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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生病？」沉默片刻之後，他終於開了口。

「我……」她的鼻子一酸，彷彿有什麼潮濕的東西從眼眶裡湧出來，又被她拚命忍了下來，「那你還救我幹什麼，讓我被殺掉好了！」

「你說什麼？」

溫柔。疼惜。心疼。

營地里忽然亂作了一團，幾十騎人馬猶如利劍一般插入了營地中，一時間四處充斥著廝殺聲和兵器交接聲。

她愣在那裡，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在瞬間消失不見，只看到了那雙離自己如此之近的紫色眼眸。

「可是——」

一個誰也不知道是否有結果的未來。

「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你沒有反對的權力。」

「我好多了，對了，不是說亞瑟已經俘虜了那個尼德薩嗎？他人呢？還被關在這裏嗎？」她好奇地問道。

「不想讓大家擔心？」他的聲音略微提高了幾分，「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沒命？這個樣子上戰場，我看你就是笨得存心去送死！」

她動動嘴唇，卻不知該怎麼解釋「我，我不想讓大家擔心……」

她有些困惑地睜開眼睛，忍不住胡亂伸手一抓，茫然中還真的好像抓到了什麼。她立和_圖_書刻緊緊握住不放，帶著哭腔喃喃低聲道：「大，大家都和我一樣被殺了嗎？不……不要……我不要你們死……」耳邊又傳來了幾聲輕笑。當那幾張熟悉又帶著笑意的臉引入她的眼帘時，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可笑的話。

「誰叫我是至高無上的國王。」

「亞瑟。」她忽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抬頭深深地看著他，「我，我知道這次做得很失敗，可是，這真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說不想退縮是假的。可是，我真的很想成為能和你並肩而戰的人，真的很想很想有一天，我可以不用仰視你，而是站在同樣的高度注視你，站在你的身邊，成為你最不可缺少的……同伴……」

那是怎樣一種眼神呢。

林零躺了一會兒，覺得精神稍微好了一些，於是起身走到營帳外，只見整個世界一片白茫茫。白色的荒野在陽光的照耀下明亮地閃著光，那些凝結起來的冰晶掛在樹木的枝杈上，漂亮的如同貴族家的雕塑。她伸出手，一枚斷裂的冰掛墜下來落在她的手心，冰涼的透明融化開。

「亞瑟想得倒也周到，不知道hetubook.com.com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林零朝著城堡的方向眺望，心裏暗暗祈禱他們一切平安。清晨的陽光落在冰晶閃亮的邊緣，有一種異樣的凄清感。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連那麼一點閃亮的光也是揣揣地跳躍著的。「他們一定會……」拉莫拉克的話剛說了一半，臉色忽然一變，猛地拉著林零一起跌倒在雪地上！幾乎是同時，一支長箭掠過他們剛才站的位置深深扎進他們呢身邊的樹榦。

慘了，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明天我們會乘勝追擊，繼續攻打他們的城堡，你就待在營地，哪裡也不許去，明白嗎？」

林零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立刻條件反射地去摸摸自己的脖子，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就算是死翹翹也好歹留下一個全屍。

「哈～我什麼也沒說。」

她趕緊收回目光，忽然留意到一張略微扭曲的臉。「特里司，你怎麼了」她含糊不清地發問道。特里司的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望向一個地方，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現在該放開了吧？」林零不解地朝著那個地方一望，不由地眼角劇烈地跳動了ｈetuｂoｏk•ｃom.ｃｏm一下，老天，她剛才胡亂抓住的東西居然、居然是特里司騎士的手！簡直難以置信，特里司居然可以忍受她那髒兮兮的手抓了他的手那麼長時間，這恐怕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吧！

「這麼專制！」

林零十分清醒地意識到一件事情：敵人來偷襲營地了！她緩緩地轉身，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能射出這樣有力的箭。

拉莫拉克看了看她：「為防萬一，陛下已經派人將他從一條別人不知道的小路押往凱米洛特勒。如果快的話，一個月應該就能到達凱米洛特了。」

白茫茫的雪地中，一位身穿紅色盔甲的男子策馬挽弓而立，手裡的長弓還在輕微顫動著。

她突然覺得，那眼神，像是一根蜿蜒的線。這條線把她和亞瑟兩個也許不會有未來的人緊緊系在了一起。

「那……那我們贏了沒有？」她略帶緊張地問道。「雖然他們及時撤回了城堡，不過最後勝利的一定是我們，因為，陛下親手活捉了他們首領尼德薩！」凱眉飛色舞地說道。

「哇，好自戀，這樣也可以。」某人碎碎念。

說不定這樣系在一起，哪怕只有一點的希望，也可以帶給他和-圖-書們一個未來。

「好了好了，零零醒來了！」凱興奮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內。「醒過來就好了」接著又響起了蘭斯洛特的聲音然後是高汶的，特里司的……

「真的嗎！」她也不由興奮起來，忍不住望了亞瑟一眼，卻看到他的臉色似乎並不怎麼好看。憑藉多日相處的經驗，她能感覺到他好像在生氣。

他的臉上有所動容，忽然緩緩彎下腰，低下頭，將自己的視線與她的視線相持平，聲音裡帶著難得的溫柔「那麼這樣的話，你就不用仰視我了。」

不行了……感動得好想哭！「好了，林零你還發著燒，我們也不打攪了，你先好好休息吧。」蘭斯洛特站起身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彎下腰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剛才全靠陛下及時救了你，他比任何人都要擔心你。」

雖說是吃了一些葯，但腦袋裡還是昏沉沉的，整個人一點力氣也沒有。營地里除了一些留守的士兵外，其餘的都跟隨著亞瑟去攻打薩克孫人所駐紮的城堡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亞瑟讓拉莫拉克騎士也留在營地里。

房間里的人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她和雅瑟兩人。林零側躺著，和-圖-書縮起腳，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讓溫暖的被子包裹住自己心裡不安的成分和慌亂的心跳……

這些都被包含在那眼神中，卻都不能形容出那樣一個眼神。

「林零，你怎麼出來了？好些了沒？」拉莫拉克經過這裏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明明是說著關切的話，但他那永遠不變的嚴峻的表情卻實在難以讓人有親切感。

「放心吧，我的小林零，我們可沒那麼容易被殺哦，當然，你也沒那麼容易完蛋。」高汶笑著湊過來不知是不是死裡逃生的緣故，還是她還沒完全清醒的原因，林零破天荒地對高汶大叔的親近沒有表現出反感。相反地，對於這裏的每夜個關心她的同伴，她的心裏產生了一份說不清的感動。可很快又被挫敗的傷感所代替，自己，真的很沒用。

「你！」他一時氣結，騰地站起身來。

林零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來偷襲的人居然是他——魔鬼卡米洛。

林零心有餘悸地抬眼看了看樹上的箭孔。那一箭的力道極強悍，箭都深深沒入樹榦之中，樹的汁液緩緩流下來，使得那箭孔看上去像一隻深邃而空茫的淚眼。

第二天，林零照亞瑟的吩咐，乖乖地待在營地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