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瑪雅迷夢
第一章 消失的撒那特思
她那潔白的身體上，竟然遍布著許多青紫的淤痕，縱橫交錯，觸目驚心。
手機鈴聲在他走出房門的時候響了起來，他匆忙說了幾句后掛了電話，對我笑了笑，「我弟弟他已經在樓下等我了，他會接我去律師事務所。」
又要重複上次的事情了，我點點頭，走出了門，順手帶上了房門。
「哥哥……」我剛又喊了一聲，忽然想了起來。不對……今天飛鳥不在這裏，那麼這個人不就是——
雖然還擁有同樣的靈魂，但已經不是同樣的人了……過去的，就再也找不回來。就像雪，融于大地，連痕迹都不見。
「哪有，我不是在吃嗎？」我趕快夾了一大口放進嘴裏，忍不住又瞄了司音一眼，他神情自然地喝了一口蒓菜湯。
她低低地抽泣起來。
還是那片高檔的別墅區，此刻小區里靜悄悄一片，只有幾個保安不時地在小區里巡邏。我憑著記憶找到了撒那特思所住的別墅，摁了摁門鈴，卻半天沒人有開門。
他一臉詫異地看著我，搖了搖頭，「從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對啊，還有一個奇怪的男人聲音，他……」我原原本本地把整件事和司音說了一遍。
雖然戴著一副碩大的墨鏡，但依舊掩飾不住她憔悴的臉色，在她摘下墨鏡的瞬間，我忍不住「啊」一聲脫口而出。這個女人，不就是最近在電視台頗為走紅的主持人米蘭小姐嗎？
他點了點頭，跨出了房門。
想著想著，忽然眼前一陣發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聞不到，就如同在夢境中經歷的一般，猛然間彷彿跌入無止境的深淵，周圍是讓人窒息的黑暗……是我剩下的三感，同時消失了嗎？以前似乎從來沒有這種同時消失的狀況，我心驚膽戰，全身被深深的恐懼所包圍，忍不住尖叫一聲，「哥哥！」
「秦先生，請好好珍惜你和弟弟的感情吧，這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我一邊說著，一邊送他出去。
「你只要完成你的任務就好，其他事就不用操心了，」司音看了看我，「你先出去吧，我也累了。」
司音似乎也微微一愣，但立即又恢復了平靜，「欲知前世因，今生所受事，欲知後世果，今生所做事。該還的債，無論經過了多少輪迴，始終還是要還的。這就是宿命。」
我一愣，「林老闆？你們這家店不是被貝那多先生買下來了嗎？」
「好，好，」飛鳥搖著頭直笑，「小隱的長篇大論又要開始了，還是好好考慮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吧。」
撒那特思，就這樣永遠消失了嗎？
我越來越弄不明白了，怎麼林老闆好像中了什麼邪似的，還繼續同意讓我在這裏白吃白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血族的魔法？
「怎麼可和_圖_書能……」她一臉的難以置信，忽然驀地站起身來，大聲道，「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這個說法！什麼前世之因，後世之果，我是我，他是他，什麼祭司和女王，那根本不關我的事，為什麼要算到我的頭上！我根本沒有前世的記憶，根本不知以前發生了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我要為那麼遙遠的事情負責！輪迴轉世之後，一切不是重新開始了嗎！難道只是因為這句鬼話，我就要認命嗎！」
在忽然留意到司音的容貌時，她明顯也愣了幾秒鐘，喃喃道：「你是……」
看著她跌跌撞撞地離開，我的心裏也因為她剛才的話，而湧起了一絲之前從不曾有過的疑惑。
「哥哥，你累不累啊？」我朝他吐了吐舌，「我看安儀姐不錯，你就別腳踏N條船了，找個中國女孩做妻子不是很好嗎，你也老大不小了……」
那服務生很職業地笑了笑，「您是說林老闆嗎？他正在門口啊。」
「可是，我覺得很奇怪啊，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居心，但是感覺那人似乎也希望我能早點完成任務……可是，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呢？」我不解地問道。
我的背後忽然冒起了一股寒氣，那之前的那件事怎麼解釋？我疑惑地望向了飛鳥，他看起來倒似乎不怎麼吃驚。
「你，為什麼不去報警，為什麼不去相關的部門尋求幫助！」這樣令人髮指的事情，居然就發生在我的周圍。
他好像一下子又清醒過來，淡淡道：「沒什麼，我會查一查的。」
等了一會兒，我喊住了一位巡邏的保安。
「什麼？」司音臉色微變，「有這種事？」
啥？伊茲莫？一隻貓？我忽然好想笑，不過看著司音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還是很努力地憋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在她的衣服被解開的瞬間，我一眼望去，腦中彷彿轟地炸開……驚訝，震撼，傷感，同情……交織在一起，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為哪種感覺所主宰……
「味覺？」我立刻興奮起來，「太好了！」這下就可以繼續嘗遍天下美食了。
我點了點頭，起身去關窗。
「麻煩先把窗子關上吧。」她的聲音聽上去也是有氣無力，一臉無精打採的樣子和屏幕上神采飛揚的她截然不同。
「這就是風精靈族的聖物嗎？」
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我是……他，他……」
「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去洗澡了……」
「魔法？」司音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麼，「這不可能，這串水晶手鏈不是普通的東西，這裏不可能再有人會操控水晶手鏈，除非……」
周末在湖畔居吃完晚飯的時候，我順口問了一聲服務生，「你們的老闆呢？」
嗯，明白了，一隻貓，我來也！
他的金眸忽然一片暗沉，神色有幾分恍惚，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幾分遲疑，幾分淡淡的不安，「除非是那裡的……」
飛鳥略略聳肩，「是安儀送的，明早要去接她，所以今天先戴上，省得明天忘了。」
「嗯，我知道，啊，對了，」我想起了那次呼叫司音失敗的事情，「在那個黑騎士的城堡里時，我呼喚過你，你在這裏一點都沒感應到嗎？」
「其實……她說的……」我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司音打斷了，「小隱，你只需要知道，你所要做的就是前往奇琴伊察，改變她的宿命根源。」
司音那金色的眉輕輕皺了起來，眼眸中掠過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人能阻止你通過水晶手鏈來呼喚我？」
只是，茶館里，再也沒有看到撒那特思的身影。他到底去哪裡了呢？本來還想過他可能回了他的城堡，但飛鳥的VIP卡在湖畔居照樣可以用，這樣看來，撒那特思還是在這所城市裡吧，可能只是在避著我們。
「貝那多先生？」服務生似乎有點莫名其妙，「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我們這裏一直都是林老闆，從來沒換過老闆。」
「幸福？」她冷冷一笑，笑容中帶了幾分凄然，忽然伸出手緩緩解起了衣服的口子，我被她的舉動驚到了，連忙抬眼去看司音，司音的臉上卻還是平靜如水。
聽說她前年嫁給了市裡的首富，去年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婚姻美滿，事業順心，這樣的名人，難道也有被困擾的事情嗎？
在關門的瞬間，我抬眼看去，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石化了一般，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複雜難辨，似乎聽到了他的一聲低語，「又要——開始了嗎？」
「那裡？哪裡？」我看著他問道。
在一片黑暗之中，模模糊糊之中彷彿有人把我浴池裡抱了起來，替我裹上了一條軟軟的大浴巾……
司音似乎並沒什麼反應，只是輕輕站起身來，「我先回房了。」他將椅子放回，又看了看我，「晚上我就送你出發到奇琴伊察，阻止那個名叫伊茲莫的祭司。」
那件糗事發生后，我看到司音就覺得尷尬無比。一起用晚餐的時候，我的眼睛都不知往哪裡看。無意中瞥了他一眼，他倒還是一臉的平靜。
「小隱，你先出去吧。」司音指了指門外。
「你先回去吧，等這件事解決了
和_圖_書，我自然會通知你。」司音示意我送客。
秦明德的臉上露出了又驚又喜的表情，「原來還真的那麼管用，怪不得今天一大早，我弟弟就打電話給我說是要重新分配遺產，多虧了你們，要收多少錢，儘管說！」
「司音……」我喃喃喚了一聲，他像是忽然從夢中驚醒，猛地放開了我，驀地站起身來，冷聲道：「剛才聽見你的叫聲，我才進來，沒事就好。」
第二天，那位秦明德先生在中午時分又一次來到了這座前世今生茶館。他一踏進茶館，就想起了一切。和第一次來時的感覺似乎有些不同，他的情緒明顯好了許多。
「好吧，你早點休息吧。」我伸手拿起了他放在一旁的空茶杯，「我順便幫你去洗了哦。」
「那這樣不是很好，兩兄弟靜下心來好好談談，一家人什麼都可以解決的。」我望了他一眼，「在前世，他真的是位非常非常好的哥哥。」
「解決？真的能解決嗎？我，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如果你們把我的事情捅給報社，那，那我不是完了……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你……」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我的心裏微微一動，他的弟弟，不就是佛蘭德爾的轉世？
飛鳥哭笑不得，「師父，您和小隱，又開始唱雙簧了，真不愧是同一個……」他說到一半，忽然剎住了車，臉色微變地望向了司音。
「不可能，小姐，我在這裏做了兩年多，這裏每個住戶我都清楚，絕對沒有你說的那位什麼貝那多先生。」保安莫名其妙地瞥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幾乎是同一瞬間，他就跨出了門外，順手將門砰的一聲帶上。
「請問，馮·貝那多先生是住在這裏嗎？」
「哥哥，哥哥，我好害怕……」在一片無聲的世界里，雖然我什麼也聽不到，但我想此時我的聲音一定是在顫抖，雙手不由得無助地拉住了那人的手，那人的手似乎一滯，猛然間，我就被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是個幾乎讓我窒息的擁抱，彷彿要把我全身的骨頭全部揉碎，又好像要將我重新揉入他的骨血之中……
司音的金色眼眸內波光一閃，似乎又有些無奈，「別高興那麼早，還差三樣聖物才能完全恢復你的五感。」
泡在溫暖芳香的浴池中，我的腦袋裡卻是亂糟糟一團，前世之因，後世之果，難道我的五感全失也和我的前世有關嗎？
「不公平，這根本不公平……」她喃喃道，欲哭無淚。
她只是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他在這個城市的影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更何況……」她咬了咬嘴唇，「如果這件事讓我父母、朋友、同事們知道，我又怎麼做人，還有兒子，如果讓別人知道他有這樣一個父親……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啊……」
「今天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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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夜風從臉上拂過，心裏，忽然覺得空蕩蕩的……
我只能透過門縫見到裏面閃動著和之前一樣的白色光芒，不多時，就見秦德明從房內走了出來。
這時，林老闆也推門走了進來，熱情地和我們打著招呼。
我這是怎麼了，一想到他剛才全都看到了，我的動作就不自然起來，無意中望了飛鳥一眼，卻看見他的脖子上掛著一件F字母的掛件。
「飛鳥，」司音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慢悠悠地開口，「趁師父還在這裏，你也該安定下來了，這樣我也能放心。」
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細微的聲音也開始鑽入了我的耳朵，消失的感覺，似乎慢慢回來了。我抬起頭，蒙矇矓矓中，一雙淺金色的眼眸漸漸映入我的眼帘。那雙金色眼瞳中流轉著淡淡的悲傷，像是夜空中明朗的星星忽然失去了光芒，寂寞淡渺。
我困惑地低下頭，正好看到自己還裹著毛巾的身體，臉上噌地就燒了起來，天哪，那剛才他把我從浴缸里撈出來的時候，不是什麼都看見了……
當這位地精靈族首領的轉世者一進房間，我就覺得她有幾分面熟。
「什麼？他就是住在這裏的，住了一年多了。」我的心裏猛地一驚。
「不知道他會不會珍惜這份感情呢？」我走進了司音的房間，慢慢踱到了窗前。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幫你解決問題的人就夠了。」司音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
就和之前幾次一樣，當司音將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時，又有幾行奇怪的文字出現在我的面前……「你的宿命根源在那遙遠的古典瑪雅時期，你曾經是一位為族人所尊重的大祭司，可是你為了自己的野心，利用奇琴伊察女王對自己的愛，殺死了她的兒女，將她囚禁終身，掠奪了她的一切，讓她在後悔與自責中痛苦地死去，女王無盡的怨恨，即使在輪迴了無數次后，卻還是不曾減少。」司音的聲音淡若清風。
「他根本就是個變態，從結婚那天起，我就一直受著他的虐打，懷孕的時候他也收斂了一陣子，沒想到生下孩子后，他又故態復萌，我，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我伸手一碰，觸手冰涼，在司音低低的念咒聲中，瑪瑙漸漸幻化成了一陣淡紅色的光，籠罩了我的全身，就像上次一樣，幾乎是一瞬間，就如煙霧般消失不見。
我噌地站起身來，匆匆和飛鳥說了聲再見，就出門叫了個計程車往撒那特思的家而去。
「這是能恢復你味覺的風之靈。」
「欲知前生事，今生所受事，前世之因，後世之果，你的丈夫，前世就是那位女王。你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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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你需要解決的事。」司音永遠都是同一句開場白。
回來后的生活，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除了和飛鳥一起去湖畔居打牙祭，多半時間是在茶館里忙。
「對了，這回又是什麼寶貝？」我好奇地盯著司音的手。他輕輕攤開了手，只見一塊晶瑩剔透的紅色瑪瑙正躺在他的手心裏。
「在你踏入這間茶館的時候，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司音的金眸內閃過一絲飄忽的神色，「只有我們，才能幫助你。」
「說不定他也懂魔法啊？」我看多半只有這個理由了吧。
「咦，哥哥，這是你新買的嗎？」我指了指那個掛件，記得昨天他掛的不是這個。
不知為什麼，這一切，給人一種很不安的感覺。難道撒那特思發生了什麼事？想到這裏，我有些坐不住了，雖然他是吸血鬼，可是畢竟相處了那麼長時間，說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再想到之前出現過的獵殺令，我的心裏竟開始隱隱擔心起來。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還不如直接去找撒那特思問個清楚吧。
我震驚地望著她，說出這樣的話的委託人，她是第一個。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地過去，新的委託人很快就上門了。
「怎麼可能？」我驚訝地脫口道，「米蘭小姐的婚姻不是很幸福嗎？」
「小隱，你今天怎麼了？平時不是最喜歡吃這道紅燒茄子嗎？」飛鳥用筷子點了點我的腦袋，「吃飯還走神！」
她茫然地望著司音，臉色黯然，半晌，才幽幽道：「我想知道，為什麼我的丈夫要那樣對我……現在的我，就和生活在修羅地獄里沒什麼區別。」
秦明德訕訕地笑了笑。
「秦先生，任務已經完成了。」司音依舊是那副永遠都波瀾不驚的神情。
啊啊啊，不活了，好丟人！
司音的嘴角微微揚起，「能轉世在同一屋檐下，都要經過千百年的輪迴。無論是父母，子女，還是兄弟，夫妻，這一切都是緣分。」
我錯愕地望著那扇還在輕微顫動的門，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剛才一向冷靜的司音會那樣失態地擁抱我？為什麼會有那樣悲傷的表情？
我獃獃地站在那裡，腦袋裡一片空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之前發生的所有事都是幻覺嗎？連撒那特思也是幻覺嗎？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覺嗎？
身子軟軟地滑了下去，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水……
司音垂下了眼帘，淡淡道，「把衣服扣好吧，我們會替你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