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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丹的禁宮(下)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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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貝希爾的最後秘密

第三十一章 貝希爾的最後秘密

「我知道穆斯塔法是個好孩子,只是……」他轉過臉注視著我,「許蕾姆,其實我心裏一直有個想法,那就是廢除殺害兄弟法則。」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穆斯塔法為什麼會死?陛下他是怎麼了?這一切是不是都和你有關?回答我!貝希爾!」我的心裏驀地湧起了一個恐懼的念頭,可是又不敢往深里繼續想。
身前傳來嗤的一聲輕笑。他的半邊臉隱沒在晦暗的光線中,顯得唇邊的笑容格外陰森。
「蘇萊曼,蘇萊曼……」
我皺了皺眉,日爾吉汗從小就多愁善感,和穆斯塔法的感情深厚,這件事一旦發生對他確實是打擊不小,但孩子總要長大的,這點打擊都受不了,以後還如何成為一國之君。這也是一次歷練他的好機會。
我冷冷撇了下嘴角,「這些人還沒死心呢。穆斯塔法就是他們翻身的籌碼。」
「王后陛下,宴會這麼熱鬧你怎麼還沒過去?」貝希爾笑吟吟地站在了我的面前,那雙明亮如鑽石的雙眼彷彿能洞悉我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可是,貝希爾,你卻忽略了一件事。我愛著那個男人,愛著和那個男人所生的孩子。
我的瞳孔一縮,啞聲道,「為什麼?」
我往後倒退了幾步,背部砰地撞在了牆上。緊緊拽住自己的衣服,驚恐和心慌猶如一根又尖又利的長刺,從頭頂,喉嚨,心臟一路狠狠貫穿,全身上下無一出不是冰冷冰冷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在幫助我,而且上次你還通知了加尼沙讓他救我?恨我的話不是希望我快點死才對嗎?」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著他,希望自己只是身處一場噩夢中。下一秒他就會對我說,許蕾姆今天我又給你帶了不少甜點,快點吃吧……
「三個也不算太多。」他笑著,「等兒子繼了位,我就和你到茵納斯弗利島,搭起一個小屋子,築起泥巴房;支起九行芸豆架,一排蜜蜂巢,獨個兒住著,樹蔭下聽蜂群歌……」
我愣了愣,臉上居然紅了起來,「陛下,我都已經有三個孩子了。」
他的唇邊浮起笑意,「說不定你和我未來的兒子,才是最適合的也說不定。」
「不過,既然王后犯了滔天之罪,你的兒子看來是無法繼承王位了。幸好還有米娜伊巴克爾的兒子,他的年紀還小,繼承王位之後自然也離不開我這位總管的輔佐。」
「許蕾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他垂下了眼眸,「畢竟我們也是主僕一場,我也不想要你死,我會用死囚將你換下,到時就將你送到我在宮外的住處。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沒人敢搜那裡。」
我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看向那個此時看起來有些陌生的人。他的面容還是那麼美好,淡粉色嘴唇抿起的淺笑像是能令人放下一切防備,漂亮的眼睛如曜石般清澈剔透。然後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讓我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我的心臟一陣絞痛,喃喃道,「貝希爾……原來……原來你一直恨著我……是!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也一直很內疚。可是當時只是想救下你,不讓你落入那些人手裡,我真的不知道易卜拉欣會這樣對你。我還以為你已經釋懷了。那時你對我說的話都是違心的嗎?」
「許蕾姆,他已經死了。一進來就被埋伏於此的人用弓弦勒死了。」那個聲音聽起來充滿了冷酷和無情。
「母后!母后!」就在這時,日汗吉爾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很快他就跑到了我的面前興高采烈道,「母后,穆斯塔法哥哥今天要離開王宮了,我能去送送他嗎?」
我深深吸了幾口氣,伸出顫抖的手指放在他的鼻端,心裏頓時驀地沉了下來。無法言說的恐懼席捲了我的全身,雙腳好像失去了知覺,一步也無法移動。面前這個沒有呼吸的男子,像是一個暗黑湖裡旋出的巨大旋渦,而和*圖*書我馬上就要立足不穩掉下去……
貝希爾注視著他雀躍的背影,沉聲道,「看來小王子和穆斯塔法的感情還真好。如果知道哥哥謀反,不知他會怎麼樣。」
身後的門就在這時緩緩關上,砰的一聲讓我的心臟劇烈跳動了幾下。接著,我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朝著這個方向走來,就在離我不遠處停了下來。
他唇角的弧度更彎,笑容里更多帶了幾分意味深長,「陛下好好躺著呢。他只是喝了點特別的東西,很長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醒過來。」
「這個計劃最關鍵的一環就是陛下。不能讓穆斯塔法見到陛下,也不能讓陛下知道穆斯塔法來見他。」
「陛下……」我心裏無比震撼,這不正是我最害怕的事嗎?我化身為惡魔,不也是因為這見鬼的法則嗎?現在他說要廢除它,要廢除它……那麼除掉穆斯塔法的計劃還要繼續嗎?我的腦子裡亂糟糟一片,一時有點不能正常思考。
那麼登基之後呢?按照殺害兄弟法則全部被殺死?我無法想象失去蘇萊曼和孩子們的將來,與其這樣,不如冒險賭一把。雖然上次出現的聲音警告過我,如果再在這個時代里死一次的話,那就是真正的肉體和靈魂的雙重死亡。但我還是想賭一把,如果西西弗斯的詛咒再次發生,說不定還能回到從前,一切就還有挽回的可能。
「貝希爾,陛下他人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也在微微顫抖。
我騰的站起了身,就聽到一個細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王后陛下,貝希爾總管請您立刻到陛下得寢宮去一趟,就您一個人。」
「你不是恨我嗎?這下你滿意了吧……咳咳……」我劇烈的咳嗽著,鮮紅的血沫順著嘴角流了下來,「用我的命,總該是還清了吧……」
穆斯塔法。
我靈魂中的陰暗一面,他可以雙眼如盲。但沒有一個男人會繼續愛著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
「所以不能讓人知道他來了王宮。」我頓了頓,「貝希爾,這個就要看你的了。」
「為什麼?好,那我就告訴你。」他臉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許蕾姆,從你改變我命運的那一刻開始,難道從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嗎?」
「貝希爾,你真的以為你能操控一切嗎?」我冷眼看著他,唇角漾起了一絲古怪的笑容。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就拔出了一直佩戴在腰間的匕首,往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了進去!
這真是那個笑著說我的命運是和你緊緊相連的貝希爾嗎?
只是,他越出色,我越不安。
他的一字一語將我的心再次戳得傷痕纍纍,第一次知道心痛也可以這樣徹底。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寒意,讓我難以控制的顫抖。我的牙一下子磕在了下唇上,一絲血腥味從嘴角瀰漫開。
「那時我知道你即將進宮,以後一定會有用得著的地方,我又何必和你交惡?」他的眸子里是全然陌生的冷漠。
我的手指微微一顫,「你說什麼,陛下?」
他靜靜看著我,眸底在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后又歸於了平靜,「對了,上次易卜拉欣在臨死前對你說的話,被我打斷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他想說什麼,其實你眼睛上次中毒是我和他兩人聯手促成的。」
他冷笑了一聲,「拜你所賜,我才成了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不僅如此,還要被個同樣是不男不女的東西玩弄。如果那天你沒有多管閑事,就算是我被那些人買走,也絕對不會……走上這條路。即使是低賤的奴婢男寵也比這不男不女的宦官來得高貴。」
他緊緊抿著唇,垂下的髮絲在臉上形成了一片陰影,而眼神則藏進了陰影里。
「不要再對陛下抱著希望了。他中的這種毒非常罕見,大概會沉睡到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為止。等一會就要先委屈你了,我會告訴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家穆斯塔法的死和陛下的昏迷都是出自王后你的陰謀。至於你的孩子們,在新蘇丹登基前我會保證他們的安全。」
貝希爾……這真的是貝希爾嗎?
我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眉尖,「你也說了是流言而已,那就不必理會。反正你我心裏都清楚,穆斯塔法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貝希爾……這不是結束……一切,還會重來的。」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當最後一個尾音也消失在空氣里的時候,我終於徹底失去了意識。
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醒過來?捕捉到了這幾個字的意思,我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彷彿被凍住,胸口窒悶的疼痛讓我一時發不出聲音,腦中只剩下唯一的聲音在瘋狂的囂叫:不!不!這隻是夢而已!這絕對不會真實的!」
他略作猶豫后就點了點頭。「好。」
「其實我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他握住了我的手,「許蕾姆,我知道你一直也為這件事而憂心。再過幾年,等日汗吉爾和謝里姆再大些,我也打算安排他們到軍中接受鍛煉。我蘇萊曼的孩子都不是溫室里的花朵。至於最後誰來做這個蘇丹,穆斯塔法的確表現出色,但太過仁慈。謝里姆玩心重,日汗吉爾多愁善感,倒是公主堅毅果斷和我最為相像,可惜不是個兒子。我心裏自然是最希望我們的兒子登上王位,但是身為奧斯曼的蘇丹,我也要為這個國家和臣民負責,所以我才不急著定下繼承人。還有很長時間可以鍛煉和考驗他們,不是嗎?但是殺害兄弟法則,廢除勢在必行。我不能讓我的兒子們再繼續自相殘殺了。」
我搖了搖頭,「貝希爾,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你的權勢?不,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對不對?就算死也請讓我死個明明白白好嗎?」
「我幫助你,只是因為想要借你的權力上位而已。除了你,另一個我痛恨的就是易卜拉欣。沒有你的力量,單憑我一個人也很難除去易卜拉欣,所以我要幫助你,更不能讓你在那個時候出事。即使因為這件事失去了易卜拉欣的信任,那也是值得的。況且,在那之前,他已經非常信任我。他能漸漸放下對蘇丹的戒心和警惕,其中也少不了我的功勞。還有那封匿名信上的香味,也是我故意留下的線索。目的也不外乎是要利用你除掉易卜拉欣。」
他笑著眨了眨眼,「難道您不知道嗎?王后在哪裡,大總管就在哪裡。」說著他微微斂了幾分笑容,湊到我身邊壓低聲音道,「穆斯塔法這次回來,那些蜇伏的傢伙也都開始動彈了。太后那裡就不用說了,易卜拉欣以前的那些殘餘勢力也在蠢蠢欲動。」
我掃了他一眼,「連著幾天出席我也累了,今晚準備早點休息。你呢?身為大總管,你也應該出現在那裡。」
他拿出了所有能給我的東西來交換愛情,我的愛都已經是屬於他的了。
蘇萊曼面色微斂,恢復了平時的威嚴和淡然,沉聲道,「進來吧。」
「貝希爾……」我在愣了幾秒后又無力地搖了搖頭,「你也是個傻瓜……」
我賭不起,也不想賭。
在那個小宦官的帶領下,我匆匆來到了蘇萊曼的寢宮。天空中壓抑的烏雲暗藏著暴雨雷電,彷彿在等待世紀隨時傾瀉而出。一踏進那裡,我就感到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一般的寂靜,擺放在四周的燭火在夜風中有氣無力地跳躍著,彷彿被束縛了所有的生命力。
貝希爾今天的表現真的很奇怪。奇怪的讓我感到害怕,感到一切好像都失了控。
「別死!許蕾姆!我馬上就叫御醫來!」他紅著眼睛瞪著我,「你從來就不是這麼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女人,不是嗎?」
「那麼還等什麼,立刻就行動。」我當機立斷地說道。
我略一遲疑,就見他撒https://m.hetubook.com.com嬌似的扯起了我的袖子,「母后,讓我去嗎。」
「你是說,除掉穆斯塔法?」我立即搖了搖頭,「不,那是他的兒子。我不能這樣做。貝希爾,我是很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繼承人,也會為兒子掃清一切障礙,但是,我不能要他的命,那是我的底線,」我頓了頓,「也是蘇萊曼的底線。」
我從來也不知道,原來我們的距離如此遙遠,比四百年的距離還要遠。
「許蕾姆!你瘋了嗎?!」他的聲音里染上了沒有掩飾好的心慌,情不自禁將我一把摟在懷裡。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眼眸里的神情竟是我從未見過的痛苦,就像是沉沒在深海中的殘骸,在洶湧的暗潮中讓人看不清那累累的傷痕。
「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許蕾姆!」他用力抱緊我,「是,我恨著你,我比任何人都恨你。那是因為……那是因為我是那樣的愛著你!可是我失去了一個男人該有的尊嚴,甚至已經算不上是一個男人,只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這樣的我根本無法愛你,就連愛你都是對你的一種褻瀆。可是我成為這個樣子又拜你所賜!正因為這樣,我才比任何人都恨你。越愛你,越恨你……」
「改變你的命運?」我費力地回想著,忽然腦中像是有什麼一閃而過,「難道你指的是……從奴隸市場買下你?」
是啊,我從來都是個現實的女人。我從來就將自己看得最重要。
「陛下,穆斯塔法親王剛才悄悄進了宮,目前正在您的寢宮等著您,說是有些事想當面想向您解釋清楚。」貝希爾行了禮后不慌不忙地說道。
「陛下……」聽到他突然念起那首詩,我驚訝地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貝希爾,我一直都當你是最好的夥伴,最信任的朋友。在這座王宮裡,最先給了我溫暖的就是你。在我的心裏,你也是無可替代的。為何你只看到了這黑暗的一面,你心裏的恨和愛,都太過刺眼。你的心變得什麼也看不見了,即使在太陽的背面,有溫柔的月亮發出皎潔的光芒。
「那麼你現在打算怎麼做?也將我正法嗎?」我忽然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從嘴裏噴了出來,身子也歪倒在了一旁。
好像有什麼濕熱的東西湧出了眼眶,模糊了我的視線。
貝希爾挑了挑眉,「沒錯,穆斯塔法親王年輕氣盛,又打了好些勝仗,認為自己最有成為繼承人的資格,誰知聽聞父王有意將王位傳給弟弟,氣憤之餘沖昏了頭腦,準備率城外的駐軍謀反。」
我輕輕拍了拍手,「聽起來真是不錯。宮內宮外傳開穆斯塔法有意謀反的事,照他的性子必然會向陛下解釋個清楚明白,趁他來見陛下時扣住他,再將此事傳到城外駐軍處,煽動駐軍進城。只要一進城,這謀反的罪名就跑不了。」
「聽說穆斯塔法所率領的軍隊還駐紮在城外。明天穆斯塔法就會離開王宮回到駐地,休整半個月後前往安托納利亞。」貝希爾忽然說了一句,「謀逆的條件是有了,但現在還缺少一個謀逆的理由。」
似是察覺到了我的焦慮和不安,貝希爾悄悄給我使了個「放心」的眼色。看到他的回應,我的心裏又稍稍平靜了一些。貝希爾這樣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吧。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最信任的同伴,不是嗎?
「放心吧,我已經想好了。先以陛下的名義傳穆斯塔法進宮,讓他在你安排好的地方等待陛下。然後將他迷暈扣上一兩天,同時去煽動城外的駐軍。至於陛下那裡,我想你會有一千種方法留住他。就利用這一兩天的時間差,造成謀反的事實。然後再將他偷偷運出宮,等他醒來,不會找到傳命令的那個人,也沒人證明他在宮中被扣了兩天。這個罪名他是背定了。」
貝希爾微嘆了口氣,「許蕾姆,他始終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隱患。你下不了狠心,那麼就退一步,讓他失去現有的權力,成為一介平民,那應該是既妥當又能絕後患的方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儘管貝希爾給了我放心的暗示,但我的心情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再次變得焦躁不安起來。貝希爾那裡到底怎麼樣了?蘇萊曼和穆斯塔法呢?
「這是當然。」
短短兩天之內,我們安排好的消息就如旋風般傳遍了王宮內外……蘇丹陛下有意將王位傳給王后的兒子,引起了穆斯塔法親王的不滿,這位親王一怒之下打算率兵謀反。被莫名安下這麼罪名任誰都會焦急萬分,所以當貝希爾派人請穆斯塔法趁著夜色進宮解釋時,後者沒有絲毫懷疑。
而此時,我則將蘇萊曼留在了自己的寢宮裡。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眼角邊已有了几絲淡淡的紋路。再偉大的帝王也無法逃脫歲月的侵蝕……
蘇萊曼果然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他的呼吸尚算平和,可眉宇間卻隱隱透著一股青灰色。我的雙手痙攣似的顫抖了幾下,緊張地連握拳都做不到,但還是努力緊握住了他的手。雙眼直愣愣注視著那個男人的面容,一動也不動。就像是個被抽走靈魂的木偶。
「給我膽子的人,不就是王后你嗎?」他詭異地笑了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是王后策劃的,因為整個王宮裡王后才是最有動機的人不是嗎?只要穆斯塔法一死,你的兒子們就再無競爭對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一下子好像變了個人?
我想了想,又笑了起來,「那麼就讓人大肆散布消息,說是陛下有意將日汗吉爾立為繼承人。」
「既然你已經都計劃好了。那麼我就只提出一個要求,請讓我再看一眼蘇萊曼。」我語氣淡然地說道。
他眼神溫和地看著我,正要說什麼,忽然只聽門外傳來了貝希爾的聲音,「陛下,在下有急事要立刻向您稟告。」
空曠的房間,彷彿是在宇宙間,我在這頭,他在那頭。
「許蕾姆,你也聽到這些流言了吧。」他微皺著眉,顯然心情很不好。
有些人的愛情溫婉凄美,有些人的愛情激烈悲傷,有些人的愛情平靜似水細水長流。既然我選擇了自己的愛情,那就要承擔它所帶來的後果。也只有愛,讓人有最大的勇氣去嘗試。
瞧著他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我還是敗下陣來,「去吧去吧。」
「為了讓你更有鬥志。」他笑了笑,「效果不是很好嗎?你果然開始有了爭鬥之心,並且憑藉著自己的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果然沒讓我們失望。」
相對於蘇萊曼的平靜,我可是差點就坐不住了。貝希爾這是怎麼了?他打得是什麼主意?為什麼要讓蘇萊曼和穆斯塔法見面,而且還是在蘇萊曼的寢宮?到底發生了什麼要讓他改變計劃?我心裏有一大堆的疑問,偏偏當著蘇萊曼的面一個字都沒法問。
疲憊的嘆息了一聲,我用手指輕輕撫上唇瓣,感受著對方殘留的溫度,熾熱的沁進我的心裏。我將腦袋埋進了他的發間,用一種類似安撫的口吻喃喃的溫柔地喊著他的名字。
「陛下?你在這裏嗎?我過來了啊。」我邊說向前走邊掀開了帷幔,腳下忽然絆到了什麼東西,身體失去了平衡差點摔了一跤。低下頭藉著燭光一看,我頓時大驚失色,陰冷的寒氣從腳底蔓延到頭頂,連著倒退了兩步,又不敢相信地慢慢靠了過去……那竟然是一個人。
我當即往前又走了幾步,想確認蘇萊曼是否就在這裏。貝希爾忽然抬腳攔在了我的面前,「等一等,許蕾姆。」
「許蕾姆……」他下意識地向我伸出手。我恍惚地看著他們,記憶里的那雙手,給我拿甜點,難過時安慰我,可是現在,我害怕觸碰它們得溫度。我偏過頭輕輕推開他,擦掉了唇邊的血跡。他靜靜站在那裡,似乎一時不知該怎麼做。空氣迅和-圖-書速變冷,一種奇怪的氣氛在我們之間蔓延開,那麼陌生,陌生的讓人心裏發痛。
我抬起了頭望向貝希爾,冷漠的臉上只有平靜。奔騰的情緒在胸口撞擊彷彿下一秒就會突破理智的束縛,作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我冷冷笑了起來,「想得還真周到啊,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貝希爾總管?」
「許蕾姆,我去去就回來。你在這裏等著我。」蘇萊曼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又說了句,彷彿挾帶著春天暖暖的輕風,「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貝希爾?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中了邪嗎?還是……」我實在無法相信一個人忽然會有這麼大的轉變,簡直就是荒誕之極。
「穆斯塔法進宮了?」蘇萊曼似乎並不意外地彎了彎唇,「這孩子,肯定是為了那些流言才特地趕過來吧。」
「穆斯塔法親王偷偷進宮,用下了葯的飲料謀害蘇丹陛下,蘇丹陛下在昏迷前命令我將親王當場正法。如今蘇丹陛下昏迷不醒,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只能由眾臣推選新的蘇丹上位。整件事就是這麼簡單。」他輕描淡寫的話,卻像最鋒利的刀無情地戳在我心上,我感到全身都在發抖,只是難以置信地盯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我最信任的夥伴……貝希爾。
他的心還在跳動著。只要心還在跳動我們就是相愛的,只要還在呼吸我們緊握的手就不會放手。
貝希爾的笑容依舊,眼中卻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意,「要是他們的籌碼沒了呢?」
掃除了易卜拉欣這個障礙,我前方的路頓時豁然開朗。以前那些依附與易卜拉欣的貴族帕夏,有很大部分也轉投到了我的這一方。當然,他和太后也有一部分殘餘勢力仍然會製造一些小麻煩,但對我已經構不成什麼威脅了。如果要說唯一讓我顧忌的人,那就只有穆斯塔法親王了。最近,年輕有為的親王征戰凱旋,連續幾天宮裡舉辦了盛宴為他慶祝。由此可見,蘇萊曼十分重視這位越來越出色的長子。
我點點頭,「這倒是可以考慮。不過要計劃的周詳一些,我不想讓蘇萊曼知道這件事和我有關。」
「不……貝希爾,每次我難過的時候,安慰我最多的人不也是你嗎?你關心我,安慰我,擔憂我……為我高興,為我難過……這些感情是裝不出來!要是你有半分虛假,我一定感覺得出來。別再說這些虛假的狠話,貝希爾,快點收手吧!」
接下來,一切都按我們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可不知怎麼搞的,心裏總有點悶悶的,好像總覺得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要發生似的。
我略帶疑惑地望向走進來的貝希爾,想從他的表情里看出幾分端倪。這好像並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啊,他特意跑過來是不是情況有什麼變動?
我的身子如秋葉般抖了一下,目光機械地落在了穆斯塔法的脖頸上,那裡有一道深深的勒印。他的表情扭曲痛苦,像是完全不相信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
他此刻的面色看起來異常慘白,簡直就不像是個……活人。
「這明明就是錯漏百出的謊話對嗎?」我直直瞪著他,心裏某個地方好像在滴著血,「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殺死穆斯塔法?你明明知道穆斯塔法不會害陛下,陛下更不可能殺他的兒子。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暗害陛下和親王?這到底是為什麼?貝希爾!」
「如果要將他貶為平民,這個罪可是不輕。」我的眼神暗沉了幾分,「除非是謀逆這樣的大罪。」
當手中的第三杯加烏埃變得冰冷的時候,我終於無法忍受這樣的等待了。就在這個時候,天空響起了一聲炸雷,杯子從我手中滑落,在地上跌成了幾片,深色的液體在地面上蔓延開,就像是傷口湧出的鮮血,帶著一種不祥之兆。我獃獃地盯著那篇水漬,怎麼也無法回去那股莫名的不安,濃重的陰影籠罩在我的心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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