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朝歌如夢
化塵
「辛……」
劉璃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腹部：「他也不會怪你，因為這都是天意。」
第一次親眼看見一個朝代的滅亡，劉璃望著那飛舞的烈焰，心裏卻是一片茫然。
他們登上摘星樓的時候，一輪彎月正好露出了半邊臉。
一個宮女尖銳的聲音將走神的她拉了回來。
依然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今天在這身甲胄的映襯下，多了幾分颯爽英氣。
「沒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傷害她！」他的聲音溫和中帶著威嚴。
「將娘娘帶下摘星樓，好好保護她！」他朝兩個士兵指了指劉璃。
「再……一次……」
劉璃內心深處的內疚感又涌了上來，連忙打斷了他的話：「大王，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用了，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麼打算好。」
劉璃無法理解他的用意，但是現在只要是他想要的，她就一定會幫他實現。
「她、她就是妲己！」
殷商王朝，就消失在這烈火之中ｈttｐs://ｗｗw.heｔｕboｏk•ｃom.ｃｏm了……
「只是想多看看你。」他也笑了，「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麼讓我留戀，那就是你。」
「都給我住手！」
他的大勢已去，難道讓他俯首稱臣？這絕不是驕傲如他能接受的。
緊接著，立刻有十幾支長矛對準了她。
紂王臉上的笑意更濃，這個呼喚著他名字的人……是他最愛的人……
在相互對視的一瞬間，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狂喜。
「再一次……」
月色迷茫，雪落未央。
姜尚淡淡望了她一眼，又道：「武王，請別忘了您父親的遺願。現在離他的目標只有一步之遙了，武王，難道您要為了這個妖女而負天下人嗎？如果今天留下她，那麼很快就會傳出武王是為了一個女人而伐紂的流言。這對您、對您的王位沒有半點好處。」
他的眼眶倏然泛紅：「我十七萬大軍，竟然全在敵陣前臨陣倒戈，真正https://m.hetubook.com.com是奇恥大辱！如果當初我不去攻打東夷，如果……」
「處死妖女！」
他臉色蒼白，指節緊握，啞聲道：「妲己，你不怪我？」
姬發臉色一沉，正要發作，忽然周圍黑壓壓地跪倒了一大片，幾乎都是異口同聲地喊著：
「我哪裡也不去！」
不過，只要是她……被絆住也無所謂啊……
在宮門口見到紂王的時候，她不由心裏一緊，這還是那個風華絕代的紂王嗎？
士兵們紛紛讓開，一位年輕的男子快步朝她走來，他全身青銅甲胄，左手執黃金斧鉞，散發著尊貴無比的氣質。
勝者王，敗者寇。
劉璃抬頭望了一眼還在燃燒的摘星樓，心裏有幾分傷感、幾分焦急……
在寂靜的夜晚，眾人的喊聲如排山倒海一般，帶著一種恐怖的詭異。
他的吻又是溫柔的，隨時隨地悉心地顧及著她的感受。
他將她輕輕推開，忽然大喝一聲。
劉璃的和-圖-書笑容一滯，冷不防，他的唇已經覆在了她的唇上。
姬發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擠出水來，他伸手扶起劉璃，轉向姜尚道：「相父之命，本王幾乎全部聽從，但惟獨這一條，恕本王不能聽從！」
這一幕，也是沿著歷史的軌跡上演的嗎？
紂王帝辛——自焚于摘星樓。
天空中，忽然飄起了小雪，密密的雪花在空靈的月色中點點落下，輕盈婉轉。
這個人……用如此簡單的話語，絆住了他的一生……
長長的吻結束的時候，他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抬手撫摸她的臉頰。
「怎麼了？」她側頭笑道。
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處死妖女！」
如果可以的話，把靈魂交給她也願意……
「辛……」
「大王，你已經儘力了。」她微微笑著。
他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劉璃抬起頭，映入她眼帘的果然是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姜尚冷冷看了她一眼，扭過頭去，繼續對姬發說道ｈｅｔuｂoｏk.ｃom.ｃｏｍ：「武王，商紂之所以亡國，全都是因為這個妖女。倘若武王一時心軟而留她在人世，只會繼續禍害百姓，所以，請武王下令，立刻處死這個妖女。」
「叫我的名字……辛。」
他的全身被一種深深的絕望所籠罩，那俊朗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他的神情又是喜悅，又是悲傷，又是激動，驀地拉起她的手，低聲道：「陪我去摘星樓。」
姬發喃喃道：「我不能負她……」他驀地抬起頭，「既然這樣，這個王位我——不要也罷。」
在他準備伸手拉起她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堅定無比的聲音：
見到劉璃的時候，他才好像回了魂，勉強地扯起一個笑容，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
她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尖叫聲、哭喊聲、喝罵聲夾雜在一起，和這美麗安靜的雪景似乎格格不入。
「來人！」
她只是說了兩個字，卻並沒有再說下去。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ｈｅtｕbｏｏk.ｃoｍ.cｏｍ是默默地走下了摘星樓。
姜尚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武王，您說什麼?!」
他的吻是霸道的，不留一絲空隙，好似要奪去她的一切。
這樣的結局，也是最適合他的結局了。
「再……」
從台上望去，往日里一片繁華的王宮如今卻是紛亂不堪，驚慌失措的人們四處逃竄。
如果……
她沒有那麼做。
再回首的時候，高高的摘星樓上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她鼻子莫名一酸，心裏輕微地抽痛……
「武王，此女萬萬不能留！」
一切，不是都按著原來的軌跡行進了嗎，怎麼她還回不去？
「辛……」
劉璃只覺眼前一陣暈眩。
她不忍心讓他孤零零地離開這個世界……因為她知道，之後會發生的一切事情。
紂王定定地望著她：「姬發很快就會攻入王宮，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妲己，不如我先派人送你離開……」
如果可以的話……
她可以推開他，可是——
「不要……」
「姜尚？」她脫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