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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築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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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理解

第162章 理解

凌二也沒反駁,把車子開到了橋頭的飯店,等天晴再開回去。
連死亡都不是那麼光彩。
走了十來分鐘后,他看不到她的身影,她肯定也看不到他了。
沒了父母,她就是再長兩雙手,也顧不了這麼多孩子。
凌二再次點起來一根煙,抬起頭,兩眼望著天空,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老娘離家的時候,她年齡也不小了,做家務,種地,里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她有信心解決家裡的吃喝問題,那僅僅是生存。
凌二要回去,他更是不放心,乾脆把他先安排進了自己屋睡覺。
這是1998年以來的第一場大雪。
現在,她們過得很好了,其實沒必要再揪著以前的事情不放。
「行啊。」凌二笑的很勉強。
凌二大跨步,忍著心痛不回頭,轉個彎進了通往村裡的石渣路,路是彎彎曲曲的,兩邊是高高的梧桐樹。
不敢再停留,洗了把熱水臉,給飯店老闆丟下一千塊錢,便往家去。
從始至終https://m•hetubook.com•com,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看見老娘的那一刻,她真的五味雜陳。
菜上來后,兩個人都沒怎麼動,啤酒卻是一瓶接著一瓶。
「我陪你喝?」凌二和陶成雲在橋頭說話,飯店老闆是親眼瞧在眼裡的,只是剛剛他不好上前搭訕罷了,要是沒眼力勁,多管閑事,肯定落埋怨。
這座橋修建於何時,凌二不清楚,從有記憶開始,這座橋就已經存在。
他感覺自己要疲倦的癱軟下去。
凌二笑著道,「你們要不都回去吧,留這麼多人在這裏沒用處,醫生說了,點滴打完,下午就能回家。」
河水主要依賴於上游的水庫在夏季送水,因此冬季是乾枯的,厚厚的雪,從河底蔓延到堤岸,白茫茫一片。
她彷徨,迷茫,不知所措!
光解決肚子有什麼用呢?
到家后,一家人都蔫巴巴的,倒是沒人過問他這麼長時間去哪裡了,他也樂得安靜,讓老四煮hetubook.com.com了點粥,喝了一碗,躺床上就睡著了。
凌安民道,「咱也不怪人家,沒什麼說的,各過各,挺好。」
怎麼可能沒有怨恨!
「這沒看花眼吧?」二嬸子心眼活,哪能當著人家兒女的面說東說西,反正說隱蔽一點,總沒有壞處。
一根煙抽完,抓起欄杆頂部的雪擦擦手,轉身間,突然錯愕。
「小二。」她在後面喊,追了幾步后,凌二的腳步越抬越大,她便不再追了。
但是,她心疼凌二,他過早的成熟,承擔了不該承擔的壓力,而最小的老五,也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
「嗯,沒事?」凌二抬起夾著煙的手,「沒事我就走了。」
臉乾淨了,他卻哭的更大聲了。
飯店老闆給他泡了一杯茶,他陪著寒暄了一會,把茶喝完,便出來了。
「我聽姥爺說,你現在出息了。」陶成雲指著不遠處的油菜田道,「我們去那邊走走好不好?」
她對陶成雲說不上厭惡,也說不上喜歡和*圖*書,陶成雲和凌代坤過成什麼樣子,和她也沒有多大的干係,本沒必要說出這些磕磣人的話,但是覺得不說這些話,好像又不成樣子。
而她自己倒是顯得沒有什麼用處了,每天只要洗衣做飯,照顧好老五就行。
拉開羽絨服拉鏈,敞開懷,站在鵝毛般的大雪中,脫掉手套,塞進口袋,搓搓手,點著煙,俯身靠在大橋上的欄杆上。
同行的不止他一家三口,還有凌代坤、黃李玉、老三、老四等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凌二替她挑起來了擔子,老三和老四也很爭氣。
欄杆是水泥的,有些水泥塊已經掉落下來,露出銹跡斑斑的鋼筋。
剛想用衣袖擦,卻又停住了,從地上抄起一把雪,在臉上胡亂的揉了揉。
不等飯店老闆招呼他,就開口道,「隨便來點菜,搬箱子啤酒。」
正月初十以後,雪過天晴。
乾脆又折返,回了橋頭的飯店。
倚靠在梧桐樹趕上有半小時,他才平靜下來,想著眼睛大概是哭的腫脹了https://m.hetubook.com.com,回家倒是會引起沒必要的質疑。
她可以不讀書,弟弟妹妹要是不讀書,打死也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是挺好。」大姐的微笑中透露出無奈。
凌二笑著道,「得有人開車吧?」
雪越下越大。
「小二。」陶成雲用羽絨襖的連帶帽緊緊地裹著腦袋,對著凌二笑。
下雪,飯店沒生意,飯店老闆陪他喝的更歡暢了。
原本就急吼吼要回浦江的大姐,在奶奶的身體已經瓷實后,不願意再呆家了。
等凌二自己一個人已經喝完兩箱,飯店老闆不敢再給凌二喝了。
他這輩子沒有什麼遺憾,做什麼都是順風順水,他是替山半輩子的自己委屈,活的窩囊……
雖然在下雪,可是眼前是春節,來回過路的人還是有不少的,她想找個偏僻地方,和兒子好好聊一聊,使他能明白自己的無奈和一片苦心。
凌二什麼都不同他說,畢竟理解是不同人的理解,只管喝就對了。
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那個狠心的女人。
和*圖*書凌二醒來后,天已經擦黑。
再次用雪揉臉,越揉哭的越厲害。
「除非眼睛瞎啊。」大伯母不屑地道,「那都做多少年妯娌了。」
他的人生從頭到尾都是站在雨水中,爛泥地里……
菜很簡單,一盤豬頭肉,一盤辣椒炒雞蛋,一盤酸辣土豆絲。
「好幾年沒見,這越變越年輕了。」二嬸子笑著道。
大伯母道,「那你們回去吧,老爺們留這沒用,回頭她去廁所,我還得扶著呢。」
他本以為重新經歷一次,他會更加的堅強,卻想不到才止住步,眼淚水忍不住崩了出來,鼻涕順到乾巴巴的臉上。
他的老娘不知不覺中一直他的身後。
「哪裡年輕了,怕是腦袋扎麵缸了,粉一層厚,全打扮的。」大伯母從和二嬸子進門就互相有間隙,但是和陶成雲並沒有太大的衝突。
心說,即使是扒了皮,化成灰她也識得。
凌安民擺擺手,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道,「車放這裏吧,雪多厚了,沒法開車了,等會用板車來吧,我跟老三在這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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