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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來就砍了你的腳！」

她遲疑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將劍收起，冷冷道，「那麼，我回去了。不過，」她看了看我，「拉尼阿爾，我還是會拒絕祝福你的婚禮。」

因為這次的出逃計劃也算上我一份，所以我也只得參与進來。說實話我現在也是很為難，因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卡琳這個女人，任務完成似乎遙遙無期，但是目前似乎待在拉尼阿爾身邊是最保險的方法了，卡琳總會出現吧？我的額上忽然開始流冷汗，如果司音算錯了時間，萬一要五年後，十年後才出現呢？

不過，我立刻安慰起自己，我也是為了他好啊，如果能改變卡琳的命運，那麼他死去的命運不是也就會改變嗎？

醒過來的時候，就和初次來到這個時代的感覺一樣，潮濕帶有腥味的海風，熟悉的大海的味道……

凱爾唇邊那抹奇異的笑容，恍若綻放在黑暗中的罌粟花。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瞪了他一眼。

「哼，那是勇士的證明。」我學著他的腔調。

厄……我忽然好有殺人的衝動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鐲，沉默了片刻，又開口道，「隱，想不想聽聽這個蛇紋的故事？」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島上。

「現在能把劍拿開了吧……」我剛開口，幾乎是在同時，一個憤怒焦急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了起來，「維卡，你在做什麼！」

我怒視他一眼，極不情願地走了過來，為什麼，我總是那麼沒有骨氣地屈服在惡勢力下呢……

凱爾輕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傷感，「只要你喜歡就好。」

「別過來，再過來一步我的劍就會刺進去。」我沉聲道，盡量穩住了自己還在微顫的手。

「到了英格蘭我會派人打點好一切，不用擔心。」凱爾在一旁笑了笑，「你要找什麼人，我也可以幫你找，當初你幫過我，我也一定會幫你。」

我不停給維卡使眼色，笨蛋，還不快點順著我的話往下說。

一切，是結束，也是開始，永遠沒有終結的時候。

在他身邊坐下的時候，他那原本氣呼呼的臉上掠過了一抹笑意，忽然伸手撩起了我的裙子。

「我發，我發，發幾遍都可以。」我扯起了一個笑容，「不過，可不可以先把劍放下？」

聽我發完了誓，她的臉色才緩和一些，「既然發了誓，你就不能反悔了和圖書。」

毀滅與同歸於盡，這也正是北歐神話與其他民族神話最不相同的特色。它所描繪宇宙毀滅的幻想，是如此沉痛、悲壯，地球上所有的神話，幾乎都無可比擬。

「先發誓！」她瞪了我一眼。

「什麼？」凱爾大吃一驚。

我那緊繃的神經頓時鬆弛下來，唉，我說大小姐，發誓就發誓好了，幹嗎非要拿劍指著我，嚇死人了……還以為她要在這裏砍了我呢。

他一臉怒容地沖了過來，將我一把拉開，高聲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她，但是她很快會成為我的妻子，你就這麼想殺了她嗎！」

月華如水溫柔地自天頂灑下，淡淡的月色在他臉上清冷地暈著光，他的目光，遙遙地落在未知的前方，金綠色的眼眸內就像這無邊的大海，望不到底。

回過頭，我訕訕地笑，「你怎麼來了？」

「別人說的他未必會信，但是，你說的他一定會信。」凱爾的語氣沉著。

「小隱，你瘋了，那是我哥哥！」維卡上前了一步。

維卡的語氣冰冷，「哥哥，到了英格蘭我就會和你分道揚鑣了，我已經過慣了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那種貴族的生活會讓我窒息。」

我的視線落在了那個蛇紋上，蛇頭和蛇尾相交疊，彷彿這條蛇正試圖吞噬自身，就像盤繞著整個世界，代表著一切周而復始……

我相信現在我的臉色一定極為難看，完全沒有聽見後面他說了些什麼，腦袋裡嗡嗡一片，沒有言語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深深的恐懼和不安猶如沸騰的岩漿般，從內心的火山口源源不斷湧出……

我猛地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心頓時就沉了下去。此時的我，正處於一片汪洋之中，而我的身邊，正是凱爾和維卡。

她低低應了一聲，忽然輕聲說了句：「小隱，對不起。」話音剛落，我只覺得脖子後面被猛的一擊，接著就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拉尼阿爾，我欺騙了你，可是，我希望——你能活著。接下來的事情似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順利，拉尼阿爾毫不懷疑地相信了維卡的消息，帶領著海盜們立刻啟程了。他沒有帶上維卡和我，因為維卡非常湊巧的在那之前生病了。

「是這樣嗎？」拉尼阿爾顯然不怎麼相信這個解釋。

維卡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向我走來，難得的露出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絲笑容，「小隱，謝謝你。」她彎下身子輕輕抱了抱我，我也禮貌地回抱了她一下，低聲道，「路上小心。」

我的身子開始輕微顫抖起來，我不敢想下去，但又不得不繼續想。如果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如果這一切都是陷阱，那麼拉尼阿爾他……

回諾娜那裡的時候，卻看見拉尼阿爾正等在那裡，一見我渾身濕透的樣子，他不問青紅皂白對著我就是一頓臭罵。

聽她說這話的時候，黑暗中，凱爾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無意中摸到手腕上的水晶手鏈，水晶似乎傳來了一陣溫暖的感覺，讓我的心境不由自主的平靜下來，如果我現在說出我的猜測，也一定會被凱爾否認，維卡也不一定會相信我。現在我要做的就是……

「笨蛋，」他的語氣忽然溫柔起來，手上的動作也輕了許多，「伊麗是諾娜姑媽家裡產奶最多的一頭母牛。」

聽著他爽朗的笑聲，看著他笨手笨腳擦著我的頭髮，我忽然想起了剛才的計劃，不知怎麼，心裏居然湧起了一絲內疚感。

除非是……

「痛，痛，痛！」我趕緊伸手去掰他的手，這個野蠻人……

「好吧，那你打算怎麼辦，把我扔到大海？或者乾脆一刀殺了我？」我沒好氣的扭過頭去。

我冷靜下來，盡量作出了一副事已至此，無可奈何的態度，慢慢等待著機會。

再次見到凱爾的時候，是在三天後的晚上。剛到關押他的地方時，天上就下起了大雨。雷聲，風聲，雨聲，全都夾雜在一起，隱隱有幾分駭人的氣勢。

「能吸引獵手注意的最好方法，莫過於是獵物的出現。」他笑了笑，「蘇格蘭的德蒙羅侯爵的商船前段時間已經從拜占庭返航，他的船上全是最昂貴的銀器和珠寶，我想如果拉尼阿爾收到這個消息的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吧。」他的眼神閃動著難以捉摸的光澤。

他的笑容在月光下透著幾分令人不安的感覺，「卡琳，我的妹妹，你叫卡琳。這個名字是……」

「不過就算有疤痕也無所謂，女人最重要的是好生養……」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雖然你的身材看上去不好生養，胸部不夠大，屁股也太小。不過不要緊……」

我搖了搖頭，「我還有沒做完的事，我要找的人還沒找到。」ｈttps://ｍ.ｈeｔｕbooｋ.ｃom.ｃｏm

「你這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有時挺聰明，有時又笨得要命！這樣的天還瞎跑出去幹嗎！看來真要砍了你的腳才好！」他忽然一把揪住了我的頭髮，對著諾娜大喝道，「諾娜姑媽，拿塊乾淨的布來！」

房間里一片昏暗，窗外是轟隆隆的雷聲，雨，好像有些轉小了。天空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將房間瞬間照得如同白晝。

「但我們一定要儘快走。」維卡皺了皺眉。

「從現在起，你該用以前的名字了，維卡這個名字已經是過去了。」

「但是，拉尼阿爾未必會信這個假消息。」維卡遲疑道。

「我想四處遊歷，看看英格蘭的一切。」

劍在在距離我咽喉兩厘米處忽然停了下來，我能感到那股寒氣從劍尖一點一點滲進了我的皮膚里。

我心裏一驚，糟糕，，是拉尼阿爾……

諾娜已經在一旁大笑起來。

一瞬間，只是一瞬間。

「好。」維卡輕輕點了點頭。「只能讓他白跑一趟了。不過也不會損耗他太多力氣，因為從拜占庭返回蘇格蘭有條必經的松恩峽灣，拉尼阿爾一定會選在那裡動手，那條峽灣離這裏並不是非常遠，不過他離開的這些時間應該足夠我們走得很遠。」

「現在並不是離開的好時機，想從那麼多人的眼皮底下逃走，恐怕不容易。」我望了望門外的守衛們，為了避免守衛起疑，我們過來的次數也並不算多。

我沒有搭腔，腦子裡一片混亂，要是這樣到了英格蘭該怎麼辦？我不能離開那個島，不能離開拉尼阿爾的……這樣，會讓我的任務越來越難完成……

「維卡！」我忽然大叫一聲，在她一愣的時候，我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了她的劍，轉身反手一劍架在了凱爾的脖子上。

我的腦中忽然閃過了凱爾的臉，雷雨之夜他那奇異的笑容，他提出的逃跑計劃，他所提出的路線……這樣千辛萬苦的來到這裏，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裏，難道只是為了帶走妹妹嗎？

我已經在船上幫他們儲備了足夠的食物，應該足夠支撐他們到英格蘭了。

不，不，這一切只是我的猜測，我需要證實我的猜測是對是錯。

「剛才明明是你說再走一步就……」

「那我也回諾娜那裡了。」我一看形勢不大妙，也想趕緊閃人。剛轉身走了兩步，就聽到他一聲大喝，「再敢走一步，我和圖書就砍了你的腳！」

感覺我的抽搐，他也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低下了頭，熾熱的氣息在我脖頸邊拂過，「剛才的樣子，還是像個刺蝟，不過，是被拔光了刺的刺蝟！哈哈哈！」

「過來！」

「過來！」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礁石，示意讓我過去坐下。我搖頭，「我還想留著我的腳呢。」

他抬起頭，笑容比海風還要輕爽，眼神比火焰還要明亮，聲音比月色還要溫柔，「好好的姑娘，怎麼老像個刺蝟似的。」

「喂，做什麼！」我急忙縮腳。他微微皺了皺眉，握住了我的腳踝，「不許動！」他那粗糙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拂過了我的小腿，低低的聲音響起，「應該不會留下疤痕了，」

「小隱，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凱爾有些驚訝。

這招調虎離山計雖然有點老套，不過應該有用。

「維卡！」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拉尼阿爾吼了一聲，顯然已經被氣到嘴歪歪。

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有其姑必有其侄。

「小隱，你醒了？」維卡的眼中隱隱帶著一絲不安，「對不起，小隱，原諒我的自私，我不能讓你留在他身邊。」

我愣了愣，這好像和平常的他不一樣……

「別動！」他一聲大吼，拿起了干布，對著我的頭髮就是一陣亂擦。

「什麼？」我和維卡異口同聲地問道。

在我點了點頭后，他笑了笑道：「在我們維京人的傳說，最出名一個就是『拉格納羅克』，也就是諸神的毀滅。在戰鬥中死去的勇士都將住進奧丁神的宮殿，享受上天為他們準備的盛宴，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這個在冰霜里孕育出來的世界在大火中毀滅，但新的世界又將在灰燼中重生。所以，沒有世界可以不滅的，生與死總在這世上輪流變化，就像這條盤曲的蛇…」

「伊麗？」我呆了呆，「是誰？」

她自己似乎也有些驚訝，同一時間望向了我，「你要找的人——好像也叫卡琳？」

我卻看見了。

「就這麼決定了，」凱爾溫柔的說著，「到了英格蘭，我們就開始新的生活，忘了這裏的一切，你會成為最優雅的貴族小姐。到時，一定會有多如晨星的優秀男子跪倒在你的腳下，祈求你的愛。」

「好，好！」

卡琳，她居然就是卡琳！

他掀了掀眉毛，「閉上你的嘴，麻煩的女人，以前我和_圖_書給伊麗這樣擦的時候，她從來不敢埋怨一聲！」

趁著夜深，維卡順利地救出了凱爾，來到海邊和我匯合。

維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也沒有解釋。

除非是……

「我想喝點水。」我站起身來，看他們似乎都沒有注意到我。我不動聲色的走近維卡，她正眺望著大海，若有所思。

「你的手鐲上也有蛇紋……」我趕緊轉移了話題。

果然是蠻夷之輩，動不動就砍手砍腳的威脅，可惡，我就是條蜈蚣也不夠你砍啊。雖然心裏忿忿不平，腳下還是乖乖地停了下來。

「如果拉尼阿爾不在這裏，就會好辦很多。」凱爾低垂著眼眸。

「有話……好好說。」為什麼和她在一起，我總是在說著同樣的台詞。

冷靜，冷靜，讓我靜一靜，把前後事情在腦袋裡再過濾一遍。她愛著拉尼阿爾，她和海盜們住在一起，她叫卡琳，那麼這個卡琳八成就是我要找的委託人的前世，背叛拉尼阿爾的就是她。但是，現在她離開了拉尼阿爾，又怎麼能背叛他呢？

兩人似乎都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我居然在那一刻，出乎意料地強制自己平靜下來，「只是同名吧。」我望向了凱爾，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大海，唇邊帶了一絲笑容。

「我說過，你會給他帶來不幸。我很感謝你幫我，但是我不會因此心軟，所以，」她牢牢盯著我，一字一句道，「向這把劍發誓，你絕不會嫁給他。」

拉尼阿爾剛走沒多久，我和維卡就按計劃準備了起來。島上的壯年男子大多跟著拉尼阿爾出海了，所以只留下了為數不多的幾個守衛看守著凱爾，村子里多數是女人和孩子。

「那個，其實是這樣的，」沒辦法，這個時候，只好由我來打圓場了。我指了指她劍上的蛇紋，「我只是覺得這個蛇紋很特別，想仔細看看，所以維卡才拿給我看，不過他這個姿勢容易讓人誤會就是了。」

「維卡……」我忽然叫了她一聲，她剛應了一聲，卻被凱爾打斷了。

他忽地抬起眼眸，揚唇一笑，「我倒有個辦法能讓拉尼阿爾和他的海盜們暫時離開。」

「以前的名字？」維卡似乎有些困惑，「哥哥，我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恢復，我不記得之前的名字……」

「喂，你能不能輕點啊！」我怒道。

那場雷雨，下得很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