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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歸來

作者: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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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焰脈之變 第一節

第二十一章 焰脈之變

第一節

「不會。」
沒有淚,淚早已流盡。
「好香!原來你手藝這麼好!以後你做飯吧。」她理所當然地使喚他。
「你已元氣大傷,不宜再用火療之術。」
車行半個多月,馳入一片深山峻岭中,雁初忽然讓馬車停下。
火光忽明忽暗,西聆君臉上神色不辨。
衣袍摩擦發出輕響,西聆君緩步走到她面前。
西聆君「哦」了聲:「你可以再鉤鉤手指,說不定我也會聽你的。」
雁初道:「那又怎樣?只要我鉤鉤手指,他照樣會什麼都聽我的,只要我願意,我的兒子就是將來的世子。」
西聆君大約是知道她急著趕路,馬車日夜兼程,除了驛站換馬,極少停歇,路上關口甚多,果然無人敢攔這輛馬車,不過雁初留神查看,發現那些守軍並沒有特別加緊盤查其他路人,這令她稍許感到意外。
再受奚落,雁初氣悶難當:「他為越軍娶我也罷,我還是他的王妃,秦川琉羽再得寵又如何,我從沒把她放眼裡,秦川琉林死了,他還不是照樣護著我?」
來自頭頂的聲音,猶如審判,讓她的心陡然間落地,踏踏實實,素日里對他所懷的那些畏懼盡數消失。
昔日越將軍父子孤軍深入誘敵,最重要的糧草卻遲遲不到,求援信被秦川琉羽兄妹派人所截,越將軍無奈之下決定改和_圖_書道,終於慢了一步,幾番遭遇伏擊,兩萬人馬折損大半,最後被牧風國大軍圍困在此地。整整半年,越將軍拒不出降,率部下據山而守,沒了糧食,便食戰馬,食草根樹皮……數千人到最後只剩了兩百,突圍戰死的,餓死的,病死的……
「你會做?」
手用力,沙土立即散開,點點被風吹落,雁初抱著頭蹲下。
濃濃的肉香飄散,雁初這才發現山雞已烤好,見他伸手示意,她終究遲疑著遞了過去。
他終是收了手,轉身看向殘焰,神色複雜。
山高林深,樹木凋殘,雜草叢生,石上爬滿了藤草苔蘚,百年前那場慘烈的戰鬥留下的痕迹早已被淹沒。
她的父親,身染重病之下摔僅剩的兩百人突圍,寧可戰死沙場而不肯苟延殘喘,他是真正的將軍,她唯一的哥哥為了保護父親突圍,身中數十刀,首級與父親一起被敵軍高懸城樓之上,殘破的屍體至今仍時時出現在夢中。
西聆君「嗯」了聲,在旁邊坐下,漆黑雙眸映照著微弱的火光,更加深邃,看不清裏面究竟有些什麼。
她那麼蠢啊,蠢到以為那個男人是她的全部!蠢到相信他夜不歸宿編造的謊話,蠢到以為他對她多少會有一絲感情!蠢到失去親人還信任他!淺藍色下擺映入眼帘,hetubook•com.com半露出白鍛靴面。
雁初也在想到底是哪句話惹怒了他,斟酌著說道:「無論是蕭齊還是元君,雁初都不敢生出別的心思。」
西聆君提醒她:「可以吃了。」
怎麼能原諒?怎麼能放棄?害死她的親人,搶走他們的東西,心安理得享受榮華富貴?做夢!他們做夢!
腳下土地,灑了多少鮮血,葬了多少白骨!
寒風嗚咽,齊腰的雜草在風中如波浪般起伏。雁初停住腳步,彎腰撿起一塊沙土。
這個稱呼別人聽來沒什麼,然而女人都是敏感的,此時他刻意強調,雁初聽來只覺得話中似有所指,從來沒有得到丈夫,對一個女人來講簡直是最大的嘲笑,雁初頓時漲紅臉,既羞且惱,偏又不好發作。
平生為焰國征戰四方、令敵軍聞風喪膽的越將軍父子,最終竟落得如此下場,他們至死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被他們所效忠的人設計。
冰寒的掌風釋放,掃過旁邊的火堆,凌厲如刀,霎時火星子飛濺,火堆幾乎熄滅。
西聆君道:「妻子?」
「越夕落不會哭。」
她微微低頭:「那時候滿心眼裡都是他,想親手為他燒可口的飯菜,想為他生兒育女……他喜歡什麼,我便做什麼。」
細密長睫被露染濕,分外柔弱可憐,此刻的她竟輕易失和*圖*書去了平日的警惕,身處險境卻毫無察覺。
許久,他終於開口:「自然與我有關。」
「你會如願以償的。」
她要讓將那害死父兄的幕後之人拉下寶座,讓他不得好死!蕭齊不是一心重振雲澤族嗎,她偏要讓他親眼看著雲澤族衰落!
「我砍柴洗碗。」
……
她信他是個尋常隱士,信任他的一切,他為了維持棋局決定放手,令她生恨,以至於做出瘋狂的舉動,狠狠地報復了他,也因此承受了他的怒氣與懲罰,最後,她選擇遺忘。
西聆君看著她做完這些,道:「幾時學會做這些了?」
雁初道:「年少時糊塗,讓西聆君笑話。」
雁初要抽手:「我……」
雁初聽得一愣,當即冷了臉,憤然:「報該報之仇,在西聆君眼裡是冷血,那用妻子全家性命去博取前程,與外面的女人偷情放棄妻子性命的做法又算什麼?」
「那你做什麼?」
心口隱隱作痛,雁初抬頭望了眼黑沉沉的天,輕聲道:「又要下雨了吧?」
西聆君只略嘗了點就丟下,依舊是煙火氣不沾的樣子:「蕭齊選秦川琉羽,是為明智。」
蕭齊後來率軍收復附近一帶失地,特意帶她來此地設祭,那一聲聲沉痛溫柔的安慰,原來只是為了收服越軍眾將之心。
雁初站起身:「嗯,會的。」
雁初小心和-圖-書翼翼地翻轉手中山雞肉,隨口道:「當年我只愛練刀法,父親和大哥都縱著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直到遇上蕭齊后,才匆匆忙忙地學燒菜料理家事的。」
天已全黑,火堆很快升起,秋冬季節適宜打獵,很快雁初便獵了兩隻山雞回來,乾淨利落地去毛剝皮,放到火上烤。
西聆君道:「冷血的報復,能解你之恨?」
多麼完美的「意外」,蕭齊發兵的密信被「牧風國姦細」調換,援兵遲遲不到,導致最忠誠最精銳的一支越家軍全軍覆沒!那裡面都是她最熟悉的人,親自教她掌法的聞人大哥,愛取笑捉弄她的小丁,大嗓門的力叔……
西聆君道:「沒長進。」
說完,她隨意換了個姿勢,合上眼睛。
西聆君看了她許久,袖底掌心隱約閃現藍光,清冷雙眸中,怒火與無情殺機交錯,他抬起左手,朝她頭頂緩緩拍下。
「鳳歧,我抓到只野雞,我們烤了它吃。」
熟睡的人背倚樹榦,頭微垂,呼吸聲時輕時重時緩時急極不均勻,應是體弱的緣故。
西聆君道:「憑自傷換取內疚?」
西聆君握住她的手,強大的力量源源送過去,護住殘傷的心脈,使那因受寒而引起的疼痛逐漸減輕。
四下寂靜無聲,對面的人已沉沉睡去。
語氣冷冷如夾風雪,含有薄怒。雁初立時清醒過來,和_圖_書知道他是真發怒了,但回顧所言並無過分之處,要說過分也是他才對,不知究竟哪裡觸了他的逆鱗。
對上他的視線,雁初便知他是故意了,忍不住冷笑:「我自報復我的,與西聆君何干?」
雁初茫然地仰起臉,暮色朦朧,看不清他的臉。
雁初雖覺懊惱,但想到是他輕辱在先,便有些拉不下臉,語氣生硬地說道:「西聆君之恩,我時刻都記在心上,但你我之間不過是場交易,各取所需,西聆君又何必管我是怎樣的人?」
雁初怒視他。
西聆君道:「你以為我在意?」
夜色初降,雁初冒著冷風一步步前行。
深秋時節露意極重,不知過了多久,火堆光芒漸暗,最後的溫暖也在急劇減弱,山林里寒氣逼人,淺藍色長袍與黑色長發彷彿也被露水沾濕了,顯得越發厚重。
柔和的聲音像是嘆息,幾乎令她忘記了屈辱與惱怒。他們曾經相識吧,卻又是何種關係?越夕落怎麼可能結識這個大名鼎鼎的人物?找不回殘缺的記憶,看不清他的面目,隱者,皇者,溫和中藏著冷酷,救她,威脅她,要她的身體,似是報復懲罰,又似關切,真真假假,孰真孰假,難以分辨。
四周陷入沉寂。
動靜太大,雁初被驚醒:「西聆君?」
掌心距她頭頂不到三寸,即將決定她的生死。
他猛地移開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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