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精靈之國
第六章 掙扎的靈魂
我的心，猛地被抽了起來，彷彿被狠狠一擊，痛得不能呼吸……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是誰？」飛鳥激動地怒吼道。
在看到沙卡從懷裡拿出的東西時，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露出了一絲震驚和驚惶，「散魂鈴？你竟然帶著這個，你竟然要用這個？」
疼……撞擊的力量帶來的疼痛……
「師父，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失去了神力的你還怎麼統率三界，還怎麼成為天帝！」
那一刻我什麼都沒有想……我只是想逃離……再接近，會窒息的……
那明明又是司音……
「哥哥！」我大驚失色，剛動了一下，就被阻隔在一道無形的屏障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無數的金線將飛鳥捆縛，深深地勒進了他的肌膚里，一絲的鮮血滲了出來。
我心裏一緊，又拉住了飛鳥的手，心，跳得好快。不可否認，現在的我，很害怕，從沒有這樣害怕過。這樣的司音，很可怕。不過，我更怕的是，他傷害飛鳥。
彷彿裂成了一片片……
「不過你來得正好，也免了我到時再收拾你，如果當初你不是為了那個女人而輕舉妄動，我們又怎麼會落到那樣的下場！比起沙卡，你更加讓我憎恨！」薩米的臉上，除了仇恨，還是仇恨。
眼前終於變成了漆黑一片，只聽到那奇怪的咒語斷斷續續傳來，一聲一聲，穿透了我的心……
「師父，別怪我！」飛鳥咬了咬牙，念起了咒文，一團藍色的光芒從他的手中冉冉升起，凝聚，凝聚……
薩米重新將黑色頭罩戴上，「我一直都在等待著機會，之前在人界的你雖然只有兩成神力，但我一直沒有機會下手，因為我知道他一直在天上守護著你。不過，機會總是會來的，哪怕要等上萬年！」他頓了頓，「這個女人在出事之前，他已經知道了，為了怕你擔心，更怕這個女人影響到你，所以他特地親自下了人界，找尋解除這次危機的方法……」
「小隱，你恨我？」他的語氣卻出奇的平淡。
「小隱……小隱……」他低低喚著，頹然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所以你就指使萊希特先來告訴我們這個解決的方法，就是為了利用我們將其餘四件聖物找齊？」司音平靜地繼續問道。
好熟悉，好熟悉的人……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聯合了精靈王……」司音低低道，「那麼，父親的失蹤也一定和你有關吧？薩米？」
「薩米，原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長進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白色的大樹上飄來，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薔薇花香。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彷彿被什麼擊中一般，猛地鬆開了我，緩緩站起身來，忽然又痛苦地彎下了腰，緊捂著胸口的手和-圖-書指關節漸漸發白。
「所以就遇上了你……」司音垂下眼帘，「不過按常理你也並不是父親的對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是將真實的身份暴露在他面前了。」
手腕忽然被一條金線索纏繞，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一拉，下一秒，已經落在了司音的身邊。
「他真的……」我心裏一緊，「他真的……」
銀髮男子斜倚在純白的樹枝上，唇邊帶著一抹不羈的笑容，冰藍色的眼眸中閃動著讓人難以看清的神色。
在他壓上了我的身體時，我想掙扎，卻被他的吻堵得氣都喘不過來。從心底湧起的——是無窮無盡的恐懼，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我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向兩邊一扭，同時把身體向外閃去。
「撒那特思，原來你也來了。難道你忘了嗎？連萊希特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是你。」他似乎故意想激怒撒那特思。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是你的……」我的腦海中亂糟糟一團，這樣的情形為什麼我覺得似乎在哪裡經歷過？模糊的片段不時從腦海中掠過，全是司音的樣子，金髮金眸，還有……黑髮……紫眸……銀眸……
「是，我是瘋了，我等待了你上萬年，這還不夠嗎？這還不夠嗎？你是我的，你本來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失去了你的我是不完整的，是不完整的！從身體到靈魂，都是不完整的！」
我被他嚇得差點絆了一跤，想了想，還是朝飛鳥跑了過去，「小隱，小隱，你沒事吧？」飛鳥急促地問著，下唇上都是鮮血。
「飛鳥……」司音制止了他，「這位精靈王，我的確不熟悉，不過另一位，能操縱水晶手鏈，又能使用我的陰陽鏡，一定是天界的神族。和我如此深仇大恨的神族，似乎只有一個。雖然眼睛的顏色改變了，不過，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他忽然笑了笑，「我沒說錯吧，我的——哥哥薩米。」
「是，我恨你，我恨你！你快點醒醒吧！」如果可以，我只想多扇幾個耳光，讓他快點清醒。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又劇烈地抽搐起來……
「小隱，你的眼睛又看不到了？」飛鳥的聲音將我從昏昏沉沉中拉了回來，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又漸漸清晰起來。
只是，來的時候是清晨，現在卻已經是傍晚，夕陽在半空中留下了最後一抹餘暉，沉沉西下。
司音抬起眼眸，淡淡道：「原來如此，你們費盡心機只是想讓我自毀神力。」
飛鳥無聲地點了點頭。
飛鳥一愣，「你叫她小隱？」
飛鳥聽著聽著，臉色就越來越白，猛地衝到了他的身邊，「師父，您瘋了，您怎麼能用這個法術，您要散盡所有的神力嗎！和*圖*書」
我的身體被一股大的可怕、近乎發瘋的力量拽了回去，我的後背在下一刻狠狠地撞到了床頭的雕刻上。
「師父……我是小隱啊……」不知不覺中，我喃喃喚出了一句不受控制的話。
精靈王微微一笑，「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光精靈族的首領有兩位同體，一半是女性，而另一半，卻是男性。當時，女性的這一半為了保護另一半，被貶下了人界，依舊帶著記憶的她，為著保護族內寶物的使命，主動成為了不死的殭屍一族。而那男性的另一半，就帶著光之靈，被偷偷送到了精靈之國，開始了漫長的沉睡。他一直等待著，直到有一天，五件聖物重逢的時候，就會給他再一次帶來抗拒天界的巨大力量。」
「薩米，這個女人對我們還有用，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也需要這個女人體內的四件聖物喚醒沉睡的光精靈族首領。」精靈王瞥了我一眼。
「師父，我不能讓您傷害她。」他忽然開口了，聲音也帶著一絲壓抑的微顫。
「太好了，師父……」
司音低頭笑了起來，帶著幾分不屑，「就憑你？」
「師父，我們先想辦法出去！」飛鳥想過去拉他。
剎那間嘴角猛烈的刺疼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從骨子裡都帶著酸冷，從他的狂吻下掙出一口氣，我被疼痛刺|激得睜開了眼睛。
「你瘋了，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我側頭躲著他的親吻，他那帶著絕望的聲音也讓我快要崩潰……
「無論是伊紗，還是小隱，都是屬於我身體的一部分，不是嗎？」司音似乎有些不耐，「還不讓開，小雷。」
「我很快又會被那心魔所控制，不過，應該還有辦法。」他低下了頭，忽然念起了一種奇怪的咒語。
「司音呢？」我睜開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撒那特思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抹冷酷凌厲的神色。
「我的祖輩曾經受過光精靈族的大恩，所以在那次劫難以後，首領就一直沉睡在我精靈國的代代國王的宿體中，等待著蘇醒的一天。等待著與天界的再一次聖戰。」
司音冷冷一笑，「操縱？我沙卡是不會被任何人操縱的。」他又轉向了我，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表情，「小隱，到我身邊來。」
「和她相比，那些又算得了什麼。」他淡淡道，「飛鳥，走開。」
看他這個樣子，剛趁機溜下了床的我又忍不住想去看他一眼。
撒那特思沒有說話，但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冰藍色正在逐漸幻化為鮮血般的紅色。
在被他扔在床上的那一瞬間，耳邊傳來了飛鳥顫抖而絕望的喊聲，「師父，住手！住手！」我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師父…和圖書…不要！」飛鳥的聲音比剛才更絕望……
巨大的反噬也會對施用者造成同樣的傷害……
失去了支撐，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但立刻又支撐著站了起來，朝著司音的方向望去，臉上露出了一抹欣喜，「師父，您恢復了嗎？」
「撒那特思……」我的心剛剛一喜，又隨即被揪了起來，現在的他，並不是薩米的對手……可是，就算是為了萊希特，他也一定會動手……
精靈王微微一笑，「本來我的確有些擔心，因為這個女人對我們是十分重要的。不過剛才用佛瑞絲試了試，他在意這個女人的程度果然超乎我的想象。」
司音，撒那特思，薩米，他們到底有著怎麼的淵源和怨仇……
「不過只是暫時的，很快那內心深處的心魔又會再次出現，直到將我的理智全部吞噬。」
「放開他，放開他！」我怒視著他吼道，從沒覺得這樣憎恨他！
司音微抬下巴，一臉冷酷，「把她交給我。你連主人的命令都不聽了嗎？」
司音低垂著眼，「我只是——為了自己。」
薩米得意地一笑，「不錯，如果直接告訴你光之靈的下落，你倒未必相信，但是用那個方法，你就一定確信不疑。」
就在我把他推倒在床上，我的腳已經落到地面上的時候，一切突然逆轉過來。
飛鳥臉色一暗，朝我的身後看了看。
「你把父親他怎麼了。」司音的語氣中帶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他似乎微微一愣，忽然又彎下腰，緊捂胸口，似乎在痛苦地掙扎著，「飛鳥……快……攻擊……我……」
屏障忽然消失，我重重地跌倒在地，也管不了這麼多，立刻爬了起來，沖向了飛鳥，連哭都哭不出來，只能發出不連貫的顫音，「哥哥，哥哥……」
他詭異地一笑，「放心，他待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只是借用了一下他隨身攜帶的陰陽鏡，還順便問出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哥哥，這是……什麼？」從他們的臉色來看，我知道這一定是件十分厲害的東西，只不過……讓我莫名地感到不安……
司音靜靜地坐在那裡，「嗯。」
司音的表情依舊平靜如水，「你覺得我會這麼輕易讓你傷害她嗎？」
司音淡淡一笑，「雖然剛才動用了破神咒，但還未完全散盡的那一點點神力使用這件東西並不困難。」
「哼，同樣是他的兒子，他又對我做過什麼！他的眼裡只有你這個兒子！不過還好，至少，見到我的時候，他還有半點內疚，就是因為這半點內疚，給了我偷襲他的機會……」
司音冷冷一笑，用手一指，剛才散落在地上的金線又漸漸聚攏，雨絲一般向飛鳥襲去……
黑藍發、異色眼眸的那個是精靈王，另一個從htｔps://ｍ•ｈｅtuｂook.ｃｏm•ｃｏm頭到腳被黑衣所裹的是卡尼斯，那雙紫金色的眼眸我永遠也不會忘，是他讓撒那特思失去了萊希特。
他的眼眸近在咫尺，淺金色的深處浮起幾近瘋狂的神色，一字一句，鑽入了我的耳內。「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你來自於我，你也該和我婚配。」
司音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安儀的自毀也只是為了將我引到這裏吧？」
「他是……」飛鳥疑惑地望著精靈王。
「也許，在你們面前殺了她，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吧。」他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吻，蠻橫的、用力的，被咬破的嘴角能感覺到血液的腥味。
除了反覆說這幾句話，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腦袋中什麼就快要炸開……
三界……天帝……我什麼都想過，卻根本沒有猜到這個身份，司音他——竟然是未來的天帝……我的眼前開始模糊，腦中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司音停了下來，面色沉靜，「我絕不能允許自己傷害她。」他望了望飛鳥，「散盡全部的神力也許能打破這個結界，即使打不開，如果我再次失去控制，你對付我應該沒有問題了。」
飛鳥鬆開了我的手，上前一步，「對不起，師父，我絕不會讓現在的你接近她。」
「這是師父三大神器中威力最大的一件，無論多強的對手，在散魂鈴下都會灰飛煙滅，但巨大的反噬也會對施用者造成同樣的傷害……所以不到緊要關頭，是沒有人會使用這件神器的……」
「司音，你……」我無意識地上前了一步，就立刻被飛鳥狠狠拽了回來，我抬眸望向飛鳥，只見他牢牢盯著司音，臉色異常凝重，緊握著我的手正在輕微顫抖。
「光精靈族和你又有什麼關係……」飛鳥望著精靈王脫口道。
「師父用全部散盡的神力衝破了這個結界。」飛鳥一臉神傷。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望著眼前開始模糊的一切，那個淡淡的金色的影子，一字一句，「不要……不要這樣做……」
他的臉靠了過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的手被牢牢地按在身體的兩側。
他似乎微微笑了起來，「對不起，小隱。」
此時的我，腦子裡一片混亂，又是悲傷又是心痛，根本管不了司音是中了什麼魔力，只知道是他傷害了飛鳥，怒從心頭起，衝上前揚手對著他的臉就是狠狠一個耳光！
飛鳥也是臉色大變，「師父，不能用……您不能用……」
「不錯，不過除了這件事，我更想見到你悲慘的下場。」他的眼眸中寫滿了憎恨，「當初母親和妹妹死在你手裡的時候，我就發誓一定會讓你更痛苦！」他忽然又惡狠狠地望向了我，「只有這個女人，會令你痛苦！」
我轉身望去和_圖_書，司音靜靜地坐在那裡，四周安靜得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我站起身來，衝到了他的面前，也不知發的什麼瘋，抓著他的肩膀就是一頓亂搖，「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值得嗎？！值得嗎？！值得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忽然將我攔腰抱起。
四周的景象忽然開始褪去，漸漸地被一片純白色所代替。白色的樹，白色的石頭，白色的葉子，白色的一切。
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疼……
「這是……」我詫異地看了一眼飛鳥。
忽然，兩個人影幽靈般的出現在我們面前，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楚。
他的動作頓了頓，「什麼？」
頭好痛，彷彿就要炸裂般地痛……
「哈哈哈，沙卡，你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神力，自身難保，還想保護她嗎？」薩米狂笑起來。
「你還真是了解我啊，我的哥哥。」司音冷冷笑著。
好混亂，一切都好混亂……
司音，我不要，我不要你為了我，灰飛煙滅……
我連忙搖頭，想去解他身上的金線，誰知卻越陷越深，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只見一道金光射來，飛鳥身上所縛的金線像剛才一樣如雨般紛紛散落。
「精靈王，我早說了，他一定會為了這個女人這樣做的。」他望著司音，冷冷地笑，「沙卡殿下，未來的天帝，現在恐怕你已經沒有招架之力了吧？真是愚蠢啊，為了一個女人失去一切，之前是，現在也是。」
飛鳥將我拽到了他的身後，「師父，快醒醒，你不能被這該死的魔力操縱！」
「師父，師父……師父救我，師父救我……小隱……好想你……」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莫名地說出這些話，可是就是不受控制地說了出來，頭好疼，心也好疼，像被撕碎了一樣……
女性的一半？我忽然想了到安儀。
我已經被無數的震驚而震得麻木了，現在他再說出再讓人吃驚的事情來，我的反應好像也不過如此。
卡尼斯頓時惱怒地扯下了黑色頭罩，露出了一頭火紅的頭髮，「你果然不簡單，這樣都能猜得到！不錯，我就是薩米！自從被你驅逐出天界之後，我就一直假扮血族的人生存，一直到成為了血族的聖族之王！沙卡，這個機會我等很久了，不過你也想死個明白吧，告訴你，他也不是真正的精靈王！」
這裏——不是迷霧森林嗎？
「司音，你是哥哥的師父，你忘了嗎？不管是魔力，鏡子還是什麼，你不會這麼輕易被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所控制啊，快點醒醒吧，司音！」我大聲沖他說道。
「師父……」飛鳥卻在這時猶豫了一下，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司音再抬起頭來時，又恢復了那陌生冷漠的表情。
「別過來！快走開！」他厲聲喝道，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