴，並不難記，蕭齊顯然沒有隱瞞的意思。

幾名軍官得信親自出來迎接，蕭齊令他們退去，自己與雁初兩人下車步行上山。

盧山遲驚疑地打量雁初片刻，面色稍和：「老夫還當你早將阿落忘記了。」

雁初道：「定王有車，何必跟我這個下人擠？」

雁初道：「定王對王妃情深一片，雁初很是沾光。」

「好，」盧山遲猛地丟開活計，起身盯著他，聲音洪亮而帶怒意，「聽說定王娶了位新夫人，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