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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繪夢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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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08章 巧計

下卷

第08章 巧計

見到她面紗被揭起的那一刻,安歸居然感到了一絲緊張,而當聽到左大都尉的那句話后,他的身體略微前傾,待看清那羅的面容后不覺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
幾天後,左賢王胡鹿姑特地來找了安歸,開門見山地向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既然如此,下次他也懶得再管她的死活了。
安歸不慌不忙地將這件事告訴了她。不出他的所料,聽完之後她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這個誠實的反應讓他的心裏頓時舒坦了很多。
「哦?是嗎?有心了。」白莫客氣地應了一聲,顯然並不寄予什麼希望。
「這般美妙的樂曲居然是由你這醜八怪吹出來的,簡直就是污辱!以後你再也不許吹篳篥了!」左大都尉失望之餘將怒氣發泄在了她的身上。
「左賢王怎會對那種奴婢動心。」安歸有些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暫時留著那丫頭,以後會有用的。」
「我也是想著賭上一把,其實也不是那麼有把握的。如果二王子當眾揭穿我的話,那我所做的功夫也就白費了,再糟一些恐怕還要被拉出去砍了呢。沒想到他……還有那個左賢王,他也是見過我的真容的,可能是因為我教過他的兒子編玩具吧。不管怎麼說,這次算我走運。」
他忽然覺得心裏非常不舒服。
「你不是已經有覺悟了嗎?那麼這次就好好表現。」他的嘴角挽起一抹略帶譏諷的笑容,伸手輕輕捏住了那羅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來。她的眼睛也愕然地回望著他,那雙琉璃色眼珠宛若晶瑩剔透的瑪瑙石,在飄忽的燭光下若隱若現著瑩潤光澤,美麗的暖沁人心。在某一瞬間,竟讓他看得一時無法移開眼睛。
「啊?怎麼會——」綺絲的臉色也是一變,似乎是欲言又止。
綺絲注視著眼前的這副畫卷,不禁發自肺腑地開口讚歎道,「那羅,若是你再年長几歲,必定會是個絕色傾城的美人。到那時,不知會有多少男子為你而折腰。」
「我們都是同病相憐,哪還用的著說什麼謝謝呢。」綺絲頓了頓,「而且這個主意也是你自己想到的啊。」
「怎麼不會。不過……或許情況還不至於那麼糟。」那羅再抬起頭的時候嘴角已有了一絲笑意,「我才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那羅放下了梳子,語氣平靜地說道,「二王子要和_圖_書我去單于王庭的晚宴上獻技。他似乎有意想用我去取悅那個左大都尉。」
那羅應了一聲,慌忙退了下去。在她低下頭的一剎那,安歸見到了她眼中稍縱即逝的一抹狡詰笑容。說真的,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他只怕自己也要笑出聲來。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大胆的一招,扮得還挺像。如果不是認識她的人,還真就這樣被她給糊弄過去了。這孩子,即使是在這樣的處境下,還是在努力地想要保護自己啊。
「只要那左大都尉看不上我,不就沒事了嗎。」她眨了眨眼,「等著瞧吧,綺絲。」
「那還不快滾!別污了單于和白莫大人的眼!」左大都尉氣得連他那張尚算英俊的臉都快扭曲了。
那羅也不知對方送面紗是有心還是無意。不過,她可不認為這是安歸的好心,在那個人的眼中,戴上面紗欲擒故縱或許更具有效果吧。既然這樣,她就落落大方地接受了他的這份「好心」。
那羅安全回到了帳子里后,一直等在那裡的綺絲也鬆了一口氣。
左大都尉只得應了一聲,又狠狠瞪了那羅一眼。
「幸好有你送的這盒胭脂,畫上去效果特別好。」那羅面露感激之色,「這次可真要謝謝你了,綺絲。」
「這些畫上去的東西還真把他們都騙過了?」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會這麼順利。
「白莫大人說得沒錯,左大都尉,你就少說幾句吧。」單于制止了他更多的惡語。
那羅聽了這話,眼中掠過一絲無奈,苦笑著抿了抿嘴角,「若是我們身在權勢之家,或許這樣的容貌是錦上添花。但如今這種任人魚肉的身份,稍好的容貌只會讓我們的處境更加危險,更容易淪為別人的玩物。」
那羅也沒在意這句話,話鋒一轉又笑道,「幸好我今天做了雙重準備。就是防著萬一有人掀開面紗,沒想到還真用上了。當時大家那個表情啊,想起來都想笑呢。那可不是驚艷,而是驚駭。」
「很好。」他揮了揮手,「退下去吧,過兩天我會派人將新衣服送過來的。」
那羅似乎怕得快要哭了出來,楚楚可憐哀聲道,「是婢子污了大人的眼睛,婢子自知醜陋,所以才以面紗遮臉,就是為了不讓眾位大人受驚……可是……婢子這就退下……這就退下……」https://m.hetubook.com.com
聽到這句話,白莫的眼睛明顯一亮,饒有興趣地答道,「聽我的王兄說那篳篥曲子只應天上有,可惜我上次有事未去成樓蘭,錯過了鑒賞此曲的大好機會,實在遺憾遺憾。」
「二王子,過兩天我父王要設宴款待來自龜茲國的貴客,那位貴客尤為喜歡音律,所以我想問你借一個人。」他頓了頓,「就是那個叫做那羅的婢女,我想讓她在宴會中為賓客們吹上一曲。」
想到這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神色,微笑著鬆開了手,「到時用心打扮一下,對了,聽說左大都尉當天也會去陪同貴客,相信你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那羅自從來到匈奴之後一直以來都待在左賢王的王庭,從沒來過單于王庭,所以很多人也從未見過她。此時見她的面紗被揭,也有不少人好奇地想知道這少女到底長什麼樣子。一瞬間,無數道目光同時齊唰唰地投向了她。
帶著涼意的微風拂入帳內,蠟燭燃如螢火,暖黃色的燭光微微跳動著,搖曳得格外凌亂,令他似乎也感到有些莫名的心緒不寧。
這丫頭,出落得越發招人憐愛了。如果將這樣美好而又不設防的她推到那些男人面前,就等於是羊入狼群般有去無回吧。
「這不仔細看還真夠嚇人的。」綺絲抿嘴直笑,「行了,快去把臉洗乾淨早點睡吧。明天一大早我們就要出發了。」
安歸的目光微微一閃,笑了笑,「左賢王客氣了。這個當然是沒問題。只是那羅經驗尚淺,像這麼重大的場合,若是到時有什麼失禮之處就不好了。」
望著他的背影,安歸的眼底彷彿有什麼極快地一閃而過。
這夜,那羅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可惜了這個好皮囊——那羅忍不住在心裏暗暗腹誹了一句。
那羅進去的時候,看到他正優雅地斜倚在羊毛氈毯上,左手持著一個做工精緻的羊皮酒袋。暗金色的長發如上等絲緞披了一肩,在燭火下閃著碎金般的光澤,襯著他那魅惑的眉眼,似笑非笑的唇,略帶醉意的神態,說不出的風情萬種顛倒眾生。
自從那天的頂撞之後,這幾天他都沒見過那羅。不知為什麼,心裏總是莫名的有些煩躁。他早就聽說了左大都尉的惡名,所以才特地沒有讓她m.hetubook.com.com去伺候,而是將她留在了帳中。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發這種善心,或許也正是因為是這樣,聽她說出那些不知好歹的話才會格外惱怒吧。
當天晚上,安歸就將那羅叫來了帳中。
第二天夜晚,盛大的宴會在單于王庭的草原上舉行。在當時的西域三十六國中,與漢朝結親的龜茲國的實力也是不容輕視的,這次的貴客又是龜茲國王最為信任的親弟,所以單于對於今晚舉辦的夜宴也頗為重視。
在座席上淡定旁觀的白莫笑了笑,倒是開口幫那羅說了幾句話,「左大都尉這麼說豈不是以貌取人了?在我看來,容貌不過是錦上添花的附加之物。這姑娘小小年紀就能吹奏出這等妙音,還是很令人佩服的。」其實他自己也有些疑惑,那時王兄回來時曾說過吹奏篳篥的少女可是個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不過比起容貌,他更珍惜她的才華。所以這樂者到底是美是丑也不重要了。
「二王子,看起來左賢王對那姑娘好像挺上心的。」一名近身侍衛小聲地說道,「他可是未來的匈奴單于,如果他真的有興趣,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幹脆把那姑娘送給左賢王……」
那羅見任務圓滿完成,不覺也鬆了一口氣,朝眾人行了個禮就準備告退。可偏偏就在這時,那個左大都尉醉醺醺地持著酒杯走上前來,直勾勾地看著那羅,嘻笑道,「能彈出這般美妙曲子的姑娘,想必也是個絕色美人吧。來,讓我們都看看到底是個怎樣的美人兒!」不等那羅作出反應,他已經輕佻地扯下了她蒙在臉上的面紗!
一曲終了,眾人還沉浸於這美妙的樂曲之中。白莫聽得連連捻須點頭,情不自禁稱讚道,「王兄說得不錯,果然是妙音只應天上有。」單于雖然對音律不太感興趣,但是見到白莫表示滿意,也面帶讚許地多看了那羅幾眼。
在舉行晚宴的前一天晚上,安歸果然派人送來了新的衣裳。是一套淺柳色的樓蘭女裝,手工精緻衣料上乘,還連帶著一副同色的面紗。
聽她這麼一說,綺絲也不禁黯然垂首,「也是,或許我們都會布上尼莎的後塵。到時連死都不知道死的。」她沉默了一會,才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勁,「那羅,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怎麼三更半夜起來梳頭了和圖書?」
當晚天氣晴朗,月明星稀。單于和眾位王子大臣,以及來自龜茲的貴客一同圍坐在篝火旁,盡情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在篝火上翻轉燒烤的全牛全羊吱吱往下滴著黃油,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為了為客人助興,匈奴的美人們已經表演了好幾段熱情奔放的舞蹈,更是令眾人的情緒高漲,也跟著舉杯豪飲放聲高歌。匈奴人的歌謠曲調優美嘹亮,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野性張揚。雖然天氣已經轉涼,但現場的氣氛卻是熾熱如火。
夜深人靜之時,綺絲恍然間從夢中醒過來,睜開眼驚訝地發現那羅不知何時起了身,正對著那面青銅鏡一下一下梳著自己的頭髮。她的淺茶色長發垂落在地,在燭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彷彿斂盡了天上絢麗的霞光。她那秀美的小臉半遮半掩在髮絲間,淺淺淡淡宛若畫卷。
「那羅,難道你有什麼好辦法?」綺絲驚喜地問道。
「那麼現在大人不必遺憾了。因為那個演奏的樂者就在這裏。」胡鹿姑略揚起嘴角,輕輕拍了拍雙手。
安歸垂眸喝下了一杯酒水,目光一轉瞥向了坐在左側的胡鹿姑。對方正目不轉睛注視著那抹綠色身影,那眼神令他聯想到了草原上的某種動物。對,就像是野狼盯住自己獵物時的那種眼神。
悠遠綿長的樂聲隨即響了起來,在座眾人一瞬間彷彿聽到了枝葉間鳥兒的鳴唱,風吹過水麵的簌簌聲,以及露珠滑過葉片,蝴蝶展開翅膀,花瓣緩緩綻放的……充滿生命之美的聲音……這樂聲聽起來是那麼具有生命力和蠱惑力,以致讓大家幾乎忽略了那個矇著面紗吹奏的綠衣少女。
原本那清麗絕色的臉蛋上居然布滿了紅色斑點,有幾處甚至還呈現出潰爛的癥狀,看上去著實恐怖。只見她驚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婢子的臉讓大人受驚了!請大人恕罪!」
「反正能騙過他們一時就行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回左賢王的王庭了。那左大都尉也該待在單于王庭了吧,沒有這個魔星至少我們會更安全一些。」綺絲伸手試探著擦了擦那羅的臉,果然有幾個紅點很快就被擦沒了,而她的手上卻沾上了一抹帶著脂粉香氣的紅色顏料。
龜茲國王的弟弟白莫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容貌普通但氣度不凡。來自以音律和舞蹈等藝https://m.hetubook.com.com術見長的龜茲國的他,在這方面的素養極高,匈奴的舞蹈音樂顯然並不太合他的意。胡鹿姑敏銳地留意到了他的不以為然,站起了身來朗聲道,「白莫大人,為了歡迎您的遠道而來,我們今晚還特地準備了一個節目。」
那羅的面色愈加蒼白,可她還是竭力保持著表面的平靜,低聲應道,「既然是二王子安排的,到時我自會好好表現。」
「二王子他……自然是不會的。」綺絲忽然說了句莫明其妙的話。
那羅回去之後並未將這事告訴綺絲,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而是像平時那樣躺下就休息了。
「那就好。」胡鹿姑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地看了看他后滿意地離開了。
「那也是她的福氣。」安歸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大口酒,將再次涌到心頭的煩躁壓了下去。她說得沒錯,她們都不過是他手上的工具而已,那麼他又何必對她另眼相待?既然他能犧牲尼莎,又為何不能犧牲她呢?說到底,她也是大王兄的人,和他有什麼關係。
胡鹿姑將他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動聲色道,「白莫大人,您還記得樓蘭王生辰上的那支篳篥樂曲嗎?」
待那羅出去之後,靜靜站在一旁的凌侍衛忍不住開口道,「二王子,如果這左大都尉真的看上那羅的話,豈不是……」他沒有將話說完,但那素來冷漠的眼眸中卻掠過一絲不忍。
「在你父王樓蘭王的生辰宴會上,我也曾聽她吹奏過一曲,當時技驚四座。我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胡鹿姑將對方的借口又擋了回去,他的眼底看起來深不可測,透著某種洞悉人心的穿透力。
左大都尉定睛看著她的臉,忽然面露嫌惡之色,往後連退了幾步,像是避瘟疫般唯恐避之不及,口中還連聲道,「嘖嘖,怎麼是個醜八怪!」
不過,這裏見過她真面目的人,好像不止他一個。想到這裏,安歸下意識地掃了胡鹿姑一眼,果不期然,對方的嘴角也微微揚起,眼中的神色更是深不可測。
「當然啦。這些小圓點我可是畫了大半夜。為了求更逼真,我還特地畫了幾個地方像是潰爛一樣噁心。」那羅躺在氈毯上捂著肚子直樂,「你都沒見到左大都尉剛才那個臉色,就像是見到了瘟神一樣呢。」
見實在無法推脫,安歸也只好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承蒙左賢王厚愛,就讓那羅她獻次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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