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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繪夢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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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16章 敵意

上卷

第16章 敵意

那羅在一旁頗為不解,剛才處月女官好像並沒有壞了宮裡規矩啊。難道達娜王妃用膳時有什麼特殊的規矩嗎?如果是這樣,那她可要多加小心了。
「處月,你也不是第一次服侍王妃了。怎麼連起碼的規矩都忘了?」米瑪的音調雖不高,聽起來卻令人心底發寒。
待王妃歇下之後,那羅也和幾位宮人一起先回去休息了。服侍王妃的宮人住所就是緊鄰西側的一排房子。根據等級不同,有兩位或是四位宮女合住一間房的,也有七八位宮女共擠一室的。那羅的屋子裡就只有她和另外一位少女。那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圓臉圓眼圓嘴巴,眉眼看著頗為親切可愛。
處月立即會意,掩嘴嘻笑著向其他宮人們告知了二王子的命令。
「烏斯瑪,你還待在這裏做什麼!快點進來,那幾個琉璃花瓶還沒擦過呢。」處月沒好氣地衝著她叫道,「別忘了米瑪女官說過你今天要把這幾個琉璃花瓶清洗乾淨!」
王妃任由處月磕破頭也不置可否,她將目光一轉,面色溫和地問道,「那羅,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嗎?」
「我啊,可從沒見過王妃對一個下人這麼好。按說你這初來乍到的,多半是去擠那七八人一間的屋子,哪能住在這裏?」烏斯瑪笑著躺倒在了床榻上。
「那羅,你是叫那羅吧?我叫烏斯瑪,從今天開始我們倆就住在一起了!」少女熱絡地和她扯起了家常,儼然一副老熟人的樣子。
「哥哥,還是你的主意好,這下可有得她受了。」 尉屠幸災樂禍地笑道,「看她要掃到什麼時候!這場雨來得還真是時候。」
處月似乎也有些猶豫,她看了一眼正轉過頭來的安歸,想要徵詢他的意思。
每一次相見,他總是這般明艷華美風姿絕麗。可每一次相見,卻往往總是她最為窘迫的時候。這個人,一定是她的天生煞星吧。
「那羅,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見到兩位王子居然也不行禮!」處月這下總算逮到了機會,趁機甩了那羅一個重重的耳光。這一記耳光力道不小,直打得那羅眼冒金星,耳膜嗡嗡作響。
「你別拿米瑪女官來壓我。」烏斯瑪抬頭瞪了處月一眼,又抱歉地看了看那羅,「對不起啊,那羅,我擦完花瓶就過來幫你!」
「也許……是我和*圖*書年紀還小吧。」那羅自己也很是疑惑。
尉屠畢竟也是個孩子,自然覺得哥哥的話非常有道理。
「兩位王子,今天王妃正好去了陛下那裡,恐怕到晌午時分才能回來。」處月滿臉堆笑地想要迎上前去。
那羅心裏微微一驚,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好連忙轉移了話題,「對了烏斯瑪,今天那位處月女官,她到底是觸犯了什麼規矩?」
一時間,竟無法移開目光。
烏斯瑪顯然被她惹惱了,「你!我看你是——」
她忍住疼痛和暈旋,只得轉過身飛快行了禮,「見過兩位王子。」
王妃的晚膳就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中結束了。那羅在米瑪女官的示意下送上了裝有凈手水的銀盆。清澈的水面上還漂浮著幾片粉色花瓣,溢著一股淡淡清香。在王妃凈手前,那羅還很小心地舀了一勺出來試了試水溫。
傍晚時分,達娜王妃遊園歸來,宮人們各司其職很快準備起了當晚的膳食。那羅也只需幫著她們做些端菜遞酒的活兒。相比較大王子的清淡口味,身為匈奴人的達娜王妃更喜食肉類。不多時,滋滋作響的烤羊腿,新鮮醇美的乳漿,油汪汪的粟米餅都被端了上來,散發著無比誘人的香味。
那羅覺得王妃這樣說有些古怪,但一時又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古怪。反正……總感到哪裡有點不對勁。
「處月女官……她很不好相處嗎?」那羅從烏斯瑪的口吻中聽出了幾分不滿。
「哦,我也正要提醒你呢。宮女上菜之前必須自己先嘗一口,是王妃這裏當差的規矩。處月女官忘記這點就是犯了王妃的大忌。」烏斯瑪眨了眨眼,「如果她不是米瑪女官的心腹,恐怕早就丟了半條命了。怎麼可能只挨了一個耳光。」
還沒等他開口,就只聽尉屠驚叫道,「哥哥你看,這死小孩暈過去了!」
眼下,她所能做的也唯有小心行事了。
身邊有個這麼喜歡說話的姑娘,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哦?母妃不在?那也無妨,我今日也只是給母妃送些點心來。」安歸淡淡道。
他朝那個方向望去,那個小小的身體果然倒在了地上,濕漉漉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楚楚可憐。不知為何,突然之間他覺得有和*圖*書點索然無味,淡淡說了一句,「行了,就讓她進來吧。」
安歸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看似漫不經心的神色。他沒有再多看那羅一眼,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庭院更遠的地方。
聽到這句話,那羅的背脊頓時就綳直了,連手上的動作都停滯了一下。彷彿是一隻刺蝟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立即就將背上的刺都豎了起來。
安歸放開了她,低低笑了起來,「這麼勤快,怪不得母妃是格外喜歡你。既然你這麼喜歡幹活,那麼……」他的眼中眸光一暗,轉頭對處月道,「還不讓宮人們把不用的東西都清理出來扔在這裏讓她打掃?扔得越多本王子賞得越多。」
過了兩天趁著王妃和米瑪女官不在寢宮,處月終於抓住了一個下手的機會,將她趕到後院去掃地了。若是平時掃地也沒什麼,可今天偏偏起了大風,掃什麼吹走什麼,而且看那烏雲密布的天氣似乎隨時都會有一陣大雨傾盆而下。
「年紀小?我看不像。」烏斯瑪轉了轉眼睛,將腦袋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前不久剛剛被達娜王妃處死的那個小丫頭和你差不多年紀,可也沒見王妃手下留情。」她頓了頓,又更加小聲道,「我看啊,多半是大王子的關係吧。」
那羅垂下眼瞼,語氣平淡的答道,「多謝二王子體恤。婢子惶恐。請二王子讓婢子繼續幹活吧。」
「那就好。」達娜王妃慢條斯理地喝起了來自烏孫的葡萄酒,連眼皮都沒掃一下那個將額頭磕出血的女官。那羅同情地望了處月幾眼,心裏更是惶惶不安。王妃的和顏悅色……好像僅僅是對她而言……
「安歸哥哥,這不是那個死小孩嗎!她怎麼會在這裏?」 尉屠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啊!她還在流鼻血!噁心死了!」
達娜王妃的眼底閃過一絲幽幽浮光,似是隨意笑道,「米瑪,那羅還是個孩子,又曾是大王子跟前的人。平日里你就多照顧她點,她可和那些賤命的宮人們不一樣。」
王妃見此微微一笑,「米瑪,你看這孩子倒是機靈。」米瑪女官冷冷瞥了一眼垂首低眉的處月,沉聲道,「你也伺候了王妃好幾年了,我看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這死丫頭真是太沒用了!」 尉屠轉了轉眼珠,好奇地問道,「哥m.hetubook.com.com哥,今天你怎麼心軟了?」
王妃的話音剛落,有幾位宮人就下意識地望了望那羅,神色各有不同。
那羅也不理她,繼續默默清掃著地上的雜物。雨水很快澆透了她的身體,不間斷的雨點在她的面前連成了一道水簾,模糊了她的視線,夾雜著尚未乾涸的鼻血流了下來……因為看不真切,她被地上的雜物絆倒了好幾次,但每一次她都掙扎著起身,將雜物一件一件搬到旁邊的大簍里。
為了討二王子歡心,宮人們紛紛將自己沒用的東西搜羅出來扔在了後院里,更有甚者,連新買的東西都扔了出來。就連三王子也湊熱鬧將兩個陶罐砸在了地上。不多時,原本還算乾淨的地上就變得一片狼藉。那羅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處月用力咬了咬嘴唇,用餘光掃了那羅一眼,又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處月女官,這樣下去那羅會得病的!還不趕快讓她進來?」烏斯瑪在那裡焦急地喊了起來,「要是她有個好歹,你怎麼和王妃交待!」
這幾天過得總算都是風平浪靜,處月女官雖然沒給她好臉子看,但礙於王妃的關係也沒能將她怎麼樣。倒是那些宮人們最善於察言觀色,一見處月這麼討厭她,自然誰也不敢和她多說一句話了。在這裏唯一和那羅說得上話的就只有烏斯瑪了。
「嗯,我會小心的……」那羅也朝她挨得更近了一些,「那,好姐姐,王妃這裏還有什麼規矩你也一併告訴我吧。」
烏斯瑪抿唇一笑,伸手彈了下她的腦門,「小丫頭,嘴巴倒挺甜。放心放心,姐姐我都會告訴你的。」
達娜王妃對她依然相當和善,還經常賞賜些小東西給她。只不過有時王妃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彷彿——是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什麼別的東西。那樣意味不明的眼神讓那羅覺得心裏有點發毛。而她自己對王妃也是懷著相當複雜的心情,每次一想到父母的慘死,她就遏制不住想要弄清楚真相的衝動……但是,她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更何況,她還牢牢記得答應過卻胡侯的事。
那羅翻了個身,唇角泛起了一絲清淺笑意。
就算不回頭,她也能感覺到從背後傳過來兩道刺目的視線。
「誰說你可以幫她?米瑪女官不在,這裏就暫時由我作m•hetubook.com.com主了。」處月沉著臉道。
烏斯瑪輕哼了一聲,滿臉不屑道,「她呀,仗著自己是米瑪女官的心腹,氣焰一向囂張。這個女人又貪財又勢利,偏偏還有那些沒骨氣的人就為了點輕鬆的活去討好她。對了,那羅你也要小心點,這個女人還特別記仇,今天王妃在她面前誇過你,她鐵定會找機會報復你的。」
他彎了彎嘴角,伸手拍了拍尉屠的前額,「傻弟弟,如果她就這麼死了,豈不是無趣的很?下次你覺得無聊的時候又找誰去呢?」
那羅不知不覺也被她的熱情所感染了。從對方滔滔不絕的自我介紹中,那羅了解到原來這位少女也是來自匈奴,當初是隨著達娜王妃一起陪嫁過來的。
安歸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不明意味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出乎那羅的意料,那位冷酷的米瑪女官只是吩咐她在寢宮裡做些簡單的內務即可。來這裏之前,那羅已經做好了受苦受難的準備,沒想到對方不但沒有為難她,還將較為輕鬆的活指派給了她。達娜王妃不是應該討厭自己才對嗎?為什麼會這樣大相徑庭呢?說實話,這種沒來由的善待反倒令她感到惴惴不安。
「你快去吧,我一個人也能掃完。」那羅忙打斷了她的話,生怕她說出什麼衝動的話。
每次遇上這個煞星一定會倒楣……
那羅冷不防地被她點到名,愣了愣后才點頭答道,「回王妃,婢子住得很習慣。謝王妃關心。」她的心裏愈迦納悶,上次私闖私苑她可是見識到了這位王妃的無情,怎麼一轉眼就變得如此和顏悅色?
烏斯瑪見狀急忙拉住了旁邊的一個宮女道,「我們去幫幫那羅吧,這麼多東西她哪裡清掃的過來?」
處月如釋重負地抬起頭來,戰戰兢兢連連謝恩。殷紅的鮮血正從她的額頭傷口處滲出來,顯得格外觸目驚心。王妃沒有允許她離開,她只好捂住了額頭默默站在一旁。在場的宮人們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又觸怒了主子。
那羅慌忙用袖子擦拭鼻血,就在她覺得難堪之極的時候,一隻略帶涼意的手忽然托起了她的臉。她在受驚之下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卻是那雙宛如冷玉的冰綠色眼眸,在陽光的映照下,那頭暗金色的頭髮更是幾乎要幻化成一道眩目的金色光芒。和*圖*書
越過高高的宮牆,遠方的景緻猶如迤邐夢境在雨中若隱若現。
那小小身影在濕濘庭院里忙碌著,時而站立,時而蹲下,時而摔倒,時而起身,儘管狼狽不堪,卻還是努力將背脊挺得筆直筆直,彷彿在維護著她最後的一點點尊嚴。
「她和我們可不一樣,我們都是賤命,她哪用得著我們幫忙。」宮女一撇嘴,轉過身子就離開了。
彷彿是為了更加證實她的想法,就在這時只聽天邊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悶雷聲,緊接著就下起了豆子般大的雨點。
「記住,要在王妃回來之前掃乾淨。不然的話就別怪我按規矩來處罰你了。」處月冷哼了一聲正要進去,目光突然落在了那羅的身後,迅速堆出了一臉諂媚的笑容,連聲音都不自覺往上揚,「二王子,三王子……」
第二天,那羅就被送到了達娜王妃的住處。
那個叫處月的女官頓時臉色一變,也顧不上疼痛,連忙磕頭求饒。
處月急忙躲在了屋檐下,大聲道,「那羅,你不清掃完就不許進來,聽到了嗎!」
那羅咽了一大口口水,乖乖垂手站到了一旁。就在她那麼略一分神的功夫,達娜王妃在宮女簇擁下已入了席。沐浴之後的達娜王妃換上了一襲藍色長袍,價值不菲的絲綢料子更是襯得她肌膚勝雪姿容絕麗。
轉眼間一連過去了幾天,那羅也漸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伊斯達曾讓曼亞來探望過兩次,見她並未受什麼委屈才算是稍稍放下心來。
當晚,那羅從烏斯瑪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情,也算是小有收穫。兩人聊到了半夜時分才沉沉睡去。將近凌晨時分她一覺醒來,發現對方睡著了還是不安分,繼續喃喃說著誰也聽不懂的夢話。
「我看你在這裏過得還不錯。」他的氣息淡淡拂過了她的耳畔,唇角挑起了一個譏諷的弧度。很顯然,他無視了剛才的那一個耳光。
放下了琉璃杯,達娜王妃朝米瑪使了個眼色。米瑪女官立即會意地冷聲開口道,「行了。今天就到此為止。處月,還不多謝王妃格外開恩?」
一位高個黑膚的女官跪在案幾前用小刀將羊肉切了開來,小心翼翼地裝在陶盤裡。她剛將那盤羊肉放在王妃面前,一旁的米瑪女官已手起掌落,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這「啪」的一聲脆響,在安靜的屋子裡聽來顯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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